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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北嚷嚷:“别别别!别脱啊你!,二扣,你说说他!”
二扣没开腔。
苏忘实在太想知道里面的情况,歪着脖子从门缝向里看。
只见两个人背对着他,一男一女,一高一矮,一人白婚纱一人白西服,一个粉红脑袋,一个……他揉了揉眼睛……那是什麽颜色???翠,翠绿?!
苏忘被惊得倒抽一口凉气,後脑勺撞到了身後的东西。
他喊了一声“痛”,双脚没站稳,整个人向前扑,扑开虚掩的门,直直地向那一红一绿撞去。
粉头眼疾手快捞过老孟闪到一旁,露出之前被他们挡住的纪北。
纪北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忘“飞”过来,准确无误地把自己压翻在地。
平均以上,再以上4
“哎哟!”
三声痛呼分别来自纪北、苏忘和粉头。
纪北眼泪都快被逼出来了,一边用双手撑住身上的苏忘一边甩了一记白眼给粉头──你又没事喊什麽喊?
粉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那什麽,帮你喊喊……
苏忘皱着眉头翻到旁边坐下,伸手拉纪北,“没事吧?”
纪北揉着木木的肩胛骨,一脸迷惑,“马桶?你怎麽在这里?”
苏忘面无表情,“想来剪头发,结果发现关门了,正好……”说着他指了指粉头,“正好看见他,就跟他从後门进来了。打扰到你们做正事?”
纪北尴尬地笑笑,“也不是什麽正事……”
苏忘拍拍屁股站起来,环顾四周,身处的房间不到四十平米,装潢摆设和一般发廊没什麽区别。
他转了转身,正好和粉头脸对脸。
粉头一见他就呆了,微张着嘴,两眼发直。
旁边的老孟顺着粉头的视线一看,也张开嘴。
两颗脑袋凑到一起,与红头绿头大苍蝇无异。
苏忘不明所以地回转头去看纪北,正好迎上房间里最後一个人,也就是二扣的目光。
二扣一看到苏忘的脸,脸部肌肉有些抽抽,正想说什麽,被如梦初醒的粉头以“嗷”的一记嚎叫打断。
“纪──北──!”
纪北一个激灵,仰头并腿,“喳!”
“你有这麽个人怎麽不早点说?!”
“啊?”纪北傻眼。
“还说没人选,非让老子穿西装,这不是人吗?”粉头两步跳到苏忘面前,拉起苏忘的胳膊乱晃荡,“这身材,这长相,这气质,这,这这这……这不是人吗?”
苏忘心说我的确是人。
纪北被他这麽一阵抢白,老半天摸不着头,“马桶他怎麽了?”
“怎麽了?”粉头龇牙咧嘴地把脑袋凑到纪北面前,“当初你让我做模特的时候怎麽说来着?说你不认识其他合适的人!这是什麽?呃……怎麽我觉得他有些眼熟?算了,说正经的!这个人不是比我合适千倍万倍?”
纪北指着自己,“我……说过?”
老孟附和道:“说过说过!”
纪北转头去看二扣,二扣也点了点头。
粉头激动地开始解西装纽扣,“不干了不干了,以後你让我端茶倒水干什麽都可以,就是别让我做模特……”
纪北连忙阻止他,“你别!这事你一个人说了不算啊,你觉得马桶合适,老孟和二扣还没说话呢。”
老孟和二扣难得异口同声,“我们没意见!”
纪北欲哭无泪,“你们……别闹了。马桶他不可能答应的他成天做稿子都忙得要死……”
话还没说完,苏忘闲闲地插了一句,“说来听听。”
纪北两只手都按着粉头,初听到苏忘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只顿了一顿,还在说自己的,“我们报社采编合一,他又要采访又要排版还要配合广告部应酬,哪里……诶?马桶你说啥?”
苏忘见他终於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有些好笑地扬了扬眉毛,“你们在玩什麽,不妨说来听听。”
粉头抢先说:“我们没玩,我们在赚钱……”
苏忘拉了把椅子,也不等人邀请就自动坐下了,“赚钱就更好了,我有兴趣,说吧。”
纪北的表情像看到恐龙复活,“马桶……你平时不像是会管闲事的人啊……”
苏忘将双手揣进裤兜,“别婆妈,快说。”
二扣不知道什麽时候也拉过一把椅子,坐到苏忘对面,“那我就不绕圈子了,我们打算参加影楼的摄影比赛,主题是‘旅途’,惟一的要求是跟婚纱有关……”
苏忘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说到摄影纪北就来劲,一掌把二扣拍到旁边,自己占了他的位置,和苏忘面对面,“我的设想是用8张相片来讲一个故事,背景就在这个城市。”
“以故事的形式吗……嗯,有点意思,继续说。”
纪北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我想的故事是,女主角想从婚礼上逃跑,却怎麽都无法摆脱一直尾追其後的新郎,他们你追我赶地走了很多路,经历了漫长的旅途,最後决定还是要在一起。”
苏忘说:“为什麽还是决定在一起?”
“诶?”
“我的意思是,难道不能在经历了漫长旅途後,男主角觉得再追下去也是徒劳,干脆放手?”
粉头插嘴道:“可那样的结局太悲哀了……”
苏忘看了他一眼,“谁规定每个故事都有好结局?”
老孟说:“但是婚纱照不是要给人一种幸福的感觉吗?”
苏忘说:“幸福这种东西从来赢不过现实……与其让整个故事大团圆,不如给个悲剧让人怀念和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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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纪北突然打断,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左耳上那一排耳环,盯着苏忘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他们圆满收场!而且你也看到了,粉头拒绝出演男主角,我们希望你能做我们的模特。”
苏忘说:“即使你现在算是有求於我,也坚持自己设想的结局?”
纪北郑重地点了点头,“我坚持!”
苏忘突然想笑,咽了咽口水忍下去,“就不怕我因为道不同而拒绝?”
纪北一怔,挠了挠头,“呃……我没想到……”
苏忘更想笑了,问道:“比赛截止日期是?”
纪北没料到他突然问这个,有些发愣,“啊?”
还是二扣比较在状态,“下个月29号。”
苏忘嘟囔了一句“不就是我生日”,心下稍微一算,说:“就是还有不到50天?现在的进展到哪里了?”
“进展?”粉头“哧”地笑了一声,“现在连服装都没定下来,其他的什麽选景排时间就更别说了。”
“比赛的奖项设计是?”苏忘又问。
这方面老孟似乎记得更清楚,她掰着手指头说:“一等奖一名,奖金十万,二等奖三名,奖金一万,三等奖十名,奖金两千,还有若干入围奖。”
“不用说你们的目标是一等奖吧?”苏忘语气肯定。
纪北总算从神游中回归,“那当然!有了那笔钱就……总之,我们一定要拿到一等奖!”
苏忘看着他突然精神抖擞地捏了捏拳头,嘴角攒着笑,眼里流光溢彩。
心里便有些触动。
那是一个有梦想的人才有的样子,坚定,勇敢,乐观,甚至耀眼。
苏忘下意识地调开眼神。
“怎麽样?愿不愿意加入我们?”再度邀请的人是发及肩长的二扣,他眉毛上一左一右的两颗银钉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苏忘看了看粉头和老孟,那两人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脸上却满是不容被忽视的期待。
最後仍将目光放回在纪北身上。
“马桶,来不来?”纪北认真地问。
苏忘沈默三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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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北把拭镜纸撕开,卷起来,用毛茸茸的那头扫镜头。
苏忘换好衣服走过来,瞄了他一眼,“你的麂皮呢?”
“上次给弄丢了,这几天忙,一直没来得及买新的。”纪北边说边抬头,快速看了一眼苏忘,放下手中的东西,帮他整领结。
自从苏忘答应做他们的模特,这已经是纪北第九次看他穿新郎的西装了,或许也是最後一次──今天的拍摄任务完成後,他们这个临时摄影小组也会宣告解散。
纪北还记得,当苏忘第一试穿新郎的西装时,粉头老孟二扣包括自己全都惊了。
那是粉头去租的第四组婚纱套装,终於能让纪北满意──女式的偏银灰色,带着点朋克风,配得上老孟的发色,男式的则有些像欧洲中世纪的骑士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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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忘冷俊的气质似乎特别称那种略带华丽的风格,一出更衣室就被二扣他们三个围在中间挨个握手。
二扣说革命成功与否,全靠你了。
粉头说早知道有你打死我也不会献丑。
老孟说不如我们假戏真做?
二扣和粉头一起给了她两下。
老孟抱着被砸痛的脑袋又蹦又跳。
而纪北则足足一分锺无法动弹──他一直知道马桶长得帅,眉直眼利,脸削鼻挺的,但却完全没料到换上纯白西装的他像被什麽光环给罩住一般,凭空添了几分富家公子的潇洒。
苏忘拉了拉衣领,走到纪北面前问他,“很奇怪?”
纪北眨了眨眼回过神来,脸上热辣辣一片,“啊?”
“我穿这衣服很奇怪?”苏忘又问了一遍。
纪北慌慌张张地拿起相机,“让我对对先……”说着他将镜头对准苏忘,自己从取景框里看过去。
苏忘有些僵硬地摆了个POSE,纪北差点笑场。
“你不用摆POSE,我就看看。”纪北边笑边引导他,“脸向左偏一点,对,抬高一点,OK。”他按了一下快门。
继续引导,“别紧张,笑一下。”
苏忘愣住。
纪北说:“怎麽了?笑啊。”
苏忘随便裂了裂嘴权当笑过。
纪北黑线,“别敷衍我,想点高兴的事情。”
“比如?”
“比如……我咋知道你有什麽高兴的事?自己想!”
“想不出……”
“使劲想!”
“……”
不过那已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情。
这40多天以来,苏忘一直没问纪北为什麽那麽想要那笔奖金,只是默默地陪着他和他的朋友东奔西跑。
五人摄影小组利用休息时间走遍了整个城市,街头、巷尾、山顶、河床,纪北摄影,粉头打杂,二扣是司机兼造型师,苏忘和老孟则专心演他们的静态戏。
模特不专业,却比专业模特更对纪北的胃口。
用他自己的话说,笨拙的表演代表着真实,而真实永远是最能打动人的东西。
老孟听後立刻冲着苏忘挤眉弄眼,“怎麽样?我们来玩真的吧。”
二扣和粉头的拳头再次登场,纪北在老孟哀号的时候抿起嘴唇。
()
他最清楚苏忘是多麽适合白色西装,也最清楚他在镜头前多麽吸引人。
好看的人不分男女谁都爱看,怪不了老孟会说那句话,不过苏忘的真命天女大概不会是老孟,应该是个更,更……哎哎哎,他不敢想,不能想,也有点……不愿意去想。
纪北隐约觉得有些事情糊涂好过清醒,想得太明白反而不好,一如现在,他帮苏忘整完领结後手心有些出汗,他也只归咎於天气──虽然才5月,但都市里日间的平均气温已经上了三十二,正午阳光能晒化马路,不出汗才怪。
最後一张照片,场景选在一段废弃的铁路上,热浪滚滚,纪北一行五人躲在车里边纳凉边等待夕阳。
那天是周日,离比赛最终结稿日还剩两天,可以说是最後的机会。
五点半的时候纪北看了看天光,觉得要下雨,连忙催促苏忘和老孟下车抓紧时间拍。
结果粉头刚举着反光板往那两人身後一站,就听见一声闷雷,乌云以极快的速度聚拢过来,没过两分锺,下起豆大的雨。
二扣反应最快,撑起随车带着的唯一一把雨伞挡在纪北的相机上面,纪北则冲苏忘他们喊:“回车上,快!今天不拍了了!”
粉头和老孟拔腿就跑,只有苏忘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马桶!上车!”
苏忘双手拢在嘴边,“今天不拍了什麽时候拍?明天後天我们还有报社的任务。”
纪北收好相机让二扣带回车上,自己举着雨伞跑到苏忘身边,帮他遮雨,“这麽大的雨,今天拍不了了,先回车上我们再商量……”边说边拉对方的胳膊。
苏忘皱眉,“为什麽下雨不能拍?最後一个场景不是新郎和新娘沿着铁轨跑吗?下雨也一样可以……”
“好了!”纪北打断他,心说我可不想大家一起感冒。
苏忘雷打不动地盯着他,头发有些湿,脸上也沾了雨水,“一鼓作气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