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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帘子一挑,从里间出来一名器宇轩昂的年轻公子,身高容貌都是极上等的,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朝管事的问:“怎么回事?”
“公子,是这么回事,我……”管事的面对年轻公子显得很谦卑,把自己说错话,得罪客人讲了一遍。
“王叔,告诉你多少次了,这间铺子是开着给你消遣的,赚不赚钱倒在其次。”年轻公子想来是个护短的,没有指责管事,对秦老娘冷言道:“这位夫人如不满意小店经营,尽可以离去,再口出恶言,当心我报官拉你去衙门挨板子。”
秦老娘一个高跳起来:“哪里来的猴儿,不安份在里面挺尸,出来找你娘别扭?”
年轻公子眼睛似有一股愠怒闪过:“王叔,你去找几个人把不知好歹的泼妇给我轰出铺子。”他是有身份的,自不会亲自跟市井泼妇动手。
“是,公子,小人这就找人去。”管事得到主子命令,往门外去了。
“呵,还来劲了是不。”秦老年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拍着地干嚎起来:“可了不得了,感情这是家黑店,掌柜子黑了心要杀人害命。青天白日的天下脚下,还有说理的地不,哎哟这日子没法过了……”
年轻公子出身高贵,平常来往都是有涵养的体面人物,便是那底下的人见到他向来规规矩矩,何曾见过秦老娘这样腌臜撒泼的,一时没了主意。
“这位公子见谅,我娘火气大,说话有些冲,我们这就离开贵店。”叶慧她前世见过各式各样的人,乍看年轻公子的气度就知道是个不能惹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待会管事的找来人手就麻烦了。
她朝大嫂使个眼色,跟她一左一右去架秦老娘,哪知这位是个倔的,坐在地上不起:“你们拽着我干嘛,横竖是他们理亏,争出三分理来,说不定还能赔偿两盒子粉钱。”
“娘,他们铺子的粉质量不好,回头儿媳给你送两盒好的过去。前个我从娘家回来带了一盒珍珠粉回来,质地比他们家的不知好了多少。”
“是啊,娘。”大嫂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好脾气的劝道:“你都看见管事去找帮手了,男人都如狼似虎的,我们女人家再待下去说不定会吃亏。”
“还不快走?”年轻公子淡淡的语调似透出一股威严之气,躲得远远的,像她们身上有病毒似的,不屑于挨近。
叶慧心头起了一丝恼意,但她已经过了心情冲动的年龄,跟大嫂拉起了秦老娘,正待出铺子,不料外面进来一伙人。
真的找来帮手了!秦老娘刚才的嚣张劲全没了,嘴里念叨阿弥陀佛,生怕被拉去衙门挨板子。
进来的一伙人有男有女,最前面是一名四十左右岁的雍容女子,头戴凤冠,身穿及地凤袍,神情是一种浑然天成的华贵之气,但眼波流转之间,闪动着一股风流妩媚之姿。
叶慧心头一震,见门口被两名配刀的侍卫阻住了。
她左手拉着秦老娘,右手拉着秦大嫂,往后退去,碰到与厅堂相隔的帘子,趁没人注意到,急忙挑开了,躲到内厅去。对着身边二人用手指做出嘘的动作,轻轻挑开帘子一条缝儿观看外厅的动静。
“李伟晨给宝华长公主请安。”年轻公子走到衣着华贵的女子面前躬身一揖。
“平身。”华贵女子坐在柜台旁的一张太师椅上,朝周围瞅瞅,眼里含着嘲讽:“好好的金紫光禄大夫的府邸不住,住进这么一个不上台面的铺子人家,你李伟晨还真是有趣。”
“这是臣下的私事,不劳长公主挂心。”李伟晨声调淡然,恭敬的站立,可是脸上表情无半点敬意。
宝华长公主挥了挥手让属下都退到铺子外面,偷看叶慧立即明白他们接下来谈的事情很重要,不方便被外人听见。紧张的更不敢弄出半点动静,至于秦老娘和秦大嫂听见来的人是皇家公主,早就吓得瘫成一团。
“伟晨。”长公主走到年轻公子身前,一双凤目细细的端详他,柔声道:“你明知我心意,为什么老是东躲西藏,难道做个侧夫就委屈了你?”
李伟晨往后退开几步,神色恭谨:“长公主说笑话,臣下自知地位卑微,委实配不上公主的抬爱。”
宝华长公主盯着他那张俊逸绝伦的脸,不禁凤目里闪出情意,走上前,忽的搂住他:“小冤家,就别矫情了,只要你应了我,这侧夫第一人的位置非你莫属。你若还是嫌弃,等哪天有机会我把驸马鬼不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暗中解决了,你就是我宝华长公主驸马,有何不好?”
李伟晨望着那张轻浮的脸,不由心生厌恶,挣来她的怀抱,退开数步:“男女有别,请公主自重,臣下名节经不起这样折腾。”
“名节值多少钱一斤,我公主府里多少俊秀少年哪个在乎了,还不是求着我要他们?”宝华公主轻哼着,走近李伟晨:“如果你再敢躲我,明天我会求父皇下旨去金紫光禄府邸赐婚,抗旨不尊的罪名你父亲做不到吧,到时看你还有几个脑袋拒绝我?”
李伟晨表情阴冷,他可以不在乎自己,但家人的安危不能不顾及。难道自己一生就这样毁了,注定是一个公主的私有玩物?
“何必弄得太僵呢?伟晨。”宝华公主柔声道,又靠近了几步,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我能给你荣华富贵和高高在上的地位,包括你整个家族的尊荣,有什么不好?”
李伟晨剥开肩上的那只手,走到窗口位置,用脊背对着宝华公主:“在皇上赐婚旨意没到李家之前,臣下还是自由之身,请长公主自重。”
宝华公主脸色变了变,咬牙道:“我皇甫一族富有四海,我身为皇族长公主就不信得不到一个男人,李伟晨,你给我等着。”
她觉得待下去再没意思,跺了跺脚,转身朝铺子外面走去。
躲在内厅的以叶慧看见屋子静了下来,长长吁了一口气,手心里全是汗水,转眼一看,秦老娘和大嫂站在地中间全身发抖,神情呆滞。
她走过去,拉了拉她们:“娘放宽心,宝华长公主已经走了,我们安全了。”
婆媳三人从内厅出来,李伟晨还立在窗前,神情静默。王管事的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一旁发呆。
叶慧以为对方会朝她们发怒,但李伟晨只是瞥了一眼,便回过头。
王管事从柜台里拿出两盒子脂粉递给秦老娘:“算是老夫向这位老妇人赔罪,赶紧走吧,我们要关铺子了。”
婆媳三个来到街上,秦老娘细看手里的粉盒,乐不可支:“哎哟哎,这可是珍珠粉呐,至少要值十五两银子。你说金紫光禄大夫家的李公子咋连皇族的驸马都不愿做,是不是脑袋被面糊住了。”
叶慧回想宝华公主的容貌,至少有四十岁了,凡是有点志气的男人谁能愿意。
回到了秦府,秦老娘一进门就招呼福儿赶紧熬压惊药,她受了惊,身上突突直抖,到现在还没恢复。秦大嫂的情况比她好不了多少,也回去自个院子找小厮熬药压惊。
叶慧心情淡定的回到自个的绿绮轩。
☆、11 回来
墨琪和阿德见小姐回来,都过来侍候。叶慧简单梳洗一番,告诉他们不要打搅,换了件居家的衣裙,来到老公书房,随意看了看,在书架上拿了本颍唐国律法翻阅。认繁体字对她来说很平常,前世学书法,临摹过不少名家法帖,曹全碑、神策军碑、颜家庙碑等等。
她奇怪颍唐国女人的尊贵程度,就算社会环境如何变迁,在男权国家,男人再卑微也至于跟别的男人共同拥有一个妻子,要知道世界的主宰毕竟是男人。
连续翻阅了好几本书,她明白了,原来颍唐国女人并不是只守在内院,有一定身份的可是掌管一些事情。
比如掌管男人的贞操,宫里的太后和皇后是此项最高执行者。女人为繁衍人口,拥有多个丈夫。男人体恤女人须得从一而终,男有规,女有则,共同为国家的壮大而努力。
怪不得搅基是犯法的,原来有女人盯着呢!宝华长公主的嚣张也可以做出解释了。
“历朝历代束缚女人的教条多数是女人制定,曹大家制定女戒,长孙皇后制定女则。三从四德据说最早由宫里的当权者制定。这个世界的教条还是由女人制定,不过针对者变成了男人。”
叶慧自言自语了一阵,看天色还早,又找了本历史书来看,不觉入了迷。
颍唐国可以说是她前世那个时空大唐帝国的延续,朝代和历史名人都相同,所不同的从远古时期一直男多女少,用来舒服的女子教条,在这里变成了舒服男人。
武则天时代末期,盘踞西北的皇甫一族率兵打进长安,建立了强大的颍唐帝国,历史由此朝另一个方向转变。颍唐之后本该出现的历史人物在书中找不到半点痕迹,诗人、文学家、唐朝三大诗人,散文八大家,著名军事家等等皆不存在。
叶慧一直看到落日时分,感到腹中饥饿了,想招墨琪送些吃的。
秦宇航从外面进来,在看到妻子手里的书本,本来黯淡的眼神慢慢闪现一股爱慕的光:“娘子的外祖父是当代知名大儒,岳父生前是饱读诗书的文士,娘子家学渊源必是个会作诗的才女。”
“在娘家闲的难受时候识几个字来玩罢了。”叶慧笑了笑,眸光落在他的脸上:“我看见你刚进来时候脸色不好,可有烦心事,不如说来听听,就算我帮不上忙,你说出了也可以心情敞亮些,”
秦宇航坐在太师椅上,把妻子抱在腿上。十几岁的少女身体格外轻盈,她又生得骨骼纤细,他丝毫不觉沉重。
“娘子今后恐怕要跟为夫过苦日子了。”
“为什么这么说?”成亲了半个多月,叶慧已经很了解老公的性情,知道他凡事坚强,不会轻易被打倒的人。
一丝淡淡的黯然反应在秦宇航的脸上:“我们秦家的仲景堂对面新开张了一家药材铺子,价格照比我们家低很多。他们后台很硬,财大气粗。打价格战,我们秦家比不起,他们是想迫使我们秦家铺子关门大吉。”
本来秦宇航不想妻子跟着操心,但她迟早会知道。在心底他早已视为她是自己的知己,愿意把心事透露给心爱的女子听。
叶慧抬手把他皱起的眉头抚平:“不行就关了药材铺子,可以再做别的生意,世上又不是只有这一种生意。”
她这样安慰他,却明白任何一种生意都不是好做的,除非把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做出来才能吸引别人的眼球。可是惹到了有心人士的嫉妒,便会招来祸事,做了之前要把握好人脉才行。
“不说这件事了。”秦宇航笑道,把妻子从身上抱下来,自己跟着起身,拉着她向饭厅走去:“我回来时候路过福寿楼买了江米酿鸭子,你来尝尝,很好吃的。”
“唉,你买了好吃的,别忘了给爹娘那边送些过去,没的担一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罪名。”媳妇不好做,古代的媳妇更不好做,要不是她仗着心思灵巧,会讨人欢心,只怕早被秦老娘一天骂三回。
“我买了好几只回来,爹娘和大哥大嫂那儿都有份,娘子放心,我不会给你惹来麻烦。”
江米酿鸭子有江米、竹笋、豌豆等原料,做法有点讲究,但做的最好的莫过于御街的福寿楼。
秦宇航见她把江米酿鸭子里面竹笋和豌豆都挑吃了,鸭肉没动一口,动手夹了一块鸭肉送进她的嘴里。她用贝齿衔着鸭肉,凑过递进他的嘴里,看他吃着开心,用相同的方法喂了几次。
“我给娘送江米酿鸭子时候,听她说你们上街买脂粉,遇到了宝华长公主,可有此事?”他想起这件事,刚才去枕春堂,母亲正在喝着压惊药:“娘子一定吓坏了,吃完饭告诉墨琪也熬点压惊药,睡觉前喝了。”
吓坏?当时是挺害怕的,危险过去,便是雨过天晴:“不用了,我挺好的,没事喝的什么药,当那苦苦的东西很好喝吗?”
“那就好。”秦宇航皱着眉,眼神有些阴郁:“娘子,钱正梅的事情,你容我时间,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他是一个小小的商人,权利没有大到随便处死一个人地步,不过他有他的方法。商人逐利,道义这东西可有可无,但涉及家人性命的安危,他一定会反扑。
叶慧轻轻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