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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纸。”傅怡焦急地将几张面巾纸递给老父。她在小欣然出生后,光顾着照顾女儿,所以很少回娘家,她不知道爸的感冒竟然这么严重了。
傅景梓将面巾纸堵住嘴,把喉咙里的痰吐到纸上。
傅怡在老人把面巾纸扔进垃圾盒里的时候,眼尖地发现痰中带血。她的心慌乱地跳了一下:“爸,您咳血了!”
陆伯雄赶紧让司机把车停到路边,然后转过身,皱着眉问道:“严重不严重?血量多不多?”
“一大口呢。”傅怡带着哭声说道。
相对两个孩子的紧张,傅景梓反倒平静许多:“你们都别紧张。一定是咳嗽得太厉害,支气管毛细血管咳破了。我……咳咳……回家吃点药就会好。”
“不行,我不放心。”傅怡紧握着爸爸的手。爸已经八十多,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在腰腿痛的毛病上,又多了个咳血,这不能不让她紧张。
“傅怡,我看也别等明天了,咱们现在就带爸去医院。”陆伯雄当机立断,立刻提议先带岳父去看病。
“别!今天少琥结婚你们是主人别为了我让人说你们。”傅景梓深呼吸了一口,然后淡然地笑道,“我这不是好多了吗?刚才就是那口痰堵的。吐出来就好了。赶紧的,咱们去酒店。”
“好吧。”傅怡明白爸说的有道理。如果她跟伯雄不出席少琥的喜宴,不只是朱莜会拿这讽刺挖苦她,连前来道喜的客人也会说三道四。“爸,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真的没事了。司机小兄弟,开车。”傅景梓打起精神,笑着吩咐道。
司机看了一眼陆伯雄,在他的首肯之下,重新发动引擎上路。
这一场喜宴办得比较隆重,双方都请了不少政军商界名流,傅怡只能先放下老父的病情,一心一意去招待客人。
“别难过。一会儿喜宴一结束,咱们就带爸去看病。”陆伯雄用力握了握妻子的腰,示意她放轻松。
当傅怡跟朱莜带着新人一桌桌敬酒时,她强打起精神,扯出一个虚弱的笑,跟客人们寒暄。
“他大娘,今天是我儿子结婚,你喜气点。”朱莜不满地数落起傅怡。瞧傅怡那一脸委屈的表情,她就生气。她儿子结婚,傅怡就不能笑得开心点?她想干嘛?填堵?
“我……今天不舒服。”傅怡长喘了一口气,努力让笑容更灿烂一些。
“不舒服是假,填堵是真!”朱莜冷哼了一声,就越过傅怡,带头去跟一桌非常重要的客人寒暄。
“大娘,你如果不舒服就找个地儿休息一下。我妈说的话您别往心里去。”陆少琥走到傅怡身边,关心地看着她。
他那个妈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不挑点错出来难受。
“没事。大娘能坚持。今天是你结婚,我很开心。”傅怡握住陆少琥的手,宠溺的目光就像在看自己最骄傲的儿子。
其实在她心里,少琥不比少琛分量轻多少,她一直爱他如己出。
“我敬您胜过我妈。”陆少琥笑着搂了搂傅怡。
吴淼走过来,也抱住傅怡:“还有我。”
“你们都是乖孩子。”傅怡优雅地笑起来。当你把心拿出来时,得到的回报可能会是十倍百倍。这两个孩子让她一下子暖到心窝。当傅怡看到朱莜不悦地往他们这边瞪眼时,就笑着放开两个孩子:“你们俩赶紧跟上去,你妈要生气了。”
傅怡虽然担心老父,可是还是跟在朱莜身后,尽到她长辈的义务。
才一百桌下来,吴淼就累得不想动。她报怨地说道:“请这么多客人做什么?害得我脚疼。少琥,我不要敬酒了!”
“那可不行。”朱莜立刻拒绝,“人家是客人,敬酒是礼貌。”
“那少琥,你背着我。”吴淼倚着陆少琥,撒娇地要求。
很少穿这么高的高跟鞋,她的脚脖子快断了。
“吴淼,别让人笑话。”朱莜不满地绷起脸,却又不好意思数落吴淼。
“淼丫头,你把鞋脱了,我抱着你去敬酒。”陆少琥心疼自己的女人,于是帮她把镶着水晶的高跟鞋脱掉,然后拦腰将她抱起来。
朱莜没来得及阻止,少琥已经抱着吴淼走进了一间贵宾室。
虽然青荇跟少琛没有陪着新人去敬酒,可是却也没闲着,忙着招呼所有客人。
当客人们吃完饭,一个个离开时,她站在陆少琛身边,累得直想找个椅子坐下。
抱着小衿的陆少琛关心地低下头:“累了?”
“还好。”青荇虚弱地笑笑。如果她儿子结婚,她可不安排这么多桌,这哪儿是结婚,这分明是折腾人啊!想来那一对新人一定更累。
“再坚持一会儿。”陆少琛鼓励地说完,就又去跟要离开的客人们握手,“谢谢。慢走!”
在他怀里的小衿学着他样子,也合着双手,用清脆的声音说道:“谢谢。谢谢。”
客人们都直夸小衿乖巧可爱。
“有什么了不起的?”朱莜不悦地冷哼了一声。这是她儿子的喜宴,小衿这小东西倒出尽风头。
“就是了不起!那是我陆安国的宝贝重孙儿!”陆安国严肃地瞪了朱莜一眼。“好好招待客人!”
“爸……”朱莜想抗议,却在老人冷冽的目光下,无奈地住嘴。
臭小子!你今天就出风头吧,再过不久,你就笑不出来了!
……
喜宴过后,青荇跟陆少琛正要开车回家,就接到父母打来的电话。
“爸,我跟青荇已经出来了。怎么了?去医院?姥爷怎么了?咳血?好,我一会儿会跟上你们的车。”陆少琛把电话放下后,就赶紧将车开出去,调头,跟上爸说的那辆车。
“少琛,姥爷病了吗?”青荇紧张地问道。
“嗯。情况不太好。”陆少琛很担心。咳血轻了说是血管破裂,重了什么可能都有。他只希望姥爷是最轻那种。
……
朱莜回到家,就开始发泄她的不满。
“傅怡今天那是干嘛?吊着个脸给谁看?我儿子结婚,她跟哭丧似的。”
朱莜越说越生气,声调也越来越高。
吉祥扯扯母亲的手:“妈,您别吵。今天是哥结婚的大喜日子。您给他图个吉利。大娘也许是太累了才会那样。”
“她能有我累?我跑上跑下,招呼完这个招呼那个,她呢?就只知道跟在我后面,吊着个脸吊着。死人一样。”朱莜不满地将包扔到沙发上。
“你知道什么?”随后进来的陆安国不悦地瞪朱莜一眼。
“爸,您就知道护着傅怡。”朱莜非常不高兴陆安国的态度。“少琛结婚那天,她笑得那叫一个开心,轮我儿子,她就哭给我看。她这不是诚心给少琥填堵吗?”
“傅老爷子身体欠佳,傅怡担心她爸,再说她哪里哭给你看了?我看她一直笑到客人离开。”陆安国冷肃地命令,“都散了!谁也不许再多嘴!”
朱莜非常不甘心。
她怎么就扳不倒傅怡呢?
陆吉祥给了母亲一个眼神,示意她适可而止。
……
朱莜只好扯出一个难堪的笑:“爸好好休息。”
到了医院,随着检查的深入,医生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一次次增加检查的项目。
“核磁?大夫,我爸的病很严重吗?”傅怡背着父亲,焦急地询问大夫。
“情况不乐观。肺部有阴影,我初步怀疑是肺癌。你先带老人家去照核磁。结果出来赶紧过来找我。”大夫指着X光上的某一处,沉重地解释。
“肺癌?”傅怡差点摔地上,顿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发黑。爸这一辈子不容易,老了老了,竟然得这么个病。她的眼泪开始哗哗地往外流。
“陆夫人,我只是怀疑,也许令父只是小感冒。你别在病人面前太过悲伤,会影响病人的情绪。”大夫赶紧劝她。
傅怡根本听不到大夫的话,她的脑子里只剩下“肺癌”这两个字。
“妈,你怎么了?”青荇看到婆婆失魂落魄地出来,立刻上前扶住她。
“你姥爷呢?”傅怡找不到老父,就眨巴了一下眼睛,问道。
“去厕所了。”青荇把婆婆扶到墙边的椅子上坐下,看婆婆的表情,她有种不详的预感,“是不是医生说了什么?”
“医生说初步怀疑是肺癌。”傅怡声音哽咽起来。
“不会的。肯定不会的!医生不是说只是怀疑吗?妈,您别哭。姥爷他们过来了。”青荇看到公公扶着老人家从厕所出来,后面跟着少琛跟小衿,她立刻挡在婆婆面前,提醒她赶紧擦擦眼泪。
傅怡整理好情绪,努力让自己表现得非常轻松。
“爸,医生说让你再照个核磁,他说可能支气管血管破了,如果真是那样,就得住院输点消炎药。”傅怡努力圆着自己的谎,不想给父亲太大压力。
“照什么照,拿点药回去……咳咳……吃两顿就好。”傅景梓笑着说道。
傅怡差点急哭了,不知道要怎么劝爸去做检查。
陆伯雄似乎看出什么,他赶紧扶住岳父,笑着说道:“爸,既然咱来都来了,那就做个彻底的全身检查。也省得傅怡回家后担心。”
“那好吧。”傅景梓这才答应。
挨上核磁的时候,陆伯雄陪着老爷子进去,傅怡因为心里太难受,就留在了外面。
“妈,是不是情况不乐观?”陆少琛坐在母亲身边,谨慎地问道。
验血、X光、核磁……这一项项检查,决不是一个普通的感冒或肺炎所需要的检查,他心里的不安如涟漪般一圈圈扩大。
傅怡没有回答,只是捂住脸,开始压抑地哭起来。
陆少琛不安地看向青荇。
“初步怀疑是肺癌。”青荇眼睛也潮湿一片。
肺癌,多么可怕的名字。如果真被确诊,那就相当于下了死亡通知书。
果然……
陆少琛的心一顿子拧到一起。
他就说,如果只是肺炎,根本无须做这么多项检查。他的手紧握成拳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难道癌症能传染?上天把他的病传染给姥爷了?
“也许不是!”他目光失焦地说道。
也许不是!
他现在只能祈祷大夫的怀疑是错的。
等待是一个让人心急如焚的折磨,对于毫无所觉的人来说,那只是半个小时的等待,可是对于知道老爷子病情的人来说,每多等一秒那都是一份折磨。傅怡就像在等待宣判一样,等着核磁结果出来。
陆伯雄紧紧握了握妻子的手,鼓励地点点头。
“你们今天怎么了?不就是个小感冒吗?瞧你们紧张得……”傅景梓的话还没说完,就又开始咳嗽。
“爸!”傅怡蹲在父亲面前,眼泪差点掉下来。
“好了……只是有……有口痰……”傅景梓安慰地笑了笑。
青荇看到姥爷这么坚强,就偷偷别过脸擦眼泪。
这时,有医护人员在喊“傅景梓”。
陆少琛赶紧大步走过去,掏出票据证明,然后将姥爷的检查结果接过来。
他并没有立刻回座位,而是抽出检查结果,匆匆看了一眼。
Cancer?
这几个字出现在他眼中时,他如遭雷击,身体摇晃了一下。姥爷的诊断书对他的震憾竟然比当初得知自己患了脑瘤来得还大,他有些无法承受这种生命之重。
“少琛,上面怎么说?”傅景梓慈爱地问道。
“肺炎。姥爷,您太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都咳成肺炎了。”陆少琛带着笑走过去,并没有将诊断结果递给老人,而是紧紧握在手里,谁也没给。
傅怡认真地看着儿子,用眼神询问他。
陆少琛微皱了一下眉。
傅怡差点摔倒在大夫怀里。她虚弱地靠在丈夫胸前,声音颤抖地说道:“伯雄,医院里空气不好,你带爸去车里等会儿,我跟大夫问问是要开点药回家吃,还是要住院输点消炎药。”
“我陪你。”陆伯雄不放心地看着妻子苍白的脸色。
“你去陪爸!”傅怡有些神经质地大声,在意识到自己失态之后,她赶紧笑道,“爸老咳嗽,你去照顾爸。这种小毛病我一个人去找医生就好。”
“衿衿陪奶奶。”衿衿拉拉傅怡的衣摆,乖巧地说道。
“好。”傅怡点点头,“少琛,你抱着小衿。”
陆少琛一把抱起儿子,给了青荇一个眼神后,就跟着母亲离开。
青荇跟公公一起,扶着傅景梓走出门诊楼,走向停在不远处的汽车。
“肺癌晚期?”当傅怡听到大夫的结论后,紧张地抓住大夫的手问:“还能活多久?”
“情况非常严重,癌细胞已经大面积扩散,很有可能活不过三个月。”大夫异常严肃地回答。
“三个月?”傅怡的手脚开始变得冰冷。
这是上天跟她开的玩笑。
她爸不可能还只剩下三个月的寿命。
她还没来得及尽孝道。
“病人必须马上住院治疗。”大夫一边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