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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箫一挥手,身后的数十人也飞快的牵出马来跟上去。
很快的,一行人便消失在视线中。
阿箫的眉头一直皱得紧紧的,显然刚刚走掉的那几个是她手下爱将,一副肉疼的样子。
“小姐,你对逢单特别的好!”这是她的结语。
长歌背着手,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声音很轻,“跟在我身边的青葱少年,只余这一个了。”
长蓝走了,逢双走了,只有这唯一的一个了。
不知道这是不是命呢?所有靠近她身边的男子,都会遭遇不幸,他们是,秦子期也是。很突兀的,忽然想到这里,长歌自嘲的一笑,什么时候,她孟长歌也会信这些东西了。
阿箫似是明了她的心境,上前一步,将手放到她的肩上,重重一按,“小姐,不要担心,他一定会没事的。”
长歌轻叹,“有时候我在想,或许让逢单什么事也不要管,过过平常男儿家的生活,会不会对他更好?”
“不会!”阿箫的声音很肯定,“那样的生活,不是逢单要的。”
长歌当然也明白,如果真的去过那样的生活了,反而抹杀了逢单的生命力。她只是,有些心疼罢了。
“对了,”阿箫忽然想起一事来,“小姐,之前主君吩咐的那些事,我们都已经办妥了,你还有没有别的要提前安排的?”
长歌愣了愣,忽地想起前几天在书房里秦子期得知要与她同赴安州之后所做的那些安排,思维慎密,布防得当,她当时便觉得有些心惊,这位皇子夫君,似乎要比她想像的,更有趣了。
“安排完后你回禀过他了吗?”
“是的,昨晚你睡的时候我们已经告诉主君了。”
长歌凝神想了一会儿,“没有其他的事了,不过那些安排过去的人只是要以防暴动,保障安全的,没有特殊情况不要出手。”
“是!”
“还有,”长歌顿了顿,“分两个人保护他。以后,他吩咐的事情,你们照做就好了,没有大的异常,不用特别告诉我。”
“是!”阿箫很快的应道。
长歌转身往回走的时候,阿箫没有动。
察觉到阿箫的异常,长歌有些诧异,回过头来看她,“阿箫?”
阿箫认真的看着她,“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他对小姐不利,我会杀了他,也不会提前告诉你。”
长歌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
阿箫毫不畏惧的回视,“你会心软,会念旧,我不会。”
她的眼里,只有小姐,其他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所以小姐愿意相信他,她便相信,要保护他,她会安排人,可是绝对不要让她发现他有任何不利小姐之心,要不然,她会让他尝到这世上最残酷的滋味。
“好!”长歌答道,然后慢慢踱着步走了。
她并不担心,阿箫是铁甲军的统领,是她的手足,也是最懂她心意的碧玉箫。
“将军,我有个问题,能问你吗?”子期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问着在一旁无所事事的长歌。
“你问。”长歌有些好奇,很难得子期有这般想要她解疑的时候,他曾是天机阁的阁主,手里握的消息肯定要比她自己多很多,他要是都有不明白的东西,她估计更不知道了。
“你为什么留下扶苏?”这个问题他想问很久了,以长歌当日的愤怒和隐忍,那些听人号令的兵士她都没有放过了,为何单单留下这个打头的?
长歌有些迟疑的看着他,“你,还在介意当日的事?”
秦子期一僵,很快又放松下来,他微低了头,也不打算隐瞒自己的感觉,“我还需要一点时间。不过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我只是觉得留下她有些奇怪。难道你要打算拿她讲和吗?”
“讲和?”长歌轻哼了一声,“我在等人。”
“等人?”秦子期愣愣的看着她,更迷惑了。
“扶苏能与我齐名多年,不该只有这么点能力。更何况边关的兵力我再清楚不过,怎么可能那么快就丢了那么多座城池,我们一来,问题就解决了?太不合情理。”
“霜军师不是说那是因为对方不知道你来得这么快,而且又以我为饵有恃无恐才会被你打了措手不及吗?”
长歌皱了眉头,“这当然是一部分因素。可是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所以想留着扶苏再问问看,或许等等看会不会有人出现,说不定在扶苏背后指挥的另有其人,只不过我来得太快对方有事外出来不及赶回而已。”
秦子期瞅瞅她,嘴角有了淡淡笑意,“早知道你还有事要问她,就不该任霜芜绛夏她们去折腾,先是弄了半死,又说了那么多话去气她,现在好了吧,气得个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长歌很无辜的回望过去,“我怎么知道她的小心肝那么脆弱,不过是好心好意给她解释了一下我的行为和想法,她就被气得这样奄奄一息了。”
装模作样的叹口气,“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次还打了个上佳的战役啊!也许下次再有两军对阵,我们不用动手了,直接说得她口味白沫,喷血三升,我们也就赢了。”
“扑哧!”秦子期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看着他眼里流转的快乐光芒,长歌的心略略放下来一点,貌似她很适合彩衣娱亲啊,随便两句话便能让近日里愁思渐重的长皇子笑得这般轻松。
“将军,那你为什么要那么执着去寻找几国的流人?”说实话,做这些事,很可能吃力不讨好,所以子期不是很明白。
长歌沉默了一会儿,子期眼睛一黯,手下的动作加快了一些,“你看看我们还要收拾点别的什么吗?”
既然她不想说,他就不再问了,他不想让她为难。
眼看着那人把拿出来的东西包好,又打开放回去,又再拿出来,长歌摇摇头,走到他身边,按住了他不知所措的手。
“子期,不要想那么多,要找他们一来是因为我身边的人都曾经受过战乱流亡之苦,想要给与他们有同样糟遇的人一个安身之所,二来,我当然也有些私心。”
私心?子期眨着眼看她,“你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样的私心?”
他才不信,骗人。
长歌慢吞吞的笑着,“我可不是什么悲悯天下的人,一点好处都没有事我怎么能花大力气去做,子期,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他愣愣的顺着她的话走。
“施恩,是天下最便宜的收买!”
子期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她的眼睛越来越亮。
长歌笑了,“皇上封我甘南道,那里四面大漠,人烟稀少,我总得找点人来干活啊!”
“将军!”子期忽然双手一伸,紧紧的抱住她,“将军,你是个好人。”
好人吗?长歌一直在琢磨着这个词,她双手沾了多少鲜血,当年为了能保持手中势力,暗地里布下了多少埋伏,遍布天下的暗桩据点,也都不全是干净的,这样的她,哪里算的上好人?
“将军?”霜芜看着少有发愣的长歌,有些奇怪。
长歌摇了摇头,将那些莫名其妙的思绪压了下来,“霜芜,叫凛冬别忙回来,再查查两国之中,是否还有与扶苏走得特别近的人!”
“将军怀疑扶苏身后有人?”
长歌揉了揉眉心,她也说不出所以然,所以更加烦躁,”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种直觉。”
直觉?霜芜无语望天中。
再回安阳
“交接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长歌问着眼前几人。她明日就要动身前往安阳,一方面看看孟秋的情况如何,一方面,便是要正式着手寻找那些流亡之人了。眼下,就等着朝廷的人前来接手樊阴,铁甲军便可回转安州。
其他人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绛夏便忍不住了,“干嘛咱们打下来的,要白白的交给那些废物啊?说不定没走两天咱又得回来!”
长歌一口水差点没呛出来,“绛夏,你是土匪吗,打下来的就要占为已有?按你这样说,皇上也不用给各位将领封赐了,你们就自个儿去打吧,打下哪哪就是你的!”
绛夏撇了嘴,不敢再回话,只能小声的嘀咕,“那不是他们守不住么?”
长歌很没有气质的翻翻白眼,直接无视她了,“霜芜!”
霜芜这次,倒是有点赞同绛夏的说法了,“将军,咱现在缺钱缺粮啊。”她的暗示将军应该听得懂吧,甘南道里缺的就是肥沃的土地,现在把樊阴这块肥肉咬在嘴里了,又要硬生生的还回去。她肉疼啊,松不了口。
“霜狐狸!”长歌坐直了身体,“这可是造反。”
霜芜极不屑的弯了嘴角,“那是秦子蓉没本事守不住,咱不要到手,便是给大牧瑞国留着呢!我可不想一直徒于奔命帮她守着,又一点油水都捞不到。”
反正现在那京城里已经没有什么好让将军束手束脚的,何不干干脆脆的闹她个天翻地覆。
是否能封王拜相那她没有放在眼里,但能和一帮子志趣相投的姐妹做些让人热血沸腾的事业,还是挺有吸引力的。
长歌闭了闭眼,有些无力,这些家伙,当真是闲得太久了!
“好了,霜芜,现在不是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你在这等着把交接的工作做好。”
“现在不谈,什么时候谈?”霜芜的视线牢牢的盯着她不放,“是因为主君?”若是那样,她很快就可以把这个问题变来不是问题。
“霜芜!”长歌的声音变冷了,“不要做些让我不高兴的事情,你该知道我的底线。”
“那是为何?”霜芜毫不退让。
绛夏和阿箫很聪明的选择了置身事外,站在一旁,敛了呼吸,似要变成隐形人一般。
开玩笑,两只狐狸斗智斗勇的时候,她们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霜芜,你刚说过我们缺钱缺粮?”长歌提醒她。
“将军,你之前让逢单开办的那些当铺青楼什么的,虽说是收集消息之用,可也是赚钱的行当。”霜芜很干脆的戳穿了她的借口。
“霜芜,有些东西,是要花血的代价换回来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对丰临动手,你别忘了,丰临是我的故国。”长歌站起身来,有些动气了。
霜芜并不畏惧,仍然直视着她,“我们在甘南道做的事,我不信秦子蓉会听之任之。”
长歌缓了缓脸上的神色,“那也是以后的事。”更何况,秦子蓉的态度实在叫人摸不清,她的所作所为,实在太不符合她的个性。
“霜芜,我们只有几万人,铁甲军再能以一抵十,可他们也是血肉之躯。我只希望,她们的生命,是用来守护家园,而不是去抢夺和毁灭别人的生活,你明白吗?”长歌的话一字一句的吐出,带着绝不容人反驳的强硬。
霜芜咬了咬唇,点头,“是,我明白了。”
“很好,关于秦子期的事,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谁也不能动他。阿箫带着铁甲军,即刻回往安州,霜芜和绛夏等樊阴的事交接完后,也回安州布防。好了,我的话就到这里,没有什么补充的话就下去。”
长歌的脸色不太好看,霜芜和绛夏很快的退了下去,只留下了阿箫。
“有事吗?”长歌揉了揉额头,问道,语气已经轻柔很多。
“霜芜是好意,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阿箫给她倒了茶。
“是,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没有责怪她,长歌喝了一口茶,淡淡茶香缓解了心里的烦躁,“霜芜和凛冬聪明绝顶,我担心她们太聪明了,反而做错事。”
“她们不会的,只要有你在!”
长歌舒了一口气,“阿箫,谢谢你,是我关心则乱了。”
阿箫也跟着露出笑容来,“你明天要赶路,早点休息。”
“好!”
第二日,长歌才一开门,就看见秦子期双眼亮晶晶的等在门外,一看见她出来,笑眯了眼睛,中气十足的叫了一声,“将军,早!”
“咳咳!”长歌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任谁睡眼朦胧的起来,一开门就发现站着个人都会被小小的惊到。长歌望望青黛色的天空,“是很早,可是子期,你不觉得太早了点?”
天都还没大亮呢,远处,还能听到鸡鸣声。
子期抿着嘴看她,白玉般的脖颈处,现了淡淡嫣红,“我睡不着,很早就醒了。”
“睡不着?”长歌皱眉,“该不会身体不适吧,你不是懂医术吗?自己怎么不当心点,要不要紧,要不然等你好好休养两天再走?”
“不要!”子期一把抓住她的手,力道很大,“我很好,我是高兴的睡不着。”
长歌一怔,子期低了头,“我从来没有这样单独跟你在一起过,我连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日能跟你相伴走这么长的路。将军,我很开心,一开心我就睡不着了。”
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发酵,酸酸的,有些涨。
“傻瓜!”长歌手腕一翻,顺势拉着了他的手,“这么点小事就开心成这样子。”
秦子期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只觉得整个人都掉进了蜜罐里,甜得他嘴角都带了笑意。
直到长歌拉着他走了很久,他才回过神来,“将军,你要去哪里?”
“洗漱!”
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