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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声色观察他费力思考时的犹疑表 情,我颔首,缓缓挑高了眉,“三哥总算没让我太失望,懂得如何抉择。”
“不不,我的意思是……”欲言又止,杨延风慌忙拦阻在我面 前挡住去路,语无伦次地问出疑惑,“姝儿,我、我和你…… 我们……”
“我们有过夫妻之实。”我认真道,“我能肯定,你是孩子的 父亲。”
“我居然当爹了?!”难以置信低喃,杨延风一刹那间开始手足无措,直至他瞧见我脖颈处的凝干的血丝时,才慌慌张张把我抱 回椅,欲拿起筐罗内的麻帐披裹在我身上以图保暖,又嫌弃麻帐太破太旧,遂张开双臂把我搂入怀里,“姝儿,你疼不疼?冷不冷?饿么?”
聆听着杨延风的细心问候,我摇摇头,笑了,“二哥总指责我时常偏袒你,现在想想,我待你的确有所不同…… 或许,缘于第一次见面你留给我太开朗太平易近人的好印象,并维护我的清白与杨延光大打出手…… 以至于宣和三十一年末,北秦军班师回朝之际,我带了平安符前往麒麟坡。隔了老远,便瞧见你……”
。
一言 不发听完我的讲述,杨延风沉郁了脸色,彷佛旦夕间他终于从年少不知岁月愁的十八男儿郎,成为顶天立地的威武大将军。只是,他眸瞳里掩藏的晦涩,却在慢慢升 华。
慢慢摸着我的发,他低哑的声线透露出一抹奇异的绷紧,“为何现在才肯告诉我?”
“因为你忘得一干二 净,因为你心心惦念着叶静芸。”我微眯了眼,莞尔,“更因为,你打算为了她而取我性命。”
坦陈,令杨延风哑口无言。
许久,他弯出一抹苦笑,溢淌于俊逸面容的神采除了愧疚,还有诸多不舍,“姝儿,劝贺兰栖真放过叶静芸罢…… 就当做,为我们未出世的孩子,行善积德。”
沉默,足足维持了一刻钟之后,猝然终止于我抬起手、狠狠给了杨延风一记掌掴。
承受着我的愤怒行径,他悒郁难堪的表 情终于在此刻变得镇静,“恳请你放了静芸,从今往后,我愿一人承担所有罪责惩罚。即使赴汤蹈火,亦无怨无尤。”
手心,依旧火辣辣 的疼。瞧见他眸底暗流涌转的渴望执著,我气不打一处来,“杨延风,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在【暖香阁】所发生的一切全推给杨延光?不仅仅是因为憎恨他加诸 在我身上的侮辱,还因为若让杨延光目睹你侮。辱我的场面,你即使不会被他揍成重伤,身份、地位、名誉也将通通不保!”
“你告诉过 我,二哥是嫡子,你是庶出。下至衣裳颜色、膳食的口味标准,上至官职晋封,你所做出的每一个抉择,全在避让……… ”再度掌掴杨延风,负面情绪占据主导的我,蓦然哽咽了嗓音,“我爬上怀王的床榻为了什么?还不是希望送二娘她们离京,留给你一个施展谋略、无后顾之忧的机 会。你又是如何回敬我?竟然为叶静芸诅咒我们未出世的孩子!你对得起我曾经隐忍的委屈?对得起我现在费尽心思心设下的棋局?”
无 论我怎么暴力宣泄,杨延风始终紧搂着我不放开,悉数聆听。
“你还说,你一直希望能够不再避让,盼望有一天可以倚靠自己的才能,获 得相匹配的权势地位…… ”吸吸鼻子,我努力克制满腹酸楚,“三哥,你抱着我离开兴庆宫之际,曾字字箴言劝:敞开心扉,放开眼界,不被浮光掠影所误,不被游龙惊鸿所扰…… 眼下,你能否牢记曾经的雄心壮志、忘却儿女私情、忘却叶静芸,为你,为我,更为我们的孩子,狠下心肠决断一次?”
他眼睫眨了眨, 没有答话。
“叶静芸是韶王的线人,且又一心一意爱慕杨延光。”咽了咽干涩的喉,我黯然叹息,“她舍得你代替杨延光亡,我却不忍心 再见你发生任何意外…… 节骨眼上,人心皆难测,谁敢自称无辜?叶静芸无辜?不,她听从韶王吩咐以色。诱。人,在你与杨延光之间摇摆不定,早就不是什么善类。温如意无辜?错,怪只 怪她本姓温,又即将成为怀王妃,被拓跋平原牵连白白丢了性命。”
杨延风默默听着,依然不曾开口说话。
“方才,我也在问自己,听闻温如意死讯之后为何仍能保持镇定?直至你盛怒之下闯入劳作室,我恍然顿悟:神灵把我卷入一个陌生世界且赐予我苦难重重的人生, 无非是希望我能摒弃不切实际的天真善良、为自己著想。”长长舒了一口气,我淡淡道,“抉择的时候势利到底,决裂的时候懂得卑鄙,结局的时候…… 争取最大胜利。”
“若是如此,我只会悔恨终身。”幽幽眸底竟是冷静神采的杨延风,一点一点的放开我,“姝儿,无论静芸是何身份是 何目的,我依然不后悔自己曾喜欢她。但你为了一己之私而变得杀人不眨眼,我会为未出世的孩子拥有你这样一位母亲,深感不耻。”
愣 愣的看着杨延风,我险些难以按捺满腹酸楚而失笑出声,“一己之私?不耻??三哥,在我为了杨府、为了你经历诸多波折磨难之后,你对于我的评价,仅仅只有这 六个字?”
他的语调有几分僵硬,“我……”
“多说无益,我很清楚你的决定。”似释怀、更似珍重的拍拍杨 延风的肩膀,我弯出一抹疲倦笑,缓慢站起身,“我答应你的恳请,会在事成之后放了叶静芸,饶她不死。但你也得同意另一件事。”
讶异抬眸,杨延风惊喜颔首, “无论多少件事,我定妥善办周全,弥补你……”
“我肚里的骨肉,是文宗皇帝的种,是拓跋皇族血脉,与你毫无瓜葛。”面无表情打断 杨延风,瞥见他的眸子里一闪而逝的错愕,我冷漠叮嘱,“无论孩子是男是女,这一辈子,你别期待孩子张嘴唤你一声‘父亲’,更别希望,孩子能认祖归宗改姓 ‘杨’。”
彷佛被深深挫折,杨延风倏地往后退了两步,眨眼须臾,却紧紧握住我的左手,“姝儿,我知道我有亏欠你的地方,你勿往心 里去好不好?孩子是无辜的,我们……”
“没有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我与你’,只有‘你与叶静芸’的点点滴滴。”漠然抽回左 手,我没心没肺答,“三哥大可放心,我定当倾尽心血教导孩子,绝不让他为拥有我这样一位寡廉鲜耻的母亲,自惭形秽。”
“姝……”
不去在乎杨延风嘶哑呼唤里掩藏的苦涩无奈,我迈开细碎步履,缓缓走向劳作室外一直在等待的贺兰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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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视着漫天弥蒙的潇潇细雨,瞧见一袭白袍的贺兰敏之正步出屋檐、童趣十足的细数水珠儿溅落地面时激起的一圈圈涟漪,我不禁揉了揉酸涩的眼, 轻声唤,“大人,你回来罢……老年人如同秋天,一番雨,一番寒,病一回,伤一回。”
“此言差矣,你我二人风华正茂。”不屑,贺兰 敏之头也不抬的答,“少年人如同春天,一番雨,一番暖,病一次,长一次。”
我听得失神。
是的,不要因为 获得许多回报而觉得人生有意义,也不要因为付出许多而肯定人生的价值。宽容、体谅,都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皆因那一瞬间付出的成本,仅有激情,却比烟花易 冷。
也罢,对于杨延风,我善始善终。
忽感释怀,我略略提高声音长唤,“贺兰大人,你回来罢,该遣送我返 回若卢狱了……” 毕竟,还有更多的事,须慎重计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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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八日,温如意入土为安之日。但当 天,盛京城内的乞儿们拦阻丧葬队伍的去路,讨要施舍并意外撞翻温氏棺椁,但装载巨石的棺椁内,素衣入殓的温如意不翼而飞—— 怀王雷霆震怒。
二月初九日,温如意悬挂于东城门麒麟坡,周身赤。裸,似被鞭尸—— 据说,怀王咯血晕厥。
二月十三日,一双血渍斑斑的绣花鞋? ,意外出现在昭平无忌府邸—— 据说,此物乃叶静芸出嫁所著之鞋履。
二月十四日,一对血淋淋的眼珠,连同一支沾染血迹的 梅花宝顶发簪,酉时出现在昭平无忌府邸。戌时三刻,昭平无忌以京兆尹身份连发两道全城戒严令,并调遣金吾卫围堵怀王府,拓跋平原忍无可忍,首次准允王府侍 从与其正面抗衡。
二月十五日,有文人墨客纷纷著《女儿歌》《闺怨》,借前朝‘牛李党争’之史实,暗讽北秦国体沦丧,纲常日趋腐 化。 (作者注:牛李党争,唐朝中期,以牛僧孺为首领的牛党和以李德裕为首领的李党,两派官员互相倾轧,争吵不休,折腾近四十年。)
二月十八日,太皇太后懿旨,五品以上官员若随性妄为再生事端,必诛不怠。但怀王府接连数名婢女失踪、京兆尹府邸外出现半截麽指,且伴随其他亲王郡王为捍 卫皇族尊严公然参与其中、以及新兴贵胄对昭平无忌的暗中支持,两派之间的流血争斗愈演愈烈…… 懿旨,等同于废纸。
二月二十一 日,有文人墨客纷纷著《太平赋》《叹长安》,借‘花萼相辉’之史实,寄希望重巩拓跋皇室之安定和睦,更有甚者高呼‘不忘相王祸,从轻惩戒韶王乱’—— 此事,极大触怒太皇太后,于当日戌时,连下三道懿旨:三月初八,正式处斩拓跋信陵、杨排风! (笔者注:由于长子李成器坚辞推让,唐睿宗最后确立李隆基为皇太子。李隆基称帝后盖‘花萼相辉之楼’,喻和睦友好。)
而戌时二 刻,入狱以来始终不愿见我的宇文昭则,终于,托贺兰栖真向我转达‘单独相见’之意愿,恰巧也是戌时二刻,我被怒火中烧的拓跋信陵,掌掴。
原以为,丘陵君那一记‘佛山无影脚’会直接踹在我的肚子,提前送我轮回转世。没料到最后一刹那,将我殴飞在地的,变成了响亮嘹亮的‘索魂掌’。
……
“唔……”咧开嘴吃痛闷哼,背部着地的我以手紧捂住火辣辣疼痛的左脸。视野里,仍一片天旋地转。
“杨排风,本王当初是如何警告你的?第一次,亦是惟一一次原谅你的放肆。”耳畔,是阴鸷忿恼的提醒,下颔亦被拓跋信陵粗鲁勾起,“你自己说,你做了什 么!”
暗红鼻血,却替代了我的解释之词,溢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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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我个人认定小排的部分三观有一定的争议性…… 毕竟她受过伤害,拥有完全正面意义的理念,有一定的困难,且违背马克思恩格斯‘历史是曲折迂回前进’之光明真理(捂脸,O(∩_∩)O哈哈~)
本来这一章标题想定为【爱江山更爱美人】,咳咳,算哒,俺们还是走朴素路线……
江山美人(中)
暗红鼻血,却替代了我的解释之词,溢淌而出。
下颔正被雷霆震怒的丘陵君捏得生疼,我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嗤笑, “除了对孕妇暴力相向以示威,你还能怎么著?抑或学昭平无忌,划伤我的左脸以平息怒气?”
“你…… ”欲言又止的忿恼语气掩藏了一丝压抑,他缓缓放开我,咬着牙思量片刻,淡漠道,“先把血擦干净。”
大哥,我也想速度止血,奈何你 一巴掌扇得我头晕脑胀,抬手无力。颤颤的呼吸一口,我好不容易找回力气以指轻拭鼻端,却发现鲜红的血丝越淌越多。
拓跋信陵冷眼旁 观一切,直至他瞧见血渍染污我手背大片肌肤,才沉郁着脸色扶住我仍算纤细的腰,抱起。
捂住汨汨淌血的鼻,我暗暗呸了一声。
“还呸?”拓跋信陵斜睨我一眼。不知为何,怒形于色的他竟不再严词逼问,也不再举止粗鲁,反而小心翼翼让我倚了墙壁坐定。取下脖颈的玉珏, 他以指沾了些许药膏便探向我的鼻端。
倔强侧开脸,我不愿接受拓跋信陵的伪善。然而我越往后退缩,拓跋信陵越是倾身靠前。始终搂在 我腰间不肯放开的强健臂弯,亦将我逼入无所遁形的僻角,牢牢封堵在他怀里。
“好了,别乱动。”他没耐性道,“本王的凝肌露所剩无 几,经不起你的折腾浪费。”
鼻端清凉的嗅感,适时缓解了血腥气味。被迫接受着拓跋信陵的药膏涂抹,我仰起脸打量他刚毅的面容,为 他霸道的嘱咐、为他言不由衷的举动而困惑——
干嘛掌掴我之后再以示关怀?
紧抿的薄唇、眉宇间甚少流露 的一丝不悦,弯长的眼睫轻翦,一双明如秋水的眸子里却隐约透露出淡淡关怀,让我像捧着烫手山芋般慌慌张推开拓跋信陵,强咽下舌津调息道,“你、你…… 压到我的肚子了。”
话音刚落,才惊觉肚子当真在隐隐作疼,令我吃痛抽。息。
“怎么了?肚子又开始疼 了?”拓跋信陵吃了一惊。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