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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靖言未曾做好准备,便直直地站在傅昭阳和邵声面前。她有些尴尬,于是垂下眼睛看向一旁,只听思睿声音欢快,“师兄们已经正式毕业啦,那咱们一起照张相吧。”说着,她还把莫靖言向傅昭阳身边推了推。
莫靖言无处可躲,只好说:“那……咱们大家一起照吧。”
思睿说:“好呀,合影也得照,也可以再单独照几张啊。”她怕莫靖言尴尬,又加了一句,“没关系的,我也和傅师兄、邵师兄单独照两张。”
邵声笑了笑,“好,那我就勉为其难,和小师妹们照两张。”
莫靖言扫了他一眼,心想,你别跟着凑热闹啦。但心中隐隐也盼望,能有一张他和自己两个人的合照。
就这样,一组组地照过去。和傅昭阳合影时,莫靖言双手局促地垂在身前,换了邵声,她将手背在身后,指尖蹭着他的长袍。他的胳膊同样背在身后,便向她的方向挪了挪。莫靖言心跳加速,甜蜜而又酸楚,多想可以不计一切,和他牵手站在众人面前。
然而这毕竟只是脑海中一闪即过的念头,之后她又要同时面对邵声和傅昭阳,尴尬得找不到话题,便借口准备余下的两门考试,匆匆告辞。思睿心急,回身拉着邵声问起去巴西的事情,示意傅昭阳追过去。莫靖言头大如斗,索性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傅昭阳,客气地笑了笑。
两人面对面站着,半晌无语。
“你们系这个暑假要实习吧?”傅昭阳打破沉默,“已经找好了么?”
“嗯,联系了几家公司,有两家都有意向,考完试再比较一下。”
“我相信,你没问题的。大四是打算找工作,还是继续读研?”
“我……应该会找工作吧,暂时没打算继续读研。”莫靖言想了想,又解释道,“我们这个专业,还是有点实际工作经验比较好。或者可以工作两年,再回来读书。”
“说得也对呢。”傅昭阳神色看似平静,但眉头却舒展不开,“我也还要再读三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说。”
莫靖言点点头,“昭阳哥你也是。谢谢你这么久以来,一直照顾我。”
“我回头想想,哪里有妥善照顾你呢?”他无奈地笑了笑,“常常是我用自己的想法去猜你的心思,用我自己的价值观去要求你。可能现在再检讨这些,已经太晚了,是不是?”
莫靖言心中感慨酸涩,扯了扯嘴角,“是我自己不懂事,又小气任性。”
“你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个懂事的女孩子。”傅昭阳叹了一声,“我很羡慕,能看到你小气任性那一面的男生呢。”
她不觉向着邵声的方向溜了一眼,又连忙看向别处,眨了眨眼,低下头来。
“希望那个男生,能好好地照顾你,比我更好。”傅昭阳笑了笑,“如果他对你不好,欺负你,记得我还是你的昭阳哥。我会代替老莫,帮你出头。”
邵声看着二人互道珍重,莫靖言回身望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傅昭阳还站在原地,略带怅然地看着她的背影。他走过去,拍了拍傅昭阳的肩膀,“晚上怎么说,找人打球还是出去喝一杯?还是先打球,再喝一杯?”
“都成,听大家的。”傅昭阳强自笑笑,“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坚持,莫莫会不会回心转意。”
邵声一时沉默,过了良久,缓缓开口道:“坚持是一种勇气,放弃也是。”
“是啊,能做的我已经都做了。已经错过了,又能怎样呢?我早就有种预感,无论我怎么努力,莫莫也再不会回到我身边了。”傅昭阳低声慨叹,“我就是希望,对方能真心真意地对她好。”
邵声点了点头:“我相信,会的。一定会的。”
期末考试结束,莫靖言拿到两家公司的实习通知,最后选定国贸附近的一家。她借口上班路途遥远,要借宿在高中同学宿舍,从学校搬了出来。邵声还有两三周便要启程去巴西,二人都格外珍惜相处的短暂时光,尽可能推去其他同学朋友的活动邀约,一起煮饭烧菜,或是到小巷走走转转,漫步聊天。
OICQ尚没有英文客户端,在国外许多电脑上无法正确显示。两个人便一起申请了MSN账号。莫靖言发给邵声的第一封信,主题写着Try,不知为何过了半个小时都没有收到。她不放心,发了第二封信,主题叫做“我再踹揣”。很快两封信便同时到达,她颇为得意,说:“你看这邮箱也是欺软怕硬,不踹不行!”。
MSN的测试信件半小时未到,再次“踹踹”就可以,然而更重要的是应到未到的“亲戚”。过了两日,莫靖言坐立难安,又不知道该踹谁。她半躺在沙发上,伸脚踹了踹坐在另一端看着球赛实况转播的邵声。
他拽过她的脚踝,将她的小腿搭在自己膝上,“怎么,看得无聊了?”
“不是啊……我,我在想事情。”莫靖言翻身坐了起来,蜷着腿,额头抵在膝上。邵声再三询问,她才侧脸望着他,忸怩道:“那个,该来的,还没来。大姨妈,你知道吧?”
邵声恍然,笑道:“咦,大姨妈没来,难道是邵一川来了?”
莫靖言面红耳赤,哭笑不得,“你还笑的出来!已经过了三四天了,我、我一向……”
邵声也敛了笑意,两人在网上查了一番,一致认为如果中招,只能是此前购买的产品质量不过关,或是运气不佳。邵声又去街口药店买了试纸,比照说明书,“喏,一道杠不是,两道杠才是。你要不要测一下,看看有没有变成中队长?”
莫靖言从洗手间出来,神色轻松了许多,“现在看没事儿……会不会是还没测出来?幸亏没有变成中队长,否则怎么办?”
邵声将她拉过来,抱在怀里,她脸颊便贴在他胸口上,感到他胸腔微微的震颤,“是啊,怎么办呢……要是你不放心,那就过两天再测测吧。可是你说,如果邵一川要是来了,我们还能赶他走么?”
莫靖言缩在他怀里,羞涩地问:“你……什么意思啊?难道我们得违反校规第八条?”
“你那天说起第八条,我就特意查了查。原文说是‘不准擅自结婚’,没说‘不准结婚’啊。而且,学校对于那条校规的执行一直都比较模糊,据说是因为和《婚姻法》矛盾。尤其现在,高考都不限年龄和婚姻状况了。但是,大本期间生小宝宝这事儿,还真没听说过……”邵声顿了顿,“要是你想研究研究,改天我回学校去问问熟悉的学工老师相关条例。”
“哎,先不急……我就是探讨一下,纯属好奇。你说如果有人怀孕了,会不会就被学校开除了啊;或者是劝退,或者是休学?”莫靖言往邵声怀里蹭了蹭,“不过如果换了是我,劝退也好,休学也好,我都不会不要邵一川。”
“你这个一道杠呀,就别杞人忧天了。”邵声将她抱紧,抚着她的头发,“不到万不得已,我们都不会不要他。我呢,虽然现在没多少积蓄,但凭着工资,养活你们娘俩也没什么问题。咱们先别自己吓自己,这两天你可以再测一次。后来咱们都挺小心的,应该没那么点儿正。”
“希望如此。”莫靖言点了点头,又低叹一声,“要真变成中队长,这个娄子可捅大啦……我怎么向我妈交代啊。”
“那我就上门,负荆请罪呗,说‘都是我这个臭小子的错,任凭岳父岳母大人发落’。我们得去看看你爸妈,再回家看看我爸妈。”邵声柔声道,“我妈啊,肯定特别喜欢你。我小时候淘气,我妈生完我,就再不想带第二个孩子了,说太累。但她一直非常喜欢别人家文静的小女孩。”
两个人天马行空地说了一会儿,莫靖言笑了起来,“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盼着在一起;真在一起了,怎么一下子这么快,都讨论起这些话题来了?好多事儿,我都来不及想。像现在这样,或者去白河,或者去看你爸妈我爸妈,我本来都觉得,要过个一两年才能实现。而邵一川,怎么也应该再过三四年。”
邵声和她十指交握,“是我拉着你,走得太急了。我当时,再克制一点就好了。”
“我不是后悔。”她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愿望实现得太快,其他好多事来不及细想,会有什么疏漏。我的脑袋都快不够用了。”她抿嘴笑了笑,“你知道么?我发现自己喜欢你之后,最初的心愿,只是和你一起躺在学校的岩壁下。”她翻身躺倒,头放在邵声膝上,“对,就是这个样子。或者是靠在你肚子或胸口上,隔着大屋檐,看看星星和月亮。”
夜风徐徐,带着褪不去的温热暑气,拂动着窗帘一角。她此时就靠在邵声怀里,看他伸长手臂,将窗帘拉开一半,一弯半月正挂在深邃的夜空中,宁静地望着万家灯火。
作者有话要说:傅昭阳,第二个字,zhao,音同 朝阳=初升的太阳,可不是北京朝阳区哈。邵声,姓 shao,所以被称为少爷。纠正了若干次。。。。如果之后还有人留言写 邵阳,作者只能Orz了。。。。周二或周三继续更新
第二十三章 满城风絮
几位攀岩好手如约从阳朔来到北京,他们曾在全国比赛上和邵声、傅昭阳等攀岩队的老成员同场竞技,后来一直保持联系,于是约了周末一同去白河野攀。邵声周六清早便从宿舍出发。莫靖言则被实习的公司拉去加班,坐在空调房里录入数据,一天下来疲惫困倦,在地铁站上楼梯时双腿沉重酸痛。她回到住处便扑到床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夜幕低垂。她一个人懒得做饭,忽然很想吃羊肉串,便下楼走到巷口。
已经将近九点,往日见到二人便吆喝着“今天有肥腰”的老板居然没有准时出摊。莫靖言心中诧异,在原地左右看了看。小吃店的老板娘看到她,招手道:“小姑娘,羊肉串这两天来不了啦。”
“是被城管撵走了?”
“不是,听说他老婆病了,挺大发的。”
莫靖言“哦”地应了一声,在小吃店随意吃了些东西,又疲倦地走回家。她简单洗漱,刚刚躺下,便觉得身下一热。莫靖言连忙小心翼翼坐起来,掀开凉被,床单上还是沾了鲜红的印迹。她将自己收拾妥当,又将床单换下来,揪着中间那一小片洗干净,再将它整条浸在盆里,又翻出一条新的铺上。忙了一气,虽然有些腰酸乏力,但心中却轻松愉快。她美滋滋地拿出手机,给邵声发了一条短信,“我不会变成中队长啦!”
收到他的回复,莫靖言又回了一条,便将手机调成静音,沉沉地睡了过去。
那晚她梦到自己去了里约热内卢,就和网上的图片一样,城中有一座座耸立的青翠山峰,被蜿蜒曲折的海岸线温柔地环绕着,白浪一线线推向岸边。街边都是欧式的砖石房屋,路上行人寥寥,并没有马洛斯描述的那么繁华。而她也没有经历三十多个小时的跨国旅行,似乎只是下了楼,在胡同口转了一个弯,便站在了里约的街道转角,路边的巴西烤肉和国内卖羊肉串的小摊相差无几。
莫靖言在梦中迷迷糊糊地想:“原来里约这么近啊,想见到他,随时就能见到。那我还担心什么呢?”
她一觉睡到自然醒,揉着眼睛进了洗手间,才发现盆里依旧泡着昨天的床单,于是洗好晾在阳台上。她又从厨房翻出一包邵声没有带走的方便面,烧水的空当拿起手机,发现上面有若干未接来电。起初莫靖言以为是邵声打来的,解锁后发现有傅昭阳、寝室以及思睿的号码,还有一两个是她没有见过的。
手机显示有几条未读短信,莫靖言心中纳罕,正要翻阅,手机屏又闪烁起来。她接起电话,思睿在那端语气焦急,带着哭腔:“莫莫你在哪里,我们都在等你呐。傅队出事啦!”
煤气灶上的水壶尖锐地鸣叫起来,莫靖言呆呆地握着电话,似乎想到什么,心中万分恐惧。
电话那边思睿还在语无伦次地叙述着事情的经过,忽然被楚羚清冷的声音打断,“不要说这些,没时间了。”她接过手机,“我和思睿现在出发去密云县医院,你在哪儿呢?约个地方,我们带上你。”
莫靖言浑浑噩噩地放下电话,抓了钱包和钥匙奔向地铁站。按照思睿的说法,事故发生在当天早晨,此时已近正午,邵声却没有只言片语,莫靖言不敢打电话或发消息问他,在闷热的车厢里出了一身湿凉的冷汗。
莫靖言在北二环路边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楚羚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思睿一直无精打采地扁着嘴,看到她之后立刻扑过来,抱着她抽泣起来,“莫莫,怎么办,怎么办啊?”在她断断续续地叙述中,莫靖言得知傅昭阳在攀登过程中脱手冲坠,撞击在岩壁上,当时负责保护的正是何仕。学院的学工老师在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