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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姐姐说,只要她活着一定会来J市生活,我还没有等到她……”
不知道是因为关切还是其它什么,卫南的话多少有点儿冷淡,“你真的是在等你姐姐吗?先不论你姐姐是不是还活着,即便是活着,谁还会把年少时的一句闲话当真。还是说,你心里真正想要等的人并不是你的姐姐……”他止住话语,室内便是一片寂静,何兮的呼吸在这惨白的病房内更显得羸弱无力。
良久,两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卫南叹了口气,“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多管闲事了。”
何兮没有应,她怕自己一开口便会是一声呜咽。卫南的话句句点在她的内心,他说得不错,于姐姐的事也好,于感情的事情也罢,她都还抱着一丝幻想。正因为她的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才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或许,真的是离开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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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地来,再悄悄地走,何兮却没有办法像徐志摩那样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说放弃就放弃还真是不容易,她不是那种拖拖拉拉的人,既然决定了要走,便想把工作交接清楚。
输液室还是那个输液室,这个时候再走进去却变了感受。
小诗看到她立马奔过来,关心地问道:“何兮,你还好吗,我还说下班去看你的,你怎么……”
何兮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以前和她相处得说不上融洽的几个同事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她也朝她们笑笑,以后不再在一处工作了,没了利益冲突,曾经的那些纠葛也就算不上纠葛了。
或许是预知了何兮的决定,那些人这次意外地没有落松隆石,而是回了一个友好的笑。护士长从办公室里出来,看见何兮皱了皱眉,对她招手,“进来说吧,小诗,你先去做自己的事。”
小诗不情不愿地松开何兮的手臂,依然凑到何兮耳边小声说:“过会儿出来跟我聊聊,这几天我可担心你了。”
何兮笑而不语,擦身而过的时候,却轻声说:“我不会再跟郁浩瑞在一起了,你不需要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很多时候,她都想要假装不知道,不想知道小诗是老爷子安排的眼线,更不想知道她的一言一行,小诗都会如数报给郁浩瑞。她做她的双面间谍,她做她的白痴傻瓜。可而今战局都没有了,这样的战略力量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小诗惊呆在当场。
何兮不知道很久以后小诗会不会有点儿后悔对她的欺骗,但是她却没有后悔这么长的时间里,她把她当作医院里遇到的最好的朋友。
“真的决定好了吗?”护士长看着何兮递上来的辞呈,问道。
何兮摇摇头,“嗯。”什么样的解释都是牵强,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护士长叹了口气,说:“其实我挺看好你的,要不是……算了,先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要不,这样,你先请一段时间的假,等事情过去再来也不迟。”
护士长这样的话纯属安慰,何兮还没有傻到信以为真,更不会傻到说起辞职的计划是由介绍她进来的卫南决定的。
礼貌地告辞,再去自己的柜子收拾东西。全程没有一句话,好过的,闹过的同事,陌生的病人……微笑地从这些人身边走过,她不去猜度多少人真的有不舍,也不去猜测有多少人在对她指指点点。她只是挺直脊梁匀步向前,耳不听,眼不见。
猛然说要离开,兰亚亚一定会恼吧,但没事,她一定会原谅她,她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她最亲的亲人不是吗?
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何兮脚下便快了不少,不知道是因为走得太快还是因为她实在心不在焉,她的衣服下摆勾在了走道边的一株矮灌木上,扯得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下来。
莫名的情绪在心底发酵,她没有回过头去理,只固执地向前挪步。该死的,心里越是烦,衣服却被扯得越紧,一时间竟拉不开。
“别动!”身后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人,他俯□来,帮她理开了勾在树枝上的衣服下摆。何兮真就站着没动,等着他替她抚平衣角,再走到她的面前来。
此刻无风,随着季节的变化,气温也愈见升高,何兮却觉得脸颊冰凉。
乐泽的右手臂绑着绷带,目光一贯地深邃沉静,“去哪儿?”
何兮低下头来,“回家。”
她想绕开他向前走,他没动,并没有想着去阻挡,“很想跟我撇清关系是吗?”
何兮停住了,没有否认。
乐泽冷哼了一声,“不嫌太晚了吗?”
何兮没吱声,乐泽又说,“既然要走,跟我去个地方。”
他伸手来拉何兮,何兮本能地侧身,不料却碰到了他受伤的右臂,他吃痛,眉头霎时紧拧。何兮懊悔不已,急问道:“要不要紧?”这样前后矛盾的关切,连何兮自己都觉得寒碜。更难堪的是,乐泽没有避开反而把受伤的手臂凑到她的面前,无声地告诉她,她那种想要撇清关系的作为不过是掩耳盗铃。
一瞬间,两人都不由止了言语。他伸着手臂给她看,像是一个等着安抚的孩童。她伸手也不是,缩手也不是,心里说不上是甜是苦。
人和人,尤其是男和女,总是会遇上这样的时刻,或一低头一转身,彼此就是陌生人;或一个拥抱,一个热吻,就成了宿世恋人。上天其实给了我们无数次这样的的机会掌握姻缘,选择一世相依或者擦身而过,而我们却往往没有掌控这个机会的勇气。
他和她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特别到足以改变彼此关系的机缘点,他只是顺应了自己的心,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把她拥入怀里。
“别动!”
何兮屏住了呼吸,眼眶却忽的湿润,“还嫌流言蜚语不够多吗?我已经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乐泽低声道:“我倒是觉得气愤。”
何兮从乐泽的怀里探出头来问:“什么?”
乐泽垂眸看这她,眼神沉静而又深远,就像一潭清澈的池水,明明看得见底,却不知道有多深,他专注地看着她,良久才说:“要说懊悔,我只怪自己没有趁早把流言做到实处。”
☆、默默注视
【The one who likes you cares about your present while the one who loves you cares more about your future。喜欢你的人,要你的现在;*你的人,要你的未来。】有人说,女人最幸福的事,就是遇到一个男人,肯默默注视着你,你喜为你喜,你悲为你悲。你寂寞的时候他前进一步,站在你的身边;你烦躁的时候,他后退一步,离开你的视线。你想说的,不用开口他全部知道。你犹豫不决时,他帮你做好最有利的决定。你一意孤行,他无声无息,做大山支撑你,做小路等你返程……
“跟我来。”
廉价的娱乐会所,人影攒动,光线阴暗,到处是染着各色头发的非主流年轻人。何兮脚下急走了几步,紧跟在乐泽身后。她不知道乐泽要带她去见谁,尤其是这样的环境,应该不是乐泽喜欢的层次。
“小心点,把手给我!”乐泽转过身来,朝她伸出未受伤的左手。何兮犹豫了一下,可是想想周围投射过来的滑腻目光,以及那些若有似无的试探性地碰撞,她还是顺从地拉住了他的手。
她不知道乐泽是不是玩味地笑了下,当她感觉到乐泽的掌心紧了紧,心里便像是燃起了一团火,烘腾腾起来。
她小声地嘀咕:“我又不是孩子。”周遭声音嘈杂,她以为乐泽不会听见,没料到乐泽拉着她的手,忽的变成十指相扣,“我看你比孩子还木墩,木头疙瘩!”
“我哪儿木了,你这是人身攻击……”何兮还想抱怨,乐泽拉了拉她的手说:“到了。”
乐泽带着她已经走到一间类似老板办公室的地方,门板上装饰着碗大的铜扣,搞得跟暴发户似的,艳俗无比,门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健壮的男人,一看派头就知道——不简单。
何兮悄悄扯扯乐泽的手,意思这地方不安全,乐泽低头看了她一眼,灯光昏暗,何兮还是感觉到了他眼底的笑意。这个男人,他成天弯着唇,却少有笑意,那种习惯性的表情,是他冰冷坚硬的盔甲,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的笑总是藏在眼底,在你一晃神的时候火星儿似的一跳,只一点,却足以绚烂整片天空。
何兮忽的就毫无畏惧了,跟在他身后,感觉心沉静如水。
很奇怪的是,两座门神看见乐泽非但没有出言阻拦,反而卑躬屈膝主动伸手帮他拉开了门。乐泽姿态昂然,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别人的尊崇,那种浑然天成的贵族气,让何兮一阵凛然。
室内夸张的大沙发里坐着一个矮个子的胖男人,何兮看着有点儿眼熟。那人看见乐泽抢先站起来,献媚地微弓着腰,连声说:“乐少,您大驾光临……”
乐泽神情冷淡地挥挥手,转过头来对何兮说:“上次给你打电话的那个。”
那人估计也没想都乐泽过来的目的不是消遣,而是来翻旧账的,一时间愣在那儿了。何兮也吃惊不小,眼前这个人虽说眼熟,可她确定自己跟这人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他怎么会给她打那样的电话呢?
何兮试探性地问:“你见过我姐姐?”
那人却不敢把视线落在何兮身上,弓着腰,脸色惨白地看着乐泽,“乐少,我、我也是受人所托,真的不知道何小姐跟您的关系!”
乐泽风轻云淡地瞥了他一眼,径直走到那人身后的沙发边坐下,人和人的区别或许就在这儿,刚刚那人坐着,就感觉这沙发廉价得像地摊货,可乐泽坐着,这沙发立马就成了欧洲进口的顶级货。他没拿正眼看那人,意思自然是让那人专心回答何兮的问题,但很显然,那人并没有这样的眼色,依然奴颜婢膝地凑合到乐泽面前说:“那天我上班,就有人给我送来个包裹,里面有一张50万的支票,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手机号码,还有指挥我做的事。”
何兮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姐姐的消息,急问道:“后来,她还有跟你联系吗?她还活着对不对?”
乐泽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何兮过去坐下,何兮哪儿有那份静坐看戏的闲心,不过她也知道凭自己估计问不出什么,还是听话地走过去坐下。乐泽似乎很满意何兮的顺从,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些许,他的视线从来没有真正落在那人身上,却至始至终张扬着不容人忽视的压迫感,所以,尽管眉宇间淡淡的,右臂还绑着绷带,那人还是战战兢兢,丝毫不敢怠慢。
乐泽淡淡扬了扬眉,“她为什么找你?”他一句话就问在了点子上,为什么不找别人,说明这人在整件事中起着关键的作用。
那人惶惶然解释,“我老家也是B市的,以前我曾经在那边市中心开过一家KTV,何夕小姐上学的时候经常去玩,我确实见过她几次。”
“哦,那最近见过她吗?”乐泽声音依旧那么漫不经心,却气势十足。
何兮也很关心这个问题,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
可惜,那人摇了摇头说:“没、没有!”
何兮失望地垂下肩来,本以为能有点儿意外的收获,没想到让她忐忑不安好几天,计算你猜测他,临了不过是一个地痞无赖的敲诈事件。
她正在暗恼,耳边突然听到乐泽缓缓拉长了音道:“这么说,你是什么也不知道了?”没用的人自然没有存在的必要,这轻悠悠的话语,其实也是一种威胁。
矮胖子吓得额头直冒虚汗,抖抖索索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白色的手帕擦擦汗,支吾了良久,忽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说:“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个包裹的盒子我还收着,上面应该有寄货人的地址,我找出来看看。”
乐泽冷淡地看着那人手忙脚乱地去翻东西,矮胖子翻了一会儿就找出东西来了,“我找到了,乐少您看!”
乐泽瞥了一眼,没有伸手去接,矮胖子很自觉地翻开了念道:“J市,黄石街环湖路88号!”
“人家会蠢到从自己家里寄东西吗?环湖路88号,是邮局。”乐泽说。
矮胖子显然再想不出什么新的线索了,唯恐乐泽责怪,站在那边一个劲儿地搓手。何兮叹了口气说:“回去吧。”
乐泽挑眉,“你不是现在好到你姐姐吗?怎么,今天一点都不急了?”
何兮呵呵笑了声,“我知道她在J市生活就好了,这个城市就这么大,或许哪天,我们就在大街上遇到了。况且……走吧,今天一天,我累惨了。”何兮没有接着说下去,她心里已经隐隐知道,不是她找不到姐姐,而是她的姐姐不愿意让她找到。
想到这个,她感觉到颓丧万分,恍若在沙漠里煎熬数日后终于见到了绿洲,冲过去踩发现那不过是海市蜃楼。这世界上最伤感的事不是愿望难以实现,而是让你触到实现的边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