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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出来就好。”陆伯雄搂住妻子,声音粗哑地说道。当傅怡怎么劝都不肯吃东西,总用一种飘渺的目光看着天花板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要失去她了。
朱莜见状,赶紧讨好地笑起来:“哎哟,这就好了。人死不能复生,他大娘,你要节哀顺变。”
“谢谢二婶关心。”傅怡淡淡地笑道。
“这大过年的,开心点才好。哎,少琥这臭小子,也不知道跟吴淼跑哪儿疯去了,都不知道回大宅吃年夜饭。我去给他打个电话。”朱莜见全家人就自己的儿子儿媳妇不在场,就有些急了。一会儿公公看不到少琥,免不得又要数落自己管教不严。
“少琥工作忙。”陆少琛想帮少琥解释,又怕引起怀疑,所以就没再说下去。少琥丢下新婚妻子,陪他去美国看病,这份兄弟情他会记一辈子。
陆少琛的话让朱莜很高兴,她美滋滋地说道:“是啊,我们少琥工作太忙。他这两年总立功,说不定明天就该被提拔了。”
“肯定会。”陆少琛衷心地笑道。少琥表面看起来似乎有些玩世不恭,实际上却是一个非常上进、非常尽职的人。少琥的喜欢冒险、拼命、机智勇敢、不怕死的精神,都让他佩服。
“少琛真会说话。”朱莜被少琛的话说的心花怒放。她儿子的确不错,她终于找到一个能在公公面前炫耀的优点。
……
一年一度的北京庙会非常热闹,陆少琛把儿子架在肩膀上,带着妻子儿子逛着庙会。
“棉花……棉花……爸爸,为什么棉花可以吃?”小衿突然看到一些哥哥姐姐举着一大串棉花在吃,还吃得不亦乐乎,就奇怪地问。
青荇看着儿子小手所指之处,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那叫棉花糖,是用白糖做的,形状有些像棉花。”
“衿衿也要吃。”小衿将手里的糖葫芦扔掉,然后兴奋地拍着陆少琛的肩膀要求。
“你刚吃了一串哈密瓜,一串糖葫芦,现在又要吃棉花糖,你这小肚子还装得下?”陆少琛笑着说道。
“装得下。”小衿煞有介事地摇晃着小脑袋,好像他的肚皮能自动收缩,多少东西都装得下。
青荇在陆少琛的授意下,给儿子买了一串棉花糖。虽然她很想跟儿子说,这种糖没有营养又不卫生,可是看儿子吃起棉花糖时那开心的模样,她就觉得这决定是正确的。孩子最需要的是开心,大人有时候往往忘了孩子的心情,只想着什么应该什么不应该,而让孩子失去了很多乐趣。
“小衿,一会儿还有很多好吃的,你可要控制点嘴,别撑到一会儿看到更好的吃不下去。”陆少琛昂起头,看着儿子灿烂的小脸,不由得笑起来。
“衿衿要吃好吃的,爸爸快走。”小衿晃动着两条小腿,兴奋地催促着。
今天他特别开心。想吃什么爸爸妈妈都给他买。
在逛了一圈庙会之后,小衿的肚皮鼓起来很高,他将手里再也吃不下去的羊肉串递给妈妈,顽皮地对陆少琛说道:“爸爸,明年衿衿还要来。”
陆少琛沉默了一下。
明年?
明年这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还在不在。姥爷告别这个人世只用了十天,他呢?他不知道。
他努力吸了一下有些发酸的鼻子,让自己笑得非常爽朗:“好!明年……明年爸爸还带衿衿来逛庙会。”
青荇纳闷儿地看着陆少琛的表情:“少琛,你怎么了?”
心细的青荇发现虽然少琛在笑,可是他的眼睛没有笑容,那眼底的感觉,是悲伤。
眼睛是最不会骗人的东西,那眼底的悲伤应该是少琛最真实的心情。可是在这么高兴的时候,她不明白他怎么会悲伤。
“只是在感慨儿子长大了,而我又老一岁。”陆少琛遮掩地笑了笑。他打开车门,将儿子放到后座,然后抽来几张面巾纸,帮儿子擦了擦嘴。
“你老一岁,我也老一岁。你的时间不会过得比我快。”青荇扑哧一声笑起来。原来他在担心这个,怕自己老得太快,配不上她了。其实他无需有这种想法,因为就算他老了,她相信他也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老男人。
“我是希望我的时间能过得比你慢。”陆少琛回过身,亲了亲青荇。
“你想当我弟弟?这不太可能。你得照顾我一辈子。”青荇捧起陆少琛的脸,热情地咬下去。
照顾她一辈子。他多么想承诺。
陆少琛回应着青荇的吻,心却像沉入了无边的海底。
……
春节过后,大家又恢复了忙碌。陆少琛的应酬似乎突然增加许多,除了与外国使节之间的应酬,还有许多政要与富豪的寿宴,推不掉的红白喜事、同学聚会等,这些事让陆少琛忙得经常三更半夜才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青荇每次看到丈夫疲惫地从汽车里走出来,都心疼得不得了。但是她不能说什么,她早该习惯他这种忙碌的。只是他过完年,似乎比以前还忙。
下午的时候,陆安国突然对厨子说自己想喝西洋参甲鱼汤,厨子听后,立刻跑去市场买了只新鲜的甲鱼,回来宰好了,煲了一下午,晚上看到青荇独自下班回来的时候,他却突然说不想喝了,说明天早上再喝。青荇没注意到爷爷的异常,只抱着小衿,喂他吃粥。
“太爷爷,汤汤香,衿衿要喝。”小衿似乎闻到了甲鱼汤的香味,顽皮地笑道。
“不行!这汤是……”陆安国差点说漏嘴,他意识到大家都在看他后,立刻换了口气,慈爱地拍拍小衿的脸,“这汤是太爷爷补身体用的,小孩子喝了不好。”
“衿衿要长壮壮啊。”小衿不理解地眨着眼睛。
“你啊,多吃菜,多吃肉,就能长得又壮又高。”陆安国揉着小衿的头,笑着说道。
因为知道少琛这几天常常呕吐,所以从来不上网的他,跟警卫员小赵学会了上网,偷着查询了一些资料,比如癌症病人吃什么好。他百度到甲鱼对少琛的身体有很好的作用,所以才立刻命令厨子煲了这锅汤。少琛没回来,定是又去治疗了。所以他让人把汤放起来,明早再给少琛喝。
……
青荇在哄着小衿后,就习惯性地坐到客厅里等待。不知道他几点才能回来。
“青荇,别等了。早点去睡。”陆安国从书房出来,一看到青荇,就立刻嘱咐她去休息。
“我睡不着,正好看会儿书。”青荇举着手中的原文书,淡雅地笑道。
“如果太晚就早点上楼。少琛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陆安国知道自己劝不动青荇,就只好作罢。
青荇点点头。
看不到陆少琛回来,她不放心。她发现他最近吃的很少,有时候背着她的时候还会恶心,虽然没见他吐过,她还是很担心忙碌的工作把他的胃给搞坏了,正研究着以后做些什么东西给他补补胃。
陆少琥扶着陆少琛从医院里走出来,关心地问道:“哥,有没有不舒服?”
“只是有些头昏跟恶心。我坐车里休息一会儿。”陆少琛虚弱地说道。
治疗已经有一段时间,为了不想让同事与家人知道,所以他一直在坚持上班,大部分时候都在晚上到医院治疗。这也算是孙院长特别照顾他,为他开的便利。
“如果身体受不了,从明天起咱就请假吧。”陆少琥实在看不下堂哥这么强撑着,心疼得想哭。
“还不是时候。”陆少琛坐进车里,轻轻闭上眼睛,将身上的外套拉紧,就疲惫地睡着。
陆少琥心疼地取来一条他专门为堂哥准备的毛毯盖在堂哥身上,然后缓慢地发动汽车,尽量不让汽车的颠簸震醒堂哥。
当车快开到家的时候,他将车熄火,然后静静地等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后的陆少琛醒了过来。他将毛毯掀开,揉了揉眉心:“几点了?”
“十二点一刻。”陆少琥看了眼表,告诉陆少琛。
“这么晚了?青荇一定又在等门。”陆少琛紧张地打开车门就要下车。
“堂哥,慢点!”陆少琥担心地赶紧跳下车,及时扶住要昏倒的堂哥。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头昏。”陆少琛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
“我扶你进去。”陆少琥心疼地看着堂哥苍白的脸色。
“不需要。”陆少琛推开堂弟,坐进驾驶座,然后对陆少琥说道,“你回去吧,吴淼还在家等你。”
“那丫头片子!跟只小胖猪一样,现在除了吃就知道睡。根本不知道为我等门。”提起吴淼,陆少琥眉眼里全是笑。
怀孕后的吴淼变成了贪吃的小猪,还是只鬼灵精怪的小猪。
陆少琛朝堂弟摆摆手,就发动引擎,将车开向大宅的方向。
每次他去治疗,少琥都会陪他去。不想让家人看到,所以都是在这里将少琥放下,让他开自己事先停在这里的警车回家。
这一世,能有这么一个好兄弟,是他的福气。
将车开进车库后,他从储物盒里取出一瓶香水,打开,朝自己身上喷了一遍,在闻到那浓郁的香水味后,他才将香水瓶又藏起来。从今天开始,就要演戏了。虽然他知道这戏会伤到青荇的心,可是他必须演下去。
将青荇逼离自己,是他的目的。
因为只有青荇恨他,才不会再在乎他的生死。
他整理好外套,决然地跨出汽车,像要英勇就义一样,迈着坚定的步阀走向大宅。客厅里那一抹纤瘦的身影迷惑了他的眼睛,害他差点想放弃演这一场残忍的戏。
他握了握拳头,咬着下唇,逼自己残忍。
现在不残忍,以后只会更残忍。
他才一进屋,青荇就迎了上来:“今天怎么……这么晚?”
青荇的话还没说完,一股香水味就扑鼻而来。她狐疑地皱起眉,审视着丈夫的眼睛。他身上怎么会有陌生的香水味?还是那种非常廉价的浓郁的味道。
陆少琛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然后回避着青荇的目光,别开脸说了句:“遇到老朋友,喝了杯酒。好累,我去睡了。”
就这样?
青荇愣在那里,看着陆少琛像逃难一样逃离她的注视,仓皇地上楼。
他不敢看她,是因为心虚?
她坐回沙发上,心里像堵了一块铅,变得异常沉重。
难道历史会重演?
当初罗旭也是这样。
先是陌生的香水味,晚归,然后会有口红印、激情时留下的指甲痕……
不!
少琛不是那种人!
青荇努力告诉自己那不可能!
她的丈夫是一个可以依赖的男人,少琛决不会是罗旭,她相信他那为她守身如玉八年的坚贞的爱情,她对他的任何怀疑都该受到惩罚。
她要相信少琛。
青荇一边责怪自己的多疑,一边起身上楼。
她进屋时,陆少琛正趴在马桶上呕吐。
“少琛,你怎么了?”她紧张地跑过去,扶住陆少琛。看他吐得难受,她心疼不已。他果然是应酬太多,把胃给弄坏了。
“喝了太多酒。”陆少琛漱口之后,疲惫地解释。
“以后别喝酒了。”青荇心疼地帮他擦着嘴,“瞧你,吐得多难受。”
“身不由己。”陆少琛说完,就推开青荇,走向卧室,疲惫地躺在床上,澡也没洗就合衣睡下。
“少琛,洗完澡再睡。”青荇摇着陆少琛的身体,关心地喊着他。
“明天……再洗……”陆少琛已经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说完就再次沉睡,任青荇怎么唤也唤不醒。
青荇看陆少琛合衣睡得难受的样子,只好主动帮他脱衣服。
那刺鼻的香水味像鬼魅似地,钻进青荇的心里,种下了一枚怀疑的种子。
这香水味到底怎么弄上去的?
如果只是一般的应酬,女人的香水喷得再多,也不会在他身上留下这么浓的味道。
除非亲密拥抱或者……
一些暧昧的画面突然冲入青荇的大脑。
她怔忡地捧着他的衣服,放在鼻前,闻了一下。
她所认识的人里面,似乎没有人用这种味道的香水。
她怅然地坐在陆少琛身边,一夜没闭眼,就那么看着陆少琛依然英俊的脸。
这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有情有义的丈夫吗?
到底是他变了,还是她太多疑?
……
如果一次香水味是偶然,那无数次闻到同样的味道,那就变成了必然。
青荇的心越来越凉。
每当陆少琛晚归的时候,她都会紧张地握着拳头等待。当他带着一身香水味进屋时,她真想冲上前,大声质问。
他们的婚姻到底哪里出错了?
为什么前一刻还情意缠绵,后一刻,就变得这么恶俗?
他一定要做这种天下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事吗?
是什么样的女人迷惑了他的眼睛?
她想跟踪他,想看看那个喜欢喷香水的女人到底是谁。
可是她不能那样做。
她不想做一个妒妇,做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