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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上的知了唧唧叫着,傍晚还是如此炎热。
许寒芳索然无味地回到宫内,拿出那只毛笔。反复看着。这可是最正宗的狼毫笔。听说蒙恬因为失恋独自一人到山林里伏击了三天三夜终于捉到了一只狼。有了想试一试毛笔的兴趣。
命令内侍拿来锦帛和墨。许寒芳沾了墨汁,拿着毛笔的手不停地微抖,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写了一撇,这一撇写的弯弯曲曲,看起来像毛毛虫。
旁边的侍墨的近侍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这一笑,又引的几个近侍和虎贲军笑了出来。
许寒芳懊恼地放下毛笔,斥道:“你们笑什么笑?”转而自己也不停地笑。
嬴义从宫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大家聚在一处,笑做一团,忍不住问道:“你们在笑什么?”透过人群看到亭子内的许寒芳,躬身施礼道:“末将参见韩姑娘。”
“免了,免了。”许寒芳笑着摆手。
一个近侍笑着说:“奴才们在看姑娘写字,写的字曲曲弯弯像蚯蚓。”由于净过身的缘故,嗓子尖细尖细的,但是完全没有恶意和取笑。
许寒芳笑着骂道:“死太监,笑我写字像蚯蚓!”她也不生气,早和这些近侍和虎贲军开玩笑开惯了。拿起锦帛欣赏着自己写的难看的一笔。他们这些人哪里知道自己想写什么?
嬴义笑着走了过来:“韩姑娘准备学写字了?”他记得以前在巴郡每次一让她学写字,她都会哭天喊地。后来教蒙恬知识,也是一直拿个小棍在地上画。
“蒙恬送给我一支很珍贵的毛笔,所以我想试试。”许寒芳笑着回答。
“写字应该手腕用力。”嬴义说着在空中比划着。
旁边一个虎贲军撺掇着说:“嬴大人,您的字写的好,要不露一手?我们都是不识字的。”
其他的虎贲军和近侍一起跟着起哄:“是呀,我们都不识字,您就露一手。”
许寒芳频频点头:“这个主意不错,正好你也来试试这支毛笔,应该是超好用的。”抬手递过毛笔。
嬴义迟疑了一下,双手恭敬地接过毛笔,也不敢坐,单膝跪下,单手提笔问:“写什么字?”
许寒芳不假思索地说:“然。”见嬴义不明所以地望着她,用手指在几案上画着:“就是这个然。”她刚才就想写他的名字。
嬴义一愣,但是还是提笔写了苍劲有力的一个字“然”。
许寒芳看着这个“然”字,感觉像看到了那张明媚的笑脸,唤起了内心深处最美好的记忆,不觉用手指去轻轻描着,描着……
嬴义提着毛笔的手停在空中,静静看着她,似乎已经明白她的心意。
一个虎贲军笑着打趣:“嬴大人的字写的好,韩姑娘用手指描,也写不会呀?”
众人善意的哄笑。
许寒芳微微一笑,转移了注意力。
嬴义低下了头,若有所思。
“你们这些人在干什么?大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大家身后响起。
大家回头一看,说话的是赵高,赵高身边站着满脸怒容的大王。也不知道这个赵高何时回到了大王身边?
虎贲军和近侍忙呼啦跪下,伏地叩头。
嬴政淡淡扫了众人一眼,疾步上前,黑着脸拉着许寒芳回到蕲年宫。
许寒芳偷眼瞅着面色阴沉的嬴政,冒了一身冷汗,嘟着嘴惊恐地望着他。以他的性格,他会把这些人怎样?刚才只是和这些人说说笑笑而已。
“不许如此没规矩!”嬴政压抑着声音说。
“噢!”许寒芳嘴上应着,心道:你不是特许过我不必要守规矩的吗?
“我说的是不允许他们在你面前没规矩,不是你要守规矩!”嬴政似乎又看透了她的心思。
许寒芳暗自一惊,忙竖起一根手指,挤个笑容:“知道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老天保佑,不要给大家带来什么祸端。还是顺着他吧!
嬴政还是黑着脸:“你记住,他们是你的仆从,在你面前必须守规矩。懂吗?”
许寒芳像小鸡叨米一样点头:“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上帝保佑,保佑大家没事。
嬴政抱起许寒芳把他放在腿上,把头埋在她的秀发里,淡淡地说:“这次我饶了你,可是他们不能饶!”
许寒芳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嘴,惊恐地看着他。
“近侍,传令……”
“不要!”许寒芳恐惧地捂着嬴政的嘴,结结巴巴地说:“刚才,只……只是因为……”
嬴政甩脸挣脱她的手,面无表情地说:“不许求情,否则——我处死他们。”每一个字都透着巨大的压力。
许寒芳立刻闭上了嘴,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传令,每人杖责四十。——中尉嬴义为首,罪加一等,杖责八十。”嬴政的声音冷得可怕。
殿外传来了卸盔甲的声音和噼里啪啦的责杖声。许寒芳听得心脏一跳一跳的。
嬴政也不用晚膳,和衣躺下,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抱得很用力,仿佛怕一松手她会飞掉似的。
不一会儿,嬴政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似已睡着。殿外的责打声还在继续,许寒芳僵直地躺着,一动也不敢动。几天前内心的丝丝甜蜜已经荡然无存。她感觉自己像一条冻硬了的死鱼,迷迷糊糊挨到天亮……掰着指头,日子一天一天挨着。转眼已经过了半个多月。
自从上次大家被嬴政打了一顿以后,许寒芳甚至连话也不敢同大家讲。爱说好动的她,除了出宫去找巴清或者在宫内和苏击筑,她没有再和除了嬴政外的任何人说过话。实在闷得发慌,她会一个人跑到湖边对着湖面自言自语,或者自己跟自己唱歌。
仰望蓝天白云,她越来越向往宫外的日子,越来越留恋以前自由自在的生活,如果不能够回到现代,她希望无拘无束地生活。可是这些已经变成了一种理想,或者是幻想。
许寒芳陪着嬴政一起吃了晚饭,嬴政继续开始忙碌,在书房专心批阅堆积如山的奏简。
做君王有什么好的?天天忙不完的政事,看不完的奏简。她嘲讽地想着,一个人迈步出了大殿,百般无聊地到湖边去散步。
迷人的夜色,月光如水银泻地,把地面照的白花花的。草丛里的蛐蛐和树上的知了一唱一和地叫着。湖面上吹来一阵阵微热的风。
找个借口支开所有的近侍,独自一人来到湖边僻静处。许寒芳把鞋子脱下,把脚放进清凉的湖水里,享受属于自己的片刻的安宁。
嬴政根本不可能会放我走。难道我要在这里熬到白头吗?看着一轮圆月挂上柳梢头。她又拿出紫水晶,细细研究着,怎样能让紫水晶发挥魔力,使我穿回去呢?
放到月光下?需不需要跑到井边?还是需要在月圆之夜吗?我回去之前还能再见到浩然一面吗?需要同嬴政讲一声吗?我走了,他不会逮着嬴义和众人出气吧?
上次那一顿脊杖把嬴义打得不轻吧?还罚他在殿外跪了一夜,也不知道现在伤势如何了?
想起那日清晨看到青石板地面上的斑斑血迹就揪心的痛。那最多最醒目的一滩血迹一定是嬴义的吧?看到内侍一桶清水把地上的血迹洗刷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可是自己的心似乎在滴血。
“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嬴义的声音在这宁静的夜晚如同天籁。
还真是想谁来谁?许寒芳下意识看看四周:“你怎么来了?”
“末将今晚值夜,见您没在宫里,想着您就在这里。”优美的声音带着磁性的回音。
总感觉他的所作所为犹如飞蛾扑火。许寒芳环顾周围,小心谨慎地说道:“你不该来这里。被人看见了不好。会给你惹祸的。——你的伤怎样了?”
嬴义一愣,也警惕地朝四周看看,恭敬地站在一边,说道:“末将没事,已经全好了。——末将不放心您一个人在这里。——您有心事?”
许寒芳把脚从水里拿出来,穿上鞋子,屈膝坐在湖边的草地上:“我在想,它如何能带着我回到未来?”她掂着丝带把紫水晶举在空中。
紫水晶在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朦胧的淡紫色光芒。
嬴义好奇地问:“您说它能带您回到未来?”
“或许可以吧……”话还没说完,许寒芳看到紫水晶发生了变化,产生了一圈光晕,不觉瞪大了眼睛。
嬴义忍不住蹲下身来,凑近来看
二人的脑袋不知不觉凑在一起,目不转睛地盯着紫水晶。
紫水晶的光晕越来越大,光芒渐渐变强。许寒芳心里一惊:难道要发挥魔力?不禁坐直了身子。
看着这奇异的景象,嬴义脸上也露出惊讶和欣喜。
光晕渐渐笼罩了二人,二人周围都是柔和的淡淡的紫色光雾。就连草丛中的小花也被笼罩上了淡紫色的光芒。
许寒芳心脏在剧烈跳动,我这会儿就会走吗?如果我走了还能回来吗?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一朵云彩缓缓遮住了月亮,随着月光的暗淡,水晶的光芒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二人身边的光晕也随之消失,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许寒芳泄气地坐在地上,颓然说:“怎么会这样?白激动一场。”
嬴义抬头看看躲藏在云朵后面的月亮,遗憾地说:“月亮不见了。”
“唉!”许寒芳叹了口气,又不死心地晃了晃紫水晶,水晶没有动静。再晃晃,还是没有动静。
“您摇一摇有用吗?”嬴义看到她可爱的样子不觉莞尔。
许寒芳无奈地笑笑,突然感觉背后似乎站着一个人,回头一看,笑容僵在脸上。
不知道何时,嬴政已站在身后不远处正冷冷看着二人。身后还跟着几个近侍和虎贲军正紧张吃惊地望着二人。
嬴义正摇着,顺着许寒芳的目光回头一看,惊得一怔,忙一骨碌翻身跪在地上叩头道:“叩见大王!”
嬴政背着手站着,如刀的目光盯着嬴义,一言不发。
嬴义把头贴在地面一动也不敢动,只觉得锐利的目光刺得后背直冒凉气。
许寒芳长大了嘴,望着一站一跪的二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起前些天那些挨打的人,骇得她汗毛根都竖了起来。
嬴政缓缓走了过去,弯腰一把拉起许寒芳,“忽”地一下抱进怀里,低声道:“跟我回去!”阴沉着脸扫了嬴义一眼,迈步往回走。
嬴义匍匐在地面忙跪着避让,听见脚步声走远已经好久,才敢慢慢站起来,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快步赶往蕲年宫。
嬴政抱着许寒芳黑着脸回到蕲年宫,进到殿内,低头看了看怀里满面恐慌的许寒芳,把她轻轻放到床榻上,低沉地说:“以后不许一个人夜里往外跑。”
“我没往外跑,”许寒芳小声嘟噜,想反驳:“还在宫里呢.....”看嬴政瞪着眼瞅着自己,又把话咽了回去。
嬴政背着手,走到殿门口,冷冷扫了一眼跪在殿外的嬴义,轻描淡写地说:“拿下!”
几个虎贲军过去把嬴义的长剑、盔甲卸去捆绑起来。
嬴义跪在地上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你要干什么?”许寒芳惊问。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嬴政转脸缓缓问立在身后的赵高:“赵高,按刑名狱政,中尉所为该如何处置?”嘴角的肌肉在轻轻抽搐着,似乎已经动了杀机。
赵高听问忙跪下,迟疑了一下回道:“回大王……按律,——腰斩之刑。”说着偷眼瞅了一下许寒芳。
腰斩?许寒芳惊恐地叫道:“不!不要!”
嬴政斜睨了她一眼,淡淡说道:“赵高,按律定罪行刑。”
“遵令!”赵高躬身站起来,又偷眼瞥了许寒芳一眼,却步退到殿外。指挥着虎贲军押着嬴义往外走。
“不!”许寒芳大叫一声,冲出殿去,推开扭送嬴义的虎贲军,护在嬴义身前,惊恐地喊:“不要!不要!不要杀他!”
嬴义偷偷望了许寒芳一眼,充满感激,又低垂下了头,不敢说话。
嬴政背着手立在殿门处,目光如电扫了一眼,阴着脸喝道:“你回来!”
“不,不能杀他!求求你!求求你!”许寒芳依旧护在嬴义身前,哀求地说。她知道一但把嬴义带出这个宫门,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
嬴政一步跨到殿外,一把拽回许寒芳,死死握住她的双臂,压低声音一字一字说:“不——许——求——情”
许寒芳被嬴政阴冷的目光震慑了,愣了一下,奋力甩开了他的手,极力喊道:“不!”她惊慌失措地尖叫道:“你不要杀他!不要杀他!要杀杀我!”已经语无伦次。
嬴政浑身猛地一震:“你说什么?”握紧了拳头,指节啪啪作响:“你再说一遍?”
许寒芳脑子里一片空白,声嘶力竭地大喊:“你要杀杀我,不要杀他!要杀杀我!”因为紧张和惊恐声音已经变音。
嬴政逼近许寒芳,把脸几乎贴在她的脸上,压抑着声音说:“你为何要袒护他?为什么?”
许寒芳看着嬴政深邃的目光里充满愤怒,血丝已经布满了眼睛,不由呆住了。却不由自主怔怔地说:“不为什么,因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嬴政身子微微向后倾斜,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