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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阳一一有些怔愣,瞬间呼吸不畅。
“太沪的,”阳光倒似没察觉异样,大摇大摆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拿了个果盘里的橘子就开始剥,边剥边说,“他现在可红了,成了真正的音乐才子,作曲作词编曲全能,好多大牌歌手都找他约歌。他让我带话说希望你能尽快走出阴影,孩子要认他做干爹,过段时间他就回来看看。”
“认他做干爹?那孩子不得二死……”阳一一扬眉,接过阳光剥好的橘子,塞了一瓣进嘴里后才又笑着说:“不过听说你们都好,都很充实美满,倒也不错,真不错。”
“你不也挺好的?”阳光把剩下的橘瓣三两下塞进嘴里,又跳到阳一一身边,眼馋地盯着她肚子:“还没问是男是女呢,知道了吗?”
“是女孩子。”阳一一微微勾起唇角答道。回国看过她一次的十三就笑着说自从她怀孕以来,笑容温柔了许多,整个人仿佛都卸掉了戾气。
阳光开心地惊叹出声:“啊,小公主,真好!”
“是啊,父亲和大哥也觉得挺好,”顿了顿瞧瞧四周才低声说完,“说这样袁家那儿会少点牵挂和念想。”
“那你呢?”阳光蹙起眉头抬眼望她,“你自己什么想法。”
阳一一抚着肚子说:“我倒无所谓孩子的性别,但女孩子应该会比较像爸爸吧?希望和他爸爸一样,是个天使,但是别太早离开人间……”
她越说语声越低,眼见她沉入伤感,阳光忙依偎到她身边,给她勇气和力气。
想起找到自己的那个人的叮嘱,阳光明白,她的主要任务是尽可能多给怀孕的阳一一快乐,让她淡忘仇恨和苦痛,可是还是忍不住不问:“姐,就这样一辈子了吗?”
“是啊,高|潮在前20年都过完了,之后就平平淡淡吧。”阳一一似是明白她想说什么,了悟笑着抚抚她耳后,然后撑身起来:“进去躺一会儿,你让陈伯帮你安置下,等会儿睡醒了我再来找你。”
阳光目睹她走的缓却不失优雅的背影,心里暗暗着急,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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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中旬,阳一一在医院顺产下一个5斤8两的漂亮女婴。
宝宝性格超级好,估计是因为孕时见阳光见得最多,所以竟和阳光一样爱笑,谁逗都乐,就连别扭高傲且一向仇视袁家的阳老爷都喜欢到不行。先是眼神放在宝宝脸上就没离开过,后来好不容易做完思想斗争放下架子接过来抱,却一抱在怀里就再不肯给别人。
阳光悄悄地凑到阳一一耳边说:“既不像你也不像袁深。”
“眉眼像他。”阳一一远远看着阳老爷怀里,苍白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容。
“性格像我,”阳光拍胸口,“我要做她干妈!”
“得了吧,已经有太沪这么‘二’个干爹,再找你这么‘二’个干妈,我宝贝不真得二死!?”阳一一嗤之以鼻。
“那不管,你把太沪休了也要让我做干妈,而且我哪里二了!?”阳光开始胡搅蛮缠。
阳一一正想说休个毛线,就看到病房门口站了个许久不见的人。
他提着一大包婴儿玩具和用品,先对门口的阳老爷和阳祎示意之后才无声地看向阳一一。
“那个……”阳老爷先看了看阳一一面色,才又看向纪离。对儿女的这种事情不太有处理经验的阳老爷还没想好说什么,阳一一就接过话头,冷冷说:“我不想见到你,你走吧。”
“姐,人家来都来了,别这样,”阳光慌忙打圆场,又对阳老爷和阳祎说,“爸,大哥,我刚才看到那边病房的宝宝用了种很新式的小床,我们过去看看呢?”
“阳光!”阳一一瞪向阳光,可后者完全不理,厚着脸皮倏地就跑走了。
阳老爷怀着思量警示般上下看了纪离好几眼,然后就跟着阳祎和阳光走了。纪离在他们出去前,用春风般温柔的笑逗了逗阳老爷怀里粉雕玉琢的宝宝,得到“咯咯”的笑声作为回应后,他唇边的笑意在微愣之后便彷如漫山遍野由春风催着逐级盛放的桃花,有动人心魄的力量与惊喜。
阳一一看着他唇边笑容,在找回意识后便冷冰冰地说:“别误会,她见谁都笑,对你没什么特别的。”
纪离唇际微苦,半是无奈地走过来:“十三说你怀孕之后温柔了不知多少倍,可对我为什么还这样?”
阳一一不答反问:“你见过十三?”
“前不久在美国的一次私人聚会上遇到过,他成长了不少,也很成功了,现在。”纪离放下东西,在沙发上坐下。
阳一一眉眼倒染上了丝兴味:“你们没打架?”
纪离唇角微勾:“当然是打了。”
“结果?”
“我们成了好朋友。”
“……呵。”阳一一微愣之后不屑地嗤笑。
纪离也没再说话,两人之间就这样在夏末黄昏静谧的光线里静了片刻,他才又说:“孩子很像他,但是比他可爱。”
阳一一没有立刻接话,原本可能会伤人的言语停在嘴边,最后说出口的就只有轻叹:“希望她比我和她爸爸都过的好。”
“有那么多人爱她,一定会的,”纪离平平缓缓地说,却又过了片刻才牵出寻常笑意,“取名字了吗?”
“嗯,叫袁缘。”阳一一唇边也抹开了一点笑容,慢慢地补充完整,“第二个是缘分的缘。”
纪离在唇齿间将这个名字过了几遭后若有所思,却也只淡淡地说:“挺好的名字。”
阳一一浅浅“嗯”了声,再不多说什么。
又不知过了多久,纪离开口唤她:“十一。”
阳一一抬头,撞入他眼里黄昏时的那抹横斜着的温柔,然后耳边渐渐响起他熟悉的声音和沉沉的不舍与无奈:“我准备放下了。”
“哦……”阳一一愣了许久,才只知道本能地回应这样一个简单音节,“挺好的,恭喜你终于想开。”
“以后不再见面了,”纪离看着她其实近在咫尺,却又像疏远在天边的美好面容,屏着呼吸才状似平淡地说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孩子。听说你准备进袁家,那更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不要硬撑着,你其实还有……很多人爱着你,你也有亲人。”
“……我知道。”阳一一被子下面的手在悄然攥紧,这不是她一直期盼着的局面吗?为什么好不容易到来时竟然会是心疼难忍,隔了许久才也状似疏离有礼地淡然回了句:“你也是。”
纪离微微笑出来,如卸重任般:“这下你不用担心我再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了,可以好好跟我说话了吧?”
“谁说我是因为这个才对你态度不好的?我说了自己没那么良善!”阳一一也悄悄吸了两口气后乔装轻松地反驳,随后突然念及什么般,问他,“那你现在还出家吗?”
“哦哦,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管不着。”纪离笑的有些坏坏的,也随着这样的笑容站起身来,在她抗议的神情里,伸过手,抚了抚她有些汗湿的额头,又低低唤她一声,“小十一。”
阳一一怔然仰首望着他这暧昧却不轻薄的举动,看着他眸色里的温柔如终要逝去的黄昏般渐渐沉寂在冰冷的黑夜里,染着浅笑的薄情唇角微掀,吐出最后两个字来:“再见。”
说完,他便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门。
阳一一看着他背影消失,再迟钝地将目光转向天花板,任干涩的眼睛里出现了各式各样五彩缤纷的碎影,才阖上双眼。
而她也不知道,此时走廊外,纪离仿若失力般背靠着墙,同样先望着天花板,随后再低头自嘲般一笑:“又对你撒谎了,十一。”
☆、终章(上)
“阳总;这是市场部交来的下个季度的最新产品推广计划;说是已经根据您的意见进行了调整;技术部做了新的办公系统想问问您有没有什么建议;人力资源部送来了毕业生招录培训方案;财务总监说已经核算过上个月的账务,做的汇总表请您过目签字;今晚台湾水霖的费总、北京恒望的黄总还有温州腾远的木董都约您吃饭,我根据这几个合约的进展情况、三家企业的财力背景以及三位的魅力指数进行综合评估后建议您选费总,当然还是得您自己做决定……”
阳一一翻着财务室的报表,皱眉听着女秘书叽里呱啦的一连串机械汇报;心里暗暗懊恼自己这三年怎么就把一个还算可爱的活泼妹子,培养成了眼前这样就连八卦都表现的一丝不苟相当敬业的精英秘书。眼看秘书小姐要催促她为晚餐见谁下决定,她头疼地竖起手掌,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也恰恰是那么好,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一看屏幕;瞬间晴朗花开,抓起手机就站到窗边,接通后听那个软糯糯的声音在那边喊:“妈妈妈妈,是妈妈吗?”
“嗯~~”阳一一应声的同时轻轻舒出口闷气,这个手机是阳祎给她搞的,据说用了什么技术,不会被监听和跟踪,以确保小袁缘藏身之处的绝对隐秘安全,“小胖妞这个电话来的真好,妈妈正忙得快昏死过去,听到小胖妞声音立马就把电充满了。小胖妞是和妈妈心意相通吗?”
小姑娘才不开心于自己“充电”的本事,只是闷声闷气地抱怨:“妈妈坏蛋,袁缘都还没问妈妈为什么这么久不来看袁缘,你就先说你忙,弄得袁缘都不好问了!而且人家不是小胖妞了,人家现在又瘦又美呢!”
“好好好,我们家袁缘即使胖都是个胖美人,何况现在瘦了呢,”阳一一听着她娇声娇气的声音就从心里觉得满足与幸福,“妈妈这个周末一定来看袁缘,好不好?”
“耶!一言为定哦!不许耍赖!妈妈要是耍赖就变丑八怪!”袁缘在那边兴奋地又叫又跳,阳一一在这头还能隐约听见保姆头疼相劝的声音。
她于是又笑了笑:“好,这周末就来看看袁缘有没有长到我一半漂亮……”话还没说完,就不出意外被臭美的小姑娘尖叫着打断。
又聊了两句,收了电话,阳一一带着那未尽的温暖笑容对面前的女秘书道:“跟黄总确认下,今晚我请他,以尽地主之谊。”
“啊?”女秘书想到黄总秃头又龅牙,和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的费总对比起来相差不是一点半点,瞬间觉得难以接受。
阳一一就喜欢看她现在这样不老成的惊讶模样,于是又弯了弯唇角,妩媚又清冽的眸光静静落在她面上,柔声催促道:“别问为什么,快去。”
女秘书瞬间收起快砸地的下巴,立正挺身再转向门外几步而去。
阳一一在她走后,在已经过完的财务报表上签好名字放在一旁,在翻开市场部的计划时却又暂时停了下来。
已经三年了,她逐步打进了袁家内部,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至少是面上的。在阳祎和十三不时的指导与帮助下,原本完全外行的她将袁氏旗下的一家近乎关闭的小公司在短短三年之间经营到如此规模,不仅于同行业间成了领军,在偌大而繁杂的袁氏集团内部重要性也已经可以排上前三,与此同时,那个人究竟是谁也已经逐渐有了眉目。
越接近胜利,越告诫自己不能急切,可确实是一刻时间都不愿拖沓延长,她要立即揪出这个幕后黑手为袁深报仇,然后卸下身上重担,结束这处处提防担惊受怕的难熬时间,和女儿一起朝夕相处,过风平浪静的平淡日子。
经过这么久的调查摸索排除,眼下袁家有两个人最值得怀疑,一个叫袁鼎铭,是袁鼎钧的胞弟,袁深的二叔。他和他的独子袁青在袁氏都是身居要职。原本袁深不回来的话,按照家族惯例,便会在一些走过场似的考核后,将袁青认定为家族继任人,于袁鼎钧卸任后接手整个家族,而袁深不仅回来还在袁氏做的有声有色显然是大大碍了他们的道。
袁鼎铭和袁青是最明显最有可能去杀袁深的人,从阳一一稍一了解袁家的关系后便这样认定,因为袁深之死他们获利最大,可却还有很多地方模糊不清让她没有办法认定此事。例如,袁鼎铭对袁深一直不错,据在袁家做了几十年的佣人说,袁深在离家期间,和自己的父亲没有任何联系,倒是和袁鼎铭偶尔会聊些音乐方面的事。因为他这位二叔在艺术方面也颇有造诣,而且和袁鼎铭接触下来,也觉得他虽在商场上可独当一面,性格却颇为洒脱,极有名士之风;他的儿子袁青更活脱脱像是魏晋时期深居竹林的士大夫,隔一两周就会约一些文人墨客去深山流水采风长谈……两人不仅对名利看的相对较淡,而真正让阳一一拿不定主意的还因为有一次她和袁青畅谈书画,在他书房里竟然看到了袁深出过的唯一一张钢琴曲专辑。
如果是他们对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