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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毓华
申明:本书由 (。。)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第一章
“哼!那个怪物!”
“嘘,噤声。”
“怎么,都隔着好几道门了还怕他听见?最好他的本领有那么强!”
“就算以讹传讹你也没什么可选择的。”
“什么?!你竟敢无礼!”
“礼貌不适合用来接待你这种人的。”
一百二十度景观窗前站着两个大男人正在等待电梯。
身穿传统阿拉伯服装的男人皮肤黝黑,腰际别着几枚勋章,弯刀更明目张胆的一边一个。
耀武扬威的味道很重,真不知道他所为何来!
“我家大人不会喜欢人家给他乱安绰号。”
质疑他家主子的人很多,不过坟前的草也都满长的了,而且,就算门里面那主子的声誉真的实在不怎么样,也轮不到别人来批评。
护短?那当然,大人可是他一生要相随的人,他绝对不许别人污蔑。
“我要不是找不到人帮我……我绝对不再会来找他的。”声音终于发出落水狗应该有的颤抖。
有求于人又死爱面子的人,也不想想自己的恶名昭彰,并不受欢迎好不好。
“你来我也很麻烦。”
来一个死一个,来一对死一双,唉,老是要他处理动也不动的尸体,感觉好低级。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人的才能要是不佳,最好别干没把握的事。”
“什么?”
看在收了钱的份上,他好心解释,“我说,老大哥,您要见我家主人,姿态摆得越低就没错。”
这阿拉伯佬,是炸弹自杀客,在欧洲某重大城市连续犯下丢炸弹的案件,得手后想偷渡回国,国家却不承认他的存在,紧锁的海关、航空逼得他走投无路,不得已前来低声下气的要求偷渡。
看不起他是基于……缺乏职业道德嘛,既然是自杀客,就应该跟着炸弹一同殉难,他竟然无耻的活着。
“放屁!收钱办事你最好记得这一点!”
还吠?!气焰很高哦。
“我是知道啦。”但是里头那个可就要看心情了。
他只是仆人,生杀大权不在他手上。
而且按照他家主人那嫉恶如仇的个性,他掏出手机计算了下,这家伙的幸运机率有点低呢。
阿拉!请保佑他喽。
打开门,这世界上最美丽的男人就闲散的坐在待客的沙发上,身陷网路对战游戏中的他正在对战厮杀,萤幕上,横尸遍野,血流成河,赤壁之战,赢家不是羽扇纶巾的诸葛孔明大爷,是他化身的无名小卒。
下方的聊天方块频频传来孔明网友的哀嚎,要他手下留情。
他完全不为所动,一把玄天宝剑杀红了眼。
“大人,有客人拜访。”
安琪路自认可以排在俊男之列,可是站在主人身边只能算根草!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呃,不不不,这形容词不好,他是101忠狗……呃,这更难听了,总而言之,他从没想过要有贰心就对了。
人各有志,他可是当仆人当得很能自得其乐的。
这是世界上最没有压力的工作了。
人家吩咐他就干活,就这么简单,丝毫不必用到他绝顶聪明的脑袋。
如同上帝亲手雕塑的男子看也不看进来的人是谁,一横手,又砍了近身欺来的五、六个人。
刀刀血喷飞溅,如人间炼狱。
“什么!你要我来见的竟然是个小鬼?!”安静不到一分钟的恐怖份子看清闻名第三世界的男子容貌之后,大惊小怪的吼出来。
“人不可貌相。”这……阿拉伯人应该听不懂吧,唉,要懂,也不会沦落到需要恶魔帮助的地步了。
美男子无动于衷。
“小鬼,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怪物?!”
怪物名称由来久矣,他有个绰号叫“华丽恶魔”,嗜血、好战、聪明深沉,欧洲许多大小国家的内乱,政府不好出现弭平的血腥镇压,都由“今朝风云”出面摆平。
所谓的“华丽”不单单只形容他的貌美,而是行事作风经常超乎他人想像,绝少有人能出其右。
就拿三个月前他接派的任务来说好了;原本他只要单纯的把人犯从奥地利的亚的死牢救出来就了事了。
奥地利的亚是地图上一个没没无名的小国,受到国际瞩目是因为它产呋,许多大国在科技上必须有求于它。
互相钳制本来就是国家跟国家的生存之道。
经年内乱战争不断的奥国,分成好战份子和死硬的骑墙派,互斗的结果,倒楣的肯定是老百姓。
官逼民反,为一口饭吃,人民会起来反抗是自然的。
不过,到处摘破坏的结果,为首的民兵首领就在一年十个月前遭到捕捉。
未经审判,被丢进死牢。
自诩为民主的主要国家当然不容这种事情发生。
民兵首领一死,内乱极有可能变成绵延数国的战火。
于是,传来讯息,要“今朝风云”的人去救人。
当他送那个死刑犯回乡时,看见破落凋敝的城市,到处是饿殍,他要民兵首领承诺,若是他让现今的总理下台,他必须把国家建设起来,至于经费,他愿意全额提补助!
这就是他的作风。
出其不意,叫人完全无法预测。
没错,他晦暗、神秘,专干那见不了光的事。
小老百姓对他敬而远之,全世界大小国家能不碰则少碰,礼让三分。
他不屑那台面上的光环或加持。
安琪路抹脸,唉,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这家伙是名副其实的笨蛋!
以为年少可欺吗?更何况,并不是好不好。
“出去!”金科玉律二字箴言。
这么快就被扫地出门,至少也问一下来龙去脉吧!
萤幕上虎虎生风的大将军与玄天宝剑对劈,血流如注,盔甲崩毁,战斗力立刻丧失了百分之五十。
高高跷起的美丽脚丫子回到地面。
安琪路退了一步。“我什么都还没说呢。”
炸弹客不懂他为什么要对个小鬼必恭必敬。“小鬼,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毁了半个城市,上千人死亡,死伤无数,也引起了都市恐慌,人人自危。”华丽男子面对荧幕,对他的事迹却是倒背如流。
他嘿嘿大笑,想来对自己创下的成绩颇为满意。“算你明白!”
“我不喜欢你。”
“Shit!你的态度有问题!”靠!谁要他喜欢来着,出钱的大爷不该受这种待遇。
“安琪路,叫他出去!”让这种人进来房间搞得空气都是臭的。
“是是是是……我马上赶他出去!”糟糕!来得不是时候,发火了!
一连串问候人家妈妈的骂语滚瓜烂熟的从阿拉伯人嘴巴狂泄出来,就算土石流也没这么严重。
“你该死了。”叹息从安琪路嘴巴吐出来,他在胸前划十字。
“什么?”这里的人一个比一个奇怪,他该不会不小心踏进鬼域了?
华丽男子犹如金发天使,有副清软却又铿锵的嗓子,“看在你不远千里找到这地方,实在不容易,我就留你个……全尸吧。”
“什么?!”
这两个字大概是他今天说过最多次的话,也是今生最后的遗言了。
炸弹客正要举更多例子表示他的不爽,谁知道脸色突然骤变,双掌紧紧抓住胸口部位,就好像有人正用力掐住他的心脏,脸色发青,口沫从泛白的唇边溢了出来,“我……不……明……白……”
其壮如山的身躯瞬间就倒了下去。
阿拉伯人死得很不甘心,即便没了气息,那凸得像金鱼眼的眼瞳还在控诉自己死得莫名其妙。
一口气上不来就翘了辫子;那当然,诉求的手段可以有很多种,牵连无辜却是最烂的。
他才倒下,金发天使洁白如雪的手却同时诡异的松开。
安琪路捣着脸。
唉,早就警告他安静,低调才是求生之道。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要下手不能先知会一下啊,好让我有心理准备。”一早就拿死人当早餐,也许是过了太久的太平日子,还是觉得有点恶。
华丽男子觑了他一眼,这一瞥,如寒冰直冻心扉,冷得叫人差点心脏病发。
“别这样啦……”他倒退,就算那张脸看到快熟烂了还是觉得恐怖,尤其不笑的时候简直是恶魔投胎转世。
“下次你再敢带这垃圾让我心烦就换你去死。”
“知道、知道,你知道我心软,别人要求我我不好拒绝嘛。”继续后退,快要抵到门了。
冷眼的绿光由淡变炽。
“欸欸,有事好商量……我晓得了,你别动不动就发火……欸,我死了可没有人服侍你,你要想清楚。”
他冷酷的撇嘴。“我还有安琪麦。”
安琪路悲哀的垂下嘴角。
“安琪麦有我聪明伶俐吗?”
“他比你安静。”
“是是是,这家伙的尸体起码还值点钱是不是?我马上处理,我马上把人带走,顺便叫人来喷香水。”自动转弯也是他美丽的优点。
“你可以暗地骂我,不会长痔疮。”后面冷冷追过来的箭簇直接射向安琪路心房。
——我是忠心耿耿的仆人,主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长廊上很远了,安琪路还在自我安慰,自我心里建设……
所有的毛细孔都感受到白雾流动的冷润,那种钻心透肺洁净的空气是都市没有的。
大雾散后肯定是晴朗的好天气。
她跟这附近的小孩一样,对这儿的环境了若指掌,虽然如此,长大后却也跟随前人的脚步义无反顾的去了台北。
朝九晚五吗?才不呢,时尚杂志的工作忙起来没日没夜的,名义上是好听的编辑工作,实际上是杂工、设计、摄影、美工……谁都可拆差遣她把体力榨干,好几年的青春就卖给那些衣服、包包、鞋子、饰品、化妆品……
偶尔回家当作充电,有时候……就像现在,脑袋清楚干净的时候就会想,这样的生活真是她想要的优雅跟品味吗?
落差是有啦,但是又能怎么办?就凭家中几亩田,养不起闲人的。
昨天是老爸生日,一个月前就接到老妈的夺命连环Call,一堆煽情狗血的台词完全抄袭八点档连续剧情,总言之,不回来就是不孝啦!
她乔来乔去,要到一天假。
被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上,她当然乖乖的滚回家啦。
没有席开几桌,就三姊妹,一家五口人,姊妹三个许久不见,从天地玄黄聊到宇宙洪荒,啤酒、烤肉、蛋糕全进了三个人的肚子,至于寿星公早早被阿母拎去睡觉了。
她醒得早,不是因为酒量好,是压根没睡。
睡不着,所以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出了门。
高丽菜田过了收割期,不管大水怎么淹倒是不怕,海芋园就不看好了,经过一个台风夜,放眼看去所向披靡,一场糊涂。
这两年常听阿爸念说收成很好。
很好不代表就有钱赚。
收成越好,价钱越差,价贱伤农。
大家一古脑的种,高丽菜怎么卖都不敷成本,海芋的收成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要是他看到现在这片被风雨蹂躏过的样子恐怕又要捶心肝了。
靠天吃饭一点保障都没有,但是农人除了土地又能到哪去?
大雾遮脸,忘记这里的气候要比山下冷多了。
“哈啾!哇……”
狂打喷嚏,这才发现自己还是薄薄的小外套、短裙子,真是太疏忽这里的冷气威力了。
打喷嚏的人重心本来就不稳,踩在田埂上的脚冷不防被什么又湿又冷又滑溜的东西抓住,一个分心,踩着三吋高跟的人被吓得马上歪倒,本来也不至于那么倒楣的,可是,抓着她脚踝的东西硬是不放,平衡感不够的人自然要全身亲吻大地,吃土了。
“痛!”屁股啊,还有胸。
她的新鞋子——很好,报销了!
抓着她脚踝的……是只手。
浓雾里那画面,要多诡谲就多诡谲。
她倒抽口气,湿冷的空气呛进肺忘记要吐出来,就那样卡住,然后憋着憋着,涨红了脸蛋。
她把脚抬了抬。
那五指像溺水者抓到浮木,甩不掉说。
她没空尖叫,悉卒声响起,海芋歪倒得更严重,爬出一个满身泥臭的人来。
起先是脚踝,跟着小腿、膝盖、大腿……那只手探索的直往她的大腿深处摸,像是要找个着力点。
停!
梁白光用力抓住那只不规矩的手,要不是他看起来真的很惨,她绝对会把这举动归诸性骚扰。
“呃……”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是无意义的单音。
“喂!你还好吧?”重新整理,再来一遍。
不好、不好……打从泥巴里头抬起来的脸看不清五官,摔成这样哪里好得起来?
“够了、够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要再甩了。”那些泥跟水都甩到她身上来啦,夭寿喔。
“你站得起来吗?”
不行、不行……要是可以他还会赖在烂泥巴堆里,把冷吱吱的地当床铺,这不是很好的选择吧?
还有应有答咧,晕。
“来吧,拉着我的胳臂!”
要是让他死在自家的海芋园世,风声传出去,大概不会有人敢来买她家的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