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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百灵格格,为何找我?”冷艳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有淡淡忧愁。
“妳这娘儿们到底是人是鬼?”豪哥火了。她干嘛半途突然跳出来挡路吓人?
“不准无礼!”百灵一喝,令大伙傻眼。“容贵姑娘,如有冒犯,请妳见谅。我来此处是为了带封信给妳,这是我二哥百祯亲手交托给我的使命。”
她由袖里抽出密藏的信函,容贵却一动也不动。
“呃……淑儿,妳放开我一下,我去把信交给她。”
“不可以,我不会让妳下马的!”
百灵为难地挣扎一下,没用。“那……豪哥,麻烦你把这封信拿过去。”
“不必了,百灵格格,我不会收的。”低沉的温婉嗓音微含冷漠,愁眉深锁。
“为什么?”她辛辛苦苦送信来,可没料到会有这种结果。
“我不会再收百祯贝勒给的任何东西,妳也别再四处托人探听我,回去吧。”
“这是百祯哥哥诚心托我带给妳的,请妳好歹也看看。”容贵姑娘和哥哥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摩擦?还是她送达得太慢,让他们俩产生误解?
“请妳转告百祯贝勒,我们已经一刀两断、毫无瓜葛。”飘逸的身影又渐渐隐没黑暗中。
“等一下!容贵姑娘。”
“回去。”众人已看不清她的身影,只闻清晰的叮咛。“别再打扰我的生活。”
“可是容贵姑娘……”之前一直凝结的沉重气流突然消散。“容贵姑娘!”
“走了。”连豪哥也松了口气。“哪里来的家伙,不人不鬼的。”
“等等,豪哥!”百灵赶紧阻止他整装上路。“快留住容贵姑娘,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她人都已经跑了,追也没用。”他下令镖师们继续前行。
“我东西却还没交给她呀。”怎么办?
“人家都已经说不收了。”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她应该还在这附近,豪哥,你快帮我追上去,让我跟她好好谈。”那样深沉的哀愁并不寻常,而且她直觉的肯定,让她哀愁的主因是百祯哥哥。
“上路、上路,别跟我啰唆。”烦死人了。
“可是我……那是什么?”当她身下马儿走过方才容贵姑娘所站的位置时,有某种冷光闪烁。
“格格!”淑儿差点气疯。百灵居然也不交代一声地胡乱跳下马背,吓得她赶紧勒住马缰,后头队伍差点撞成一堆。
“你们看,这应该是容贵姑娘掉下的东西。”
百灵兴奋地举起地上的东西,吓得镖师们脸色惨白。
“格格,快把东西放下,快!”豪哥都慌了。
“为什么?一把小匕首而已。”不过上面有些白白的霜。
“别碰它,格格。”豪哥惊声尖叫。
“这上面有点脏。”
“我来替妳处理。我这儿有块布,交给我吧。”天哪!她可千万别用手去摸。刀上的粉霜剧毒要是给她碰到了,他回去就等着被北斗砍脑袋。
“好吧,麻烦你了。”就在豪哥快接过匕首时,刀柄上的烙印拉回她的注意力。“咦?这是什么花纹?”
“格格!”豪哥几乎被她吓得浑身抽筋。
“你看,豪哥,这儿有个花纹。”十分独特的烙痕,说不定是找到容贵姑娘的线索。
“姑奶奶,我求求妳,快把刀给我。”他快下跪哀求了。刀上的毒霜只要几粒,足以毒死一匹巨马,更何况是这把宛如由雪里抽出的粉白匕首。
豪哥怎么吓成这样?“你认得这个花纹吗?”
“不认得,可是总镖头认得。把刀交给我吧。”
“北斗认得?”她立刻士气大振。
“他南来北往的押过许多不同道上委托的货,绝对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这花纹,他这方面厉害得很。”她要他招什么都行,只要……“妳快把刀给我吧。”
“好,我们马上回去等北斗!”她正想豪气地将匕首交到豪哥手上,不料一递一承的时间没抓准,匕首倏地翻转而下,插向百灵的脚掌。
“格格!”众人齐声狂吼,豪哥的心跳当场中止。
“哇,好险。”她盯着两脚之间的匕首吁了口气。“还好没划破我的鞋,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双……呃,豪哥,你怎么了?豪哥?”
豪哥已经瘫软在地,昏死过去。
第六章
“我忘了警告豪哥,跟妳在一起时要小心点。”阳光灿烂的美好早晨,北斗坐在客栈上房里凉凉地感叹。
“跟我在一起……真的那么晦气吗?”百灵不觉得自己有那么“扫把”,不过在她周围的人的确灾难连连。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妳天生少根筋,该急、该怕的状况下旁人都吓歪了,妳还不见得有反应。”可是他就是喜欢她埋头往前冲的专注与傻劲。
“你何不开门见山的直接说我笨?”
“嗯,不错,妳满有自知之明,还有的救。”他连忙笑着闪躲她的乱拳攻击。“好啦,别再嘟嘴呕气,小心我吻妳。”
“不要乱开玩笑!”
昨天那场乱七八糟的非礼事件,大家虽然在北斗的威胁恐吓下决定息事宁人,但尴尬的气氛依旧浓厚,只有这个钢铁脸皮的男人照样处变不惊,胡说八道。
“言归正传吧,你认得这把匕首的烙纹吗?”
“认得,但妳没有必要知道。”他轻松自在地把玩着清理过的干净匕首。
“为什么?”
“妳的目的只是把信交给人家而已,没必要过问太多对方的私事。”透过这把烙纹及元卿给他的最新情报,他已经知道容贵姑娘的底。
甚至,他有点后悔自己知道得太多。
“你好冷酷。”原来他也和其它人一样。
“我冷酷?”他一路上一直替她处理拉里拉杂的琐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居然还他一副失望相。“妳的送信历险记不是已经大功告成了吗?”还有什么好嫌的?
“送信归送信,难道你都不关心“人”的问题吗?”
“很抱歉,我贱人贱志,从没有当救世菩萨的野心。”
“可是我们应该对别人有基本的关怀。不能因为自个儿丰衣足食、幸福美满,就可以不管他人苦难。”
“妳自己的门前雪都扫不干净,还妄想多管别人的瓦上霜?”他懒懒支手撑颚,靠在桌上挖耳朵。
“就算你说得没错,容贵姑娘却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人,她会那么消沉哀怨,一定和我哥百祯脱不了关系。”
“妳只要把信送到就好,这些售后服务可以免了。”
“所以我说你冷酷,一点都不体谅别人的脆弱。”
“我也很脆弱啊,那妳怎么不来多多体谅我?”就只顾着别人的事。
“容贵姑娘是女孩子,你一个大男人怎能跟人家比!”他老爱跟她讨同情,简直任性得像个小男孩。
“娃娃,我实在不想打破妳的美梦,可是容贵姑娘恐怕没妳想的脆弱。”他沉下脸色,转动手中匕首。
“是喔。”她才不信咧。
“如果把江湖上的事粗略划分,光明正大的勉强称作白道,相反的则称为黑道。”这种事讲得愈简单愈好,省得她愈听愈迷糊。“容贵姑娘就是属于黑道方面的人物。”
匕首咚地一声,被他甩手钉在木桌上,宛如墓碑。
“她不是女华佗吗?”救人济世的人怎会扯上江湖恩怨?
“障眼法。”
“那……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身分?”
他微点的脑袋让她的心跌落谷底。这个世上怎么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把戏,坦然而单纯地活着不是比较好吗?
“所以妳的送信任务就到此结束,下台一鞠躬吧。”反正对方也没有收件的兴趣。
她垂头沉默许久,静静思索。
“我还是不能就此放手,必须要和容贵姑娘再谈谈。”
“我拜托妳……”唉!何不将这份热情用在他身上?“妳干嘛非蹚别人的浑水不可?”
“你不懂,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不能就此草草了结。”
“我的直觉也告诉我,再鸡婆下去咱们两个都会完蛋。”不如快快回京,赶紧成亲。
“我就是讨厌男人这种自私心态!”一股新仇旧恨的怨气全猛然拍在桌板上。“每个男人都只会想自己的事,从不关心别人。有事没事到处惹个麻烦或花天酒地,自己快乐逍遥,却不管后头留给女人的苦恼。我受够了!”
“娃娃……”天哪,又来了。
“你们这种男人的做事风格讲好听叫理性,讲得不好听叫无情。就算要办妥一件事情也该明白,除了“事”之外,还有个“情”字。送信给人家的确是很重要的正事,但是怎能对容贵姑娘的心情完全不闻不问?”
“喂,别把我扯进──”
“我阿玛就是这样,我叔伯、哥哥们这样,没想到你也这样!”这比知道容贵姑娘并非正派的事,更教她美梦破碎。“为什么容贵姑娘不肯收信?为什么她不想再跟百祯哥哥有任何联系?我每个哥哥都是花心大“嫖”虫,只有二哥百祯称得上是君子,为什么还会让容贵姑娘对他那么绝望?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没错。”
“我不是多管闲事,而是看太多无情男人为多情女人带来的折磨。我阿玛绝对不知道他的一时风流,为淑儿的母亲带来多大的痛苦。我哥哥们正侧福晋一堆,侍妾女婢一群,都没想过这么多个女人为一个男人厮杀缠斗得多激烈。”
“的确。”
“我受够了男人这种自私心态,什么事都只考虑自己。他觉得事情处理得很妥当,就自以为别人也会觉得很妥当。”
“我了解。”
“一个女人付出了身心,为的只会是钱、是头衔吗?伤了一个女人的感情,用金银珠宝或一句道歉就弥补得了吗?”
“恐怕不行。”
“对,这就是我不能放着容贵姑娘不管的原因!因为女人的伤痛,只有女人懂!”这种共鸣,正来自女性的直觉。
“说得好。来,喝茶。”
她气喘吁吁地一把抢过他的恭敬奉茶。真是的,一面对北斗,她就很容易莫名失控。
“那咱们就找容贵姑娘出来,一次把话说清楚吧。”
“呃?”她被北斗突然转变的态度呛到,连咳好几口。咱们?“你要帮我?”
“难道妳打算一个人行动?”
“你不怕惹上麻烦吗?豪哥昨晚才说你为了替我摆平妓院的事,闯下大祸了。”
“他唬妳的。”待会儿非剥了豪哥的皮不可。
“你骗人。”她知道,就算天塌在他身上,他也会扛着笑说没啥大不了。
“对,我是在骗妳。可是事情没豪哥那肥猪想象的惨,我应付得来。”
百灵尴尬地转着掌中茶杯。刚刚才对他怒气冲天的,现在却被他三言两语暖了心窝,真没用。
可是这份被他呵护的骄宠感觉,实在甜蜜得令人难以抗拒。
“容贵姑娘的事解决了,现在谈谈另一个女人的伤痛如何?”他撑肘倾身靠近她,专注而认真地凝视着。
“哪……哪个女人?”
他勾起一边嘴角,意味深长地观赏她的差劲演技。
“妳身为女人,比较了解女人的心态。告诉我,一个男人该如何赢回他不小心弄碎的女人芳心?”
“那实在……太难了,不如趁早放弃,把心力投注在全新的对象比较好。”
“如果那个男人十分固执而且恋旧呢?”他玻鹦愿械乃莘鹫娴暮芾拧
她又开始心跳不规律了,连带的使双掌中的杯子转得更起劲。他都不知道他这副模样对她的心脏有多大的杀伤力。
“别再自作多情、浪费心力了。你以为……随便打破女人芳心之后,只要道个歉,就能让受害者欢喜地重回元凶怀中?”
“那该怎么办?”他有自信靠做爱重获女人的心,但不认为这种方式适用于她身上。“我可以不惜一切地换回那颗芳心,却老觉得我付出的所有心血似乎都很廉价,不够格去打动对方。”
“胡说,这哪里廉价了!”她微微恼怒。
“妳不能怪我有这种想法,毕竟我不是个出身高尚的贵公子,对方却是娇贵的格格。”他一面苦笑,一面以手指缠绕着她耳边的细辫玩。
“身分不是问题,我也从没有轻视过你!”
“可是妳却不屑我为妳付出的一切。”他可怜兮兮地笑看她嗔怒的红颜。
“我才没有不屑你!”怎么可以这样冤枉她!“我很感激你帮我的这些忙,也很高兴这些日子来有你同行,但我绝对不会再对任何男人付出感情了。”
她在半年前已经被伤得够彻底,若再被北斗伤一次,她不确定自己还有余力将破碎的心片片拾起。
“不再付出感情了?”他的胸口微微抽紧。
“这世界上除了谈情说爱之外,有一大堆更具意义的事可做。与其为感情沉沦、成天感伤,我还宁可把时间花在帮助别人的事上。”把梦想寄托在别人身上就好,她照样可以获得满足。
“小小救世菩萨于焉诞生。”北斗无力一叹。难怪她对别人的恋情格外热心。
“所以你别再跟我谈什么往日情怀,我只想专心一意在正经事上。我需要的会是理性,而不是感情。”
“的确,感情是很容易坏事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