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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还湿着,被抓得乱糟糟的,滴着水珠。指缝依然残留着淡淡的血渍,鼻腔里的血腥味仿佛仍未散去。从口袋掏出手机,发现已经不能打开,骂了一句,抬头便看到匆匆赶来的小婕。
她身披蓝色风衣,惨白着一张脸,长发零乱,湿漉漉贴在两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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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多小时后,墨大被转送到监护病房。没生命危险,但伤了颈动脉需要特别看护。
办妥手续,待小婕平静了些,葵这才借上那件外套遮掩住血衣,匆匆赶回家里。
……
雷声隆隆,冷雨潇潇。
现在已躺在家中的床上,葵却仍感觉不到温暖。全无睡意,只有满心的困惑与不安,在夜里肆意蔓延。
深深沉沉的黑暗中,却总断断续续闪现着一张脸——冷漠,孤僻,高傲;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在刺眼的血色中清晰得犀利。
记忆中,冰寰与墨大也仅是知道对方名字的程度,甚至未见一面。然而,今晚却何以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自己亲眼所见的这一切,到底又是什么?
看冰寰那身手,娴熟利落得让人心寒,绝非第一次面对子弹和鲜血。记得自己曾问过他的出身,那时得到的回复是——“不想说”。
不想说。是不能说吧!
你家伙究竟是什么!这次来我家的目的又是什么!其实,其实自己早该察觉到些什么……早该察觉……笨蛋。
葵在漆黑中转了个身,忍受着快让人发疯的雨声。
除却墨大的伤让他烦心,还有小看——为什么这家伙拼命要找冰寰,找那个刽子手。到底她又知道些什么,抑或只是被人利用……又是被谁利用。
真的好烦,心好乱。回头再想想,雅又知不知道自己弟弟这些情况……刚才梦姐说得对,“如果她不知道,那么就很可悲;如果她一早就知道,那么就很可怕。”
辗转反侧,越想越不能入眠。其实已经很疲惫,可闭上眼,满脑思绪又似烈火烹油般煎熬,睡觉竟已变成一种折磨,这种感觉真的好可怕,好讨厌。
窗外,天色一直没亮起来。
雷雨交加,重云盘结,把这座城市压得无法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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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雨终于停了。
天地仍然一片灰朦、狼籍,残留着昨日的阴霾,和被风雨肆虐之后的伤痕。
水龙头哗哗的响,梦凌洗涮着一条毛巾。今早小看出了些汗,额头已经没那么烫,总算让她稍微安心。
太多事情拥挤在一起发生,把她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无法好好休息,更无法好好梳理思绪。
虽然自己和墨兵不算深交,但他于葵亦师亦友,于每个家人都有一份感情。在这琐碎绵长的生活中,早已习惯了某些人名字的存在,习惯了某些气息的存在。即使不是朝夕相处,但已是嵌进生活的一部分,谁愿意被改变,谁又愿意哪个被伤害。
这次墨兵受伤,牵扯出太多——她所知的,她所不知的,她因而担忧的,她为此震惊的。
葵,墨兵,冰寰,雅,小看,还有小看梦话里那个人的名字……这一切,似乎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像无数锋利而纠缠的丝线,把原本宁静的生活割得支离破碎,让人手足无措,狼狈不堪。
……
“小看醒了?”
望见床上眼睛红肿的丫头,梦凌坐到床边,用温热的毛巾给她擦脸。擦去眼角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泪痕。
给毛巾的热气一蒸,小看舒醒了些,虚弱地笑笑,扭头望向窗外。原来……已经第二天了,这么短暂,却又恍如隔世。
梦凌也跟着笑笑,抚上她额头,“我已经给你请了假,小看放心休息吧。”
“梦姐……”
“嗯?”
“其实……我今天好多了,想……出去走走。”
“只是走走?”梦凌静静看着她,瞳光闪动。
丫头忽然不敢出声。
“是找冰寰吧。”她冷冷地替她回答。
小看的手不安地拽着被子,下意识挪开视线。
梦凌正了正身,神情倏然非常严肃,“我问你,你打算怎么找?你以为他现在还躺在隔壁房间里等着吃早餐么?”
“我不……”
“就算真被你找到了,你又打算怎样?不怕他同样用刀子来对付你吗?”顿一顿,“就算你不怕,我怕,每一个人都在害怕……”梦凌大力吸口气,竭力让自己的脸色柔和些,才继续道:“为什么昨晚一回来就找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看,告诉姐姐。”
她明白,这妮子现时的精神状态不该逼问,但她确实再无法忍受。
“姐……对不起。我出去不是找……找……”
“是去找花满溪吧。” 梦凌不禁冷笑一声。
“梦姐?!”
“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梦姐!你都知道了么?!”小看惊恐地望着老姐。
花满溪的事是不能乱说的,虽然尚未确认他的身份,但她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随便说的。
「你都知道了么」,这句话让梦凌冷冷的苦笑,心已了然。她神色凝重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能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吗。”
“但、但你知道花满……”
“是你在昨夜梦里又哭又闹‘告诉’我的。我只是猜想,不过,好像猜对了。”
“梦姐……”小看当场鼻子一红,似乎又要哭出来。
“小看,你知不知道,冰寰要伤害墨兵,而你一回家就要找冰寰,在梦里又喊着要冰寰去救花满溪。小看……”梦凌握住对方微微颤抖的手,满眼怜痛,“告诉我,是不是花满溪让你回来找冰寰,然后去救他。而他,又发生了什么事。”顿一顿,“他……与冰寰是同一伙人?”
从没想过,冰寰与花满溪竟有如此羁绊。她拼命压抑着心底的颤栗,努力表现出极度的平静。然而,小看却只是咬着唇,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等待片刻,没见丫头回话,梦凌心里已然感觉到些什么,她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花满溪要找冰寰的真正目的,这个我并不关心,也轮不到我关心,但是要小看受伤害,我就不能不理。小看,看着我,”
她抚过她额头,抓住她手臂,“我们和他们不是同一类人,无论冰寰,还是花满溪,我们都看不透这些人,他们或许一直只是个假象……”
梦凌这句话里,没有提及“雅”——在事情尚未明白之前,她还是为那个人保留了一份纯净,也是给晴天和自己挽留一份侥幸。
「我们和他们不是同一类人。」
多么熟悉的话。曾经,也有人这样跟自己说过。
小看挪了一下身体,把头埋入梦凌的掌心,什么再也不愿去想。
如果,这些真的全部都是假象,那该多好,从没真实地发生过,就如同噩梦,醒过来,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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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葵探望完墨兵,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然后把自己甩到沙发上发愣。
梦凌递上一杯热牛奶。
“我想喝可乐。”
“牛奶。”坚定地往前送了送。
臊甜的香气,把他薰得浑身疙瘩。葵不甘不愿接到手上,憋着气灌下一大口,眉头足以夹死只苍蝇。
梦凌满意地笑了笑,拍拍小子脑袋。
葵把剩下的小半杯牛奶搁回桌上,又陷回沙发里,说:“本来想把小婕也叫回来,可她一定要留在医院守着。”
梦凌点点头。小婕现时的心情,她又怎会不明白。
乳白的液体静静躺在玻璃杯里,在灯下透出浅浅的蛋黄色,温润而甜蜜。梦凌煮下了米,室间不知不觉弥漫起淡淡的米饭清香,错觉般,仿佛回到了平静的昔日。
沉寂中,梦凌突然说了句:“报警吧。”
“姐?”葵一怔。
“我们没能力24小时去保护一个人。”她冷冷地沉吟。
葵却吱吱唔唔,“冰,冰寰好像也受了伤,应该不会……”
“你能保证没有第二个冰寰?!”梦凌脱口而出,痛心地看着弟弟,“葵,冰寰也好,雅也罢,我们都无法顾惜太多,我们只是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只有报警……”
“不许!——不许报警!!!”
忽然,一把尖锐的声音打断了梦凌,惊得二人同时往走廊望去。
只见小看边跑边喊:“梦姐!你答应过不会报警的!说话不算数!”旋即扑到梦凌膝上,眼睛和鼻子红红的。
花满溪在生死之际交给自己两个嘱托:一,找到冰寰;二,不可报警。
第一个已经砸了,因而第二个她必须死守,至于牵连到什么人什么事,她已不及细想、也不愿多想,更不在乎别人说怎么看待她的天真任性。
梦凌暗自叹了口气,看到妹妹反应如此强烈,心内担忧又深重了几分。
刚才这丫头已把花满溪的事情全部告诉了自己。看来她对内情也是一知半解。那么,既然只是一知半解,何必还要那么执著呢……
梦凌摸摸小看乱蓬蓬的头发,把她拉起来,“好,小看,我们不报警。”
“你刚才才说完!”
“对不起,我一时心乱忘了,小看别担心,我们不惊动警【//】察,明天就让葵哥给你找花满溪好吗?但你今天必须乖乖休息,这样才能尽快好起来,和我们一起去找,不是么?”
“花满溪?”在旁边的葵一脸茫然。
梦凌朝他使个眼色,便又回过头,软硬并施地把丫头哄回房间。
她这句话说得凑效,也很在理。丫头最后果然乖乖地钻回被窝,在老姐百般承诺之后沉沉睡去。
梦凌为她掖好被子,走出房间,却立刻对上了葵锐利而复杂的眼神。
“姐,究竟怎么回事?”
梦凌叹口气,坐回沙发上,神色凝重看着老弟:
“葵,有事件,我必须说给你听。”
……
她把小看与花满溪的事,讲了一遍。
小看的描述本就很混乱,而梦凌在复述时,也没加插太多的主观臆想去刻意理顺,只是尽量将信息的原始状态传达给葵。至于他能明白多少,她不确定,也不强求,只知道当自己说完最后一句话,老弟便像具尸体一样仰趟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她没去打扰——这时候,他确实需要时间去消化和适应,就如同小看告诉自己的时候一样。
她本不忍心向葵说出这些,但能瞒得过去么?出于对家人的保护,她只知道每一个人都有知情的权利和必需。至于其他,她已没精力顾想。
时间,在沉默中变得虚无而残忍。葵慢慢才有点动静,最后起身离开沙发,一声不响走入浴室,关上门。
室内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单调、淋漓,让人听得满心烦躁。
梦凌拿起葵喝剩的小半杯牛奶,一饮而尽,然后靠回沙发,默默望着那扇浴室门。
墨兵受伤对葵是个极大的打击,紧接冰寰的事让他勉力支撑,可现在花满溪颠覆人心的举动,会不会粉碎了他最后的意志。
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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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
无雨。轻风。
葵在大街上游游荡荡,不知不觉已来到了“格”。
正如梦凌安慰小看的话,他真的去找花满溪——自己初入社会认识到的第一个朋友,告诉他这世界有多美、多真实的朋友。
然而,现在站在这扇深蓝色水晶大门前,竟突然觉得心口发凉。
虽说是朋友,但对这个人的认知,却原来贫乏到如此地步。不知道他的住处,不知道他常留足的地方,不知道他其他亲朋好友甚至是敌人,直到现在要找他,也只懂傻傻楞楞重回到“格”——这个唯一与他相识与交集的地方。
可今天来到这里,他还会在吗。
真他【///】妈鬼使神差。
葵狠狠一蹬脚,把一颗石子踢飞出去,“啪!”打落墙上,碎屑横飞。
对花满溪这个人,说不怨是假,他骗了他,从开始就瞒到底。然而,假若他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假若自己又换做他,切身处地一想,似乎又可以明白与理解……
当时,从梦姐口中听到花满溪的事,他只想笑,发狂地大笑。但涌到喉咙,却竟一个音儿也发不出来,只是觉得原来自己一直生活在一个满是谎言的世界里,上窜下跳,小丑一样。
小看那番经历让他感觉到,花满溪似乎有一副让人寒心的“面具”,却从来精致漂亮,真假难分。然而最憋闷是,明知道是这样,可当一听见他生死不明的消息,自己心里竟像打了上百个死结,越扯越痛,越痛越扯。这个人往日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竟在毫无理由地一点一点修补着他对自己造成的伤害,让自己在念恨与姑息间踌躇不已。
不得不承认,他千般不愿这个人从此消失——至少,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