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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依然灰暗,但已停了雨。吹进屋里的风,带着阵阵冰凉的湿气。
自己昏迷多久了?
头发和衣服仍有些湿腻,浑身还残余着强电透体而过的疼痛和麻痹。动了动身体,竟发现左肩伤口被人做过简单的止血处理。
呵,这种不好也不坏的待遇,倒更让人困惑。
花满溪拍拍混沌的脑袋,猛然察觉屋内还有另一人的气息,他马上坐起来,睁眼望去……
巨大的窗前,站着一个女人,婀娜典雅,沉寂无声,如同一张精致的剪影。
女郎背向着他,长发轻飘,一袭正红色修身长衣随风而动,仿佛一株沙漠红棘,默默释放着火焰般的高傲与孤独。
然而,这把火很冷。
花满溪只觉得浑身一震,硬生生愣在那儿,所有意识,仿佛一下子被这把火燃烧殆尽……
这时,女郎也感应到般缓缓转过身去,淡淡的一句:“花满溪。”
声音清冷得很,更疏离得很。
花满溪再度一惊,刚支起的身体差些又跌回去。
果然,就是这把声音。遥远,却无比的熟悉……遥远得恍如隔世,又熟悉得刻骨铭心!若不是伤口还残留着清晰的痛感,他会真的以为,眼前这些是电击和失血之后的幻觉。
那女郎一步步向他走近,然后蹲下身来。
两人咫尺之距,他深深看着这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孔,一分一寸,拼凑着记忆中的残片。当完全重合的片段倏地清晰,他胸口一痛!张嘴,却叫不出那个名字……
女郎看着他这脸表情,眉梢一动,冷笑,接过他说不出口的那句话,“没错,是我。我死不去,你是高兴还是失望?告诉我,花满溪。”
还有什么言语,比这句话来得更直白,更伤人……
花满溪一脸惊骇地望着她。
是的,如果她没有死,那么自己该高兴,还是失望……其实这个疑问,早就缠在心里多年,把他缚得喘不过气来。
花满溪蹙着眉,目光深邃,却十分零乱。震惊、困惑,欣喜、激动,愧疚、悲伤,所有情素俨如铺天而来的浪头,把他扑得天旋地转,几乎窒息。
许久,他才仿佛终于挣扎出来,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高兴。”
重若千斤的想念、无法言表的欢喜,但最终说出口,却是这么平淡的两个字,平淡得连他自己也无法接受。
“高兴?原来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伪装啊……”
琉璃红唇一勾,尽是嘲蔑和失望,看他的目光也更加冰冷、陌生。
是的,当年真相,她已经全部知道了。
女人锋利的目光逼来,让花满溪胸口一窒——眼前这个她,所流露出来的竟完全是陌生的气息。
惜日相守,她在自己面前从未出现过这么复杂、可怕的眼神。五年相别,今日难得再望一眼,怎么竟是这样无情。
算了罢,无情者,自己在先。
花满溪强打精神,竭力平复着情绪。今日重逢,那简简单单的几句对话、几个眼神,已经让他彻底明白:
她,不再是她。那个深深爱着自己的人,早在五年前就被自己亲手杀死了。
如今,物是,人非。
……
周遭空气,在湿润的微风中一点点变凉。
已渐渐清醒的他,缓缓抬起头,把那个陌生的身影,一点一点收拢到眼中:
“琉璃,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琉璃,五年未曾说出口的名字,如今终于到了唇齿,却不知是甜,是苦。
“这是我的地方,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她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看着她的俘虏。
“你的地方?”花满溪一顿,才后轻笑,“那么说,若彤说要见我的人,是你?”
“没错。”
花满溪闭上眼,有什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再睁开眼时:“你是萨丁的人。”
“我是他义女。”琉璃露出一个高傲的笑容,“当年基地失手,统军没有杀我,我投靠了他,用自己的业绩和忠心,换回这一条命。后来凭借统军跟萨丁的关系和交情,我成了萨丁的亲信。今日,就是替老板来给你们挨个收尸的。我这样说,你是不是更失望。”
这句话,像是反问,但更像炫耀。
是的,杀手并非死士,也有权利以任何方式选择生存。以任何的方式,生存。
花满溪凝视着她,不说一语。
琉璃,这就是令你倾覆所有,倒戈相向的原因吗……
“花满溪,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不留下这条命,我今天又怎来跟你算这笔帐!”只见红影一动,女人目光凛冽,“当年统军没立即杀我,让我有机会知道了许多残酷的真相。花满溪……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这样残忍!”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你不知道,我偷偷回过‘渊’吧?统军告诉我,当年我手上的地图并非母版,那时我还不在意,我只想回去再见你一面,却想不到一时好奇,居然让我在‘渊’发现了真正的母版、发现了当年的真相!发现了心如蛇蝎的你!!!”
她看着他,双眼如冰,指甲已几乎嵌到拳头的肉里。花满溪怅然一笑,沙哑着声音:“我以为,你一直是个忠于组织的人……”
琉璃忽也笑了起来,笑声清澈,却十分尖酸。“忠于组织的那个琉璃已经在五年前死了,这你还不知道吗。”随之露出个厌恶的表情,“况且,今天我也不是与‘渊’作对,只是替老板料理一点后事,尽点孝义罢了。”笑声止尽,一张美丽的面孔又重新被怨恨冰结起来。
又冷又硬,就像现在她胸腔里的这颗心。
了然了。终于,了然了。
花满溪疲惫地摇摇头,满心苦涩。“原来和我一样,你也是被仇恨改变的人。今日在道上广发赏杀令、推波助澜的人,就是你吧。”
没错,和自己一样,同样是个被仇恨改造了的人。脱胎换骨,面目狰狞。
他没有说谎,知道她仍然活着,他是真的高兴。那种震撼和惊喜,让沉积心底的回忆重新锋利起来,几乎让他招架不住。
同时,他也更加明白,一切都已经变质了,已经向着一个他所不能掌握的方向发展。这一刻,还有什么可以说、可以问,就连当夜她一声凄厉的叫声是为何,他也不敢问,更没有关心的勇气……
只因,人面全非,花亦不再。
【 第四十一章:人非 】(完)
【 第四十二章:蛇蝎之美 】(待续)
【 第四十二章:蛇蝎之美 】
了然了。终于,了然了。
花满溪疲惫地摇摇头,满心苦涩。“原来和我一样,你也是被仇恨改变的人。今日在道上广发赏杀令、推波助澜的人,就是你吧。”
没错,和自己一样,同样是个被仇恨改造了的人。脱胎换骨,面目狰狞。
他没有说谎,知道她仍然活着,他是真的高兴。那种震撼和惊喜,让沉积心底的回忆重新锋利起来,几乎让他招架不住。
然而,他也更加明白,一切都已经变质了,已经向着一个他所不能掌握的方向发展。这一刻,还有什么可以说、可以问,就连当夜她一声凄厉的叫声是为何,他也不敢问,更没有关心的勇气……
只因,人面全非,花亦不再。
……
人面全非。
没错,不管旧事谁对错,孰是孰非,今日终究人面全非,两心不再。既然那一个琉璃已经在五年前死了,那么,五年前的那个花满溪,如今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花满溪抬起头,目光渐渐清冷。他一点点收敛起情绪,问她:“今日你收卖沙狼来绑架我,是决心要杀我么?”
女人看他一眼,“是。”
“琉璃,‘渊’不会……”
“花满溪!你别指望你家老板能保佑你们。告诉你,禺公、肖爷、鳌头,还有更多更多有头有脸的家伙都已经饿狼一样盯着你们!到底引狼入室还是弃车保帅,这盘帐又该如何算,李渊他自己明白得很。”
花满溪脸色一沉,绞着眉,不知在思索什么。琉璃却没理会他是否在听,自顾把将各道形势和心机讲了一遍,嘴角带着高傲、冷蔑的笑意。
这些,他自然听进心里在。许久才抬起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也代江湖兄弟感谢萨丁大人的慷慨。现在我只想问一句,你今天非要杀我,于私?于公?”
“都是。”
“你真这么恨我么。”
“恨!”
他问得明明白白,她也回答得明明白白。只见红袖一挥,女人怒目圆瞪,“当年我怎样对你,你该不会麻木不仁吧!为什么我倾尽一切,却换来被你置于死地的下场!为什么!花满溪!”
“琉璃!”
花满溪大喊一声,却发现喊完之后,自己竟是哑口无言。
是的,他也曾幻想过怎样向她解释、向她忏悔,这一幕早在脑海里轮回了无数无数遍。然而,真正到了这一刻,却发现原来竟是无言以对……
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不懂辩驳,还是不忍辩驳。
琉璃看见他这欲语无言的表情,更加的难受。只见她眉目一冷,咄咄相逼:“你没有要辨解的吗?不是说好了不见不散的吗?C点03…F出口,我至今都记得!只是想不到,原来那是通往坟墓的入口!花满溪,告诉我,分手那刻的眼泪是不是也是假的!一直以来的爱,是不是都是假的!全部全部都是假的!告诉我啊!!!——”
红衣怒放,长发翻飞。眼前这景象不知美艳,还是狰狞。但花满溪只是静静看着她,静静的看着。现在,还能辨解什么。她每一句质疑和否定都是真的,自己又何来的辨解。
但,那些眼泪是真的。
可你愿意相信吗。
他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平静得,甚至有点狼狈。
然而他越是这样,女人的心就越痛、越怒。只见她蹲下来,忽然伸手死死扣住他受伤的肩骨,“花满溪,你告诉我,在篡改那张地图之前,你计划多久了!骗我多久了!”
他抬起头,迎上她刀一样的目光,“在我父亲死去的时候。”
女人紧紧闭上眼,又倏地睁开,“杀手要绝对忠于组织,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但杀你父亲绝不是我的初衷。花满溪,当时为什么你要伪装得那么大度!那么平静!让我、让我还以为一切……你究竟知不知道,那时候我已经爱上你了!我很失败地爱上了你这个骗子!!!”
你一手创造出来的假象,生生让我们错过坦诚的机会,生生让我们所有忠诚与情义背道而驰,走向决裂!而到最后,原本只是替代品的你更在潜移默化间夺上正位,占据了我全部!这一步连我自己都措手不及!
女人披头散发,双眼血红,仿佛心中那团怒火一直从胸腔燃烧上来,将要炸裂。
花满溪却仍然一脸异样的平静,他轻轻叹了声,“我知道,你是爱过我的。爱有多深,现在的恨就有多深吧,深到足以让你决心要亲手杀我。”
这话温柔细腻,云淡风轻,就如他一贯的表象,掩饰着心里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真想不到,到了这刻自己还能那么伪善。真是可耻可笑,可悲,可恨。
“好!花满溪,你果然成长了,沉着得很。”女人嗤笑,笑他这副异相。
花满溪却不在意,仍淡淡的说,“是仇恨让我成长,也是爱让我成长;在失去爱之后,也迫使着我独立成长。所以无论值不值得,也无论你在不在意,总之这辈子,我不会忘记一个叫琉璃的人。”说完,低下头,似乎有些疲惫。
女人站在那里,神色变幻不停。渐渐的,竟不自觉地发起抖来。忽然,她目光一凝,挺身而起,“花满溪,我也感谢你这辈子记住一个叫琉璃的人。好,我现在放你走,当你死的时候,别让我看到你的尸体!”
放我走?
花满溪一愣,却马上平静下来,没显出半点惊喜。因为她说这话的语气很冷、很决绝,完全是一个主宰生死的神,向脚下苍生施舍的话。
放你走,但不会放过你。
没错,那个曾经深深爱着自己的琉璃,的确已经死了。现在站在面前的,也不过是个与自己一样,冷着脸、铁了心,来复仇的修罗罢了。
对不起,琉璃。
谁对,谁错,都算了。只希望种种往事能在一句“对不起”下终结,以后的结局如何,由天吧。
花满溪抬起头,正要说出那句一直压抑心底的话,忽然!只见琉璃身形一晃,白茫茫一团浓烟刹那扑脸而来!
事发突然,花满溪马上掩脸闪避,可两人距离之近还是慢了半步,只感到一股劲风扑到脸上,随即有奇异的气味从鼻孔撞入胸腔,眼前登时腾起一片花白。骤然,头脑发沉、四肢麻痹,连分辨的时间也没有便倒在地上,失了知觉……
一阵微风吹来,掀下窗台上一瓣雁来红,飘飘荡荡,落到已经昏死的人身旁。无声,无息。
非花非叶,殷红如血。
雁来红,雁来归,你终究是回来了。
只可惜,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