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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爱:……
他揪揪自己的脸,弓身凑近她,无比认真地说:“我揪了,不厚呢。”末了,怕她不相信似的,加了一句,“不信你捏捏。”
甄爱差点儿泪奔。
法官还在勤勤恳恳地宣读:“根据X号治安管理条例,本庭宣判两位当事人23小时社区服务……”
甄爱觉得他是故意的,怒了:“我说错了,你不是厚脸皮,你是没脸皮。”
言溯:“你怎么知道?你摸过?”
甄爱一愣,他是怎么说得出这种话的?
扭头一看,他并没调戏或是逗弄,相反他的表情相当认真,很有钻研精神:“甄爱同学,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这个人的理解能力有问题,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甄爱扶住额头,回答:“我觉得不自在,是因为站在这里受审,很尴尬,很羞愧。”
言溯思索片刻,好心安慰她:“不用羞愧,美国有将近一半的人都站过被告席。”
甄爱听了,一下子精神振奋,立刻抓住机会:“啊!~哈!逻辑学家犯错了,人家有没有被告过,和我觉不觉羞耻没有关系,你……”
“你们两个可以停止讲小话了吗?”法官抬着眼皮,极度无言地看着他们俩。
法庭里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在她身上,包括法庭记录员。
甄爱被点名了,窘得恨不得钻地洞,头低得更低。
法官静默着,等她认错,而甄爱却不知道法官的意图,依旧垂着头。只觉现在的沉默让她尴尬得要死。
言溯瞟了甄爱一眼,复而看向法官,点点头,很诚恳地说:“是,我们已经讲完了。”
这话是在认错么……
法官:……
法官不满地咳咳一下:“都到法庭上,你们就不能耐着性子听听话?”
言溯听言,很诚心诚意地说:“法官大人刚才说的话,我们其实都认真听了。”
法官推了推眼镜,挑起眉毛:“哦?我刚才说了什么?”
言溯面无表情语速极快地复述:“言溯与甄爱于20XX年4月2日在纽约州X号公路袭击警车…bla…根据X号治安管理条例,本庭宣判两位当事人23小时社区服务…bla…你们两个可以停止讲小话了吗?”
前面一大段话一字不差,让所有人瞠目,而最后一句话让庭内静默了半秒后,瞬间爆笑一片。
言溯绷着脸,完全不明白笑点在哪里。
甄爱赶紧扶额,半遮住眼。
法官见怪不怪,淡定地说:“言先生,你是想藐视法官吗?”
言溯十分不解,他那么有心,还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他的话,这不是表示尊重吗?他没有想明白,但还是微微颔首,规矩地回答:“No; Sir!”不是,先生。
法官也是宽容大度的人,没有为难,继续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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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爱没精打采地走出法庭,一路上都耷拉着脑袋。言溯看了,不解:“甄爱,为什么你看上去像一只被人揍瘪了的茄子。”
甄爱忿忿抬头,瞪他:“我是被你揍成这样的!”
言溯更加不理解地蹙眉:“揍你?可我今天都没有碰过你。”
说到这儿,仿佛提醒了自己今天的任务没完成,赶紧抬起手,依旧笨笨地在她肩膀上拍拍,一下,两下,以示安慰。
可脸上的表情没调整好,僵僵地说:“甄爱,不要难过。”半晌,加一句,“我会陪你的。”
甄爱被他机器人一样不会带感情的声音弄得哭笑不得,瘪嘴:“什么陪我?说那么好听!你自己也受了处罚,本来就要去社区服务的。”
这话一说出口,她突然心情很好。啊,就像言溯说的,每次能够反驳到他,她都莫名地心情好。这,果然是增加亲密感的好方法呢!
言溯奇怪地敛起眼瞳,语气探究:“咦,甄爱?为什么你这下反应这么快?居然被你看出来了。”
甄爱:。。。。。。
她真想一脚把他从大理石台阶上踹下去。
言溯见她变脸了,赶紧又伸手,一下,两下,拍拍她的肩膀,低下声音哄:“甄爱乖,不要生气。”
甄爱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愣愣看着他,也不知为什么,心就像是被一双温暖的手捧着,瞬间平静又安宁,还有丝丝的安逸感。
一回想,这么久以来,他从欧文那里习得的拍肩膀方式,一直都在用,从来未熟练。学习实践了那么久,还是笨拙又生涩,每次都像在拍一个各种微生物病菌集合体。
可即使如此,每次的鼓励和安慰,甄爱都可以清晰而深刻地感受到。
她慢慢走下楼梯,望着春天湛蓝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在心里对自己说:甄爱乖,不要难过;甄爱乖,不要悲伤;甄爱乖……找出哥哥的死因,给他报仇!
言溯立在台阶上,见她再度不知不觉走到他前面去了,仍旧是标志性地背着小手昂着头。长发搭在衣服帽子上一跳一跃着。
阳光点点,她的声音很轻柔:“言溯,帮我解答密码吧。”说罢回头,阳光沉入她漆黑的眼眸里,看上去有种陌生的深沉,“我不为难你,我告诉你那个密码的来历。”
言溯立在高高的台阶上,清风吹过他的风衣,衣角翻飞。他双手插兜,目光隽永地看着几级台阶下的甄爱。
他很想说,其实,在那天背醉酒的她回家的路上,他就决定,不管那个密码的用处是什么,只要甄爱开口,他都会帮她。
而现在他没想到的是,她如此尊重他的解密条件和处事原则;更没想到的是,她已足够信任他,愿意开口向他讲述了。
无论是哪一条,都叫他陡然间心如擂鼓,一下一下地猛烈,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甄爱一步一步上台阶,朝他走过来,到他下边的第二级台阶,站定。
她仰望着他,再度笑了:“CIA,SPA组织,一百多位顶级专家都束手无策的密码。言溯先生,你想挑战吗?”
言溯先生,这也是我一开始接近你的目的。
☆、50恶魔降临枫树街
时隔近两个月;再次进入山间,正是盛大的春天。
当初银装的树木全换成了翠绿的叶子,茂盛而欣欣向荣,几乎遮住蓝天。甄爱把头探出车窗外,望着天空中的新绿和湛蓝,心情豁然开朗。
她小声地喊:“好漂亮啊!”
欧文正在开车;听言扭头看她一眼,她的头整个儿探出窗外;敞亮的天光中,她的笑脸白得几近虚幻;像要融进窗外流淌的绿色里。
他收回目光,目视前方,温温地笑:“是啊;好漂亮!”
前方的丛林和天空水一般流过,这段漂亮的旅程要是再多走一会儿就好了。
汽车到达城堡前,甄爱立刻蹦下车。和冬天不一样,现在城堡前的空地上全是青青的小草,不知名的野花点缀其中。
甄爱几步跑到门前,摁了门铃,余光瞥见门脚放着什么东西。一低头,就见一尾鱼在小小的玻璃缸里孤独地游弋,一只白色的鹦鹉站在绿色的吊架上,无比傲娇地扬着头,吐出一个字:“idiot!笨蛋!”
甄爱一愣,哟,小鹦鹉也会骂人呐。
这平淡又欠扁的语气,和它主人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她刚要回嘴,说你才是笨蛋。
没想小鹦鹉话没说完,它转了个方向,对着门小声嘀咕:“idiot!S。A。 is an idiot!笨蛋,S。A。是个笨蛋!”
甄爱:……
难怪被扔在门口……估计是和言溯吵架了。
不过,小鱼是无辜的,人家肯定什么也没说啊!
正想着,却见小鱼摇摇尾巴,浮出水面,吐了几个泡泡,像在声援小鹦鹉。
……
活该被赶出家门。
门内传来了脚步声,甄爱想如果是言溯来开门,她应该给这两个小家伙说情的。不想小鹦鹉扑腾扑腾翅膀,声音嘹亮又高亢:“genius!S。A。 is a genius!天才!S。A。是个天才!”
甄爱:……
你情商比你家主人高多了……
开门的却不是言溯,而是女佣马莉。
小鹦鹉仰着头,豆豆般的黑眼珠滴溜溜地转,发现来的不是自家主人,估计还是进不了屋。它可忧伤了,收起白白的翅膀,在架子上蹲好,不说话了。
甄爱想笑,俯身把小吊架和鱼缸捧了起来。马莉忙说:“先生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他会生气的。”
甄爱看着手中的一鸟一鱼,耸耸肩:“可已经碰了,就多碰一会儿吧。”说着,把鱼缸递给欧文,两人一起进去。
换鞋时,鹦鹉扭了扭脖子,特平静地对甄爱说:“thank you; human。谢谢你,人类。”
甄爱:……
这语气,果然是言溯的鹦鹉。
甄爱走过宽敞的走廊,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悠扬而苍茫的音符,让她蓦然浑身一颤。
她抬头仰望,这才意识到,图书室的穹顶或许经过专业的音学设计,天然的音响效果好得像剧院。
他演奏的是S。E。N。S。的着名曲目《神思者》,古老的图书室里瞬间全是空灵到震撼的音乐。
这时候太阳升起来了。
或金黄或雪白的天光从高高的彩绘玻璃窗上投射下来,水紫,浅蓝,淡绿,粉红,鹅黄,透白……各色的光线将钢琴前的年轻人笼罩。
他挺拔而消瘦的身子笼着一层淡淡的光晕,虚幻得不真实;低眉间清秀绝伦的俊脸像是西方古堡里的王子,矜贵得遥不可及。
白皙修长的手指,载着五彩的光,在黑白琴键上跳跃。
甄爱和欧文立在一旁侧耳倾听,都没有打扰他,就连鹦鹉也乖乖地歪着头,一动不动。
甄爱静静地望着白色钢琴旁那个修长的身影,心里蓦然潮水般弥漫上一种期待又忐忑的情愫,很陌生。但自从遇到言溯后,这种情愫一天天来袭,一天天明显。让她再也不能像从前只能躲在后面观望,而是想获得回馈的注释和目光。
这种情愫让她的心情像夏天般阴晴不定,偶尔激动又兴奋,偶尔无望又哀伤。
她不知道,有一个更确切的词,叫做/爱慕。
一曲完毕,甄爱还沉浸在刚才像时光一样亘古的音乐里,不可自拔;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小鹦鹉,它扑扑翅膀,欢乐地说:“bravo!太棒了!”
言溯神色疏淡地合起钢琴盖,头也不回:“谁准你进来的?”
鹦鹉在架子上蹦跶一下,四处张望,不好意思地道歉:“S。A。; I’m sorry!对不起!”
它的声音像机器人小孩儿,甄爱听着心都软了,忍不住摸摸它的头,小家伙往一旁缩了一下,羽毛滑溜着呢。
甄爱也不问这一人一鹦鹉是为什么吵架,她把Isaac放在一边,走到言溯跟前,从兜里掏出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数字字母的纸,递给他:
“喏,这就是我哥哥的密码,他说是一个地点,那里放着他留给我的东西。”甄爱深深吸了一口气,笑容有点虚,“我猜他是放了什么秘密在那儿!”
言溯瞟了一眼密码纸,瞬间就发现不对,“这和你上次给我的不一样。”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甄爱给过他密码,他看了一眼就扔在一旁,后来又出于保密性特意把它销毁。
当时的那个他只看了开头,但他记得很清楚,和这次甄爱拿来的,不一样。
甄爱坦然地笑笑:“我一开始不确定你会不会帮我解密,当然要防一手了。”
欧文一愣,没料到甄爱先前给言溯的是假的,他担心言溯会不会生气,但后者只是微微挑眉,语气中似乎还有赞许:“不错。”
他说着,把密码纸平稳地放在钢琴上,自己后退一步坐进轮椅里,把钢琴凳留给甄爱。
欧文呼出一口气,微笑看着。他很开心甄爱终于肯说出来,让言溯帮她。尽管他很想倾听,但他更尊重甄爱的隐私。所以他毫不流连,转身离开。
甄爱瞥见他的身影,唤:“欧文你去哪儿?”
欧文顿住,走过去拍拍甄爱的肩膀,声音沉稳:“Ai,加油!”
言溯默默看着,也凑过来拍拍甄爱,都不管还有欧文在场,毫不避讳地说:“Ai,我很期待。”
甄爱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心跳莫名就漏了一拍。他在期待什么?
欧文对甄爱道:“我去走廊上守着!”他总是那么谨慎,生怕谁会不小心靠近。
甄爱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心里埋藏了好久的事,今天都可以说出来了。
“SPA组织是我从小就生活的地方,我住的那里是科学家基地,外面一望无际全是崇山峻岭。我17岁以前一直生活在那个封闭的空间里。那就是我人生的整个世界——没有国家,没有城市,没有电影院,没有游乐场……一切和社会有关的东西,都没有。
那里有很严格的出入管制。每个人出去,去哪儿,去多久,都会受到监控。平时也很少有人出去,因为基地里有很多科学家爸爸妈妈,还有很多像我一样大的孩子,也有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