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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是那么的漫长,他苦苦地碍着,期盼着曙光的早一点到来。他无以慰解,便只有数数,一,二,三………,数了几遍却反倒睡意沉沉起来。这不是个好兆头。他便逼自己想事情。他想起了父亲。父亲说他下矿的时候,关了矿灯就跟进了地狱似的,漆黑一片,到处都是瓦斯味,那是地狱的味道。父亲的描述增加了他对黑暗的恐惧。漆黑的夜色,无月无星,惟有不尽的江水,由咆哮变得涓涓。那水声在他的耳中,便如地狱的大门,在门轴上吱呀作响,那门启阖间,便透出丝丝阴冷与恐惧来。
他从没想到万倾碧涛,风吹水流,浪拍岸石的声音会这么令他害怕。可他又不敢不听,甚或不能不听,因为当耳边还有水响,那就证明他还活着。可如果没有水响,那就意味着他死了。
他不想死,因为他还有很多没事做。他不能忘记陈杰对他的羞辱和陷害。他落到这番境地,绝然是他们兄弟做的。他们想让他死,他偏要活下。他从没忘记在维维那个夜晚,陈杰是如何羞辱他的。这些年,他无论搬了多少次家,他的酒厨里,总是放着那瓶从未启开的路易十四。因为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把那酒还给陈杰。
嘿嘿,陈杰他怕了,所以陈杰要害他。他不能让陈杰得逞,因为他要让他输得很惨,输得一文不名,倾家荡产,包括陈伟。睚眦必报的格性,使他的胸膛充满了愤怒,那指间便又平添了力量,竟拖着身子,向前攀了攀,只让整个上半身,爬在板根间,让那板根与干间的连接处紧紧的卡住他。
此番那个项链不在成为他的救命稻草,反而成了他的羁绊,紧紧的羁住他的后颈,竟使他再也无法攀爬。他想挣断它,蓦地想到若非是这根项链,他已经死了。所以便只是俯着。
他静静地趴着,也不晓得什么时候,那河面变得宽阔而又宁静,那根楠木就像一叶舟,平稳的随波逐流,这让林峥的心放下了许多。饥饿与伤疼,以及暂时的脱离危险,使他的警觉性大大削减,疲劳便如一张大网,将他牢牢罩住,束缚着他的身体,神经和思想,麻痹渐渐的在他的身体滋生蔓延,困意也便缓缓袭来。天是黑的,他既或睁着眼也看不到什么的,他这样想,便闭上了眼睛,只任那楠木载着他继续漂流。
第一百三十节 丛林风云
一架云雀3正低空盘旋,蓦地从密林间射出一枚“毒刺”导弹来,那导弹拽着尾焰,划出一道虹来,便击中云雀的油箱。轰地一声,便如烟花一样机身爆炸起火,浓烟滚滚间,碎片纷飞,直坠向峡谷的江里面去。
杨一帆放下肩头的便携式导弹发射器,他的脸已被硝烟熏得就像刚从窑里钻出来的挖煤工。他已经和同盟军,人民军,政府军打了十几次遭遇战。他带出来的一个排,已经只剩下七个人了。尽管牺牲掉的十几个弟兄,每个人换了只少十条人命,但是他的队伍不同于满山遍野的政府武装,那些人是杀不完的。可他的人却是死一个少一个。少一个,他的危险也在成倍增加。他不怕,但也不想死。他一定要找个机会冲出去。
通讯员正在架天线,在这茫茫绿海的原始森林,手机是不管用的。杨一帆很清楚,此刻就是联系到腊旺,腊旺也未必会派人来接应他。就是派人接应他,也未必能够真的助他突出冲围。但是他还是要联系腊旺的。便如溺水的人看到最后一根稻草,明知对于拯救他的性命无及于事,他还是要抓。因为那是他最后的希冀,也是人类渴望生存的本能。
通讯兵已经在发报,杨一帆和另外五个特种兵,圈似的围着通讯兵,一边提枪一边警戒,一边不时地瞄向通讯兵,那是他们的希望。通讯员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最后砰地把耳机都给摔了。
所有的人都看到他脸上的绝望。他们的心一下子坠进无底深渊,禁不住浑身发抖起来。他们只有七个人,可面对的却是几百倍他们的正规军。如此悬殊的势力,无疑是以卵击石,螳臂当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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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一帆没有问通讯兵,麻粟坝方向的回复内容,他也不需要问。他能想到腊旺此时的神情,和他对发报员讲的话。他的心里一阵阵的发冷。毫无疑问,他们已经是游魂野鬼。杨一帆站在一块巨石上,前面是深达百丈的峡谷,谷底是萨尔温江。后面是茂密的丛林,丛林的深处,正有无数的正规军向他们靠来。马匹早已经在战斗中遗失,没有给养,他们身上只有三天的干粮,这还是抢来的那驮稻米,做的竹筒饭。幸亏是贪路,做了些竹筒饭,否则马匹被对方抢走的时候,他们真的就要吃树皮啃树叶了。
杨一帆是个千里挑一的特种兵,他接受过生存训练的。所以在这般绝境下,他并不像他的士兵那样彻底绝望。他要杀出一条血路来。他拿起望远镜,居高环顾。便看到在他们左面两公里的棕榈林的一棵树下坐着两个女人,虽然也载着贝雷帽,观其举止,绝不是军队里的女兵,其模样极其的俊俏。
战事骤起,硝烟弥漫,这两个女人真是不知天厚,竟敢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或许能在这两个女人身上做做文章。想到此,他便又用望远镜去看,却见那个女人周围大概有两三十人,足有一个排的兵力。一个同盟军的少尉正把自己的军用水壶,递给其中一个女人。观他们的兵力布署,分明是以那两个女人为支点,向外蔓延,不象是攻击形态。
这两个女人是什么来历,居然要用一个排的兵力去保护她们。蓦地,他想起关于他要杀的那个人的种种传说,难道这两个女人也是林峥的女人。娘的,他真是艳福不浅哪。他招了招手,五个特种兵和通迅兵都围了过来。他把望远镜递给通讯兵,然后指着那片棕榈林:“看到那两个女人吗?如果我们和他们硬拼,只有死路一条。现在我们惟一的机会是抓住那两个女人,让她们做人质,逼军方撤退。”
通讯兵将望远镜递给下一个人,那个人看了之后,又往下传。通讯兵说:“就这两个女人,他们会为她们而放过我们吗?”
杨一帆哼哼冷笑:“你也瞧见了,同盟军用一个排保护她们,且让她们离战场这么远。显见着这两个女人和林峥的关系非同一般。林峥是个成功的中国商人。这两个女人自然也是中国人。只要我们胁持了她们,就由你向陆军部发报。如果他们敢再追杀我们,我们就撕票,而且将通过电台,向外国媒体公布他们无视人质安危,以致两个中国女人被我们这些亡命徒撕票的事。当局就不得不就犯。所以,现在我们要倾尽所有的力量,靠过去,只要抓住这两个女人,我们就安全了。”
说着一摆手,五个特种兵,便借着粗大浓密的枝叶的掩护,向棕榈林潜去。那通讯兵忙背起电台,紧紧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第一百三十章 杨一帆的凶悍
当目睹云雀爆炸的一刹那,谭娇相信了地狱的存在,因为她就在地狱里。所有的人都劝她不要跟过来,但她还是跟过来了。
当她怀上林峥的骨血时,便和林峥紧密的联在一起。几年前,她曾经失去过林峥,在那些岁月里,她承受着心理与生理的巨大折磨。因为自己的无知,她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人。正是那漫长的岁月,使她晓得林峥对她原来是那么的重要。当他们再次走到一起,林峥却准备和那个叫小凤的女人结婚了,这使她的心都碎了。
然而,她抓住了最后一个机会,便是这个机会创造出了他们之间的结晶,从而和小凤又处在同一起跑线上。当她知道林峥要从曼德勒回来时,她又喜又惊,喜的是她马上就要见到林峥,惊的是林峥定是找到了小凤要的那种翡翠,这就意味着他将在她和小凤之间做出最后一次选择。
他会选择谁,我吗?她不能肯定,因为她曾经欺骗过林峥,正是那次欺骗使陈杰乘虚而入,逼得林峥失去了记忆。正是因为如此,林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着她,使她生不如死,痛不欲生。他会选择小凤吗?如果他选择小凤,那她的生命里将再也看不到太阳。
便是在这种焦虑与彷徨中,等来了那双镯子。当她知道那双镯子的主人就是自己时,她喜极而泣。因为她不能失去林峥,而她肚子的孩子,更不能还没有出世,就失去了父爱。
然而林峥交给他镯子的时候,却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她为了自己,也为了孩子,绝然不能坐在家里等,等着那些军人把林峥找回来,尤其是在林峥最困难的时候。所以她跟了过来。她要让林峥知道,他的选择是没错的,谭娇是可以和他共生死的。她执意如此,主席也无可奈何,只能叮嘱彭营长,尽可能的让她远离那批亡命之徒。她是有身孕的人,而军队里的人都是男人,便有许多的不方便,为此小婵也只好跟了过来。
刚出发时彭营长自信满满,他认为杨一帆就是再厉害,他只有二十号人,尚不足一个排。而他却有一个营的人吗,一比三十的比例,且还有人民军,政府军从旁策应,要消灭杨一帆,当真是手到擒来。
但当他的士兵一个个倒下,他才晓得杨一帆的厉害。杨一帆带的兵都是尖刀兵,是腊旺精锐中的精锐,最善丛林作战的,当他们放弃马匹,潜进丛林里时,便如胶龙入海,竟是再难降伏了。他们虽然也是果敢人,也在丛林里长大的,不过他们都是入伍的新兵,没有经过战争考验,决然比不得杨一帆的人都是在血里滚几滚的杀人魔王。刚进丛林,仅仅三天时间,他的一个连就对杨一帆打掉了。
活着出来的人回忆起遭遇杨一帆的情形时,竟痛哭流涕不能言语。接着人民军,政府军的伤亡也与目俱增,国外的战地记者随军采访时所拍摄的血腥画面,令世界震惊,硝烟弥漫,直升机,野战兵,尸体碎裂,血染的枝叶,所有的一切,使人一下子想起五六十年前,那些血淋淋的岁月。
电视前的人尚且如此,更何况身临其境的谭娇,当她看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时,她除了惊悸也只有惊悸了。那血淋淋的场景,使她心惊胆寒。然而更可怕的是,她绝少看到武装分子的尸体。那些尸体多是同盟军的。杨一帆如此凶恶。直令她心惊不已。与此同时,林峥生存的希望却在逐渐增加。因为杨一帆也没有找到尸体。他们多次截获杨一帆发出的信号,他们仍然在寻找林峥。他们接到的是死命令,那就是一定要找到林峥的尸体。
既然林峥的尸体尚且没有找到,那么他就还有生存的机会。她虽然不常和林峥在一起,却也晓得他是会水的。也许他借水遁去了。正因为如此,她绝不愿意离开的。
小婵就在她的身边,她对林峥的关切,绝不亚于谭娇的。可以说,她和林峥待在一起的时间,远比谭娇要长得多。当她还只有十六岁的时候,林峥关切的眸光,曾经让她灰暗的世界里布满了阳光。不可否认,她和所有的女人一样,对林峥的好感源自于林峥令人心悸的靓丽。正是这种靓丽,让她们牵肠挂肚。然而随着更深的接触,她们便会感受到林峥的体贴与温柔。此时呈在她们面前的便是十全十美的梦中情人。这样的情人任谁都是刻骨铭心,绝不愿放弃的,谭娇如此,小婵也如此。
看到如此湍急的水流,小婵真的怀疑林峥生存的希望。然而她们临行前袁昊臻似假还真的说法,却令她心中又还有那么一点希望。也许这希望只有萤火虫那般的亮光,却由于对其人的追思,而弈弈闪光,充盈于心了。
但是身处硝烟弥漫的现实,却令这两个女孩子心悸不已。她们是出身在和平年代的中国人,对于战争的了解,也只限于小说和电影。当她们亲临其境,看到尸体枕藉,血肉横飞的场面,那种触目惊心,常常使她们生出逃离此地的念头,却因为对林峥的牵挂,而使她们的心理承受力经受着一次次超越极限的考验。
谭娇靠在棕榈树下,喘息着。由于紧张,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看着活生生的人,一个个倒在狙击手的枪下,她便体会到了生命之脆弱,便全然理解了枪口余生的张文茂为何那般惊悸的理由。她也怕死的。不过她并不怕自己死,而是怕她死了,肚里的孩子便也没了。那是林峥的骨血,如果林峥走了。她无论如何也要把孩子生下来的。可如果林峥没走,那么那孩子便是她与林峥的纽带。因为只有个纽带,才可以使林峥留在她的身边。
突然一串枪声,她看到了,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保护她的人倒下了一大半。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近乎是被少尉和小婵架着,往林子里撤。她只看见迎面下来七个人,那七个人就像七把刀,直直地插向保护她们的人的胸膛里。为首的那个人很瘦,却不想哪来得那么大力气,在他干掉第一个人时,有一个同盟军的战士发现了他,举枪向他扫射,那人拉起那个被干掉人的尸体,生生地像投弹似的向那个战士掷去。那尸体便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