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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没想到小孟会把这种事看得如此认真？看来他的玩笑真的开得太过头了。阎帝搔搔头，现在的他正努力地想尽办法该怎么将小孟给带回来。
（十六）
鬼界，是一处令亡魂闻之丧胆、专门惩治重刑犯者的地方，那里阴森骇人、四处皆荒凉看不到任何生机，只有一座白色城堡和从城门内所流出的一条血河，听闻说那条血河就是关在牢笼里的亡魂，被鬼卒们施刑时流下的鲜血，其血已经大量成河，可见亡魂们的凄惨下场。
没有任何理由、没有所谓的同理心，只要生前犯下大错，死后都会来到鬼界接受鬼帝的审判，一般的亡魂是看不见鬼帝的面容，这反而会让亡魂们心生畏惧，因为曾经所做过的伤天害理之事，总是逃不过鬼帝明亮的黑眸。他的铁石心肠是众所皆知，他所判下的每一件刑责赤是不轻，亡魂只能在永无白昼的黑夜里，不断重覆身躯被割开、被鞭打、被刺死……的动作，一直到他们的业障完全消失之前，他们都会处于那生不如死的地狱之中。
如此恐怖的地方，住着如此可怕的鬼王，却偏偏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闯进鬼城之内，当着鬼帝的面哭诉自己不幸的遭遇。
其实，鬼帝当下真的很想将眼前的家伙直接给抬了出去，但又怕寒起轩会吓着，于是他只好用非常低沉的声音暗示着对方，现在的他是多么地生气。「你走错地方了，这里是鬼界，不是申诉场所，请回去。」
「不要这么无情嘛！我就是把你当兄弟才会向你诉苦……」海帝伤心地拿起鬼帝的衣袖当手帕。「为什么小亲亲（冥帝）总是对我那么冷淡？我都已经把心中所有的爱全给了他，他还是……还是……对我不理不睬……呜……」将鬼帝的衣袖拿来擦拭自己的泪水之后，海帝突然惊讶地说道。「难道小亲亲有了喜欢的对象？所以才始终不肯接纳我吧？」
硬是把自己的衣袖从海帝手中抽出的鬼帝，一点都不想回答对方的问题。「这件事与我无关，自个儿去问冥帝。」
「如果能问我老早就去问了。」问了，也只是被冥帝一拳给揍飞。开始又紧抓住鬼帝的手不放，海帝伸长了脖子，让自己的脸更贴近鬼帝的脸。「帮我打听好吗？」
「甭谈。」伸出手把海帝的俊脸给用力推开，鬼帝头也不回地转身想离开。却在此时，他发现寒起轩身上躺着另一个小家伙。「为什么这小鬼又擅自跑进来？阎帝不是才刚带走他吗？」拎起小孟的衣襟，鬼帝的火气正逐渐上升。
「呜……人家讨厌阎帝啦！我已经将身、心都给他了，他竟然欺骗我的感情……」小孟不断抽搐着。「我要和他分手，我决定跟寒哥哥在一起。」
「起轩有我就够了，你另找他人吧。」鬼帝二话不说便将小孟丢在一旁。这时，他突然发觉，怎么海帝的情况和小孟有些相似？
「呜……我讨厌阎帝……」
「呜……我的冥帝小亲亲……」
「这二个家伙……」一搭一唱还真有默契。鬼帝都快被他们给烦死了。
恰好，鬼卒跑来向鬼帝呈报有客人来访。「报。王，冥帝与阎帝来到了鬼城。」
「速请他们进来。」在鬼帝的语气之中隐约带有微微杀气。这可好了，罪魁祸首的二兄弟终于现身了吗？
「小亲亲来了？」一听到冥帝的名字，海帝很快就跳脱了悲伤，兴奋地朝大厅飞奔而去，早已忘却之前狠狠地被冥帝揍飞的事。
「你不来吗？」鬼帝黑色的眼眸斜视着底下的小鬼，散发出浓浓的警告意味。
「我想跟寒哥哥在一起。」全身起疙瘩的小孟，就算害怕鬼帝也死都不肯与阎帝见面。他赶紧跑到寒起轩的身后。
眼看小孟被鬼帝冰冷的气势吓得全身发颤，寒起轩于是仰起脸跟着请求鬼帝。“先让小孟留在这儿吧，我会试着劝他回去。”
虽然鬼帝很不愿意，不过有小孟在还能帮他保护寒起轩的安危。因为就算这里是鬼城，有时也会有不安份的鬼怪出没，不得不防备。「好吧，我很快就回来。」温柔地轻抚寒起轩头上的发丝，鬼帝有些不舍地离开了房间。
＊＊＊
一脸不悦来到大厅的鬼帝，一坐下来便先下达逐客令。「这里并不是收容场所，快点把人给带回去。」
「难得我们四人能重聚在一起，就别快赶我们走嘛。」冥帝美丽的脸浮出芙蓉般的笑容。「只可惜的是还差羽帝就凑足五人了。」
确实，自从五人同修结束之后，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工作岗位，身为王者的他们无法随时离开自己的国界，能像这样四个人相聚，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尤其是羽帝，因为属天界，所以和海界、暗界的他们相见更是难上加难，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机会见到面。
「羽帝比鬼帝还要来得孤僻，我想就算没上去找他，他也来不会主动来找我们。」阎帝感叹地说。「真是没感情的家伙，亏我们还相处了一百多年。」
「我看我写封信给他好了。」海帝一摊开手，毛笔瞬间凭空出现，落到海帝的手中。「就说鬼帝已找到了伴侣，最近要举行一场婚礼。」
「婚礼这种东西根本不需要。」对于如此繁杂的礼俗，鬼帝一点兴趣都没有。「况且羽帝和我一样憎恨人类，你想他会来见证这场婚礼吗？」
「只要你肯办，我就一定将羽帝带来。」海帝信誓旦旦地说。「因为我认为你至少要给寒起轩一个照顾他的承诺，而我、小亲亲、阎帝以及羽帝全是见证者。如此一来，我们五人又可以聚在一起，这岂不是一举两得、皆大欢喜吗？」
所有人将视线全移到主角鬼帝身上，起先鬼帝沉默不语，他低头思考一阵子之后，便抬起了头。「这不是我一人可以决定，我必须和起轩商量看看。」
「我希望你能够尽快……」冥帝灰白色的瞳孔逐渐暗淡，他不希望这件事延迟太久。「别忘了我们第一次的睹局，约定的期限已过，林雨嫣已经自由了，她不再是我的下属。」
冥帝的话让鬼帝一时愣住，林雨嫣……多么久没听到她的名字？
「她……现在在哪儿？」鬼帝沙哑地问。不知为何，现在的他心情开始有些浮躁。
「我也不知道，只知她离开了冥界……」冥帝还以为她会一直留在冥界不肯走呢，哪知今日会突然离去？「或许……回到曾经属于她的鬼界也说不定。」
（十七）
第五章
「无论如何，请让我成为这次的赌注品。」女人姣美的脸蛋露出坚定的眼神，而看似娇弱的身躯，却有股不输男人的傲气。她不畏惧地朝鬼帝大吼，强烈地想明确、突显自己的立场。
她的名字叫林雨嫣，小巧的五官上有着细长的柳眉、慧黠的杏眼、可爱的翘鼻以及红润的丰唇，再加上玲珑有致的身材，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女。在花中之界也算得上翘楚，她是红色蔷薇所诞生出来的花精，刚开始鬼界尚无鬼王之时，原本是充满混沌、没有秩序的世界，鬼怪恶灵四处作乱、互相残杀，强者生存、弱者被灭，一片大地遍染鲜红的血色，空中气亦弥漫一股血腥味，但红色蔷薇却没有因处于邪恶杀戮的恶劣环境之中受影响，依然独立绽放出夺目的美丽色彩。
鬼帝一踏入鬼界就是被她出淤泥而不染的自我性格所吸引，所以才会把她带回了鬼城，甚至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一直到现在，算算也有好几百年。
只不过是一场赌局，换来却是永无止境的痛楚……当时的鬼帝真的很不明白林雨嫣为何如此执意要成为赌注品？是因为太有自信？抑或是想增加竞争的刺激感？
如果没有那场赌局，林雨嫣还会像以前一样，贴心地陪伴于他的身旁吗？鬼帝轻摇着头消除心中不该存有的冀望。到最后他终于了解到，他再也抓不回飞散在天空中、向往于自由的花瓣。
他失去了林雨嫣，得到了寒起轩，冥帝这番用意他岂会不知？无非只是想利用寒起轩来代替林雨嫣以弥补他心中愈扩愈大的空虚罢了。
摆放在黑暗角落里的牡丹花突然闪出银白色的光芒，引起了鬼帝的注意，他一伸出手，牡丹花便飞往于他的面前，渐渐散发出柔和温暖的颜色。
「你在安慰我吗？」鬼帝朝牡丹花露出许多不见的笑容。虽然白色牡丹没有红色蔷薇有着鲜艳亮丽的色彩，可是白色牡丹单纯的颜色却显得雍容高雅，令人赏心悦目。
尤其是它那股清香的味道，更让鬼帝不由自主沉浸于香气之中。
此时，书房的门渐渐被开启，鬼帝的视线从牡丹花身上移往门边，他看到寒起轩正左顾右盼地搜寻他的身影。
“不在吗？”找不到鬼帝的寒起轩垂下了长而卷的睫毛。明明答应他会很快回去找他，为什么小孟和阎帝都已经离开将近快二个时辰，还是不见鬼帝的踪迹？
是不是在忙其它事情呢？失望之馀，脸上亦带着忧心，就在寒起轩转身欲离去时，手臂忽然间被冰凉的手掌紧紧环扣住，身子一下子不稳便跌入对方的肉墙上。
「找我吗？」从寒起轩身后勾起他的下颚，鬼帝俯身将自己的脸贴近对方。
“唔……”时常令寒起轩心动不已的俊美脸庞瞬间在他面前放大好几倍，让他的心脏愈来愈无规律且狂乱的跳动，黑曜石般漆黑明亮的双眸不断凝视着他，更是让他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看到寒起轩慌乱失措的表情，使鬼帝不禁莞尔，他双手捧起寒起轩的脸颊，蜻蜒点水般在寒起轩的鼻头上留下浅浅一吻。
“唔……哇……”鬼帝无预警的举动又让寒起轩惊呼出声，不只耳根子热，就连脸都开始发烫。“我……我……会走……走出……房间”寒起轩结结巴巴地说。“是因……因为……很……担心你……”
「抱歉，让你担心了。」轻抚寒起轩的脸颊，鬼帝难得有如此温和、虚弱的语气。「我应该先派人告知你，我会晚点回去。」
“鬼帝……”寒起轩狂乱的心终于稍为平静下来。不知为何，鬼帝看起来好像很悲伤很难过的样子，而鬼帝这种不自在的表情也让他的心开始感到隐隐作痛。寒起轩转过身正面对着鬼帝。“刚待在房间时就觉得坐立不安，想见你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这一次，换他举高双手按抚鬼帝的脸庞。“只要你需要我，我会一直待在你的身边……”
没有追问对方原因，只给予心灵上的安慰，寒起轩这种贴心的对待方式使鬼帝更无法将他从自己身边放开。
牡丹花洁白高尚透出银白色柔和光芒，其实在寒起轩身上一样看得到，他就像一株待放的牡丹花，单纯天然的颜色，心地亦相同，不管本身受到何种伤害，依然傻傻地相信任何伤害他的每一个人。
这是他的信仰、他的寄托。鬼帝无权干涉，但是……要他去伤害寒起轩，现在的他肯定无法办到。
被鬼帝紧紧抱住的寒起轩不再多说一句话，深怕多说了便会泄了底，之前所压抑的情绪可能因此完全崩溃。其实在他走出房间不久就遇见了林雨嫣，一个宛如从古代美女图画里出现，令人不禁发出赞叹的美丽女人。
寒起轩十分清楚自己永远比不过她，论美貌、论身材、论性别、论气质，他彻彻底底被压在最底端。当然，他更没资格与她互争鬼帝，他之所以会成为鬼后是因为赌注换来的，而林雨嫣却是深得鬼帝的心才得到鬼后这个位子，没有爱情的基础，他甚至连第三者都称不上。
「鬼后是一个远比鬼王还来得危险的职位。」林雨嫣一开头便明确说出所有的一切。「因为鬼王和鬼后是一体二面，鬼王虽拥有强大的能力，但鬼后死了，鬼王也会跟着死亡。恶灵就是看中鬼王这个弱点，所以为了消灭鬼王，他们势必会对鬼后不利。」她的话说得锐利直接，声音则相反地柔和无杀伤力。「当时有一只凶恶的灵从鬼城逃脱，要擒拿他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又怕我因此会有危险，所以才以赌注做为藉口，目的就是要找一位替死鬼，迳而引诱那只凶恶的灵。」
没想到自己就是那个替死鬼……寒起轩那时还庆幸自己能够得到鬼帝的关切，不知是几千、几万年修来的福气，原来这一切都是个温柔的骗局。
有一种痛，是建筑于爱情之上的人，才能明白体会到的痛楚。寒起轩的眼神暗淡无光。原本发亮的白色牡丹花亦失去它的亮采。
不，不行，他一定要振作，他不能因为受了这丁点的伤害就不再信任任何人。寒起轩努力地想打起精神，然后一直不断催眠着自己。
这世界还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