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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一听之下突然露出了狠狠的笑容,哼了哼道:“那很好,一命抵一命,一人抵一人,你家主子这么恶霸抢走我母妃的人,我就抢走她的人,来个一报还一报。”
乐乐被晃得头昏眼花之余还要听他在那边一来一去说个不休,忍不住呛咳著挣扎道:“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您是谁?可不可以……咳咳,先把我放下来?咳咳,我快断气了。”
妈呀,她都还没把这个月的月例银子送回家,可千万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掐死哇!
四皇子没想到这个宫女竟然装作不认识他,显然是极度的目中无人,气得把她拎得更高,“你说什么?我是谁?你好大的胆子,都是你家主子给你撑腰,让你这么无天无地、没大没小的……如果我今天放过你,将来我还有脸待在皇宫里吗?你们琉璃宫的人未免把我跟我母妃欺负得太狠了!”
乐乐无辜地被吊在半空中晃来又晃去,她拚命想要喘气,拚命吐舌头,又拚命挣扎,可是四皇子的铁沙掌可不是练假的,任她怎么挣也松脱不开。
“饶……饶命啊,我不知道……咳咳,您在说什么?”她忍不住哭了起来,“哇……我什么都不知道……”
四皇子吓了一跳,随即嫌恶地瞪著这个眼泪像瀑布般哗啦啦掉下来的小女人,“还哭?!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放过你吗?”
“可是我……呜呜呜……”她今天是招谁惹谁了,谁来救她呀?呜呜呜穆娘娘眼看儿子凶神恶煞的模样,急得频频拉他的手臂,“校儿,别这样,她只不过是个宫女……”
“就是个宫女才好,刚好补你被抢走的那一个。”四皇子总算把乐乐放了下来,却一把将她扔进那堆太监和宫女怀里,“架住她,把她给我带回柳色宫。”
“……是。”太监和宫女们看四皇子气成这样,谁也不想再多惹事,连忙将乐乐五花大绑挟回柳色宫。
“校儿,这样不好吧?”穆娘娘怯怯地看著儿子,“万一要是给贝娘娘知道了,会以为我们要跟她扯破脸的。”
“怕什么,我们本来就要跟她扯破脸。”四皇于此刻可是豪气万千,拍了拍胸膛道:“万事有我,安啦!”
穆娘娘怀疑地看著这个热情却莽撞的儿子,可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就算贝娘娘找来,大不了把这个宫女还给她就是了……
以前乐乐总觉得皇宫不太大,皇宫里的人怪怪的但脾气都还不错,主子们应该都一样和善宽厚……
可是今天她才知道皇宫原来很大很大,皇宫的人奇怪的程度远超过她的想像,主子们也不一定统统都是讲理和善的人。
因为她被绑回了从来没看过的一座大宫殿里,范围之大可能她连续大喊大叫呼救个十几年都不会被人家听到,还有一堆虎视眈眈,好像把她当作杀父仇人的太监、宫女、侍卫环伺在侧监视她。
“呜呜呜……我做错了什么事?”她被扔到一间小暗房里面壁思过,月牙色的宫女服早就被折腾得满是灰尘,红嫩嫩的小脸蛋上有刚刚大哭特哭过的泪痕,还有地上泥巴抹过的痕迹。
此刻的乐乐看起来像极了一只惨遭虐待的小狗,尤其当她缩在墙角忍不住又掉眼泪的时候,新的泪痕又掩过了旧的泪痕,看起来真是楚楚可怜极了。
因为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她也不知道昏昏沉沉已经哭多久了,只是望著毫无任何窗台的四面墙壁,突然间想到了公主——公主原是让她送一篮小点心到琉璃宫给贝娘娘,现在她迟迟没有回琴悦宫去,公主一定很担心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说这里是穆娘娘的寝宫,可是穆娘娘为什么让人把我捉进来呢?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冲撞了她吗?还有那个凶巴巴的男人,他为什么这么对我?”
想著想著,乐乐突然觉得自己的命运好可怜,好不容易跟到了一个这么好的主子,却又要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呜呜呜。
她在黑暗中摸索著冰凉凉的地板,小小的暗房空无一物,甚至连张床板都没有,四周好像越来越冷了,她的手脚都开始冰了起来。
乐乐的双手将自己环抱得好紧好紧,仿佛这样就可以稍稍抵御四周渐渐袭来的寒气。
她蜷成了一团缩在墙角,眼儿无辜又伤心地望著黑暗的虚空。
她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呢?公主晚上还等著她帮忙卸钗梳头,笼架上的小鸡也等著她喂食水……天气变凉了,锦被也不够盖了,公主会不会冷著……
在胡思乱想与极度的饥饿和疲惫中,乐乐模模糊糊地睡著了…………
深夜琴悦宫奏琴著急地踱著步,雪白的裙摆随著急躁的脚步快速飘曳著,她不时站在大门口,望著静悄悄的夜色。
虽然屋前屋後的柱上檐上都点著晕黄的宫灯,稍稍燃亮了黑夜,但是廊下阶前,却还是空无一人,怎么也看不到乐乐的人影。
总算,一个俏丽的影子渐渐由远至近奔来,她眼儿亮了起来,急促地奔到门边。
宫女们也急急地跔过来,七嘴八舌地道——“乐乐回来了吗?”
“是乐乐吗?”
“真是教人担心死了,等会儿非好好说她不可。”
“就是就是……非但我们急,还累得公主也睡不著为她心焦……”
可是就在众人期盼之下,那越来越近的身影却不是他们等待的乐乐。
“明月?”奏琴看著熟悉的圆圆脸庞,轻呼道:“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乐乐回来了。”
“公主您忘了吗?我是去找乐乐。”明月喘个不停,“我跑了好多个地方,几乎每一个娘娘和皇子、公主(奇*书*网。整*理*提*供)们的别宫都去问过了,就是没人看到乐乐。”
“怎么会这样呢?”奏琴明亮的眸光瞬间黯淡了,再也难掩紧张和著急之色,她急急道:“她会不会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不行,不能不惊动御林军了,明月、云娇,你们两个去传侍卫统领汪大人和总管太监屠公公过来,我亲自交代他们找人。不过,不要惊动其他人。”
“是。”
“你们其他人,点宫灯再到各处去找找看,御花园、别苑、假山、回廊什么的统统都去找找,记著多披一件衣裳,夜晚寒气重,知道吗?”她温和却坚定地下令。
“是,公主,我们知道了。”
宫女太监们纷纷出动,素来宁静悠然的琴悦宫然弥漫著浓浓的紧张备战气息。
奏琴调兵遣将完毕,强自镇定地回到了桌边坐下,看著燃著温暖火焰的铜制火盆儿,心里忍不住又惦念起乐乐来。
“今儿晚上特别冷,乐乐又没多穿衣裳,更深露重,她的身子怎么受得了呢?”
她心痛地低语,“乐乐,你现在到底在哪儿?”
第三章
经过冻死人的一晚,乐乐差点冻僵在小暗房里。
如果不是不想这样死得不明不白,不想在还没把月俸银子送回家前就翘辫子,乐乐恐怕也没有这么大的意志力可以支持下去。
所以尽管全身冰冷到频频发抖,头热眼花四肢虚软,乐乐还是努力支撑著精神,等待可以逃走的机会。
终於,在清晨有人打开了小暗房的门,簌簌的声音惊动了乐乐,她像是溺水的人终於抓到了浮木般,也不知道打哪儿生出来的一股力气,小小的身子迅速地冲向门口,狠狠地撞开了站在门口的人——“哎呀!”
那个开门要带人去审问的太监作梦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等到他被撞得头昏眼花忙著稳住脚跟时,乐乐已经像一枝箭般飙射出去了。
“喂,你不能跑哇,来人啊,快来人啊!”
开玩笑,要她不能跑?她是发烧了,脑袋可没坏,不跑难道还留下来等死吗?
乐乐浑身肌肉在每冲一步的时候都狠狠地呻吟哀叫著,可是性命要紧,她还是咬牙强忍著全身上下内外的不舒服,见路就跑、有洞就钻,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往哪个方向跑,跑过了那些路。
等到一座辉煌典雅、气派非凡的宫门出现在眼前时,她已经累得跟小狗一样,浑身发烫虚软到只想要瘫在地上装死算了。
可是她还没有安全,後头还有追兵……
“是谁?”
“好大的胆子,竟敢闯入越然宫!”
戍卫宫廷的大内侍卫被惊动了,纷纷呼暍出声,眼看著刀光剑影就要袭来。
乐乐又急又喘又慌张,再加上病得胡里胡涂,完全感觉不到期身而来的危险,最终还是一个清亮有力的男声阻住了这一切——“不得动手。”
侍卫们闻声硬生生停住了势子,随即躬身後退。
“是。”
乐乐鼓著最後一口气,跌跌撞撞攀爬上那高高的阶梯,随即撞上一具温暖有力的身躯。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她撞上的人是谁,乐乐在昏厥前只挤得出两个字——“救……命……”
她旋即昏倒在奏越结实宽阔的怀里。
奏越惊异地凝视著臂弯里厥过去的人儿,“乐乐?”
老天,她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憔悴狼狈?
他胸口蓦地紧了紧,飞快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轻若无物又冰凉的身子揽在怀中又教他心情一阵激荡。
“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他漆黑深邃的眸底闪过一抹杀气,“该死!”
他很快地将她抱回宫中,一迭连声大喊,“快,来人,请御医!”……
乐乐红扑扑的小脸陷入了昏迷中,高烧不退。
十几名宫女好奇却又识相的低下头忙碌的来回端著水,有的抱被子,有的拿参茶,在冻结绷紧的气氛当中,没有人敢开口问一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今天的太子爷一点都不像平常的太子爷,完全没人敢轻举妄动。
奏越将她安置在自己宽大的锦黄牙床上,厚厚的缎被也温暖不了她冰冷颤抖的身子,可偏偏她的额头又滚烫得吓人。
银发白眉的御医弯著腰紧张地以红线搭脉,明明屋里暖和得紧,可他的背脊後头却阵阵发凉,而且还刺刺的……张御医皱纹满面的额头沁出了一颗颗豆大的冷汗,想擦又不敢,只得以很尴尬的脸部肌肉控制住汗水别掉下来。
恐怖呀恐怖,他在宫中多年,还没看过这样紧绷严肃外加杀气腾腾的太子爷呢!
虽然只是站在他背後,可是阵阵寒气逼人,好像一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他就准备找个箩筐来装自己的脑袋瓜子了。
这个小姑娘到底是谁,为什么能够让太子爷这么在意?
张御医尽管心里好奇的要命,还是不敢稍有妄动,更不敢像以前一样边看病边聊天。
“张御医,她的情况如何?”奏越沉声问。
张御医惊跳了跳,连忙回头陪笑道:“回禀太子爷,这位姑娘是饥寒过度、饱受惊吓,乃致虚火、肝火上升,焦脉浮滑燥热……”
“有得救吗?”奏越眉毛微微蹙紧,声音有一丝僵硬。
“有有有,当然有。”张御医连忙肯定地点头,“不过是受了寒气积出了病,只要多休息、多饮水,再吃上几帖上好的药逼出汗来就没事儿了,只不过这位姑娘身子骨本来就比较虚,如果能够多吃些补品调养、调养身子,那就绝对没事了。”
奏越眼底的焦虑明显消散了不少,他不著痕迹地松了口气,俊美无瑕的脸庞终於露出了一抹笑来。
“很好,那就烦劳您开药方子,需要什么上好药材尽管说,大内药库中什么人参、灵芝都有。”奏越又恢复平常的谈笑风生,“总之,别吝惜药材,该用什么就用什么。”
“是,卑职明白。”张御医眼看太子笑了,这才敢偷偷抹了抹汗。
吁……幸好这姑娘的病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也幸好他乃是堂堂人称药到命除……呃,药到病除老医仙,无论是什么古今中外、天上地下的怪病都难不倒他,想他当年……
“张御医,您可以去开药方子了。”看著他傻呼呼弯腰在原地频频窃笑,一点都没有起身移动的意思,奏越忍不住提醒他一声。
“啊?什么?是是是。”张御医这才清醒过来,连忙抹了抹笑到差点流出口水来的嘴巴,频频点头,“马上开,马上开。”
张御医退了下去,奏越大手一挥,十几个在一旁美其名听候差遗,实则贪看热闹的宫女们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乖乖离开,最後走的人还要负责关门。
可是一退出了太子爷的听力范围,一堆宫女就爆出了吱吱喳喳的询问声。
“那个姑娘是谁呀?”
“太子爷为什么那么关心她?”
为什么这么关心她?
拉了张凳子到床边坐下,奏越支著下巴瞅著乐乐昏睡的脸蛋,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为什么这么关心她呀……
他眉头不知不觉间打起了结。
他只知道她叫乐乐,很好笑,是皇妹的贴身侍女,跟皇妹的感情好的不得了,举凡偷溜出宫、帮忙送信通消息的差事都是这个小丫头在跑腿的。
可是他前前後後也不过见了她几次面,正式打交道也只有两次,而且上次还被她指称自己这个太子太变态……他也搞不懂,他为什么就是觉得她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