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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金鲁熙心中的愤懑便迅速沉了下去：“我送你去医院。”
“不要！”像是在抵制什么般，莫夏然立刻大声反对，语气坚决却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突然，她像是发觉到自己的反常，整个人再次变得冷淡而又让人捉摸不透，“无碍，血都干涸了，而且都是小伤。”
“刚刚我果然不该听你的，先去教职员室的……应该回头拉你一把。”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你回头，那么受伤的将会是我们两个。”莫夏然顿了顿，转移话题道，“好了，有什么等出去了再说吧。”
话毕，也不管他是什么表情，莫夏然转身离开，而这一走，才骤然发现自己的右脚肿胀难受，全身上下被刺伤滑伤的刀口子也在泛痛。
人一旦松弛下来，真是什么都感觉疼了。
“……”
金鲁熙默默跟在莫夏然的后面走出去，眼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翻涌，但是莫夏然不想去细思，也不想去考量，太累了。
忽然，一阵急促的“啪啦”声清脆而高昂，近且巨大的声音像是在耳朵里发生的一样。
那是顶上方的圆灯被击碎的声音。
莫夏然和金鲁熙俱是一愣，继而连忙回身想退回储藏室，然而已经晚了，他们的前后都出现了几团黑影。
浓烈的白雾之中，前后两面的黑团越来越清晰，他们慌张得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怎么会这样……”
莫夏然嗫嚅着，眼神迷乱得仿佛不能相信那群人去而复返，或者根本就没有离开的事实。
难道刚刚那句“条子来了”只是把他们骗出来的谎言？
他们还是普通的社会混混吗？
简直就像是有组织有目的的犯罪团伙！
“莫夏然，你怎么了？”
金鲁熙轻摇莫夏然几下，才让她的思绪渐渐聚拢：“金鲁熙，不好意思了，”嘴上这么说，可是她的脸上却没有一点与之相符的表情，“我突然很想应用一下老师教的东西。”
“别乱用！”金鲁熙似乎是知晓她的作风，飞快出声阻止。因为他刚刚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她把那些瓶瓶罐罐摸走了一些，“你刚用了干冰。”
莫夏然恍然大悟。
整个楼道里充满了二氧化碳，她带出来的镁若是烧起来，必定会越烧越旺，她居然已经头脑混乱到忘记这么重要的一点。
稍一想通，她就有些颓然地垂下脑袋：“那么只能赌一把了。”
金鲁熙不知道她会做什么，但是能感觉得出，她必定会再次乱来。正待开口，却见莫夏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点燃酒精灯，并将其往后面的廊道投掷出去。
酒精灯碎裂，里面的酒精流溅出来，而那一星火焰顷刻间沿着液体撺掇开来。
莫夏然拉起金鲁熙，向前面冲去，口中逸出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妈的，着火了，快跑啊——”
“什么！”对方似乎也被弄愣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莫夏然一把推开，十几个人围成的“厚墙”硬是被她挤出一条小道来。
“奶奶的，赶紧逃，你没看见火都从那个房间烧出来了吗？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我想他们肯定被烧死了，我可不想留在这里等死，一会儿这里肯定要爆炸了。”
那群人闻言，皆是惶恐地向前面张望去，果然在不远处迷蒙的白雾中，隐隐有红光在摇曳。
“哎哟，等等我，我也要……”
“救命啊——”
一些混混见此情形，哪里还管别人死不死，皆是争先恐后地往楼下涌去。
“合哥，我们也快逃吧，要是真烧过来，就来不及了。”
被称作合哥的男人摸了摸下巴，似在琢磨着什么，忽然，他眼神一凛，怒吼道：“糟了，追上刚才那两个人，就是他们两个！”
而此时的莫夏然和金鲁熙已经跑过了二楼，眼看着就要到出口了，上方就传来了男人的吼叫。
莫夏然慌得脚步一抖，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啊——”
“莫夏然！”
同一时间，只听得上方轰隆一声巨响，整幢理工大楼剧烈震动起来，大楼周围顿时落满了大大小小的砖块碎片。
“糟了，火烧到储藏室，把五楼给炸了……”莫夏然捂着流血的额角，艰难地爬起来，然而当望见理工大楼外那一圈的、状似社会混混的人群后，她又无奈地跌坐回去，“我们怕是要死了。”
“先别管那个了，你还站得起来吗？”
这时候，金鲁熙却变得满脸淡定，仿佛根本没有危机意识的样子。
莫夏然疑惑地瞅他一眼，却见他的嘴角缓缓上扬，悄然露出如沐春风般的优雅笑靥。
☆、第十章 学院风波（5）
莫夏然盯着他数秒，直到后面的人追来了也不动弹。
就在从追过来的人要抓到他们的时候，理工大楼外面的那些人就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地和那群人对打起来。
这些帮助他们的人，是苍胜帮的。
原来他说的救援的人不是指警察，而是指黑道的。
莫夏然闭上眼，将头靠在墙上，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不再与她有关：“金鲁熙，你知道了，对不对？”
“你是指哪方面的？”他依旧保持着有风度的微笑，但是却让人从他的话语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笑意。
“很多方面……”她顿了顿，睁开眼睛，无奈地摇头，修正道，“就说说你知道的部分吧。”
“唔……”金鲁熙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总结，又像是在卖关子，最后，他朝她伸出了手，略为凝重的表情泄露了他心底的担忧，“我先送你去医院吧，你流太多的血了。”
莫夏然脸色一沉，冷冷扫了他一眼，扶着墙摇摇晃晃站起来，一拐一拐地走出去，“就算去医院，也没用。”
为什么会没用？
金鲁熙敛眉，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臂：“难道你是RH阴性血的？”
“当然……”她侧过头来，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公式化笑容，“不是。”甩开他的手，她又走了几步，“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呢，老是答非所问，讲些我不感兴趣的话题，算了，大概的发展我也能猜到。”
金鲁熙不说话，看上去似是生气了。他一言不发地往前走，不再搭理莫夏然，仿佛是决定让她自生自灭、他今后再也不多管闲事的样子。
真是幼稚！
对他下了这四字评语，莫夏然终是无奈地闷声笑起来。
不久前，她才刚见到阿叶闹脾气，怎么现在又轮到金鲁熙这人使性子了？
难道这回轮到金鲁熙来大姨妈了？
想到这里，莫夏然追上走远的金鲁熙，打趣地问道：“金同学，你是不是也来大姨妈了？”
“……”金鲁熙不说话，继续往南门走，却没放过句子里的那个“也”字。
莫夏然却笑得更开心了：“我一直以为只有女孩子才有大姨妈的，来大姨妈那几天才会脾气古怪的，都不知道原来男孩子也会来大姨妈，更没见过因为大姨妈来了，就要跑去医院输血的。”
终于，金鲁熙停下了步伐，脸色阴沉地瞅她：“那你前面衣服上的是什么，难道你大姨妈还会弄到你上衣不成？”
果然糊弄男生用“大姨妈”这东西最好了，多说两句，就能很快搪塞过去了。莫夏然像只偷了腥的小猫，在心里洋洋得意，但是面上依旧装得一本正经：“这不是我的血，我只是这里擦破了皮，”说着，她捋起袖子露出手肘给他看，完了，还转过身来，拍拍屁股道，“这才是。”
金鲁熙不再言语，转身即走，因此，莫夏然没有发现他脸上浮现的红晕，以及抖动的嘴唇。
半晌，金鲁熙开口道：“快走吧，我一个朋友告诉我，最近在深华看到了岭北红月的人，调查后发现，他们好像是为了圣林比学院的某两个学生来的。”
看他这样，似乎是信她那大姨妈论了，莫夏然心中松了口气，又低下头，跟着他加快步伐，心中却因他的话再次吊了起来。
“看样子，他们是因为你来的。”
“可你说是两个……”说到这里，莫夏然忽然顿住。
为什么她会招惹到岭北地区的红月？而且还是两个人？
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陡峭的悬崖。
荒废的别墅。
耳边仿佛传来风的声音，有些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掉下来之前，她似乎在不远处的悬崖边上，看见了一个模糊的影子，白色的西装，深蓝的领带……
“啊！”
她惊叫一声，引来金鲁熙的猜疑：“你知道另外一个人是谁？”
“不，我不知道。”她咬着下唇，眼神闪躲，不过她跟在他后面，所以金鲁熙什么也没有看见。
等到他们走到南门口的时候，他们发现南门的警卫都被人打成重伤，并且因为重伤不治过久而死亡了。
“金兰，李大叔！”金鲁熙瞧见不远处自家的车子，便飞奔过去，可是车内没有人，整个南门清冷得有些可怕。
莫夏然环顾四周，张嘴道：“他们可能是到学院里找你了。”
金鲁熙紧抿着双唇，失焦地看向她。
莫夏然遂又开口解释：“因为汽车表面没有刮痕，车里的人应该是自愿下车的，如果那些人要施暴，他们完全可以先开车逃走的。”末了，她又加了句像是自言自语般的低喃，“深华市的警察办事效率也太低了，虽然这里是郊区。”
然而金鲁熙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解说，步履有些凌乱地又返回学院。
他失去冷静了。
莫夏然怔怔地望着举止慌张的金鲁熙，心中不由地迷惑起来，看他昨晚利用金兰一起出来，掩人耳目地和尹天泰见面，应该不会把金兰看得很重才对，现在想想，大概“妹妹”这两个字还真的是有点分量的。
如果换成小优，不知道她是不是也会如此失控，失去正确的判断？
但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离开或者等警察到来，而不是再次把自己身陷危险之中。
莫夏然咬着下唇，最终还是轻啧一声，返身追了上去。春末的风还是有些凉意，吹得人脑子晕眩，视线明明暗暗，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不能晕倒，至少不能晕到在这里。
因为她有不能被送到医院的理由。
*舔干涩的双唇，她再次跑了起来。等到她看见金鲁熙的时候，她还见到了三个人，其中两个分别是金兰和司机李兵，另外一个，竟然是言歌洁。
此时的他们正在向自己所在的方向跑了，后面追了七八个人，看样子又是红月的。
莫夏然对着他们大喊“快跑”，却感到一阵晕眩，踉跄几步，跌坐在地。
“夏然！”言歌洁看到，心中慌张，不觉惊叫出声。
后面追逐的黑帮分子对视片刻，纷纷将目标转移到了莫夏然身上，似乎是被告知过要杀之人的名字了。
这时候，从理工大楼那边又冲出来几个人，和红月的人扭作一团，只是苍胜的人出来的有点少，没有全部拦住，让其中的两三个人追了上来。
莫夏然的眼前一片漆黑，耳朵发鸣，脑袋晕乎乎地甚至不能辨别哪里是天空。
但见那两个红月的人冲上来，竟然对着莫夏然拿出了手枪。
此时的她根本就不能躲开啊。
言歌洁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扑身去挡。
只听得“邦”、“邦”的几声巨响，言歌洁的尖叫，而后莫夏然再也听不到什么声音了。
良久，待到有人拉起她，她的视力和听觉才渐渐恢复正常。
那两个红月的人被苍胜的杀死了。
“言姐姐……呜呜呜……”金兰哭泣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莫夏然轻推开金鲁熙，略有颠簸地走过去：“歌洁……”
“你走开，不准你接近言姐姐！”金兰扶着言歌洁一抽一搭地怒喝道。
“金兰，不要这样。”言歌洁虚弱地朝莫夏然笑了笑，仿佛在告诉她不要介意金兰的话。
莫夏然看着她流血的小腿，看着她因疼痛而变得煞白的脸颊，看着她明明痛得要死却还强忍着的微笑……看着看着，莫夏然的眼眶不禁湿润了：“傻瓜。”
“谁叫你是我的朋友呢。”
“嗯。”声音有些哽咽，她侧过头，对着金鲁熙道，“你背歌洁出去吧。”
金鲁熙点点，蹲下身子，背起言歌洁，小跑出去，莫夏然和金兰两人跟在后面。
言歌洁趴在金鲁熙背上，苍白的脸缓缓染上一抹殷红，上扬的嘴角将她心里的秘密轻易泄露。这些金氏兄妹都没留意到，但是莫夏然却是注意到了。
歌洁喜欢金鲁熙。
脑海中划过歌洁往日的一些言行，这个假设很快便在莫夏然的心中得到了肯定。他们俩光是看上去就觉得很登对。
莫夏然弯了弯嘴角，紧接着又甩了甩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下之急是送歌洁去医院。
医院？
她愣住，脚步不由慢了他们一拍。快过校门口的时候，她趁着他们三人没注意，侧身闪进树丛，择路跑了。
如果跟着他们，最后一定会到医院的。
那边，当金鲁熙将言歌洁放进金家车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莫夏然不见了。
“夏然呢？”言歌洁发问，但是很快便眼神黯淡下来，幽幽叹了口气。
“言姐姐，我们先送你去医院吧。”
“……”
******
“什么，你说歌洁，你说歌洁怎么了！”在一间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一位貌美的妇人对着电话几近怒吼起来。
不稍片刻，她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