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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翻看检查一下?”他问着。
花解语含怨的确他一眼。
“你明知道我连拼全二十六个字母都有问题。”起身往赵玲的办公桌那边又抱来四本待翻译的文稿,并且拿出了一个信封。“诺,这四本下星期三要给出版社,还有,开了八张支票,上面有贴纸条标明哪本稿的所得。”
他收放在公事包中,问道:“冠群呢?没那么早睡吧?”
她挑眉。
“儒云下午打电话来说耍接她放学,送到你家住一夜,你爸妈很想她。”说来丢脸,女儿与贺家熟得快烂掉了,而她两个多月来却仍是没胆上门面对贺家二老,“哦?儒云倒是没有联络我这件事。解语,你该去走一走了吧?”他拉她坐在长沙发上问着。
花解语立即顾左右而言它:“哎呀,瞧瞧我,怎么可以忘了你的钱。你一直都不肯收,累计到今天已经好几万了,我……”忙要起身拿钱,却被他一手拉住。
他知道她有心结。从交往到离婚,解语对他的父母一直怀有莫名的敬畏,如同他的父母不知该怎么与她相处一般。她以前曾说自己是掉入天鹅湖的土番鸭,所以他无力改变她的自卑之下,选择搬出家中,自过两人世界。
但这种心态若是任它持续下去,他所努力的成果,便与八年前无二致,只能遁入相同的轨道中去苦恼,或者再次步向分手一途。这不是他要的,她不再是半大不小的孩子了,他不能一味的压抑自己纵容她,因为当年这么做的后果不是幸福而是失败。代表不宜再走这条路。
无论如何,他希望解语真正成为贺家人。
他从公事包中抽出他的存摺与印章,对她道:“这里面有我所有的薪资存款,每个月都会汇进薪水到这个本子中,你可以把那笔润稿费存进来。”
“好的,存好之后我会还你。”她呆呆的接过。突然想起多年前那段短暂的婚姻里,他也是把所有的钱交给她管。
“你就留着。”
“啊?”
“明天回家吃个便饭吧。”他欣赏着她圆瞠大眼的表情,她一直没什么变化,这七、八年来。见过她对其他人发火时的威力,不免一直奇怪着她在自己面前为何总像个傻大姊。
他这句话似乎不像是询问句而是结论?她眉峰拢了起来,非常不习惯对他质疑,但那也是因为以前他总是以她的意见为依归,所以她小心求证:“儒风,你决定了?就明天?”
“嗯,你应该没事吧?”他温文依旧的笑。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想明天去呢?”
“那我会很失望。”他以专注的眼神牢捉住她开始不安、游移的眸子:“当然如果你仍是不想去,我也不勉强,你愿意去吗?”
花解语全身的反骨在叫嚣示警,但不争气的小嘴仍然吐出:“好的,我去。”
呜……搞什么,明明她抵死不想去的。但她见不得他伤心,即使是装出来的也一样。
第二天的大半时光。花解语都处在自我唾弃的低气压中。
好啦!晚上要去拜见前公婆,总要带个见面礼什么的,丢下赵玲一个人留守工作室,她在大街上晃了大半天,抓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该买什么恰当的东西来取悦那两位老人家。
如果他们是普通欧巴桑,送个金链、手镯什么的也挺好打发,但他们不是。他们是“有气质”、“有书香味”的教授级人物,送那些庸俗物品岂不显得自己层次依然低下?
烦咧!买不到有气质的衣服,买不到有气质的礼物,真想打电话告诉儒风她反悔了。可是她有预感,八年前他或许会凡事顺着她,现在并不了。这令她很是沮丧。在她这么深爱他时,他却不再是相同的态度。
唉……自作孽,真是不可活。
“嗨!我可以坐下来吗?”一身白衣蓝裙的林婉萱立于她桌前问着。
花解语一看到她,两三下吸完果汁,就要走人。
“位置给你。”她讨厌这种有气质有学历的女人。
“怕我吗?”柔声问着,唇边的笑好无辜。
“谁怕你!”凶眸一扫,花解语坐回原位。
林婉萱不以为忤的依然保有笑容。
“真难得在这边看到你,这里是”古氏“的大本营,我以为你会老死都不打这边经过。”
“儒风全向你说了我的事?”这女人凭什么可以知道她与古天牧的恩怨?
“不,是冠群。我常到贺家吃晚饭,与冠群成了朋友。”
那个小叛徒!就这么迫不及待讨好后娘了吗?
“你少费心了,如果你是贺家未来媳妇,我也不会让冠群叫你一声”妈“。”
酸味可以有多重?与敌意等量齐观!林婉萱睇望着大美人火焰丽色,知道自己可以被美人当成情敌,是大大的荣幸。
“知道吗?其实我很欣赏你。”
“少来这一套,讨好我对你的情路没啥帮助。”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即使明白这女人是她前夫的女朋友,想吼出她的泼辣气,仍得小心按捺着。
“古二少在你公司结束一个月之后,也宣告他亏损了六仟多万的公司结束经营。”
“哼,我早知道那痞子没什么兴致玩下去。倒是好奇他怎么没再找我晦气。”
害她想好了数十种整他、骂他的方法与词令,足以问候到他祖宗十八代,以及子孙十九代。
“我想他不是不想,而是古家大老生气了,要古大少发派工作给二少,盯着他从基层干起,修身养性。”林婉萱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慢慢引导她:“其实古大少是儒风的好友,近来他得知自己的弟弟追求压迫的对象正是你时,很想给古天牧一点教训。但儒风说事情过了就算了,他不希望你心中存着怨恨,我倒是不以为然,觉得太便宜他了。如果你能透过古大少进行报复,你会希望他有什么下场?”
“可以选择将他五马分尸吗?”花解语意兴阑珊的问着,古大少惩罚古二少,能有什么实质上的看头?
“恐怕是不行的。”她忍住笑。
“嗟,就知道。”花解语撇撇嘴,随便道:“有诚意的话就叫他去当古氏的工友,或管理员什么的,最好还有一个女上司压制他,然后让他处在水深火热中……但这些可以实现吗?屁,才不可能。”
“那可不一定。”林婉萱眼睛一亮。做出了与温雅气质不符的动作,弹手指。
“喂,你的眼神表示了你正在动歪脑筋。”花解语明白的指出观察所得。
“当然,因为你给了我一个好提议,我决定建议古大少让古天牧当我们幼稚园的助教兼司机。”
“古天仰凭什么会答应?”这女人在异想天开吗?
“他当然会。一来他极有诚意向你表示歉意;二来我也是被骚扰人之一;三来他决定要给好逸恶劳的小弟一记严惩,我们的意见会是他参考的重点。”
“怪怪,养匹狼在身边,你不怕被吃了?”作作梦无妨。这斯文女人当真以为她治得了古天牧那公子哥?
“我不会让他有喘息的时间去危害幼教老师,我就以你的意见为意见向古大少反应了;至于要不要告知儒风,就随你了。晚上见了,拜拜。”林婉萱不等饮料上桌就要离开。
花解语叫住她:“喂,谁跟你晚上见?还有,为什么不让儒风知道?”
“晚上贺家见。我没说不让儒风知道,只是没开口去说而已。”挥挥手,俪人已走出咖啡厅。
这人真奇怪,没事对她表示好感做啥?……。咦?不会吧?晚上的鸿门宴那女人要来掺一脚?一定是不安好心。
谁怕谁?怕她不成?
烦心又起,结完帐,认命的在萧飒秋风中一条街逛过一条街,找见面礼去也。
结果,花解语送了两张提货券,分别是“大都会博物馆”一套十片本,以及“锦绣河山”一套三十六本,本本足以砸死人。
很是贵重,分别放在贺家二老手中,不管二老的反应为何,反正她是尽力了,瘫着走僵疲极的身躯,还得小心陪笑脸,以重新博取贺家二老的欢心。
“妈咪,看,我又考一百分喔,全部一百分喔。”拿着满分的成绩单。花冠群爬坐在母亲身上蹂躏着。
“你老叫自己是天才,不考一百分不就闹笑话了。”以前还会被女儿的满分骗去不少钱,后来与其他家长交流后,顿悟小孩子的成绩不该以金钱与鞭子做为奖惩,因为成绩好不好是小孩子自己的事,不是大人用以炫耀的勋章,往后她就拒绝被压榨了。
“人家爷爷奶奶有送我东西喔,爸爸也送我一只小丸子的手表,你咧?”被娇惯上了天的贺家娇孙女,举一反三的学会了恃宠而骄的手段。
“我送你一个老爸!谢我吧。”当她很累很累时,连扯一涸笑容都可以要她的命,要不是贺家二老正被贺儒云带到一边去聊事情,她还得撑着端正姿态,苦得无终无止哩。
“爸爸,妈妈是不是很穷了?你不是把钱都给妈了吗?花光光了呀?”花冠群见父亲生了下来,睁大眼问着。
“我想妈妈是不想你养成予取予求的习惯,所以不送你礼物。我觉得这是很好的方式。”贺儒风将端来的果汁塞到花解语手里,一手爬上她僵硬的后颈揉捏着,舒服的长叹出一口气,软软的身子偎入他怀中,对女儿露出胜利的笑。
“也不想想我的钱存起来以后还不是给你,眼光放远一点,丫头,钱放了二十年还是钱,玩具放了二十年连一毛都不值。”
“干嘛跟孩子说这个?”贺儒风在她耳边不赞同的说着。
“以后全给我?如果你又生其他小孩呢?才没我的份吧?”花冠群扮了鬼睑回应。
“冠群,胡说什么。”
“你不会与爸爸生吗?”
“生什么?”贺夫人过来叫开饭,顺便笑着问。花解语手快的捂住女儿大嘴巴,并且站了起来,陪笑道:“伯母,没生什么,小孩子想吃花生。”
“唔……”小小人儿完全无人权可言的被封口。
贺儒风对母亲道:“妈,您先过去,我带她们母女去洗个手好吃饭。”
“喔,好。对了,冠群,今天林阿姨做了道丁香花生,一定合你的胃口,要多吃点喔。”贺母点点头走回饭厅,花家母女俩才各自吸取新鲜空气。
“妈咪,你怕爷爷奶奶对不对?”十岁小孩也看得出来母亲的拘谨。
“哪有?”她转身率先走入浴室洗手。
花冠群搓着手中的肥皂泡沫道:“为什么?我觉得爷爷奶奶很好呀。讲话很斯文,不会大小声,每次有客人来,他们都很用心的招待,根本不像电视演的那种坏公婆,你有什么好怕的?”
如果像电视中演的坏公婆还不好办吗?直接冲撞互殴了事,多幸福呀,而且年轻力壮的她一定占胜场。
“乖,你先去帮奶奶布菜。”贺儒风将洗好手的女儿哄出去,然后伸手勾住企图往外走去的花解语,顺势关上浴室的门。
“我洗好了。”她低头说着。
将她圈在洗手台与他的身体之间,他缓缓的沈着手,由镜子中去凝望她的不自在。
“如果我们有机会再婚,我希望是在婆媳关系和谐的情况下共同生活。”
嘎?什么?
“你再婚还是我再婚?”她冷哼。累归累,可没或忘此刻洗手做羹汤的女人是他的女朋友。
“婉萱在台湾没有亲人,爸妈想收她当乾女儿,让她住进来,他们很投缘。”
“不必收女儿,收媳妇比较省事。”她下巴渐渐抬高,酸酸的口吻无非是嫉妒着那女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与贺家人融成一片。
腰身条地一紧,她低呼出声,从镜里去瞪视前夫,怎么?发表意见不行哪?还是纯粹想量她的腰身?少来。这个前夫没有以前体贴了,真不知道自己干嘛还对他念念不忘。
“解语,你可以保有你的率真,但不可以太任性。”
“你嫌我?”她大受打击的转身面对他。以前他呵疼她都不够,根本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
“不。”他轻吻她额。“我只是想找出让你融入我们家的方法。我可以因为爱你而把你的一切当成优点看。然而面对其他人,适当的收敛、改变自己定必要的,你看不出来爸妈也不晓得如何与你相处吗?八年前可以说你还小,但现在你二十八岁了,有了许多社会历练,就不能用以往的方式去对待他们。我相信你可以克服心结的。”
她的大脑还停顿在“任性”两个字上头,根本来不及咀嚼他一串话中的意义,便直口道:“不适合相处就分开呀,我们当年搬出去住不也很好?你根本不知道面对他们时我多怕讲话粗俗不得体,让他们哑口无言。可是偏偏我就是不会读书、不爱看书、不懂得与他们相处呀,你都不知道我读书时最没有老师的缘,我不懂什么叫”二十四个比利“,我也不知道”花问词派“出自什么东东,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