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元心抱怨:“他们都不喜拍照,这些是唯一的照片了。”
“铭心说:“还有你们四个人的结婚照片呢,来日方长。”
“我给你看妈妈的照片。”
铭心不知怎地有点紧张,一直觉得他们的母亲,故园的女主人是世上至美丽的女子,她怕照片叫她失望。
元心自抽屉里取了照片出来,啊。
很意外,那是一帧生活照,一个十分漂亮时髦的年轻女子左右手各抱一个孩子,笑得极之灿烂。
照片像是去年夏季拍摄,根本不似廿五年前作品,照片中两个孩子,一定是元宗与元华。
“哗,她确是个美人。”铭心放心了。
元心说:“她穿晚礼服最好看。”
形象那麽健康,真没想到天不假年。
“照片都在父亲那里,这张是我趁他不觉悄悄取出来。”
“他们感情一定很好。”
“父亲时间不多。”
一句话说尽许多委屈。
“母亲喜欢看海,以前我们都笑这是文艺小说女主角的嗜好,可是渐渐我们也爱上近海的房子,不是那种看着港口五光十色灯饰那种,而且真正可以听到海涛海鸥嗅到盐香的房子。”
“故园。”
“是,可以随时乘船出去,半日都不回来。”
“你们很幸运。”
元心把母亲的照片收好。
“一个女子最开心放肆的日子,也不过是这几年。”
“放肆,是。”连铭心都不得不承认。
“所以,有人肯等你的时候,叫他等好了,千万不要准时。”这也是一种哲学,与元声的意见完全一样。
她又说:“能够穿得上四号跳舞裙子的时候,天大穿,保不定哪一天,人胖了,有不幸的事发生,不再能穿。”
“胡说。”铭心温和地说:“你一定可以穿足一辈子。”
“家母的一辈子也不长。”
今天,卓元元情绪十分低迷。
“家母最后十分厌世。”
铭心决定把话题扯开,“你最近又置了甚么衣饰,让我参观一下。”
这话说到卓元心心坎里去,立刻带铭心到衣帽间去做介绍。
只见绫罗绸缎一大堆,美不胜收,各有鞋子配对,小小手袋上镶着鸵鸟毛,非常有趣。
元心恢复欢笑,男朋友的车子已到楼下,她才开始梳妆,那人一等大概起码两个小时。
仍然不见卓元宗。
夏铭心敢一手推开卓元声的房门,但是不敢对卓元宗造次。
他们两兄弟正在房内商谈。
卓元声对大哥说:“代我向父亲提出要求,我想离开故园外出独立。”
“他一向不曾阻止任何人离开故园。”
元声咳嗽一声,“我想领取一笔津贴。”
“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卓元声不语。
“你知道父亲的铁腕政策。”
卓元声改变话题,“医生处有无消息?”
他大哥摇头。
“也只有放开怀抱。”
是,这些日子来,叫你们也担足心事。”
“夏铭心进故园之後,大家都开朗不少。”
一提到夏铭心,卓元宗沉默。
卓元声委屈地说:“她对我并无另眼相看。”
元宗忍不住笑出来。
“对你也是。”元声不甘心。
元宗连忙道:“我并无自作多情。”
元声气结。
“她的确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女子,可爱二字当之无愧。”
“你对她也印象深刻吧。”
我没有资格对异性有任何观感,我身体欠佳,一个人失去健康,无异失去一切。”
“大哥,我们都为你祷告。”
“不说这个了,父亲说:你要不升学,要不回去帮他做生意。”
“这好算是选择?”
元宗笑了,“许多人羡慕你还来不及。”
大哥,请竭力留住夏铭心。”
“铭心这样性格的女子,一是一,二是二,不会回心转意。”
“我还未学好国语。”
卓元宗又笑笑。
“出来见见人。”
元宗说:“待我精神好些再说,每次注射过後,身体总不听话,免得吓人。”
元声按住大哥的手。
他在走廊遇见铭心。
铭心一开口便问:“元宗呢?”
元声点头,“果然,心中全没有我。”
铭心担心再问:“他没有事吧?”
“托赖,只不过疲倦一点。”
铭心吁出一口气。
他见她披着大毛巾,“你打算游泳?”
“是。”
“我陪你。”
夏铭心芽着的是一件头深蓝色保守朴素最普通款式的赛衣,可是平凡中最见真功,她的美好身段表露无遗,不溅水花跃入水中潜泳,半分钟後忽然似飞鱼似跃出水面,叫卓元声看得发呆,接着,铭心用蝶泳游了十多个塘,她笑着取回大毛巾,“累了。”她说,就那么简单,一点花巧卖弄也无。
卓元声倾心。
第二天早上,元心来上课,同老师说:“给你看一样东西,请替我保守秘密。”
铭心还未会意,元心已杷衬衫揭起,她肚脐上穿着一枚金环。
铭心愕然,“可痛?”
“可以忍耐。”
“小心发炎。”
“好不好看?”
铭心据实答:“非常可布。”
元心笑,“比纹身更痛快。”
“甚么?”
元心卷起袖子到肩膀,铭心看见她手臂上纹着一圈荆棘。
噫,她还以为玫瑰花或是蝴蝶才是热门图案。
“你父亲会怎样说?”
元心得意洋洋,“他永远不会知道。”
于是,精神上元心胜利了,她终于成功摆脱父亲的控制。
铭心摇头。
下午,她到花园去找李元宗,鲁妈正在收拾画具,看见她,笑说:“元宗到医院做检查。”
啊,凉亭里彷佛还有他的笑语声。
鲁妈静静离去。
铭心伸一个懒腰,花丛深处,无比炙凉,她有点眼困,(奇qIsuu。cOm書)躺到石凳上,咦,欠一只枕头,见满地落花,便用围巾包了一大包,枕在头下,咕哝地想:前些日子寄出的求职信,怎麽毫无回音,明日也许得回学校问一问。
成日就是盘算生活问题,哪里还有余闲伤春悲秋,唉。
职业闷点无所谓,至要紧稳定可靠,假期她自然会四出寻找娱乐。
耳畔有蜜蜂嗡嗡声,科学家说,土蜂这种昆虫圆胖,翅膀短小,根本不能飞翔,不知怎地,它违反了力学,飞了起来。
穷家子女突破出身,扬名立万,也是同样的奇迹吧。
铭心睡着了。
一直等听到一阵嬉笑声,她才蓦然张开眼来。
卓元心卓元声看着她拍手。
“哎呀。”铭心拂去身上花瓣坐起来。
“好睡好睡,喝杯热茶。”
铭心问:“元宗呢?”
“回来了,在房里。”
铭心真想去看他,考虑了许久,终於讪讪作罢。
天色已暗,卓元宗却没有开灯。
他正与父亲通话。
“检查结果如何?”
“如旧,邓医生明日会向你汇报。”
“家庭老师走了没有?”
卓元宗的声音十分平静,“已经辞退,管家另外请了人,元华怎麽样?”
“很好,下月赴马来亚相亲。”
元宗关心妹妹,“她会适合热带生活吗?”
“人是万物之灵,当能克服环境。”
元宗不再出声,他已说不出疲倦。
严父只得同他说:“我们再联络。”
夏铭心在楼下看着他的露台,他始终没有开灯。
第二大一早,铭心接到一通电话。
“夏小姐,我是血库负责人,几经辛苦才通过海军找到你。”
“甚麽事?”
“有病人需要你的骨髓。”
“好极了,我随时可以效劳。”
对方非常感动,“夏小姐,但愿多些人像你这般勇敢。”
铭心只是笑,她登记已经一年,没想到今日找到配对。
“市立医院邓澈思医生会同你联络。”
铭心梳洗完毕,邓医生的电话到了。
“夏铭心小姐?”
“我是。”
“你住在甚麽地方?”
“此刻我在宁静路一号。”
邓医生声音无比困惑,“宁静路一号是故园。”
“我知道。”
“夏小姐,请问你是甚麽身份?”
“我是家庭教师。”
“呵,”医生恍然大悟,“夏小姐,请你抽空来做进一步检查。”
“我要告假才走得开。”
“你甚么时间方便?”
“下午四时之後。”
“那就今日四时半可好?”
“好,我会准时到。”
“谢谢你夏小姐。”
“那日铭心由元声送到市立医院。
元声笑,“又来做义工?我一小时後来接你回家。”
年轻的邓医生一见她便迎出来。
他笑说:“原来夏小姐有百多次捐血纪录。”
铭心忙道:“何足挂齿。”
“AB型血液比较稀少,有需要的人一定非常感激。”
铭心笑而不语,静静接受检验。
“稍後可知骨髓是否配合。”
“但愿帮到病人。”
“我有灵感手术会成功。”
“最好如此。”
“夏小姐,通常我们对捐赠者身份保密。”
铭心赞成,“这样做很好,无论病人是老是幼是男是女,只要帮到他,我一样高兴。”
邓医生点头,“你的意思是,完全无偿。”
“正是。”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推们进来,“邓,可是找到配对了,捐赠人在甚麽地方?”
那是一个穿著医生袍的漂亮金发年轻女子。
邓医生连忙说。“捐赠人就在这里,让我介绍:安德臣医生。”
“甚麽,”安德臣医生大表兴奋,“多麽难得,竟是本埠居民。”
“可不是。”
她手中拿着电脑做的报告,“邓医生,完全配对,这位夏小姐是天派来的安琪儿。”
两个医生情绪高涨地大力握手,似学生拿到甲加成绩表。
“本周末请夏小姐再到医院来一次。”
“一定。”
“请在这份文件上签署。”
邓医生说:“安德臣,给你个机会,由你向病人公布好消息。”
“医生很少得到这种优差。”
铭心细阅文件,签妥名字。”
元声准时来接她走。
他称赞她:“铭心你永远神清气朗,气定神闲,看见你像是打了定心针。”
“有这种事?”
回到故园,她也没将事情公开。
接着两日她一直没见到卓元宗。
为甚么躲起来?铭心随即笑了,这是他的家,他不爱出来,是他的自由。
元心缠住铭心看时装杂志,“周未我们结伴到巴黎去。”
“我有事。”
“你总是那么忙。”元心惆怅。
铭心笑,“孩子们,一直抱怨大人事忙,直到他们也成为大人。”
“谁说我是孩子,不知多少人向我未婚,我随时可以私奔。”
“当然,离开这个家,谁帮我煮饭洗衣服。”
铭心觉得这名宠坏的少女也颇有街头智慧。
她再加一句:“我怕吃苦。”
所以卓元华奉召回到父亲身边去,她们不懂得处理生活,还是受托管的好,她们是卓家永恒的殖民地。
元心看着她收拾衣服,“你去旅行?”
“星期一回来。”
“我送你。”
“不用,我已经叫了车。”
铭心准时抵达医院。
安德臣医生微笑着说:“你知道程序。”
铭心点点头。
麻醉药很快使她失去知觉。
第6章
醒来只觉腰身酸麻,邓医生俯身同她说:“夏小姐,你休息一晚,明朝出院。”
铭心在病床上看雨果的小说悲惨世界,读到动人处落下泪来。
邓医生进来看到封面,微笑说:“雨果与狄更斯都是我崇拜的作家。”
铭心叹道:“那麽悲壮的小说怎麽写出来!”
邓医生问:“你身体如何?”
“有点累。”
看护捧进一只大大的水果篮子。
铭心大奇,根本没有人知道她在医院,由谁送来?
邓医生咳嗽一声,“是我小小心意。”
他走开之後,铭心继续看小说。
累了,书仆一声跌在地上,她转一个身,继续睡。
第二天一早她便收拾衣物离开医院。
邓医生送她。
“夏小姐,你愿意与病人见个面吗?”
铭心一怔,摇摇头,“我不想看到情绪激动的家族。”
“他保证不哭。”
“是一个他吗?”铭心笑,“请代为转告,助人为快乐之本。”
邓医生还想说甚麽,安德臣医生进来拥抱夏铭心。
“我代表医院感谢你。”
铭心自行叫车回到故园,只得鲁妈迎出来。
铭心诧异,“都出去了?”
庭院深深,十分静寂。
“是,元声本来找你,可是你又不在。”
铭心没好气,“不过是找个籍口逃课罢了。”
鲁妈笑了。
书桌上放着一封英文告假信。
“亲爱的铭心,家里有事,元心与我出去,稍後再谈详情。”
她放下信回房去。
忽然忍不住走上三楼,听见有声响,便笑道:“你一个人在家?”
自卓元宗房里出来的却是女佣人,见是铭心,笑道:“他们都不在。”捧着换下来的床罩离去。
门没关好,铭心在门外站了一会见。
自门缝看去,只见到书桌一角,桌面桌底都叠满书,这些日子,他在房间里,就是读书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