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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的,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景欢不耐烦起来,声音便大了上来,吓得净画一个哆嗦。
“姐姐,我……尿尿……”她终于换了个人能懂的语言,景欢差点晕倒,自己才四岁,什么时候变成孩子妈了?
景欢爬起来,拉着净画出屋门,出门便有一股寒风从夹道而来,她不由打了个冷颤,晨曦中院落已经显出一些粗粗的轮廓,她们现在在一处小院一排房子的最右边,左边便是一条青砖长廊,院中依旧遍植青竹。景欢指着廊檐说,“就在这里尿!”
“不,我、我……”净画可能是被景欢刚才大声吓到了,抖着小身子怯怯地看着她,“我不解裤子。”
景欢无语地替她扒下裤子,不雅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师姐,早!”突然一个声音钻入景欢的耳膜,吓的她的活生生憋住了自己那个哈欠,不由咳嗽起来。
净修从暗处跳出来,连忙俯身替景欢抚背,“师姐慢点,慢点。”
“姐姐,裤子。”净画站起来,光着屁股向景欢嚷着,景欢顿时噎得更厉害了。
好不容易喘息定了,净画的裤子也提上来了,净修便急忙引着景欢和小丫头去前殿,“师姐,师伯师父师叔们都等着你们呢,快走吧。”
“这么早干什么?”景欢依旧打哈欠,净画却已经趴在她身上昏昏欲睡了。
“不早了,都卯初三刻了,收徒仪式要开始了。”
景欢暗自掐着手指算卯时是几点,还没算清,突然发现一个大问题,“净修,你不留发的?”
“是啊,我们是尼姑庵,当然不留头发啦,不过……”
“啊?”景欢大叫了一声,“我不做尼姑!”
“现在已经迟了。”她们其实已经走到前殿的后檐下了,悟尘师太的声音凉凉地传来,吓了景欢一跳。
“既入我门,便需遵守我门规矩。进来吧。”景欢只觉得身子一轻,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卷起,就直直地被拉近微开的门缝里。
景欢不由闭上眼睛,不会这样把她扔到地上摔个大趴吧?但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她只感觉着屁股微微震疼了一下,耳边再没有了风声,便猛地睁开了眼睛。
面前垂目念佛的正是高贵忧伤的悟因师太,右边是一脸严肃的悟尘师太,悟尘再右还有一个年纪更大一些的尼姑,悟因师太左边却坐了三个年纪姿色不等的尼姑。她们的身后,是塑金的观音悲悯泥身,案前香雾缭绕。
诡异的寂静让景欢不由坐直了身子,这时净修才牵着净画进来。
“跪下吧。”悟因师太抬起眸子,“青竹门的规矩没那么多,拜了师父祭了祖师便是我门弟子了。”
净修将净画推到景欢身边跪下,景欢硬着头皮也跪了下去,却听悟因师太接着说道:“入门前先要知道我门来历,净焕和净画记清楚了。青竹门到贫尼这里第二代,先师青竹女侠,乃前大青朝第一女侠,仗剑行侠,正义之名穿遍大江南北。一把琉璃剑,武林大会击败少林敬严方丈,无天涯决战当年第一剑客游侠子独胜半招。独挑天下第一污秽之地闲门庄,勇除庐山五霸,刺杀贪污渔民百姓的蛀虫之官,如此侠义之事举不胜举……所以,贫尼要求入我门者,必不能做任何有辱我门之事,更要尊敬师长,爱护师姐妹,唯我青竹门荣耀利益为第一。”
景欢看着悟因师太说起青竹女侠的崇敬之情,心底也油然生出一股敬佩,那样的侠女,的确令人尊敬,可是一切与她所见所知差的太远。但她依旧点头,又装作不懂事地说:“嗯,师祖好伟大,我也想当跟师祖一样当个人人敬仰的侠女。”景欢犹豫了一下,坚持说道:“可是我不要剃光头,不想当尼姑。”
话刚出口,身后就传来几声低笑,景欢不由回头,好大一片青竹!灰溜溜的跪了一圈的青衣青帽大大小小的尼姑。其中两个年纪不过五六岁,脸上的笑容显然不会掩饰,见景欢望去,笑容跟深了。净画见众人笑,也咬着手指吃吃地笑了起来。
“我答应你。”悟因师太的声音将我拉回。
“你答应我留着头发?”
“先拜师吧。”悟尘师太莫测地盯了一眼景欢身后的竹子们,声音有些严厉,“肃静!”这才对悟因说:“师姐,时辰不早了,该行礼了。”
“嗯,那先开仪式,至于其他规矩等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说。”
景欢听着不用成为光头,就已经很高兴了,于是“咚咚”就磕了三个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磕完拉着净画按下她的头,“学着姐姐磕头。”
净画却倔强地嘟嘴,“不磕不磕!”
“不磕不给你提裤子!”景欢压低声音威胁她,她一听,眨巴了眼睛,委屈地噘嘴,然后还是老老实实地磕头了。景欢脸上便开心地傻笑着,心中却是无比悲哀,净画,你知道你现在不磕头的后果吗?我是被家人送来的倒霉鬼,你呢?貌似是被偷来的吧?如果不顺着她们的心意,谁知道哪一棵青竹之下,便是埋冢之处?
悟因师太受了她们的头,手向左边一指,“去跟师祖磕个头吧。”
于是景欢拉着净画又转了方向,才看见左边墙上挂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小像,远远地看不清楚面目,她们都磕了头,回到悟因师太面前,“师父,磕完了,能起来了吧?”
悟因师太却一笑,伸手,右边的一个尼姑递上一个托盘,悟因师太掀开托盘上的灰布,“入我青竹门可以留发,只是那要等十三岁之后,所以,你如今不能蓄发的。”
“啊,什么?”景欢看着她从托盘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剃刀,不由后退了半步,“你、你刚才明明说……”
“我答应你蓄发的,不过要等十三岁之后。”悟因抬手,身后便有两双手将景欢推到她面前。
“从今以后,你就是净焕。我青竹门首席大弟子。净画排行十九,以后,各师姐妹要互相帮助爱护,紧遵门规,为我门发扬光大。”悟因师太的声音依旧沉沉灭灭,听在景欢耳里却是炸雷般。倒,还是着了老尼姑的道!
八 鞭子教训
景欢,不,应该说是净焕没再反抗,只眼睁睁地看着一缕缕黑发从眼前飘落,在半空中跳跃着些优美的弧线,然后华丽丽地落在青砖地地上。大殿很寂静,她甚至清楚听见了满头乌发落在地上的哽咽声。
终于剔完了,师父放下剃刀说:“如今仪式已完,净秋你们都来拜见大师姐吧。”
净焕面无表情地看着,为首的一个站起来向她走来,大约十五六岁,苗条的身姿,妖艳的五官,一头黑发鼓鼓地塞在显得窄小的青帽里,看似走的很慢,却是一眨眼就站在了她的面前,嘴角轻挑,笑靥渐现,左边嘴角出现了一个深深的酒窝。
“我是净秋,拜见……净焕大师姐。”声音里的迟疑明白地表达了自己的不甘心,“在师姐来之前,净秋是师父的长徒,不过以后还得靠师姐多多教诲。”
净焕甜甜一笑,“好说好说,师妹不必客气。”
于是净焕又见了一堆的师妹,从头到尾,整整十七个,年纪她最小,辈分她却最高,最小的九师妹也五岁了。十八个师妹,见下来,净焕刚安定的心又提了起来,十七个女孩子,或大或小,或胖或瘦,或美或娇,或甜或秀,或羞涩或爽朗,或高贵或洒脱,无一不是美丽女子。
拜见完毕,便是净秋负责帮净焕讲青竹门这些人事。悟字辈除了师父悟因,还有师叔悟尘,悟前,悟忘,悟远四位,另三位只序了辈,负责洒扫厨房等杂事的人。悟尘师太专门负责外联事物,悟前师太负责教众师姐妹武功,悟远师太擅长药理,悟忘师太不会武功,她负责教导弟子琴棋书画等方面。
再说徒弟。净焕,大师妹净秋,三师妹净冬,新入门的净画,是师父悟因的徒弟;四到七师妹净天,净蓝,净冰,净玉是悟尘师叔的徒弟;八到十一师妹净清,净静,净有,净修是悟前师叔的徒弟;十二到十四师妹净心,净露,净瓶是悟师叔的徒弟;十五到十八师妹净琴,净棋,净诗,净书是悟忘师叔的徒弟。
青竹庵有正殿大悟殿,每日卯初一刻庵里众人都必须到那里念经打坐一个时辰;中殿是大悲殿,是师父师叔们每日念经打坐之处,左边掌门师父的寝房,右边是几位师叔的;第三重院子是大醒殿,若师姐妹犯了错误,便在那里面壁思过;各院两侧都还有小院,她们师姐妹就住在大醒殿左右两侧的小院中;后边还有这里最高的建筑,三层高的藏经阁;藏经阁后面是一个极为宽大的空院子,便是庵里的练武场。
净秋介绍完毕,便一声不吭地看着净焕,净焕理解她的小想法,但是却不敢动声色,见她如何动作。
果然,气氛沉寂了一会,净秋便柔柔地站起来,恭敬地对净焕说:“师姐,用早膳的时间到了,我们去膳房吧。”
净焕摸了摸饿得前心贴后背的肚皮,满怀期待地等着她的营养早餐,却是一碗白米清粥,一叠腌白菜,净画首先就嚷了起来,小手拍着桌子,“不吃不吃!”
净焕左右看看,一长排的桌子坐满了灰色衣帽的尼姑,大家都静默着一声不语,对净画的吵闹充耳不闻,净焕终于忍不住,低头在净画耳边哄道:“喝粥有营养,可好喝了。”
“不喝不喝……”净画嘴已经开始瘪了,“我要母妃,不吃米!我要回回……”
两岁多的孩子说起话来已经很清晰,这次净焕终于听清楚是“母妃”而不是木灰,她的心一凛,如果那清冷的男子等人寻找的是净画,当然是王公贵族之家,那娘的仇……净焕陷入忧虑中。
“师姐,可以吗?”净秋的声音将净焕从沉思中惊醒。
“啊?”净焕茫然应了一声,又听净秋问了一遍,她也没再问就茫然地点头。
于是净秋便笑盈盈地走过来,牵起净画的手温柔地说:“十九师妹,我带你回家找母妃,好不好?”
净画高兴地雀跃,“真的?我想母妃了!”
净秋便笑着牵起净画的手离开长桌,净焕诧异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扫了一眼众小尼姑,大多数都低眉敛目,一副无视一切的模样,只有对面的净修对净焕眨了眨眼,眼睛里似乎传递着什么情绪。
净焕还未分清暗藏的是什么,就听见“啪”一声篾条响,于是净画尖利的哭声就传了进来。
净焕腾地站起来,向门外跑去,看到的却是让她一生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净画趴在地上,白花花的小屁股露在外面,净秋一脸笑意,用手里的细篾条抽到着那白嫩的肌肤,嘴里温柔地问道:“净画师妹,你还想见什么人吗?”
净画哇哇大哭着,刚想爬起来,又被净秋一篾条抽的趴了下去。
“你住手!”净焕不由大喝一声。
净秋果然住手了,恭敬地垂手向净焕道:“大师姐,你不是已经全权处理净画的事交给师妹了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净焕恼怒地要扶起净画。
“刚才师姐亲口答应的,师姐若忘记了,就问问师父吧。”
“净焕,做大师姐的第一步就是要诚守信诺,你答应过净秋的事,不要随便再插手。”
净焕扶净画的手骤然停住,慢慢直起身子,原来这样!于是她只有点头,“……那净秋师妹继续管教净画吧!”
净秋娇媚一笑,又重新举起手里的篾条,狠狠地抽了下去,“净画师妹,你想喝粥吗?”
净画依旧在撕心裂肺地哭着,嘴里哭嚷着什么,净秋并不着急,抽一条问一句,净焕看着她的手画着一条条优美的曲线,每一条下去又似抽在自己的心口上。
净焕知道,她们在教训净画的同时,也在警告着自己。
门外只有净焕,净秋和净画,净画的哭声渐渐弱了,净焕的手心攥紧,还是忍不住蹲到净画面前,摸了摸她冰凉的小脸,说道:“净画,说,‘我再也不想任何人,也不想回家,也喜欢喝粥’。”
净画弱小的眼睛抬起看着净焕,木然地跟着说道:“我再也不想任何人,也喜欢喝粥。”
净秋这才满意地扔了篾条,“净画师妹很好,起来吃早饭吧。”
净焕半拉半抱地把净画拉起来,替她穿上裤子,只见她的屁股已经红肿一片,她看着那条痕,不得不佩服净秋的手法,痛得净画撕心裂肺,其实外伤都不重,想来她这套手法已经运用很娴熟了。
净画哽咽着,躲在净焕身后,不敢看俯身下来的净秋,净秋依旧笑靥如花对净画说道:“净画师妹,以后青竹庵就是你的家,师父和众师姐就是你的亲人,记住了吗?”
净画茫然地点头,“记住了。”
默默地回到膳房,净焕机械地喝完粥,便跟着师父去了大悲殿,临走前她偷偷捏了净修一把,她眼睛眯了眯,净焕便放心了,想来她会去照顾净画小师妹的伤的。
净焕盘腿坐在师父的对面,等待着她的动作,她转着手里的佛珠很久,才睁开眼睛,问道:“刚才吓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