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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露出腼腆的笑容。“确实有个原因,不过我不确定那算不算得上“特殊”。”
“哦?是什么原因能告诉我们吗?”
他笑着轻点了下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弋晶晶还没反应过来时,叶予风已经微微倾身,向坐在身边的她咬了几声耳朵。
弋晶晶当下烧红了脸颊。她边听边点头,同时又忍不住用手搧着风,活像摄影棚里的冷气坏了一般,热得令人脸红心跳。
待他说完悄悄话后,她狡猾地对摄影机挤眉弄眼。“嘿,各位观众朋友,别太嫉妒我,这是当节目主持人少数的福利之一。而且我不打算说。”
可以想见,电视机前有多少观众正跳脚不已地想要知道叶予风到底跟弋晶晶说了什么。但她已经转问别的话题:“这几年来你一直相当低调,因此大家对真正的你了解其实不深,只知道你在大学时代就已经是很受欢迎的学生歌手,能聊一聊你的那一段经验吗?”
这问题让他怔楞了零点零一秒。“我的确很喜欢唱歌,所以在当学生时,只要有机会让我唱,我都不会放过。”他简单地带过。
但显然主持人并不满意这回答。她继续问:“法律系毕业的你,为什么会选择走入演艺事业呢?”她好奇了好久,好不容易才等到机会能够问到本人。
先前被问到大学时代生活的错愕稍稍平复,叶予风已经知道接下来的话题很可能都会出乎他意料之外。以安曾警告过他这位女主持人的厉害,但他当时并不很在意。他知道他错了,并暗自做好心理准备。
“在我回答之前,晶晶,你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一百个也没问题。
“你是怎么选择、并且走进现在的事业里的呢?”
晶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赞赏地看着他说:“二十岁以前,我根本没想过我会进入影视界当一个节目主持人,现在我会主持这个节目,除了跟我的经纪人有关以外,也是因为刚好遇到这个机会。”
“所以,你遇到属于你的机会就掌握住它。”他说:“而我遇到属于我的机会时,也捉住了它。”
这是实话。那年,以安发现了他,从此改变他的一生。有时候他几乎要认为这是宿命了,命中注定他要先失去,才能得到。但只有他自己了解,他失去的,远比得到的要多得太多。
真是太过聪明了!弋晶晶想。叶予风比她原先预料的还要精明。他几乎回避掉所有尖锐的问题。也难怪她如此欣赏他。只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
“我这里有你出道迄今的所有专辑封面,老实说,我是你的歌迷。”
他再度对她一笑。“提醒我,待会儿节目结束后为你签名。”
她笑着点头。“专辑封面上的每个你,看起来都好忧郁,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你想,被摄影师威胁要扭断脖子会很开心吗?”指着其中一张专辑的封面道:“比如这张,这个角度其实不符合人体工学吧?”
晶晶大笑出声。看来他又避开了一个问题,不过她会愈挫愈勇的。而且他愈逃避,她就愈是想知道背后的原因。
心思一转,她决定先问别的事情。“请问你最喜欢的食物是?”
“冰淇淋。”
“冰淇淋?”她眼睛一亮。“什么口味?”
叶予风故作捧心状。“噢!别说你也爱酒酿黑樱桃。”
“原来真的是同好!”她热切地伸出手与他握了一握。“不过放心,看在我是你歌迷的份上,我会分你一口。”
“你真大方,我要不要先谢谢你?”
“哈哈!我确实很大方。”甜甜一笑,晶晶不给他拒答的机会,直接便问:“你的初吻发生是在几岁的时候呢?”
“我很早熟。”他说:“一岁。对象是我妈妈。”
“答得真仔细。”晶晶再问:“传闻玉女歌手苗希恩是你的女友,传闻可信吗?”
他仍然坐得很稳。“既然是传闻,怎么会可信呢?苗希恩是一位杰出的女歌手,我跟她仅有几面之缘,仅此而已。”
其实晶晶早就知道这个传闻不可信,因为希恩是她密友,她当然知道这桩绯闻的真实度。她不过只是藉这个问题来解除他的心防。他真的激起了她的好胜心,使她想打破他严密的防备。
晶晶咧出一个无害的笑容。“这么说来,你的感情生活似乎很单纯喽?请问你的女友是圈外人吗?”
他谨慎地说:“我当然有女性的圈外人朋友。我跟几位学生时期结识的朋友还保持往来。”
真厉害!自动把“女友”解释成“女性朋友”。“所以你现在是单身喽?”
“音乐就是我的另一半──如果你想问的是这个的话。”
“当然,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不过除了音乐以外,假如可以让你选择的话,你会希望什么样的女性作为你的伴侣呢?”
“像你一样聪明伶俐、有智慧的女性就很好。”
尽管晶晶已经提醒自己要冷静,但一颗心还是忍不住怦怦跳。“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是这么地健谈。我想今天在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都大开了一番眼界。”
“都是你的功劳,主持人的健谈激出了我的谈话潜能。”
这回晶晶在牛饮了迷汤后,恢复理智的速度快了一些。“O。K。,予风,非常感谢你的分享,现在我想要请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显然松了一口气的叶予风笑说:“请问。”
“你最新推出的专辑名称叫做“寻她”是吗?”
就这么简单?或许有诈,他试着微笑。“宾果,不是寻你,也不是寻我。”
晶晶眼睛发亮,但仍小心翼翼掩住光芒。“那么,能请你谈谈,住在你心里的那个“她”是什么人吗?”
晶晶微笑地看见了叶予风心防失守后,那片刻的错愕。
这回他可来不及再打哈哈了吧?
这几年来,情歌王子的私生活始终是个谜,干净得就像是一张白纸。这在演艺圈里,简直是一件令人难以想象、也难以理解的事。直到半年前他才与苗希恩传出绯闻,打破了他玻璃圈之谜的臆测。不过深谙内情的她,很清楚那只是一个媒体炒作下的误会。
叶予风出道五年来,身边没有任何一位稍具份量的女性──对于一个用温柔的情歌感动无数歌迷的男人来说,怎么可能他的歌曲里没有一个殷殷思念的对象?
为此,她谘询过心理分析师,想要从他自行创作的歌曲与歌词里,找出“那个人”的蛛丝马迹,想知道叶予风究竟是不是一个同性恋者?
好几个心理学专家都挂保证认为他不是。
那么,就必然应该要有一个特殊的女人喽?问题是,这个女人是谁?
晶晶低声鼓励地问:“她是谁?予风,你可以透露一点吗?比如她的模样、她的个性……”
他沉默了很久,脸上再没半点轻松表情,看起来就像他那些专辑照片一样忧郁。
是谁说他的忧郁跟摄影师有关的?
那化解不开的忧郁分明是他一部份内心的显现。
原本他以为不会回答,然而他双手握成拳后又松开,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在伸手揉开眉间的蹙结后,他缓缓地说:
“确实是有这个人的存在,你真的很敏锐,令我甘拜下风。”
晶晶不住地点头,不敢打断他的话,鼻端嗅出今年度最大的娱乐新闻即将诞生。
在摄影机镜头后的他看起来好遥远,仿佛心神已经不在现场,而是飞到了某个秘密的花园。
“她是个……”声音喑哑地暂停了几秒钟,“她是个有着一头飘逸长发、身上总散发着淡淡茉莉花香的女孩。她总以为她的眼神看起来很坚强,其实她不晓得她眼里藏着深深的寂寞,教人看了都忍不住有些感伤……”他的声音突然压得好低好低:“……只是她……不见了,我找不到她……”
这几年他已经习惯压抑着对她的思念,从没有想过压抑也会到达极限。
在那瞬间,他再无法强迫自己去忘记或压抑。
他想她。
他想念她!
该死的!如果能够再见到她,他想跟她说:对不起。
他真的好想她。
这六年来,对她的思念已经快要杀死他了。然而他遍寻不着她的身影,只能在一首又一首的歌曲里,寄托这份折磨人的想念──
事情不能够再这样下去了。他需要她。
就如同黑夜需要光的承诺,叶予风也需要一个叫做颜依农的女孩照亮他的生命。
她是他的光。
他好像……做错了。
从带她出现在他那票准备杀上擎天岗看流星的朋友面前的那一刻,叶予风就已经惊觉到自己所犯的错。
他不该带依农过来的。他应该自己带她上山,而不是加入人群当中。
因为事情从一开始就失去了控制。
晚上快十点,他去她的宿舍前接她过来和其他人会合的时候,只是一心一意地想把他的世界介绍给她,同时也让她认识一些新朋友。
阿东和阿康他们对依农的出现都很感兴趣,也好奇得要命,不过才正要拷问,其他女生就出现了,他们的注意力也因此转移到那群女生身上。
事情就此走了样。
原本已经有六个女孩子参加,而摩托车则有七辆。一个男生载一个女生的话,应该会多一个备胎,他原本就打算当那个备胎,并不想载任何人,直到他邀了依农过来,依农理所当然地由他照顾,坐在他的后座。谁知道那群女生会自己多带一个人来,结果现在变成八女七男,摩托车少了一辆。
起初大伙儿只顾着寒暄讲话,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一直到要分配交通工具时,才发现这个严重的问题,使得原本吵杂欢乐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不知道是哪个没神经的女生竟然还说了一句:“本来人数应该刚刚好的,怎么会最后才多出了一个人?”
尽管她没有指名道姓,但他还是看到依农瑟缩了下,眼里受伤的痕迹一闪而过,但仍然没逃过他的眼睛。
都怪他,他竟然忘了先跟她说一声,这是团体出游,还有别人要一起去看流星雨,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虽然此时此刻,他很希望现场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不喜欢她脸上那种迷惑不安的受伤表情。
好不容易临时联络到一个有车的学长来当援兵,才稍稍化解了人数上的尴尬。
正当他要把他事先准备的安全帽递给依农时,不料,不知道又是哪个没大脑的,已经开始在那边抽钥匙了。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好意思不把自己的钥匙交出来?而他先前跟大家介绍依农时是怎么说的?
她是我朋友。我邀她来跟我们一起去。
既然仅仅只是朋友,如果他不把钥匙交出来,依农铁定会更难堪。
他只好乖乖交出车钥匙。
抽签结果,不幸的,韩忆还是坐上了他的后座,而依农则抽到那位临时援兵的车钥匙。那位学长的车是一辆50CC的小绵羊,使他有点担心小绵羊的马力不知道够不够爬上山?
此时,一辆又一辆的摩托车从校园停车场外的联外道路呼啸而过,提醒他们该上路了。
当他看见依农迟疑地坐上那学长的后座,脸上的表情活像是要上断头台时,他差点没上前去把她拦下来,送她回去睡觉,或者念书──反正不管做什么都比在今晚夜游有意义得多。
但当初邀她出来看流星雨的那股冲动与初衷阻止了他。
他只是想让她有个美好的回忆,让她的大学生活不至于只有打工和念书。而这又似乎比什么都来得更加重要。
凡事总有第一步。算了,咬紧牙根。
他沉默地跟在她身后,载韩忆上路。
一路上,韩忆自动地紧紧抱住他的腰──他花费好一番工夫才阻止自己没把她的手拉开。而远远看去,依农则正将双手努力地捉住摩托车的后座,脸侧向一边,看起来很绝望。
不知道什么缘故,他觉得他再也看不下去了,这才加速越过了学长和依农,一路飙到最前头,同时祈祷依农可以撑过这一段路。
然而愈往山上走,情况就愈不对劲。他们这行车队还没到半山腰,一排又一排的汽机车就已经在狭窄的山路上排成一条长龙。明亮刺眼的车灯将山路照得恍如白天,鼎沸的人声则将夜里应该幽静寂寥的深山妆点得有如一场大型宴会。
而他们甚至还不是最后赴宴的人。从山下的车道和车声看来,陆陆续续地还有不少人正往山上赶来。
总而言之,这情况就只剩三个字可说明──大塞车。
媒体的报导炒热了流星雨,让住在光害地区的人们一个个不约而同地爬上了山。
结果,看看这是什么情况?老天爷!车子竟然堵塞到连摩托车都钻不过去。
而他们甚至还没到山顶咧。
后头的车又不断地开上来,很快地也会将他们的后路堵住。不用多久他们就会困在这里,进退两难了。
真是该死了!叶予风在心里大大地呻吟。
这真是一场恶梦!
跟他原本想为依农制造的美梦,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天啊……
正当他暗暗责怪自己的时候,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