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道我那时心里有多难过?可是我想了一想,我的珩儿是绝对不会爱上别人的,所以就得出结论,你以前一定跟崔银翔认识。喏,我猜对了没有?”
许啸锋那双小眼睛闪闪烁烁的,仿佛在故意显露着他聪明的一面。
他真的看出什么了吗?珩儿暗暗想着,尽管许啸锋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但自己和他交往的时日并不短,总有一些秘密应该让他知道,否则他们之间缺乏信任感,感情也会变淡。然而,许啸锋和崔银翔仅仅经过一次的比赛,就迅速结下了一段跨国的友谊,证明他和崔银翔也有缘份,干脆就把那件事用另一种形式告诉他吧。想到这里,她轻呷了一口果汁,沉默了片刻才开了口:“啸锋,你知道崔银翔的棋为什么会越来越深沉,甚至到了不可战胜的地步吗?”
“这个智兴哥从前跟我说过,崔银翔九岁的时候,就做了李光晔九段的内弟子。从此以后,他的世界里除了围棋还是围棋,为人清心寡欲的,自然就容易达到最高境界。不过唯一让我觉得遗憾的,就是这么伟大的一位棋手,他的生活却实在太单调,不会享受人生乐趣。”
一提起崔银翔,许啸锋便是满脸惋惜的表情,分明是在为他抱憾。
珩儿摇了摇头:“你错了,崔银翔他不是神,他也是一个很普通的人。而他的棋力会不断提升直到现在的这种地步,除了他多年以来磨练的结果,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爱情。”
“什么?你没在骗我吧?”
许啸锋吓得险些叫出声来。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像崔银翔这种连面部表情都没有、除了围棋不跟任何东西打交道的人,怎么可能会有爱情?
“你在开玩笑吧?就算崔银翔是国际棋坛第一人,又是亿万富翁,但像他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怪人,哪个女孩子会真正地去爱他?就算爱,多半也是因为他的钱和名气。”
“从前我也和你想的一样,但是我听过一个传说,崔银翔的身边的确有过一个和他非常相爱的女孩,而且那个女孩不是凡人,是上帝身边的天使。”
珩儿话音刚落,许啸锋顿时傻了眼。原本他从不相信任何传说,但自从和珩儿呆在一起之后,仿佛真的开始相信起这梦幻一般的东西。珩儿望着机窗外的流云,将美丽的传说娓娓道来:
“那个美丽的天使,因为不小心打破了上帝的一件宝物,被贬下凡间。后来上帝派另一位天使给了她一颗玛瑙黑棋,以凡人的身份寻找曾经失落的玛瑙白棋。那女孩落入凡尘的地点,正好是在李光晔九段的家门口,于是被李家好心收留。她以李光晔道场服务员的身份偶然遇到了崔银翔,后来考上了职业棋手,在她的职业生涯中,那种纯洁、善良却又有些小任性的脾气深深吸引了崔银翔。尽管他们的感情经历过一些挫折,但仍旧过得非常幸福,可是就在他们订婚后不久,崔银翔送给那女孩一件礼物,正是上帝要她寻找的那颗白棋。白棋寻回了,也标志着这段缘份已尽,天使必须回归到属于她自己的地方。然而,女孩怎么会舍得离开她所深爱的人?所以在她离开之前的几天,她终于把身心都交给了崔银翔,自己回到天国之后,受到了上帝严酷的惩罚。上帝禁锢了她的灵魂,并抹去了所有人对她的记忆,从此在这世界上,这女孩所认识的人,都已经把她忘得一干二净,而忘记她的人群中,自然也包括了崔银翔。”
“听你这么说,他们真是可怜……”
许啸锋不禁低低地发出一声喟叹,如果珩儿说的“传说”是真的,那么崔银翔失去那女孩的日子,尽管没有了记忆,却又是如何过来的呢?也许,那女孩并没有从他心中完全消失吧。他想起对局时,仔细看过崔银翔的脸,那是一张完全看不出表情的脸,但直觉却告诉他,这个男子心底的确深藏着某件东西。如今听了珩儿的话,他更加相信,崔银翔并非如表面上一样冷漠,而是个充满了故事的人。
“是啊,崔银翔和那个女孩,或许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一对苦命鸳鸯。”
珩儿幽幽地叹了口气,忽然转过头来,水灵灵的眼睛像充满期待一样望着他的脸庞。
“啸锋,如果是你遇到了那样漂亮又痴情的天使,上帝却要活活将你们拆散,让你和她永世都无法在一起,你会后悔爱上天使吗?”
许啸锋摸着脑袋,有些惭愧地笑了笑:“你又在胡说了,崔银翔他可是个接近神的棋手啊,当然只有天使才能配得上他。像我许啸锋这么普通的人,哪里敢做这种奢望?如果这世上真有天使的存在,天使还会爱上我的话,我看她不是瞎了眼就是脑子进了水。”
“是吗?”
珩儿看着他说话时他可爱的模样,苦涩地扬起嘴角,欲言又止。她不想再问,仍旧将头转向了机窗那边,飞机穿越过层层的云朵,天空依然缥缈而虚幻……
第三十章 尘封的回忆(上)
1983年冬,北京城笼罩在一片冰天雪地之间,这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冷,才11月就进入了雪天。只消远远一望,树木、房屋……几乎所有的物体,都覆盖着一层银白色。人们不愿走大街,几乎都在穿胡同,南来北往,仿佛想在狭窄的胡同里寻找多一点的呼吸,再多一点温暖。
在寒冷的雪天里,北京的所有旅游胜地中,颐和园兴许是游人最少的地方,因为游人都知道,夏日的颐和园才是最美的。游人的确少得出奇,万寿山下、昆明湖畔、十七孔桥,有多少个人影,连用手指来数都能数得清。然而,湖岸边巨大的石船清晏舫之上,却站着两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奇怪的是,在严寒的冬天里,她们竟然只穿着单薄的衣裙,却能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说话,其中一个姑娘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
“若梵,你还舍不得这个孩子吗?身为大天使,你做事一向最有分寸,该不会因为这样一个小东西,连你的本职工作都忘了吧?”
身材比较高挑的蓝衣姑娘,正用一种严肃的语气对她的同伴说着话,那冰冷的声调,和她俏丽的面容完全无法联系在一起。
“我不会违背上帝的意思,夜樱,我只是……想多陪伴这孩子一会儿而已。”
名唤若梵的姑娘淡淡地回答,就是她开口的时候,视线也未曾离开过怀中的婴儿。
然而,夜樱的脸色好像并没有因为那可爱的孩子而收敛一点,那样严肃的气氛反而更加浓厚,连周围的空气都似要凝固成冰霜。“若梵,我劝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需要你照顾的那个是如今在天国里的倩儿,她才是上帝所需要的棋天使。倩儿的诞生,已经表示天国的最后一个天使降临,至于你抱着的这个,根本算不上天使,她只是个多余的。”
“可是这孩子的卵果既然结在了天国,就算上帝已经不需要天使了,你也不能这样说她啊,毕竟这枚卵果也是从人间的棋局中诞生的,这孩子身上的灵气和倩儿是相同的。夜樱,培育小天使的工作都是我在做,你怎么会清楚我将她们一个一个带大,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若梵咬着下唇,轻轻摇着头,自然是夜樱的话听着非常刺耳。这个“权天使”夜樱,从她俩认识开始,若梵就没听见她说过一句温婉的言语,只是处罚那些犯错的天使之时,夜樱比谁都要无情。上帝之所以器重夜樱,大概也是由于她的性格里有跟上帝一样的严厉的因子。
夜樱冷冷地说:“我当然不知道你有什么感觉,我只知道上帝的命令谁也不能违背。这孩子从哪儿来,就该让她回哪儿去,她是一诞生就被上帝否定的天使,自然就不是天国的人。放下她吧,若梵,这孩子如果运气好,自然有人会把她捡了去,不过她命如何就看她的造化了。快走吧,上帝给我们的时间只有这么一点,我们必须一起回去,我可不想因为你而害我受罚呢。”
“那孩子……”
若梵刚刚放下孩子,夜樱没给她任何回头的余地,已经抓着她的手,低声念起了咒语。只一会儿工夫,两个姑娘的身影便同时消失了,只剩下那可怜的孩子,被放在清晏舫的石椅上,对着外面的大雪孤独地啼哭。
雪,仍在不停地落着,像是老天在闹别扭一样,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有个完。颐和园还是寂寞的颐和园,只是快到中午的时候,清晏舫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穿着破旧、看起来异常潦倒的游客。
他提着陈旧的旅行袋,正一步一步朝着石舫的上层楼走去,那摇摇晃晃的步履,显得蹒跚而笨重,多半是喝醉了酒。好容易走了上去,他忽然坐在地上,从旅行袋里掏出一张揉皱的画纸和一支铅笔,对着船下结冰的湖水傻笑了几声,那笔竟开始在画纸上挥动起来。旁边的旅行袋被冷落在那里,隐约可以从袋口看到里面的东西,其中有一个折叠式棋盘和两个简陋的围棋盒子。若是这些东西不在他的身边,他或许连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是个潦倒画家,而不是即将披上最耀眼光环的职业棋手,更想不起他的名字原来叫叶纬龙。
“小瑶,我找了你好久,你为什么还是没有出现呢?难道……你就那么怨恨我,恨到了连面也不肯见一次的地步吗?”
他才将底稿画到一半,手中的笔忽然停下了,苍白的脸上滑落两行看起来像要立刻结冰的泪水。一团模糊的头脑中,只有一张少女的脸是那样清晰,那是他最心爱的人,他非常爱叫她的昵称——“小瑶”。
两年前,还处于热恋中的他,成为当时中国最年轻的职业九段棋手。或许是过于追求那份荣耀,他左思右想之后,决定去日本和那时还是南朝鲜的韩国深造棋艺,让小瑶等他回来。这一年,他战胜了日本著名一线棋手宫田宏二,打入三菱杯总决赛,带着胜利的喜悦回到了北京。然而,小瑶的门前只有一棵迎风而笑的树,开着满树的迎春花,他激动地上前敲门,却没有任何人回应。邻居的人说,就在他走的那一年底,小瑶遇到了一个从她家乡来男子,两人结了婚,还有了孩子。至于小瑶和她的丈夫去了什么地方,没有一个人知道。
“小瑶,我知道……是我让你等了那么久,可是……你为什么连信也没有留下一封,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
他抓起地上的酒壶,又灌上几口烈酒,只是那酒的热度,依然无法融化他心上的冰凌。即将与日本棋手佐藤秀树争夺世界冠军的中国棋手叶纬龙,在总决赛那天竟然消失了,佐藤就这样得到了冠军,也从此退出了棋坛。因为这样得到的冠军实在是大伤了他的矜持,叶纬龙的突然失踪和佐藤秀树青年退役,可说是中日两国棋坛最大的遗憾。
周围的空气很冷,而叶纬龙似乎已经完全感到不到那种寒意,他继续挥动着画笔,疯狂地描绘着远处的雪景。时而,几点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仿佛也舍不得立刻就变成水汽。就在这时,一阵婴儿的啼哭,却让醉心于孤独世界里的他浑身猛然一震。
第三十章 尘封的回忆(中)
这石舫之上,怎么会有个孩子呢?叶纬龙循着哭声找到了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可是向周围喊了十几声,都没有人理会,不,应该是说这周围根本没有人在。他小心翼翼地抱起那孩子,仔细看了看她的脸。
这是一个多么漂亮的女婴啊!她水嫩的皮肤就像远山的积雪一样白,身体软软的,脸蛋红扑扑的,煞是可爱。当叶纬龙抱起她的时候,这孩子竟然停止了哭泣,睁着那对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像很喜欢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一股温暖的触感,从手上一直传到叶纬龙的心头,他甚至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这孩子能令落寞的他再次感受到了温馨。
“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会被人狠心丢在这里呢?”
他想象不出丢弃这孩子的是多么恶毒的人,只是他一抱起孩子,的确有种舍不得放下的感觉。
“难道是上天可怜我,让我没有机会和小瑶在一起,没有机会和小瑶拥有自己的孩子,才把这个女婴赐给我叶纬龙吗?”
他望着遥远的天际,苦涩地笑了一笑,他忽然想给这女孩儿起个名字,却一时想不出来。天下着雪,是不是应该在她的名字中加上“雪”或“冬”的字样呢?不,这样的名字尽管听起来纯洁无瑕,但也太普遍了。他摇了摇头,粗糙的大手抚触着那孩子嫩嫩的小脸,却在她的颈项上发现了一个吊坠。他仔细拿起那个坠子一看,它的金底片上竟镶嵌着一块横着的粉色玉条……
“爸爸,爸爸,原野上的蝴蝶兰又开了!”
一间小木屋外,传来一个银铃般动听的童声,叶纬龙正在摆棋的右手停止了动作。
“珩儿,既然回来了,就过来跟爸爸下盘棋吧。”
他转头望向飞奔进门的小女儿,朝她轻轻招了招手。
那女孩穿着粉红色的裙子,长得玲珑可爱,尤其是那双好像要滴出水来的眼睛,任谁看了都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