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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家有云: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自私如她怎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对不起,妳可不可以帮我倒杯水,我嘴巴很干。”以为她没听见,殷水柔稍微提高音量,但仍一副虚弱的模样拜托她。
“不可以。”等她的价值比相机还高的时候再说。
“嗄?!”什么?她是不是听错了,这女人居然拒绝帮忙。
“水就在妳旁边不会自己拿呀!不要凡事都要依赖别人,我不是赵英汉那个笨蛋,承诺对我而言还不如一张底片重要。”
何况承诺要照顾她的人不是她,她只是临时被捉来顶替的倒霉鬼,没有义务伺候手一伸就能拿到开水的她。
“妳……妳怎么这样说话?我不过浑身没力气才请妳帮忙……”殷水柔故意装得有气无力,非常需要别人帮忙的样子来让别人产生愧疚。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不是每一个人都为她柔弱的外表所骗,身为杰出的摄影师有一双能透视的敏锐利眸,可以由一个人眼中看出真实与虚伪。
“没力气拿杯水却有力气将枕头拉高,妳没瞧见脚上还插着针,一瓶点滴正在补充妳体内流失的水分。”喝什么水,真是笑话。
好歹她家阿姊是一间医院的护理长,她多少懂一些基本的护理知识。
“可是我口渴是事实,床头的水摆得太高,我手一举全身就开始痛起来。”此时她的表情少了柔弱,声音也没先前轻柔。
“那就忍耐呀!看妳要渴死还是痛死,别指望我会当下女供妳使唤。”冬天哈了一口气擦拭镜头上的小污点,完全不看她。
圣人都会被她气得发火,这句话说得一点也没错。
眼神一变的殷水柔再度捺着性子和她磨,尽量不表露恨她入骨的怨念。“阿汉拜托妳来照顾我,难道妳连他的请求也不在意?”
冬天瞄了她一眼,笑得很轻。“妳几时听见他拜托我来着?我以为妳一直昏睡不醒呢!”
啧!干么急着把狐狸尾巴露出来,游戏才刚要开始。
“我……我在快醒来的时候有听见,妳想否认?”牙一咬,她口气变得有些迫人。
“我没打算否认呀!不过妳也应该有听到我的回答,我只负责他回来前不掐死妳,其余自理。”她说得沉稳而自信,一点也不像是“威胁”。
有些人天生冷静得吓死人,敌动我不动,气死对她怀有恶意的人。
“妳竟然心冷至此,妳的血是冰做的,为什么连一丝怜悯心也没有?”她简直是个魔鬼,可怕至极!殷水柔愤恨的瞪着她。
对她?不必了。“殷小姐,人要使阴心就不要露出阴险,我有必要对我的情敌怜悯吗?”
“妳……妳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她又缩回柔弱的模样,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不懂?”“抹很淡的笑意由冬天嘴角勾起,让人有头皮发麻的感觉。”赵英汉向我求婚。“
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到了,两人都有这层默契在。
“什么?!”殷水柔惊得由床上弹起上半身,看不出刚受伤的虚弱。
“对了,妳曾经有订婚的经验,或许妳可以给点意见,妳认为喜帖要印烫金好呢?还是直接以红色讨喜……”一只杯子在她轻挑眉尾时掷了过来,差点砸烂她的心爱相机。
冬天生气了。
“够了够了,阿汉才不会娶妳,他是我的、我的,妳听清楚了吗?他的新娘只有我,妳这个发浪的女人没资格……妳、妳想干什么?不……不要过来……”
殷水柔发怒的激狂在一接触她的眼神,不由自主的销声匿迹,身体微颤的多了恐惧,身体往后靠的盯紧她一举一动。
她想起她刚说要掐死她,难道她真要杀死她?
“害怕吗?居然敢朝我的相机丢杯子,妳活得不耐烦了……”
冬天的手伸向她。
第九章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
急急忙忙冲上楼的赵英汉连车子都没停好犹自发动,医生住的地方离牧场并不远,所以他来回不到二十分钟,很快地去而复返。
当他车子刚开进牧场的车道时,一阵细碎的破碎声隐约传来,他没多想的弃车狂奔,以为楼上又出事了,急得短短的几步路都冒了一身冷汗。
但是撞开门的情景却让他有些错愕,两个女人同时看向他,一个惊慌一个气定神闲,让他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事发生。
但他就是觉得怪异,感觉有一丝诡谲的气流正慢慢散开。
他第一眼看的不是正等着他援救的殷水柔,而是他心里惦记的人儿,一见她没什么事,他急促的心也就定下来,没发觉一道带着爱意的眸光转为阴沉。
“阿汉,她要掐死我,你快救救我,她太可怕了,她、她想杀死我……”殷水柔的眼中有真正的恐惧,当冬天的手伸向她时,她的心脏吓得差点停止。
可是戏演多了,真的人家当成是假的,她的慌乱看来有几分不真实。
一脸无奈的赵英汉抹抹脸走向冬天,笑得有几分宠溺。“你别玩了,水柔是病人。”
她不会伤人,只会吓死人。自创的黑色幽默有时挺逼真的。
肩一耸,冬天收回放在枕头两侧的双手。“我看她有被害妄想症,记得给她吃药。”
她本来就没打算伤害她,不过替她把枕头拉高而已,让她背靠着舒服才有力气骂她狐狸精。
可惜她不长进,人恶就少胆,她才一走近就吓得浑身发抖,害她以为她癫滴发作,差点要往她嘴巴塞袜子,免得她咬舌自尽赖到她头上。
“阿汉,你不要听她胡说,她真的想杀我,你要相信我,她刚说要掐死我,真的,我没有骗你。”殷水柔用力的捉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害怕得指甲都抓破他的手背。
“欵,随便说说也信,我说地上有黄金妳挖不挖?”愚昧。
“妳的眼神可怕得像恶魔附身,怎么可能会是随便说说,妳分明想要置我于死地。”眼一红,殷水柔流出一滴清泪。
眼泪是女人的武器,她知道什么时候该用它,又该用什么方式使人为她不舍;强忍着不落下的泪最令人动容。
“水柔,我想妳误会了,冬天向来爱开玩笑,她不会有杀人意念,妳别放在心上。”恶魔附身?这点他从不怀疑。
赵英汉用眼神拜托冬天别再作怪了,她的另类笑话没几人受得起。
而她的响应是懒得看他一眼,拿起干净的棉布擦拭已经光可鉴人的相机外壳。
“这不是笑话,要不是你早一步出现阻止她的恶行,我现在已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无法控诉她的罪行。”殷水柔气愤填膺的指控冬天的犯罪事实。
“控诉?”水柔说得太严重了吧!头痛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心上人,心想:她真会给他惹麻烦。
以为短短的几分钟不会有事,没想到她还是有办法搞得天翻地覆,让人信以为真。
“阿汉,你认为我会骗你吗?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是一点一滴的累积而成,你不信我还能相信谁。”她用私人情感勒索他的袒护。
殷水柔的话里故意表现出两人深厚的情谊,绝非外人可以介入的,她刻意示威要对手识相点,别来抢她的男人,只有她才是他今生唯一的妻子人选,谁也得不到他。
除非她愿意放手。
妳会!赵英汉在心里回答。“水柔,妳不用捉着我的手不放,她真的不会伤害妳。”
她会骗他,而且不只一次。
她曾说带她离开的男人因为她吵着要分手,因此决定和她同归于尽的架着车冲向安全岛,他当场死亡而她获救,他的家人却对她不闻不问,一味怪罪她是凶手。
但事实证明她真的是凶手。
在她昏迷期间说了不少梦呓,断断续续不成句的怨恨那男人骗她,不仅没给她正式名分,还让她成为受人耻笑的情妇。她恨他,她要他付出代价。
而事发后,警方曾采集车内的指纹以确定是人为或意外,她的几枚指纹清清楚楚的印在方向盘上。
试问一个不曾开车、也不会开车的人,会在什么情况下留下指纹?而在路人描述下,当时的车子正在蛇行,除了有人抢方向盘外,他想不出一个开车技巧纯熟的男人怎会无缘无故的撞车。
其实水柔有许多事都在瞒他,他不主动揭穿是看在殷叔对他的多年恩情,再加上她也真的吃了不少苦,所以他心软的由着她编诉种种的不如意。
如果一个人活在虚假中会比较快乐的话,他有什么理由去限制,他给不了她想要的爱,那么他就在另一方面补偿她。
“不,我不放,你不要离开我,她像魔鬼一样的可怕,我一放手她就会扑过来伤害我。”刚才是真的怕,现在是有恃无恐的留住她爱的男人。
满脸无奈的赵英汉真被她困住了,他无奈的扬唇。“冬天,妳要不要先回房休息?等一下我再去找妳。”
他的等一下可能会很久。“好吧!反正我的宝贝相机没伤着,今天我暂时不掐死她,来日方长嘛!”
殷水柔因她的话而缩了一下肩,打心眼里怕她平淡如水的威胁。
“妳不要再吓她了,她今天受的惊吓够多了。”他还没查清楚水柔是怎么摔下楼的,阳台的栏杆明明设计得比她的轮椅高呀!
他很不想是他心里所想的那人所为,一时的任性和蓄意伤人是有很大的不同,将来背负的良心谴责不是一朝一夕,那将是一辈子的事。
如果真有个万一,他不敢想象该如何善了,也许真的赔上他的一生来赎罪。
冬夭笑得意境深远的走向他。“我会脱光衣服在床上等你,希望你别做个两、三回就喊累,像下午一样后继无力。”
她轻笑的吻上他,牙齿一扣的咬破他下唇以兹纪念。谁叫他为了另一个女人赶走她,害她心里吃味的直泛酸,不做一件坏事心不平。
而如她所料的,她的话果然掀起轩然大波,殷水柔那双妒恨的眼充满冰刃,正一刀一刀的射向她的背,要她远离她的男人。
门轻轻的阖上,也阻隔了她因恨而赤红的视线。
“好了,妳的手可以放开了,她不会对妳构成威胁了。”冬天一走,赵英汉的表情变得冷淡,没有先前的一丝笑意。
“我不想放手,你答应爸爸要照顾我一生一世的。”她将脸颊贴在他手背,依恋的来回摩挲。
她不放,那么由他收回吧!“我并没有违背对殷叔的承诺,我会继续照顾妳,直到我死亡的一刻。”
“真的?!”她喜出望外的以为她终于夺回他了。
但他的下句话却差点让她崩溃。
“等我和冬天结婚后,我们会一起照顾妳和小叮当,妳不用担心妳的下辈子会乏人照料。”他还养得起她们母女俩。
不过他会慢慢疏远她,将重心移到他新的家庭成员上,也许一开始她会觉得不适应,但时间一久她自然会习惯,不再痴守着他。
殷叔的要求他做到了,只是稍微折衷了一下,他依然会照顾她的日常所需,可是不会任她依赖成性。
“你和她……结……结婚?!握不到他的手,她将尖锐的指尖刺入掌肉里,让痛维持她的理智。
“我和她一定会结婚,但不是现在。”赵英汉语气坚定的说道,似乎已看到两人婚后生活的远景。
“难道没有可能更改?你们认识不到一个月呀,”未免进展太快了,让她来不及破坏。
想到一下午的缱绻,他眼中有了温柔笑意。“不,妳错了,我和冬天认识有十年之久了。”
“十年……”她失神的低喃,不敢相信他们的缘分居然中断了十年还能联系。
“她不驯、乖张、热爱摄影,她有勇于追求梦想的精神,叫人在不知不觉中受她牵引,然后不经心的爱上她……”
别说!别说出那几个字,求你不要那么残忍,将我最后一丝希望也连根拔起,我会活不下去的。殷水柔在心里默祷着。
但上帝显然将她遗忘了。
“我爱她,用全部的真心爱着她,世界没有她将变成黑暗,我的心也会枯萎,她是我心中的彩虹。”灿烂而多姿。
瞬间即永恒。
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那……我呢?我在哪里?”
赵英汉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妳知道我从来没爱过妳,和妳订下婚约也是应殷叔弥留之前的心愿,我的心里没有妳。”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自始至终都没为我生一丝丝怜爱!你是爱我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你爱我的,你不可能不爱我。”阿汉是爱她的!殷水柔这么催眠自己。
怎么可能有男人不爱她,曾有个男人不也说爱她深入骨髓,不离不弃的爱她到死,而他真的用生命证明他的爱情,他是爱她的。
不是她害死他的,是他口里说爱她却一直不肯娶她,一拖再拖的拖到他娶了别人,让她们母女俩无法站在他身边分享他的荣耀。
她等了好久好久,仍等不到他的承诺,而他的妻子居然怀孕了。
他说过他只爱她,他说他从没碰过他的妻子,他说他只和她做爱,但为什么他的妻子还是受孕了?
男人都是骗子,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