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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希弹弹烟灰,“没有。”
石久目光落在严希的手指上,很自然的询问,
“哎,严律师,没人说你手长的挺好看的么,手指头真挺长,不怪是弹钢琴的手,蒋云清说你不是弹挺好么,肯定学了很多年了吧。”
严希脸上没什么表情,“没有,我半路出家,哄人用的,其实真不行。”
“哦。。”石久干笑两声,“你喜欢吃甜花生么?”
严希给问的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
“什么,花生,为什么问这个?”
“想起来就问呗,你快说行了。”
“不喜欢。”
石久脸上笑着,心里却是透心凉,
“那你喜欢我么?”
严希这回毫不犹豫,回答的非常痛快,
“喜欢啊。”
屋里静了几秒钟,两人互看了一眼就开始笑,
笑的腮帮子抽筋,笑的毛骨悚然。
连外头的小王都惊动了,从门口探出头来,笑着问什么好事把俩人高兴成这样。
每个人都看起来这么好,整个屋子都是乐融融的。
严希笑够了,直起腰身,手里的烟却不小心掉在地上,砸出微弱的火星。
“太恶心了……”
石久笑嘻嘻的站起来,
“是啊,恶心坏我了。。”
严希看他起身就问了一句,
“要走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石久正站在他面前,背对阳光,脸就有点阴凄凄的,
“严律师,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格外欠揍呢。”
没等他说话就转了身,留一道笔直的背影,
“我得回去上班了,回见哈。”
背后的人应了一声,但什么表情就不知道了。
石久气囊囊的下楼,烦的看见谁都想跟人吵架。
心里涌起无尽的厌恶,跟吃了苍蝇一样。
想着自己长这么大从来没像现在一样觉得窝囊,给个比自己还小的哥们当猴耍。
他妈的,这个逼。
他说的跟自己知道的没一个对的上的,全是假的。
还能有什么是真的。
最后那句我喜欢你?
真有意思。
出了大楼石久往车上走,忽然起了一阵风,刮的石久一阵恶寒。
想着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这小子。
不就是玩么。
反正他这局没下完,那自己可得陪大律师好好玩一局,
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石久上了车,插了半天车钥匙也没插上。
后来才发现自己拿的是家门钥匙。
石久烦的要命,
可除了烦,恶心,似乎还有点别的东西,
这感觉转瞬即逝,连石久都没太在意。
它微弱的像是暗风潜入,也像是萌芽破土。
37
石久妈觉得儿子最近心情不太好,
早晨起来死晚;早饭也不正经吃;挑三拣四的;临出门还皱个眉头嫌弃自己的衣服难看。
石久妈拿受的了这种气;拿着包带子照后脊梁狠抽了一下这个混蛋,连续两天早晨都没给这个兔崽子做饭吃。
在处里大家也都能觉出来石主任最近心情不太好。
这不上午主任刚从办公室把一个进去签字的供应商骂出来,这会夹着小本准备去开会,见着谁也不吱声;沉脸皱眉跟便秘了一个星期似的。
不过石主任虽然心情不好,但是他好事还是很多的。
因为近期油田换届,领导班子大调整;底下岗位变动也很大,这不上头一纸条令,直接把石久从供应处调到了管理局党委组织部当副部长。
虽说没什么油水,但级别可是比现在强的太多,石久不确定市长有没有在后头动过手脚,可这一上调直接就升到正处级干部,石久都有点受宠若惊。
凋令下来后,市长果不其然把石久叫过去,把办公室门一关,语重心长的给石久分析市长在这里头的苦心安排。
只说石久以后甭管干什么都要小心,说话也要掂量,别让人攥了把柄,也千万别为了点蝇头小利贪污。
这个位置虽然看着比较鸡肋,但是时间长了一般就是党委,然后常委,书记,一点一点的往上升,等差不多火候到了,工作在平安无事,就可以去外面的小油田当头目了,去新疆或者吉林,三四年干出点业绩来,当个地方市长或者调回北京总部啥的都是很有希望的。
想市长当年也是国家事业单位的书记员,就是这么在全国辗转着坐到今天的位置,没成想悉心安排的大儿子没走自己的路,小儿子的仕途倒是跟自己别样的契合。
石炎手术的移植手术已经做完了,说是现在正在舱里呆着,浑身一点免疫力没有,食道里全是口腔溃疡,连稀粥都喝不了只能喝没有米的米汤,比和尚的日子还不如。
再一个,也不知道咋回事,换了血之后人比驴还黑的,眼底还出血,跟尸变前夕似地,总之传到这边都说是造的没人样了。
市长没功夫去看他,偶尔给他媳妇打个电话都是长吁短叹的,说石炎现在正在观察阶段,造血干细胞移植成功与否还没准,要是不行的话还得重新来一遍,反正是要多遭罪有多遭罪。
石久听了这事也挺感慨的,想自己第一次见石炎的时候,觉得这人虽然是个矮矬,但打小官家风范熏陶,浑身上下都是领导派,看着也挺有活力的,结果这说不行就不行了。
相比之下,自己这点小挫折真不算啥。
而且也没啥损失。
反倒是律师损失比较大,人家本来在上在的好好的,非给自己死皮赖脸的压,每回折腾完了不是裂了就是累过去了,在自己这付出这么多本儿还没捞回去就被晾了也怪倒霉的。
因为新旧工作适应交接的原因,石久忙活了好一阵子。
等彻底去了管理局,秋都深了。
总觉得前些日子还在家里整宿整宿的开空调睡觉,这才过了半拉月盖着小薄被都觉得冷了。
饭桌上也从呛菜小炒便成了热腾腾的肉汤炖盅。
时间过的真是快,
这心里面也真是空落落的。
晚上下班回家,路上两边已经都是黄叶子,给清洁工人堆在一处,点个火就开始翻腾出滚滚的白烟来。
鼻腔里弥一股焚烧枯叶的味道,天边的火烧云层层叠叠的。
石久熄了火,对着夕阳发了好一会的呆,直到车窗被一个人狂拍,这才回过神来。
解了锁,蒋云清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就一屁股坐了进来,
“石久,你怎么不在你们单位干了啊……”
石久看见他还挺高兴的,
“哦,我给调到局里了,最近比较忙活也没来得及告诉你,怎么样啊你,我看你气色比之前好多了啊,看来日子过的不错啊。。”
蒋云清俩大眼珠子瞪的跟灯泡一样,一脸羡慕,
“啊……去局里……好牛啊……石久你真厉害……”
石久一看他这傻逼样就纳闷自己当初给啥玩意糊住了眼,愣是看上这么个傻子,还是个小二椅子,
“这有啥好牛的……还有你。。你这是啥……”
石久扯了扯他脖子上的方巾,
“天也没那么冷呢,你系个纱巾干啥?跟个娘们一样,还有,你脸上又擦粉了啊,你那个什么霜还没用完呢。。”
蒋云清把方巾正了正,
“我这是造型,好洋气的,不跟你废话了,去澳门豆捞,今天我请客。”
后又补充一句,
“小赵也在,就是市北那个。”
石久开始打方向盘,
“哎,对,他爸咋样了,没啥事吧。”
蒋云清两个爪子不安分的在石久的储物盒里翻来翻去,
“滥用职权被开除党籍,工作也没了,说他这种情况要判个三年,不过还没宣判呢也说不定,本来赵梓龙也因为伤害罪被刑拘了,但是严希给他申请的取保候审,把他捞出来了,”
蒋云清翻了两下发先石久这一点好吃的也没有,就悻悻的合上,
“我还觉得我先前怀疑严希很不好呢,你看他也挺好的,而且我俩都把话说开了,我还欠他四五万,他死活说不用还了,还开玩笑说当给我的分手费,哎……石久。。我觉得我好值钱呐……”
石久懒得搭理他,一路闷不吭声的把车开到地方,
结果刚下车就撞见周文。
这个逼正搂着一个露大腿的小妞往楼上走,给石久叫住还一脸茫然,
“哎,我操,这不是我们季瓜副部么……”
石久咬着牙,“我操你妈。”
蒋云清看傻了眼,
“季瓜副部是谁?”
周文跟那个姑娘说了两句话,那姑娘鼻子里一哼,踩着高跟鞋一步一造型的往台阶上扭。
她身边的男人便一个人窜下来往石久旁边一凑,
“过来说两句话。”
蒋云清见状跟石久说了一下门牌号,便自己先上去了。
石久烦周文烦的要命,
“滚你妈的,没看我跟我朋友在一起呢么,你他妈在这样啥都说咱俩只能绝交了。”
周文搂着石久的胳膊嬉皮笑脸的,
“哎,久哥,我有点事要问你,是这样,不是说市里跟局里要合作一个大项目么,全省的供应商都跃跃欲试呢,我们老总也正跟市那边接洽呢,咱哥俩这么多年,你给透漏点信儿呗。”
石久上去给他一下子,
“滚,我不知道,没事我走了啊。”
周文一看石久要走哪里肯干,在大厅里拉扯半天,眼看着就要演化成斗殴,去又忽然松开了手。
石久想这小子平时没轻没重,这会儿倒是有长进,还知道要点脸了。
正想跟他到个别,石久就看他直勾勾的望着一个方向开了口,
“我操,我们郗总。”
“啊?”
“那边,那个就是我们老总,”
周文把石久的身体拉过来,指着饭店旁边的酒店,
“看见没,那个穿西服的胖子,我们郗总,身价几十亿呢。”
石久顺着周文的指头看过去,目光却是落在那个胖子旁边的青年身上。
清俊消瘦,脸上带着笑,
刘海的给冷风吹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
严希跟郗总刚下车,就有个人大老远的窜上来打招呼,郗总眼皮都没动一下,反而是看见周文后头的人还打了个招呼。
上次在市里跟局里的会议上有见过这个人,因为太年轻,所以等在场外的郗总对石久很有印象。
石久眼看着严希冲自己笑,心里奇奇怪怪的。
有一个月没见了吧?
连电话也没打一个……
石久本来没想跟他断交,只是最近都忙自己的事,实在没时间搭理他。
这律师小摸样还是那么俊,脖子上还带着一抹红,不知道是让蚊子咬的,还是哪个狗草的给吮的。
38
趁着周文跟那儿舔巴领导的时候,俩人也不好互相干看着;就只能被迫一起说话;
越说火药味越浓;
“哎;这谁啊……看着面熟呢咋。”
“一个月没见就把我忘干净了;贱人多贵忘啊真是。”
“……说错了吧,是贵人多健忘。。”
“哦;这样;不好意思……我其实也没什么文化”
“嗨,没关系;我就喜欢文化低的……跟这样人一起玩显得哥也比较高端……”
石久表情有点不自然;
“……恩……我的意思是我喜欢和没文化的打交道……不是喜欢人……”
说完又是一股恶火,
“不过你这样的除外;最烦脖子上整个大草莓四处招摇的人了,你说你他妈也不是儿童节目的草莓姐姐,你这般窝头翻个显大眼儿是意欲何为啊你,没事跟你蒋哥哥学学,整个小纱巾捂脖子上,又低调又有型。”
话音刚落,就听见后面有人嗷嗷喊石久,结果一回头是蒋云清站在台阶上,脖子上的印花方巾给风吹起来盖在嘴上,跟说腹语似的,
“石久,你咋还在外面呢。。”
蒋云清似乎也看见了严希,先四下看了几眼,定定神。
但还是没上前,只是站在原地咧嘴冲严希笑,顺便指指石久,
“是他请偶吃饭呀,偶来不起这里的……”
严希明白他什么意思。
自己跟蒋云清说过八百遍不用他还钱,他还这么小心翼翼的,严希也挺无奈。
但严希终究什么也没说,抬手摆了一下手,笑都懒得笑。
石久看周文那畜生还在那跟人寒暄,也懒得等他,就扬扬眉毛跟律师挺酷的抬了下手,
“行了,我走了,回见。”
没成想一回头就起风了,也他妈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妖风刮起两片枯叶子,齐刷刷的糊石久眼睛上。
看不见道儿,鞋底一滚,石久一个趔趄差点没卡摔了。
“哇操!”
蒋云清见状赶紧上来扶,
“石久,你好像踩狗屎了……真是的……狗主人什么素质啊……随地大小便呢……这扫大街的也失职……酒店门卫也真是的……”
“闭嘴,你小点声,”
石久站直了身体,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