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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血、染毒,低温、高烧,内伤与外创,还有完全不合格的救治条件,可怜这少年一直在昏迷中挣扎。她明白他身份,所以不敢把他送进医院,但如果真这样持续下去,她也没有选择。
然而可幸可喜,这家伙竟以怪物一样的耐力熬了过来。这条命到底是自己辛辛苦苦捡回来的,她有种说不出的惊喜。
“我不去医院。”
冰寰别过面,对晴天的调侃竟然一本正经,那一脸凛然看得晴天直想发笑:
“是啊,你厉害,身上穿了那么多个窟窿还不用去医院咧。”
她本想说说笑笑来冲淡刚才沉重的气氛,可冰寰忽然冷下脸,缺失血色的唇紧紧抿着。
晴天见状,当即收敛起来,指指他身上,“给我检查一下伤口吧。”
冰寰倒也没说什么,乖乖的翻身趴下……
绷带表面已没有血水渗出,但掀开里头蘸着药液的绵纱,那些结痂和黏稠的猩红依然让人心惊。
晴天摒住气,极力稳定双手。虽已不是第一次面对,但恐怕这辈子也不会习惯。
用干净、微湿的白绵擦去旧药和血渍,背部精实的肌理泛出淡淡光泽,又呈现出来,只是上面大小各异、纵横交织的疤痕,仍像针一样刺进她眼里、心中。新新旧旧、深深浅浅,让人忍不住猜想每道伤痕的来历,流连每道伤痕的痛楚。新增的那四个血洞,恐怕只是无数次经历的重重复复。为什么,为什么这种年纪就要受这些罪苦……
依着冰寰指引,涂上重新调配的药液,换去绵纱,再用干爽白净的绷带裹好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
“这些伤就是你们口中那个红星干的吗?”晴天忍不住问,小心翼翼。
冰寰眉角动了动,然后冷冷看着她,“你知道太多,会更加危险。”
晴天有点不高兴了,把一束染着血渍的棉纱塞进袋子。“自我跑回去救你那刻,就知道危险已经开始了。”她忽然凝色,咬了咬唇,“雅叫我转告你‘红星‘这个人,之后你又说她是叛徒,所以我必须了解清楚,并设法去告诉雅。”顿一顿,低下头,“我也很担心她……”
一丝柔色,在冰寰眼里一纵即逝,很快却又恢复一贯的清冷。他拉上衣服,坐起来,“放心,那人已经不能再对付姐了。”
晴天一愣。
他这句话说得简单,可她似乎感觉到,自己已能从中读懂了什么。
他就是那一类人,喜欢用最直白、最兽性的方式解决危险。
晴天叹口气。没法改变的东西,便只得附和一声:“那就好……”
冰寰瞥她一眼,忽然问:“你不怕我们?”
无论被迫,还是自愿,这女人已经一只脚,又一只脚地踏进来。
然而,晴天却摇摇头,“谁说不怕。”
嗯?冰寰挑眉,晓有意味地看着她,“那么你帮我,又帮我姐,这是什么?”
“这……尝试给自己找个答案吧。”语气中有些无奈。
“答案?”冰寰侧起头。
晴天苦笑,却不语。是的,一个纠缠了自己许久的问题。
看着神色有些发黯的晴天,冰寰倒也很默契的不再作声。
不说,便不问。他不是喜欢‘探究与思考’的人。
两人沉默片刻,晴天才慢慢说:“我一直联络不到雅,她……究竟怎样了。”
冰寰扼紧拳头,眉心凝起一道深深的痕。晴天一怔,似乎感觉到四周空气也生起了变化。
“她在总部,被软禁了。”他咬牙,一字一句。
晴天一惊,抓住他手臂:“她、她现在安全吗?!”
冰寰很不习惯的挣开,“她在那里反倒很安全,‘她’不会让她有事的。”
他恨李槿睿夺去雅的自由,却又不能否定她对雅的庇护。对这个BOSS,他一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然而,纵有百般不悦,刀锋浪尖上,雅待在那儿或者是最好的,即使还有红星那种人存在,但要在总部出手,到底不是容易的事。
当然,晴天不会知道李槿睿这个人,于是歪起脑袋,“她?”
冰寰却没再继续回应的意思,只一脸沉默。
这是他对晴天最大限度的坦白,只因晴天对他好;但也因为这样,让她知道太多,便是种伤害。
晴天到底通达情理,看见对方这种反应,便明白有些东西自己不该触及。于是,轻轻叹口气:
“冰寰……”
冰寰抬起头。晴天感觉到他的目光,便慢慢说:
“其实……你们不干这一行,不行么?”
这话说得突兀,冰寰全没准备,只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一言不发。
晴天与他对望一眼,笑了,“没什么,因为和雅相处真的很舒心,我没办法将她跟……跟那种职业想像一起,而看到你们之间的牵挂,我才知道,原来像你们这样的人,还有一份那么让我动心的感情,这也是我回头救你的原因。谢谢你冰寰,谢谢你在危难中还掂记着我的安全。”
冰寰看她的目光却更是古怪。晴天并没理会,继续说:
“所以,我不觉得你们是穷凶极恶之人,其实你们心底里还有一些很明亮、干净的东西,不一定非要走上这条路的……”
时间,又陷入了沉默。
小小的空间,荡漾开来只有淡淡的橘子香,淡淡弥漫。
“这条路,不好么?”
冰寰忽然开口,五官纠结一起,改变了脸上原本那份冷俊。晴天一愣,觉得有点好笑。她轻轻摇头:
“这是条,罪恶的路。”
“罪恶?”
“嗯,剥夺别人生存的权利,就是罪恶。”
冰寰闻话,又沉默下去。“你的话,很像姐。”然后抬头,幽幽望着墙上被排气扇剪碎的阳光。晴天也看着他,神色复杂:背负那种职业的雅,竟也说过同样的话?
那个在人前温婉典雅,背后却可能修罗一样狰狞的身影,蓦然又上心头。朦朦胧胧的,断光碎影,让她百感丛生。
冰寰靠回床头,从他口中出来、每句听似漫不经心的话,却直戳晴天心里:
“你们常说该做、不该做,可惜、不可惜,那只是你们的执着。杀一个坏人,我从不觉得多正义;杀一个好人,老实说,我真的没多少内疚。你们非要感慨、非要找答案,就该找那些掏钱雇凶的人,或者找那些为什么会被雇凶索命的人,而不是我们。我们只做些自己能做、也觉得不太讨厌的事,弄口饭吃,有衣服穿。”
晴天一愣,似乎难以相信这家伙竟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冰寰瞥她一眼:
“你不要看白痴一样看我,是与非,我知道很多时候都能置换,只是我不喜欢想得太复杂、太彻底,因为这样我会连饭也没得吃。”
“如果你真的只为弄口饭吃,大可去当送餐员、修理工、销售员,或者像我一样,自己当个小老板自由自在,不是非得去干那一行的!”一想到他满身的伤痕,晴天心口就像被什么堵住。
“就干这些吗?”少年微微侧首,“可以。”
“啊?!”
对冰寰这干脆得出乎意料的回答,晴天一愣,差些没反应过来。却听到冰寰继续一脸认真地说:
“这些我都能干,只是好像很没趣。”
“你……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没趣!”晴天气急。
“试?但姐从没反对我现在干的这些。”
冰寰依然一脸自若,晴天却像当场被人打了一记闷拳。
这究竟是个多率直、多简单的家伙,简单到甚至接近原始形态,可恨,却让人恨不起来……但转念想想,偏偏又是这份原始,给他留存了一份干净的空白。
或许就凭这份空白,他还可以让人看到希望、让人同情,甚至……让人原谅。可能真的像雅所说,他不是十恶之徒,只是个连自己迷了路都不知道的孩子而已。
晴天脸色柔和下来,也暂时不想与他继续争论——壹个习惯活得简单的人,她不认为一下子能让他吸收太多,以至改变他整个人生观的道理。于是站起身,“我给你弄点吃的。”才走出两步,又回过头,“喏,看,不一定非得杀人,才能弄到一口饭吃的。”
对方不做声,似乎没有反对。
晴天很骄傲的笑笑,继续走向门口,却忽然被他叫住:
“手机。”
“嗯?”
“给手机我,拨个电话。”
晴天意会,点头转身出去。回来的时候,递给了他一台i…ph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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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又剩下他一人。
手中握着一台可通往外界的手机。
他拨出雅的号码,但正如晴天所说,那头只响起让人心烦意躁的关机提示。
冰寰皱紧眉头,又拨下另一串号儿——雅让晴天捎来的号码,未知的那端。
电话是通的。
沉长的待话音枯燥地响着,一直响着……最后,自动挂断。
嗯?冰寰纳闷,平复一下心情,又再按下呼叫键。
仍然是枯燥的待话音,仍然响到自动挂断。
冰寰愈发的困惑——这可是雅特意要告自己的号码。
最后一次,按下。
嘟——嘟——嘟——忽然,待话音消失,接通了!
冰寰倏地摒住气,期待着那端一切的声响。
然而,片刻过去,只听到类似空气流动的空旷之音——虽没半点人声,但电话绝对是处于接通状态,这点冰寰十分肯定。
他忽然冷笑,明白原来对方也一直在等着自己发话,于是不客气的开口了:
“喂,说话。”
三秒之后,那一端:
“我,花满溪。”
冰寰浑身一震,握住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你?!”
在自己出事之后,这家伙也忽然失去音信,甚至生死未明。万万没想到,原来他早就与姐姐联系上了。他于他,虽没特别深厚的感情,但同僚间出生入死的牵绊总是有的,说不惦记是假,就在一切被迷雾笼罩的时候,突然听到这把熟悉的声音,他又怎能平静。
冰寰惊喜交加,紧紧扼住电话,仿佛不这样,对方马上就会消失似的。“你在哪里?!”
然而,对方听到这句急切的问候,只是浅浅笑了两声。不知为何,冰寰总觉得这笑声带着一丝无奈,甚至,有点凄凉……
“你是不是出事了?”他更为不安。
“和你一样,是萨丁先生很想要的陪葬品。”花满溪淡淡说。
冰寰眉头一皱,知道这姓花的和自己一样,遇上了同样的麻烦。“你现在可好?”
“还活着。”对方依旧淡淡的语气,更像是在自嘲。
冰寰顿一顿,沉默。“溪,我们一起回总部吧,联手……”
未待他说完,对方却堵住了他的话,“冰寰,我一直在等你这个电话,就是想告诉你,离开‘渊’。”
“什、什么?”冰寰吃惊,想不到是这种劝告。
极短的沉寂,只听花满溪两声苦笑,“我们回去联手又怎样?势单力薄,怎去对付铺天盖地的暗箭明枪。”
“怎么对付不了?只要我们回去,跟他们对抗就是整个‘渊’了,又怎会势单力薄。”
“冰寰,千百万金钱一条命,这诱惑太大。而且你要清楚,众矢之的只是我们几个,不是‘渊’。”
花满溪一针见血,冰寰皱起了眉头,“下属有难,老板不会坐事。”
“怎么不会?”花满溪的语气很冷,“李渊不会保护我们,千百万金钱一条命,招狼引鹫,日后必是无止无休的折腾,劳心耗物。老板不是傻子,也不是有耐性的人,他会宁可放弃这些棋子。”顿一顿:“不是没能力保护,而是没这个必要。”
冰寰只觉得心里一空,可他依然不甘,“李槿睿也是目标之一,李渊决不会不顾!”
“没错,李槿睿遭难,他定会抗争到底,但,仅是对她而已。要明白,女儿只得一个,可杀手,他能有成千上万。”
电话两头,一同沉默。
片刻,继续是花满溪不疾不徐的声音:
“‘渊’因为这件事,四处分部、十几人相继遭创,而这些只是逼使我们现身的手段。还有,禺公正筹谋抢滩北栏毒市的档儿,现在缺的正是快钱。萨丁这件事,他已经暗地出手并尝到了甜头,更对这条脉络更越摸越熟,想必其他虎视眈眈的人也会同时抢步,群起而来。
另外,原来萨丁早在卡拉奇秘密组建了一处机要,大把大把的亡命徒希望能扛上我们的尸体去登门攀拜。还有,鳌头一直致力能与萨丁的后人合作,现在也正好是个赠送人情的好时机。
除了这些,肖爷曾有恩于李渊,得到赏杀消息后,他的心就痒得出血。这家伙已经在大老板面前眉来话去暗示多次,只不过李渊还没到主动出卖下属的地步,但顺水推舟,闭上眼睛当看不见,倒是他可以还的人情。冰寰,这些就是目下的形势,在事发之前,原来我们都未曾发觉。”
花满溪每句话,就像利针一下一下刺进心里,冰寰只觉得手心发麻,全是汗水。他沉着声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