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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在另一个舱房看到任意情,他正趴在书桌前睡着了,桌上散放着纸张、卷图。
她轻轻的推开门走近一看,摊在桌子上的是一张船只设计图,这种船她看都没看过。巨大的船身还带有轮子,船舱又画得特别深,帆也特别宽,真的是很奇怪。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趴在书桌上的任意情隐约感到身边有人,半梦半醒的喃道:“敏儿?”
唐秋缠吓了一跳,转身就走,但才走了两步,却教任意情的大手给勾住她的腰,他略一施力,她整个人便靠在他身上。
“不要走,敏儿!”他自她身后紧紧的圈住她,将下巴靠在她头顶上,声音中充满了绝望。“留在我身边……求你。”
求她?
唐秋缠错愕的覆上他箍住她细腰的手,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向前方。
任意情用“求”这个字,这怎么可能?可是他真的说了,而她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能任他将她带回书桌前,坐上他的大腿,安静的靠在他怀中。
“这是什么?”她指着几乎占满整个桌面的草图问道,打破两人间亲昵的宁静。
“船呀。”任意情温柔地拨开她耳际的乱发,并帮她塞回耳后,教她又是一阵脸红。
“我知道是船,但你画的这种船我没见过。”她竭力控制自己的心跳,让呼吸平稳下来。她从不知道自己会如此怀念他的拥抱,才不过三天的时间而已。
冷静下来,唐秋缠!她命令自己,同时努力平复过快的心跳。
“那是当然。”任意情得意的笑道。他可没忽略她的不安,原来她也不是那么无动于衷嘛。
“那是我梦想中的船,也是我下一个征服的目标。”
“喔?”唐秋缠十分好奇,造一艘船也能这么兴奋。
“我希望这艘船能建造成功。”他握住她的手指着设计图上一处说:“这里是水密隔舱。它们能增强船的抗沉力,并加强船体的横向强度。”然后他们的手来到船桅部分,“这是牛皮帆。牛皮比羊皮坚韧,更适合用来做远洋航行。你注意到那些帆画得特别宽了吗?”见她点头,他靠在她的耳边轻语,“那是因为帆宽受风面较强,可以加快速度,所以我才把它们设计成这么宽。”
唐秋缠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看来造船也是门大学问。
“那这两个轮子呢?”她从没见过船还有轮子的。
说到这个,任意情可兴奋了,这可说是他的新发明。
“这两个轮子是用来辅助船打水,以补帆的不足。”
“原来是这样啊。”唐秋缠仔细研究起船的结构。她发现他真的很有天分,各方面都考虑得很详细,这艘船要是真造得起来,必定很壮观。
“我希望能乘着这艘船横渡东海到北国一个叫难波的地方,去看看不同的风土民情。”而且他希望敏儿也能同行。
北国啊……唐秋缠也不禁跟着幻想起来。她从未出过海,出海的滋味到底是怎么样?一定很棒吧,她真羡慕任意情能够尽情遨游四方。
她在想什么?希望别是盘算着离开他后要到哪里。任意情暗忖。
该死!他们离扬州愈来愈近,而她却没有任何软化的趋势,他究竟该怎么做才能阻止她的离去,再当一次小人?不!他不想这么做,他做过的错事已经太多了,再使一次手段,恐怕第一个唾弃他的,便是自己。
他到底该怎么办?该如何做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你一定很高兴要回家了吧。”他试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酸涩,但却失败了。
“家?我已经没有家了。”唐秋缠的反应和他想的完全相反,语气酸涩的程度不下于他。“拜你之赐,凭心堂早就易主,我哪来的家?”有的只是记忆中的影子罢了。
“不,它还在。”他的话成功的让唐秋缠回首看他,但她脸上写着不信。“凭心堂还在,我早把它买下来了,只等着你回去。”
唐秋缠好半天无法说话,最后才充满困惑的开口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是不是因为愧疚?”
不,是因为爱。他在心里回答,却无法坦白告诉她。
因为她早将他视为洪水猛兽,视他为最卑劣的狩猎者,他怎能告诉她游戏已经变质,他俩的角色早已互换?说他想保留自尊也好,说他怕把她吓得跑得更远也可以,他就是无法将心中满溢的感情说出口,只能选择最愚蠢的答案。
“也许吧。”
这句话令两个人都沉默下来,直到斜射的夕阳,染红了窗棂为止。
连续三天失眠的任意情终于抵挡不住强烈的睡意,沉沉的睡去。
仍坐在他腿上的唐秋缠试着扳开紧扣住她腰际的双手,却怎么也扳不开,最后她只能在夕阳余晖下,陪着他一同睡去。
扬州,已近在眼前。
第七章
望着近在咫尺的扬州港,任意情急得快疯了。他一度想命人将船掉头,最后却打消了主意,因为那违反游戏规则。
去他的游戏规则!
他生气的诅咒,诅咒自己的没用,也诅咒敏儿的坚持。他不禁想起昨晚……
“敏儿……”他轻囓她白皙的肩头,赤裸的胸膛紧贴着她雪白的裸背,双手捧住她的玉峰,轻轻的搓揉着。
“你一点也不心动吗?”他无法相信她的顽固,一般人早就投降了。
唐秋缠咬住下唇不回他的话,忍受席卷全身的酥麻感,她的唇几乎咬出血丝。
他再也受不了了!
为何她总是这么该死的冷静,又这么该死的会忍耐?对了!他忘了她不是男人,怎能体会那种浑身着火,不赶快解放就会崩溃的欲望?而他恰巧是那该死的脆弱人种,而且只钟情于她。
他毫不温柔的翻过她的身子,将她箍在他有力的双臂间。
“为什么?敏儿。”他绝望的呢喃,昔日不择手段只求胜利的任意情,早已败在爱情的魔力之下。“为什么拒绝反应我的抚求,为什么不把自己给我?”他颤抖的右手抚遍她赤裸的身躯,但就是无法抚出她的反应。
“说话呀。”他已经受够了她的沉默,因为那表示拒绝。
“你要我说什么?”她冷冷的回答,偏头不看他的眼睛。“游戏规则是你订的,我只是照规则玩罢了。”
“好一个游戏规则!”说完,他狠狠的吻住她,吻得她的嘴唇都肿起来。
“你行。”他倏地起身下床,转身不看每每教他发狂的身躯。“总有一天,当我决定做过去的任意情时,你就不可能如此走运!”
然后“砰”的一声,他甩上房门冲到甲板,努力冷却心中的怒火及欲火。
真是可悲啊!他仰起头迎接扑面的冷风。想他堂堂潇湘庄的少主,要什么有什么,居然会栽在一名女子手上,而且这名女子对他的热情不屑一顾。
他想起两人最初的相遇,想起那壶倒在他头顶上的酒。既然强风平息不了他的欲望,那何不饮酒呢?至少酒不会拒绝他,会乖乖的任他吞噬,不会折磨他的心。
“拿酒来!”他狂吼道。
得令的婢女立刻拿来一壶酒,不敢稍有迟疑的递给任意情。
“不要一壶要一坛,你这个笨蛋!”他愤怒的挥掉她手中的托盘,吓得婢女跌跌撞撞的飞奔去取酒。
他接过酒,斥退仆人之后便拿起坛子猛灌。喝醉最好!让他忘了此生唯一的一次悸动,让他忘了被拒绝的痛苦。
这种饱受欲望煎熬的日子,他已经过了多久呢?有……四个月了吧?老天!任何一个忍受了四个月欲望的男人都该和他一样,痛痛快快的喝一场,不醉不归。
“再拿酒来!”
他又喝掉一坛酒,喝得又猛又急,喝得酒液流满全身,浸湿他的衣服。
“再拿来!”
他又继续喝,直到他醉倒在甲板为止。他沿着船舷慢慢坐下,将头埋在曲起的双膝中,承受酒醉的感觉。脸颊缓缓滑落的液体,是眼泪!
泪?任意情陡地笑了,愈笑愈狂。他居然会掉泪,为了敏儿掉泪?
结果他和意桐都输了,敏儿才是最后的赢家。她坚持、冷静,懂得自制,懂得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爱人的滋味太苦,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惩罚他不择手段,惩罚他过去的残酷?他抬起头靠着船舷,合上沉重的眼皮,任由冰冷的河风吹干他沾满酒液的身子。
朦胧中,他好象看见敏儿的身影。任意情不敢确定,因为他不认为敏儿会关心他奇Qisuu。сom书。那女人没有心,没有心……
“把这药汁喝下。”她端着一个碗站在他面前,身上里着一件淡绿色的外袍,在灯光照耀下,美得不像凡人。“这会使你舒服点。”
透过她柔美的嗓音,他才确定她是真的,她真的在这里。
“我不要舒服。”他挥掉她手中的碗,拉她跪在他双腿中。“丢掉你那该死的大夫本色,我只要你。”
他抬起她的脸,轻抚她的面颊,“为什么你总能那么冷静?又为什么一直无动于衷?”他将她的头压近,爱怜的印上无力的一吻。“告诉我,不要再沉默……”
结果当他今早醒来的时候,身上只多了床被子。她连叫人抬他回房间也没有。
这样的女人他还留她做什么?应该推到河里面让河水卷走!结果他却焦虑不安的来回踱步,像只找不到方向的困兽,而她却悠悠哉哉的倚在甲板上,等待船只入港。
他是得了失心疯才会爱上她。
“停船!”他陡地狂吼。
船员们闻言全都呆愣住,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任意情不管众人讶异的眼神,冲到甲板捉住唐秋缠就往船头拉。
“你干嘛?”唐秋缠不解的望向强拉着她走的任意情。
他不答话,依旧拉着她走。
“你疯了吗?”她终于生气了,也有点害怕。他这种表情她从未见过,带着疯狂,带点冷静,又有点绝望,和过去四个月的任意情完全不同。
“对,我疯了,而且我也想让你尝尝疯狂的滋味。”他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扯痛了她的头皮。“你不是常要我滚到地狱去吗?”他的眼睛闪着促狭的眼光,邪恶得就像当年的任意情。“我们一起去吧,敏儿。”
他拦腰抱起她朝船头走去,吓坏一整船的奴仆。
“让我们一块下去,看看地狱是否肯收留我们。”说完,他抱着她一起跳入河中,汹涌翻滚的河水盖住了船上人员的惊叫声。
唐秋缠并不识水性,事实上她很怕水。此刻她发现她最害怕的水流像个妖怪般,正伸出巨大的双手攫住她的呼吸,汹涌的河水不住的侵袭她的身躯。
她好痛苦,肺里积满了水,整个人都快爆炸了。她觉得她快死了,在这剎那,从小到大的记忆全涌了上来,一幕快过一幕的浮现在她濒临昏厥的脑海……
看见她倏然放大的瞳孔,痛苦异常的表情,并未为任意情带来任何快感。相反的,从不曾在乎他人死活的心却因她软绵的身躯而抽紧。
他是输了,彻底的输了。输给这位意志坚定的女孩,输给他对敏儿的爱。
在这瞬间他才真正了解意桐的感觉,那种想放又舍不得放,想毁又无法毁的矛盾情结交错在心里。他们都陷在敏儿编织出来的魔网里,成为一个无心的人,进而丢掉最后的自尊。
既然已经没有自尊,又何需顾虑名声?他舍不得她死,也无法看着她死。
罢了,既然要输就输得彻底些吧。他豁出去了,管他什么承诺、什么游戏规则,他任意情什么时候遵守过?要不是对象是敏儿,他早翻脸了。
不过现在翻脸也不迟。
作好决定后,他带着几乎快溺毙的唐秋缠游到水面,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接住船员拋来的绳梯攀爬回到船上。
唐秋缠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但并没有开口骂他,因为她被水呛得咳嗽连连,暂时无法开口。
“咳完了吗?”任意情冷冷的问。等她咳嗽稍缓后,捉住她的手便往他的舱房拉。
“你想做什么?”唐秋缠恐惧的看着他脸上骇人的神情。这是她从未看过的任意情,认真、凶暴,既不疯狂也不戏谑。
“做我四个月前就该做的事。”他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她推进房间,害她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
“你想毁约?”她狂怒的瞪着他。
“正是。”他点了点头,又恢复昔日轻佻的任意情。“因为我发现当一名君子太难了,尤其你又死不肯认输。”他边说边拉下发带,凌乱而湿濡的长发一泻而下,看起来就像一名海盗;只不过这个海盗要掠夺的对象是她。
“如果你敢强迫我,我就咬舌自尽。”她威胁道。
“咬舌?”任意情突然仰头大笑,看得唐秋缠又是一阵错愕,他的情绪变化得也太快了,她都快搞不清楚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任意情。
“你不需要这么麻烦。”他倏地止住笑声,拉开抽屉拿出一支镶着黄玉的匕首,交至她被猛然拉起的手掌中。“要自杀不如杀我。”
他抽掉匕首的皮套,露出锋利的刀锋,并将刀尖指向自己的胸膛。
唐秋缠吓呆了,被紧紧握住的手抽也抽不回来,只能任由他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