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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东赫?你是说韩国那个最年轻的九段棋手?他到中国来了?”
面对珩儿的疑问,许啸锋终于把事情的始末全都告诉了她。
珩儿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说起崔东赫,她其实比许啸锋和大虎道场所有的棋手更加了解,因为当年倩儿在韩国做棋手的时候,有一个跟崔银翔争夺她的人,就是这个“狂小子”。如今,崔东赫虽然没有了对倩儿的记忆,棋风却是一点也没变,甚至越来越“毒辣”,性格也越来越狂妄。如今他来到中国,公然向许啸锋叫板,不等于是向中国所有的一线棋手挑战?许啸锋是中国最出色的力战型棋手,自然也能跟他一决,也有胜他的把握。可“暴力”型棋风的确是源自韩国,若是许啸锋出马和崔东赫对局,即便胜了,也还是会成就“韩国流”的名气。崔东赫这一招有够凶狠,但若是换成纯粹“中国风”的棋手,又到底有多少把握能击败他呢?
“珩儿,你在想什么?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许啸锋轻摇着她的身子,才让她回过神来,谁料珩儿说出了一句令他异常震惊的话。
“啸锋,三天后和崔东赫第一个交手的人,就让我去充当吧。”
“你……你没在开玩笑吧?”
许啸锋吓得傻了眼,珩儿是不是发烧了?从来不和职业棋手下棋的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另一方面,她只是一个业余4段棋手,如何能跟职业棋手对抗?更何况是那个性情狂傲、棋风刁钻的崔东赫?
“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个业余棋手水平有限,根本无法和崔东赫那种世界冠军级的职业高手较量?”
珩儿的目光异常坚定,许啸锋第一次看到她的这种神情,竟完全被震慑住了。一向与世无争、胆小羞涩的珩儿,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表现出了异常的坚强?更不可思议的是,珩儿说话的语调非常平静,一点也没露出激动。阳光正好照在她的半边脸庞,那光芒看起来很美,不,或许是她那从骨子里透出的气质,连周围的花草树木都要黯然失色。
她为什么要答应和职业棋手对局?是思考了多久才作出的决定?也许,她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业余棋手!许啸锋心中满怀着疑问,却没有问珩儿,他仿佛知道,珩儿没和崔东赫下棋之前,是绝对不可能告诉他原因的。只是,一种直觉使得他不能不对珩儿另眼相看,他的这个未婚妻身上,必定还藏着更惊人的秘密。
“好,我答应你,让你和崔东赫下第一盘棋。但如果他要借此羞辱你的话,我不会放过那小子,到时候连你也拦不住我。”
他将双手放在她的肩上,会心地点了点头。
珩儿浅浅一笑:“啸锋,崔东赫虽然性情比较狂傲,但不是那种会羞辱女孩子的人,你放心吧,说不定因为我是女孩子,他还会手下留情。到时候,他也就不用再找你对局了,所以你一点也不用操心,我是中国人,自然会尽全力让崔东赫对中国围棋改观的。好了,你去练棋吧,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老地方再见。”
她挥动着右手,微笑着转身离去了,许啸锋却怔在那里,半天也没动弹一下。后门口的大狗“黑子”不知何时从酣睡中醒了过来,冲着他发出“呜”的一声像狼一样的轻嚎。
三天之后,崔东赫果然如期而至,大虎道场立时沸腾了,比两年前骆岩找许啸锋下热身赛那一次还要热闹。就连中国棋院的干部也来了,都想要目睹中韩两国顶尖棋手赛前精彩的对决。
崔东赫脸上洋溢着胸有成竹的表情,仿佛这一战已经胜券在握,令“五虎大将”感觉越来越恼火。更让他们厌恶的是,跟在崔东赫身边的那个女翻译,一直在和他说悄悄话,一面不时地看看“五虎将”,就像故意欺负他们听不懂韩语。半晌,她才走上前来,对冯大虎说:“冯九段,请问第一个和我们崔九段对局的是谁呢?许啸锋八段应该到了吧。”
冯大虎将双手交叉在胸前,朝那个翻译一笑:“很抱歉,许啸锋是我们道场的台柱,怎么会第一个就上阵?要是一下子就战胜了崔东赫九段,可就不好意思了。我们中国是礼仪之邦,自然要在一线棋手与崔九段交手之前,先请贵国最年轻的一线棋手指教。”
第三十五章 潜龙,重现江湖(下)
冯大虎话音刚落,珩儿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她只向那女翻译点了点头,径自朝着崔东赫走去,用流利的韩语向他问好:“崔九段你好,我叫叶珩儿,是中国台湾棋院业余6品,也是中国棋院业余4段棋手。在崔九段与许啸锋八段交手之前,我将代表中国的业余棋手们向崔九段请教手谈之道,以示中韩两国的友好,相信崔九段是一流棋手,不会因此拒绝我吧。”
“真是独具魅力的小姐,你的韩语说得非常棒。”
崔东赫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珩儿,竟对着她笑了起来,那一脸嚣张的样子也消褪了不少。尽管他觉得大虎道场安排这个说得一口流利韩语的姑娘出场,一定有什么目的,但一个业余棋手,对他来说实在是轻而易举能战胜的,根本不足以影响他之后和许啸锋的对决。于是,他很大方地和珩儿握手,并立刻接受她的请求,很有绅士风度地搬出椅子请她坐下,接着把装着黑棋的盒子放在她面前。
“叶小姐,请问你需要我让多少子呢?”
珩儿打开棋盒,会心地一笑:“崔九段,你既然已经把黑棋给了我,那么就不用让子,由我执黑先行。请坐。”
崔东赫坐到对面的椅子上,不由得万分震惊,业余4段和职业九段对局,竟然会不要他让子?然而,他正想为此询问究竟之时,珩儿却已迅速出手,兰花般的纤纤手指,拈起了一枚黑棋,随着自然而秀雅的手势,将它放在了右上角星位。
她下得好快!崔东赫心想,这女孩子像是急于想和他交手,就跟别的业余棋手一样,巴不得快点和职业棋手下一盘。他并没有太在意,他真正的目的是和许啸锋较量,就算这盘棋给珩儿获胜,他也不觉得可惜。当珩儿下出一星一小目之后,崔东赫下出了一个小目、一个“三三”。
开局非常平静,在场没有任何人看出其中的端倪。许啸锋也站在旁边,他是第一次看到珩儿下棋,但觉得她的开局看起来很平常,也很规矩,没有什么惊人的招数。而崔东赫也跟着她中规中矩地下,同样没露出刁钻的一面,他好像只是想和珩儿玩几招,谁也看不出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但珩儿很快发现了崔东赫不大认真的情绪,当白棋在右上挂角时,黑棋忽然在四路打入。崔东赫一见黑棋选择打入而不是应他的那记挂角,吃了一惊,于是在右上角对黑棋形成“双飞燕”,双方下出了一个常见的定式。他还想着对珩儿让步,谁知珩儿一点也没因为他的让步就下缓手,反而全是紧凑的步伐,一“扳”一“打”,飞快地吃掉白棋一子。
珩儿的连环两手,让在场的棋手们都吃了一惊,而接下来的两手更是骇人。崔东赫在右边“拆二”,黑棋竟然理也不理,反而到左下角去一路紧逼。这一手力量不小,左边两枚黑子,加上刚才的一逼,白棋左下角两子立刻被夹攻得非常难受。
“啊?”
崔东赫低呼一声,显然是受到了某种刺激,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坐在他对面的那个漂亮小姐,会想尽办法和他挑起战斗。珩儿的棋形看起来并不算美观,甚至还有些重,但那些“重手”,都瞄着白棋的要害,白棋若是放着不应,非被压死不可。
“嘿,珩儿还挺有两下子!”
邹俊崎在许啸锋耳边起劲地说着,看得津津有味。
看到六十手,许啸锋也惊讶起来,这个年纪轻轻、外表柔弱的姑娘,竟蕴藏着如此深厚的围棋功力!只见黑棋一系列的主动进攻,果然点燃了崔东赫的斗志,从右下角到右边再到中央,黑棋和白棋扭杀在一起。而结果是黑棋攻杀的同时,也保持了精确的算路,不仅在中央顺利出头,还把右下角做成了铁一般的实空。更厉害的是,黑棋右下角铁空的两头,都是先手官子,冯大虎和林之韬也对她翘起了大拇指。
崔东赫头上冒出了几滴冷汗,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对这个姑娘让步,他无法想象中国业余棋手中,还有这等堪比一流职业棋手的怪才。战场从右边转移到左边,白棋竟落入了一个极深的陷阱,黑棋的攻势一点也不凌厉,却可比作沉重的铡刀或是从天上盖下来的大石板。本来擅长力战和掏取实地的崔东赫,头一次尝到了被对方压到喘不过气的滋味,竟在中盘开始和黑棋进行了打劫。
俗话说“初棋无劫”,而崔东赫没下到一百手便在左边开了劫,到右边寻找劫材,无疑有些特别。一直被黑棋压制,对他来说根本是一种折磨,再不掏取实地,他恐怕真的会输棋。实地!实地!他的心中不断重复着这个字眼,白棋一手接着一手,开始在上边和左上角连片,下边也不能放过。
“天啊,珩儿刚才不是还把那家伙逼成那样了吗?现在怎么会放任他去夺取实地?”
邹俊崎连忙拉了拉许啸锋的衣袖。
许啸锋先前也觉得奇怪,但随着棋局的变化,他最终看出了珩儿的意图,不禁低声拍手叫绝:“俊崎,珩儿她不是在放任对手,她是在中腹围大空呢!”
“好一个叶珩儿,浑厚扎实、后发制人,实在难以想象她纤弱的身体里隐藏着这样磅礴的气势,我看就算是我们几个上去,也只能和她下个伯仲吧……”
耳畔传来范韵秋的低语,那语气中透着无比的钦佩。
然而,在现场最震惊的不是崔东赫,也不是许啸锋和别的弟子,而是冯大虎。一缕遥远的记忆,不知何时涌上他的心头,脑海中不自觉地出现了一张久违的脸。二十年前,那柄同他一起横扫日本棋坛的“重剑”,真的再出江湖了吗?没错!如今下着黑棋的珩儿之气势,的确就是一条从深渊中觉醒而冲向天际的龙!
第三十六章 聚散亦是情(上)
◆上帝或许也有情吧,早在很久以前,他就用一条条线,系住了海峡这边和那边的人们。不管缘份过后是苦或甜,被拴住的人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书写着人间的真情。亲情是世间最圣洁的纯白,友情是苍松一样的碧绿,爱情则比玫瑰更加火红。各种不同的色彩叠加在一起,又如何不会交织成绚烂的彩虹呢?◆
“獠牙韬,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珩儿她怎么会下出这种棋的?你快点告诉我!”
冯大虎再也抑制不住心头那股激动和惊讶交织的情绪,把身旁的林之韬悄悄拉到一边,强压着声音问道。
林之韬低头沉默了片刻,终于望着冯大虎的脸点了点头。“大嘴虎,你猜得没错,珩儿的父亲就是我的二师兄、你的师弟——叶纬龙。”
冯大虎猛然愣住了,而愣过之后,他用力拉着林之韬的衣袖走到一间无人的棋室里,冲着他便是一顿数落:“獠牙韬,你真是有够过分!自从纬龙失踪后,我有多担心他,你奇∨書∨網不是不知道,二十年来我每分每秒都在盼着他有一天能重新出现在北京。你呢?你和珩儿呆在一起都四年了,明明知道她是纬龙的女儿,竟然故意要把我蒙在鼓里!”
“是,我没有把事情的真相早些告诉你,这件事的确是我的自私。”
林之韬擦了擦额前的汗珠,让冯大虎放开他。
“那年二师兄突然失踪,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又去了什么地方。当珩儿到杭州来找我的时候,我也感到很意外,尽管她并不是二师兄的亲生女儿,只是收养的孩子。可让我更觉得意外的是,连珩儿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父亲曾经是比我们两个更厉害的超一流棋手。她之所以来杭州投奔我,仅仅是二师兄临终前交待的,都写在一封连她自己也没看过的信上。”
“你是说……纬龙他已经去世了?”
冯大虎双眼发直,全身瘫软地坐在了椅子上,他的表情看起来像要流泪,但眼泪却始终流不出来。他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目光注视着同一个地方,深沉的忧伤在眼中积聚,脸上笼罩着一片惨淡的愁云。
林之韬看在眼里,心中同样涌上了一阵酸楚。他早就预料到,冯大虎知道叶纬龙去世的事,会比任何人都悲痛,因此整整隔了四年才告诉他,想让他不至于伤心到极点。可是,他却未曾想到,四年之后得知此事的冯大虎,依旧会伤得如此之深,那种沉痛,会痛到连眼泪也无法落下一滴。
“大师兄,你还记得吗?当年就是因为二师兄在三菱杯决赛的当天突然失踪,他的对手宣布的退役,我们俩也第一次吵了架。自从那次吵架后,我们两个人就从朋友变成了敌人。师父曾经说过,我们‘三剑客’的兄弟情谊,就好像人要有头、躯干和四肢才能组成一个完整的人体,若是少了任何一个,就是一个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