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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明黛此刻只能默默的听着，任由怡嫔发着牢骚。
待到怡嫔气消，口气缓和下来，明黛方道：“娘娘，皇上既然宠幸了佟妃娘娘，您为何不能做个顺水人情呢？”
怡嫔冷笑道：“这又是什么好主意”
明黛道：“娘娘，但凡富贵人家，少不得都要有个三妻四妾的，更何况是皇上呢？他宠幸佟妃娘娘也好，皇后娘娘也罢，这都是合情合理的事情，您要是闹起来，反倒还显得小气……”
“你倒是会长他人志气”怡嫔从鼻子眼里发出一声“哼”
明黛自知多说无益，也就闭了嘴，怏怏的站在那里。
过了半晌，怡嫔道：“依你说，我现在该让着那佟妃？”
明黛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给了怡嫔一个模棱两可的眼神。
怡嫔纳闷起来，却又懒得猜测明黛的意思——不过是个奴才罢了，倒在我面前充军师了怡嫔向来自我感觉良好，不听其他人说一句话。至于反省，那更是她不会做的工作。可是她虽然爱争斗，却从未在争斗中取得真正的胜利。
她自己却还洋洋得意，浑然不觉，此时大势已去，她又有什么能力能扳回这一局呢？
若她能有能力，就该看到此刻眼前这个聪慧的丫头可是她已经用她的蛮横，将明黛的才智抑制了。
在宫里，宫女的智慧往往都不可小觑。譬如佟佳身边的铃兰，她本是佟家包衣，具有天生敏锐的察言观色的能力，只是她太过心直口快，而这一点与佟佳倒能很好的互补。而皇后身边的苏麻，那就更是一位难得的好帮手了
而明黛，一个贫苦人家出身的女孩子，本是粗使的丫头，凭着自己的聪明，才得以侍奉怡嫔她虽然年纪不大，却能将各种复杂的关系看的透彻明白，就不能不说是有几分天赋了
怡嫔见明黛不说话，又道：“你倒是说话呀”
明黛这才咬了咬嘴唇，道：“娘娘，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怡嫔立即回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明黛道：“娘娘，奴才进宫日子虽短，却也多少听说了些事情。佟妃娘娘八面玲珑，您不能和她对着干……”
“又来了”怡嫔不耐烦道，“你还要我怎么样？那天我去找她，你又不是没看见，我这里分明是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呢”
明黛捂嘴笑了一下。她笑的是，怡嫔生气已经到了这样的份儿上要知道，身为嫔妃，哪里能说“屁股”这样不雅的措辞呢？
怡嫔白了明黛一眼，“我告诉你，在这宫里，我顶看不惯的就是佟妃当初，为了能接近皇上，我何曾不与她交好来着？到最后怎么样呢？明黛，你给我听好了，且给我放出话去，在这宫里面，若是有人敢和佟妃来往，就是和我怡嫔过不去”
明黛低低的应了一声。可心里面只觉得怡嫔着实可笑她凭什么放这样的话出去呢？一来，她的地位没有佟妃高；二来，佟妃俨然已经受宠，她随时可能被冷落，被遗弃竟然还敢放这样的话出去，真真可笑
“你现在就给我请各位娘娘过来喝茶”怡嫔又吩咐道。
明黛答应下来，心中却不住嘀咕道：“枉我还以为她是个聪明人，如今看来不过是个草包”
她依着怡嫔的吩咐，分别去请各位娘娘喝茶，也就顺道到了景仁宫。
铃兰见是明黛来了，笑了笑，道：“真是稀客”
明黛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道：“奴才想见一见佟妃娘娘，劳烦姐姐通报一声……”
铃兰的笑容更冷了些，道：“娘娘休息呢，你过会儿再来吧”
明黛没有退却，反而更加坚定的道：“那我就在这里等着”说着，她就笔直的站在了那里。天空的太阳正烈，她的眼睛却眨也没眨。
铃兰道：“等着吧，我去看看娘娘醒了没”
佟佳早就起了身，只是多少被自己的苦肉计害苦了，依旧虚脱的厉害。铃兰一五一十的将明黛的情况说了，道：“不知道这个丫头来做什么您是不知道，我可是听说了，这个明黛厉害的紧……”
“有多厉害？”佟佳懒懒的问。
“嗨，还不是弄些小伎俩，那些小丫头子也是整天调猫斗狗的”
佟佳淡淡一笑，道：“那你叫她进来吧，我且看看她有多厉害”
铃兰怏怏的答应下来，出去叫道：“你且进来吧”
明黛微笑着答应下来，迈着细碎工整的步子走了进去，向佟佳恭恭敬敬的施了一个礼。
佟佳笑道：“铃兰说我若不肯见你，你就不肯走，是不是？”
明黛道：“是”
这多少令佟佳有些意外。她如此淡定自若的回答，而且直面佟佳的眼睛。
佟佳问：“为什么要来见我？”
明黛又欠了欠身，道：“佟妃娘娘，奴才是个直来直去的人——”铃兰在一旁扑哧笑了，佟佳谴责的看了她一眼，示意明黛继续说下去，“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前些日子，怡嫔娘娘造谣生事，给您添了不少麻烦，还连累的三阿哥……”
铃兰呛了一句：“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替你们主子赔礼道歉的，用不着”
明黛向铃兰道：“姐姐误会了我不会替我们主子给佟妃娘娘道歉……”
佟佳禁不住有些疑惑了，道：“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黛道：“奴才曾经劝过怡嫔娘娘，不要这样做，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可是娘娘不听到底生出了这样的事端，奴才思前想后，心里很不安宁……”
铃兰有些不耐烦，道：“你就直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还是个直来直去的人呢”
明黛道：“奴才想跟着佟妃娘娘”
铃兰冷笑一声，道：“别又出什么幺蛾子你们怡嫔娘娘不是人手不够吗，还需要到我们景仁宫里来借人呢”她可是没有忘记怡嫔有意嫁祸她的事情。
明黛道：“佟妃娘娘，铃兰姐姐，你们怀疑我也是应该的可是奴才会让你们相信我的……”
佟佳越发觉得有了几分意思，精神也变得爽利起来，又问：“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呢？毕竟你们娘娘心眼多，你又聪明，我可是拿不准你们主仆二人要做什么？”
明黛抬起头，大胆的盯着佟佳的眼睛，道：“娘娘，不是我们主仆要做什么，而是我自己想跟着娘娘我当时跟着怡嫔娘娘是指望她能庇护我，而如今她已然失势，我又何苦跟着她呢？”
铃兰不屑的嗤笑了一声，道：“你倒是个忠心的丫头”
明黛不以为耻，依旧微笑，道：“铃兰姐姐打小儿就跟着佟妃娘娘，自然不一样……可奴才不行，奴才不愿跟着那不明事理的主子，将这时间白白葬送在宫里”
佟佳似乎听出她话里的隐情，却不知当问不当问，犹豫片刻，也只说道：“你这话说的倒也明白人，总是要为自己考虑的……”
“奴才就知道佟妃娘娘会明白的”
佟佳抿嘴一笑，“只是——怡嫔娘娘怎么会让你过来跟着我呢？”
明黛道：“娘娘，奴才可以先跟着怡嫔娘娘，您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就是了”
佟佳泯然一笑，心道：“这到底是怡嫔派来的间谍呢，还是送上门要给我当间谍呢？”
卷二 爱情旁观者 第一六一章 人生转折
第一六一章 人生转折
难道这还真是良禽择木而栖？再说，佟佳可不认为明黛是什么“良禽”不过，此时也正是用得着明黛这样人的时候她也就没计较考虑那么多了。
明黛传递给佟佳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怡嫔要笼络各位娘娘，要共同冷落佟妃呢
佟佳打发走了明黛，铃兰就道：“这也就怪不得明黛要来投靠您了，格格您瞧瞧，这怡嫔娘娘做的是什么事情？”
佟佳笑笑，道：“难为你们都看的清楚”
铃兰听不出佟佳是讽刺，还是夸赞，只道：“格格，那您现在准备拿明黛怎么办呢？”
佟佳道：“还能怎么办，是个聪明丫头……那就留着她”
铃兰眨了眨眼睛，“您就不怕是怡嫔娘娘挑唆怡嫔来得，我可是没忘了怡嫔娘娘那鬼把戏”
佟佳道：“这也有可能，只是还得先看看再说你也去各位娘娘那里去看看，就说我也要请她们喝茶”
铃兰笑道：“格格，您该不会要看看这些娘娘们，哪一个向着您，哪一个向着怡嫔娘娘吧？”
佟佳道：“那要是我，就两边儿都不得罪，只说身子不爽，要休息，你能看得出什么呢？”
铃兰显得颇为不服，道：“也不是每位娘娘都像您这样的您素来都是不爱生事的，可有些人呢——巴不得整日家鸡飞狗跳的，没一日安生才好”
“那也都怪宫里的日子太无聊了”佟佳叹息道，忽而又改变了主意，“罢了你要去各位娘娘那里去请她们喝茶，岂不是明摆着我要和怡嫔斗么？我得想个其他法子，挫挫她的气焰”
铃兰转了转眼珠，道：“格格，既然怡嫔娘娘要请各位娘娘喝茶，您为什么不能去呢？”
佟佳道：“这不摆明了要和怡嫔对着干吗？”
铃兰道：“就知道您不愿这样做可是，您也不想想，即便您想避开怡嫔娘娘，她能放得过您吗？”
“她自然是不会放过我的……可是我也没有必要使矛盾激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铃兰点了点头，却显得垂头丧气。
佟佳看着铃兰的怪样子，微笑道：“瞧你，这是怎么了？”
铃兰闷闷的道：“格格，说句实话，咱们那三年的清净日子过得真的挺好要不是为了您的名声，为了三阿哥的前程，这又是何苦来着”
“谁说不是呢”佟佳道。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属万不得已。
两人话音未落，就听见皇后的声音传了进来，“佟姐姐，怎么也不出去转转，还窝在宫里呢？”
佟佳起身迎接，道：“娘娘今儿个兴致真好”
皇后也笑了笑，坐下，道：“姐姐，你可听说了——怡嫔那边儿放出话来，说是谁要与你来往，就是和她过不去了这也真真好笑，我倒要看看谁会买她的账呢”
佟佳轻笑，道：“理她呢咱们过咱们的日子就是了……”
皇后道：“姐姐说的是”说完这句，皇后的眼神四处飘荡，显得魂不守舍。
佟佳察觉到皇后的紧张情绪，不禁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皇后僵硬的挤出一个微笑，道：“姐姐——有件事，我想请您不要怪我”
“什么事？”
皇后玩弄着手里的绢子，神情显得更加紧张，咬了咬嘴唇，还是说了：“姐姐，玄烨是你的孩子，如今你已经恢复名分，皇上又宠幸于你——将玄烨交由你抚养，本是无可厚非然而，皇太后说玄烨在慈宁宫住的习惯了，没有必要换地方……”
佟佳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她是过来传话的只是，佟佳略有不解，这件事情皇太后自己说出来，岂不更好？
她应了下来，道：“皇太后说的是再说了，玄烨有皇太后照看，那是我几辈子修来的，才使得玄烨有这样的福气”
皇后道：“姐姐明白就好”她依旧显得局促不安。
佟佳心里明白，皇后说都是皇太后的意思，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也想要玄烨的心思。她瞒不过佟佳。
在她走后，佟佳却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铃兰也看出了皇后的意思，只是她没有向佟佳说出来，唯恐佟佳伤心。
毕竟，这三年都是皇后陪着玄烨的身边，她舍不得玄烨，这情有可原。只是，佟佳此刻觉得自己做出这样的争取与牺牲，仿佛都失去了最初的意义，儿子依旧不能在她的身边，有皇上又能有什么意义呢？
她正在这里兀自思忖着，顺治却来了。
她很是意外，或者是很惊喜，惊喜中又带着一种熟悉的陌生感。在昨天，她似乎没有认真的审视过这个男人，而当他站在她面前时，她心里尖锐的疼着——
她初进宫之时，顺治总会在下朝之后来看她，与她亲切的交谈。他们曾经那么好，就像是一对年轻的恋人……
可是他背叛了她
佟佳迈着婀娜的步子走到了顺治的身边，欠身施礼，顺治轻轻挽起她的手臂。
佟佳道：“皇上，怎么有空来了？”
顺治道：“刚下了朝，看看你身子好些了没？”
佟佳在他的搀扶下，坐了下来，道：“多谢皇上关心，奴才已经好了”
顺治抿了一下佟佳额前的刘海，她的额前刚刚渗出几滴汗珠，道：“还得多休息……看你还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