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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话,秦子蓉的江山便也算了,她们睁一只睁闭一只眼,可是以后要让栖梧小姐去操心的,她们当然要趁早清理干净。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大正宫中,长歌问那身着明黄衣袍的人。
秦子蓉没有回答,看着站在门口的长歌,抬了抬手,“进来喝一杯吗?”
短暂的沉默过后,长歌走了进来。
秦子蓉给她倒了一杯,长歌端起,抿了一口,又放回去。
秦子蓉看她,“你身体还没好,不能喝酒?”
长歌点了点头。
秦子蓉便也不再说话,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眼看着一壶酒已经空了,她还是什么也没有说,长歌便站起身来,转身要走。
“长歌!”秦子蓉终于开了口,脸上还带着笑,“我把这丰临的江山百姓,交到你手里了。”
长歌没有回头,看着地面上影影绰绰,“你就如此放心?”
“是,这个世界上如果真有一个人不恋栈权位,非你孟长歌莫属。我既然相信你,便也一样相信由你教导出来的栖梧。”
“你还有几年?”长歌忽然问。
秦子蓉猛地一惊,抬起头来看着她的背影,然后,慢慢的笑了,笑容里有几分伤感,几分欣慰,果然,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能比孟长歌更了解她;“两年。”
站了一会儿,长歌才慢慢的往外走,“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但是,我答应你。”
永远不会原谅你没有保护好长蓝,可是我会教导好栖梧,不负这大好河山。
秦子蓉举起酒杯,遥遥一敬,“谢谢你,长歌!”身为帝皇,她唯一的朋友。
由于孟栖梧小朋友与父母之间奇怪的感应,尽管这几日,子期仍是视长歌为隐形人,却架不住对自家女儿的心疼,只得任长歌抱着小家伙进进出出。
可是这一日,到了固定的喂奶时间,长歌还没有出现,子期便有些急了,频频的张望着,“奶公,你去看看,栖梧怎么还没有来?”
秦氏蹬蹬的出去了,一边在心里暗自嘀咕,真的是,想见着将军就直说嘛,栖梧公主那么小,难不成还能自个儿走过来?
他刚一出门,便碰上了抱着栖梧赶过来的长歌,当下便迎上去,“将军,您可来了,长皇子都问了好多遍了。”
长歌心知肚明子期问的不可能是她,这几日,她把好话都说遍了,子期也没反应,当没听到似的,也知道子期是为着先前她跳崖的事而耿耿于怀,想着他的身体,也不敢逼得太急,只能每天抱着栖梧过来和他说会话。
只是今日,她看了看怀里的栖梧,递给秦氏,“你把栖梧抱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秦氏瞪圆了眼睛,长歌一笑,“麻烦你了。”
秦氏想说什么,却在长歌温和的目光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伸手去抱栖梧。原本闭着眼睛的小家伙,却忽地嘴巴一扁,长歌连忙拍了两下,轻声哄道,“乖,娘在外面等你。”估计是被拍得很舒服,反正小家伙又继续睡了,秦氏这才得以顺利接手,小心翼翼的进去了。
长歌捂着胸口,后退了一步,不知道何时赶来的阿箫连忙扶住她,担忧的喊了一句,“小姐,毒又发作了?”当日将逢单的余毒吸到自己身体,又拼尽全力将两人带出落风崖,早已经是元气大伤,近日里,毒发得越加厉害了,阿箫的眉头越皱越深。
长歌喘了一会儿,才道,“没事,我再调息一会儿。”
“小姐?”阿箫很是不赞同的瞪着她。
长歌一笑,“好的,我知道了。可是现在,我还不能去清毒。”
秦子期看着奶公将孩子抱进来,目光一闪,却飞快的低下头去。
“长皇子,将军她……。。”
“以后不要再提她!”他哑声道,接过孩子来,手却有些僵硬。
她就不能,再哄哄他么?
还是她,觉得已经尽了心意,可以毫无愧疚的离开了?
此时,千里之外,安阳城内,张逢单正舞着鞭子,凌空而过,人随鞭影,那姿势,极是美妙。
凛冬从暗处走了出来,“好鞭法,逢单,你练得越来越好了。”
“那是当然,也不看谁教的!”逢单得意的昂着头。
凛冬含笑看着,半响,来了一句,“真的放开了吗?”
逢单扭过头来,看着她,撇嘴。
凛冬目光灼灼,“不会后悔吗,没有留住她。”
逢单咧嘴一笑,“多事!”回过头来,挥舞着鞭子,又是新的一轮。
他说过的,他只要那一个月,属于她和他的三十天。
幸得上天垂怜,他不止得到三十天,而是两个多月,那已经是额外的幸福。
那段时间里,长歌为他驱毒治病,为他洗衣做饭,为他铺床叠被,就算是真正的夫妻,妻主也未必能做到这一步,所以,已经足够了。
那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他会珍而重之铭记于心,然后藏在灵魂的最深处。
他的长歌,是世间难得的女子,她不能将爱与欲分离,所以他从来都不敢将爱宣之于口。以前,是因为他的隐疾,以后,是因为她的幸福。
她的心真的太小,只能放下一个人,所以他怎么舍得看她为难?
他知道,他身上的毒根本无法驱尽,所以长歌将它吸到了自已身体里。他没有哭,也没有愧疚,他懂得长歌护他之心,所以他什么都没有问。长歌说,她会没事的,他相信她的话,因为她知道,若是她因此而死,他也活不了了。所以她说的,他信。
临行之前,她望着他,欲言又止。想必那一段时光,他当作生命的最后的那些日子里,她已经感觉到了他的情意。他望着她,目光坦然,“我会找到我的幸福的,真正的,属于我的。”
他看到,她眼中的笑意,“你说的,我信,我们家逢单,当然应该得到幸福。”
他看着她,与阿箫一起离去,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逢单!”是霜芜的声音,有着担忧。
他微笑着,泪水掉落,“别了,我爱着的长歌!”
爱你,是想要你幸福;不爱了,是想要你更幸福。
此生不换(正文完)
夜里,阿箫被长歌的咳嗽声惊醒,一翻身便下了床,“小姐?”
长歌趴在床边,浑身被冷汗侵透,正拼命的捂着嘴,怕声音吵醒了身边睡得正熟的小女儿。
烛火点燃,阿箫便愣住了,长歌披落一旁的长发隐隐带了灰白。
长歌放开手,喘着气,抓起肩头一缕长发,轻笑:“看来现在,真的要走了。”
阿箫走过来,抓住她肩头,手带着微微的颤抖,“小姐,会没事的。”
长歌闭眼休息了一会儿,才缓慢睁了开来,“孟秋留下,阿恒去把末梢接过来。”她略略侧头,看向栖梧,嘴角有了真实的笑意,“让末梢陪着栖梧一起长大,希望他们两个能真正成为彼此的归属。”
阿箫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低下头默不作声。
长歌的视线扫向她,轻撑着坐起身来,安抚着她绷得紧紧的身躯,“我不会有事,只是,可能需要睡得久一点。”
她的身体,她再了解不过,先前为救长蓝,阴差阳错之下反而使武功更晋一级,但那毕竟是剑走偏锋,并非练功的正常渠道,此次为救逢单,散了护体真气,吸毒入体,后又勉力提气出谷,形气俱损。她看着带白的发尖,轻声叹道,“阿箫,别担心,山上的寒冰床有助我的恢复,我这就回山上去。”
阿箫红着眼睛,转身就去收拾东西。
长歌盘着腿,闭着眼睛,开始慢慢调息。
天色渐明,宫中有了人走动的声音,长歌睁开眼来,这才发现小女儿睁着眼睛,正好奇的望着她。一见她看来,立马咧开了小嘴,两只胖乎乎的小手,在身旁不停的舞动着。
抑不住满心怜爱,长歌将她抱了起来,温软的身体抱在怀里,长歌弯了嘴角,俯下身去在她额头上响亮的亲了一口,“早安,我的女儿!”
子期才一睁开眼睛,便看见奶公抱着栖梧在玩,连忙坐起身来要抱女儿,“怎么今天这么早就过来了,我来看看,栖梧,是不是饿了?”
奶公把栖梧抱给他,看看他的脸色,才问道,“长皇子,孟将军在门外,要让她进来吗?虽然孟将军来的时候光线还不太好,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是似乎很疲倦的样子。”
子期的手一顿,眼睛便转向门的方向,“她说什么了?”
奶公小心翼翼的回道,“她没说什么,只说要照顾好小公主。”
子期垂下眼睛,掩去了所有情绪,好一会儿,才说,“那你去告诉她,晚上再来接栖梧吧。”
奶公有些迟疑,却被秦子期一瞪,便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低着头退出去了。
看见奶公走出宫来那慢吞吞的步伐,长歌深吸了一口气,戴上了手中的帽子。
“将军,”奶公看着她,满眼怜悯,不知道这两个孩子要闹到何时,“长皇子说,您晚上再来接栖梧公主吧。”
长歌看着他身后,问道,“我能进去和他说几句话吗?”
想着刚刚秦子期那冷厉的一瞪,奶公连忙摇头,“今天还是别见了吧,我已经帮你问过了,长皇子不想见你。”
长歌没有说话,拳头一握,便朝前跨去。一看她这副要硬闯的架势,奶公连忙拉住了她,“哎哟,我的将军哎,长皇子生栖梧公主的时候可是九死一生,您可千万别再刺激他了,先顺着他的性子来吧,啊?您再闹腾下他,说不定他这条命也快去了,您就先忍忍吧!”
长歌停下脚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终于哑声道,“好了,我知道了,不进去就是。”
奶公这才松了手,放下心来。
长歌慢慢转过身去,“请你告诉子期,我有事出宫,栖梧就交给他了,若有要事,传唤孟秋即可。”
奶公愣住,“您要出宫?”
长歌点点头,“孟秋手中有我的印信,可以全权代表我。”她闭了眼睛,咬咬牙,说完了最后几个字,“无论任何事。”
话音一落,她便大踏步的离开了。
子期,如果我从未给你带来幸福,那么此刻,也不愿再让你为我担惊受怕,牵肠挂肚。
房内,栖梧忽然小嘴一扁,哭了。
子期手忙脚乱的一番查看,才发现是小家伙尿湿了衣服,一边给她换着衣服,一边笑骂道,“自己做了坏事,还敢哭啊……。”
“长皇子,长皇子!”奶公气喘吁吁的冲进来,“孟将军她走了。”
“走了就走了吧!”子期忙着给孩子换尿布。
“不是,我是说,孟将军出宫去了。”
出宫?大脑中有短暂的空白,好一会儿,子期才回过神来,手上的动作变得有些僵硬,“她说了什么?”
“将军说,她有事出宫,栖梧公主就交给您了。”
“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她只说,孟秋手中有她的印信,可以全权代表她。”
所以说,她是真的走了么?子期猛地从床上跳下来,不顾奶公的叫喊,赤着脚冲到门口,可是外面,再也不见那人的身影。
他的双手,抓住门槛,扳得指尖发白,孟长歌,你好,你真好,居然真的就这样走了!
他跌坐在地上,捂住眼睛,不是想哭,只不过是外面的光线太强烈,刺痛了眼睛。
远远的,阿箫看着长歌往前走两步,又停了下来,她走了过去,轻声道,“小姐,要过去看看吗?”
长歌的手,握得紧紧的,直到有人赶过来将子期扶起,才慢慢放松下来,摇了摇头,“他现在的身体,怎么能让他看见我这个样子。更何况,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了,她看着远处,“这样的等待和担忧,他承受不住的。”
阿箫与她并肩站着,“小姐,你爱上主君了吗,像曾经爱着公子那样的?”
长歌转过身来,“如果,我还能回来,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长歌这一走,已经是半年过去,子期望着栖梧的目光,日渐苍凉。
孟家为栖梧送来了末梢,送来了隐卫,甚至是教导的师傅,看起来,事事俱全。可是他的心,却惶恐不安。
他知道长歌,她那么喜欢孩子的人,若是可以,必定是宁愿自己呆在栖梧身边亲自教导,怎么会让孟秋来安排这一切?
他问了孟秋,可是孟秋只是埋着头,一言不发。
对于她来说,长歌的话,便是一切,若是长歌不让她说的话,她便是死也不会说出口。
所以秦子期见了段恒。
孟秋知道长歌是回山疗伤,可是此去六七个月,却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她不敢说,不敢问,不敢想,心中有事而不得发,反而给了她和段恒更多的相处机会。有些时候,即使是什么都不说,有段恒在一旁陪着,她也会觉得心情没有那么烦躁和无力。
段恒那样聪明的人,当然很快便猜到是长歌发生什么事了。
所以秦子期来见他,他其实一点也不意外。
站在男人的角度,他当然理解和懂得秦子期,可是他也是段恒,和长歌一样护短的段恒。秦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