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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嬴政高呼一声,把许寒芳一把搂进怀里,伏在了她的身上,用自己的躯体去为她抵挡枫树致命的威胁……轰轰隆隆的声音持续了好一阵,渐渐恢复了平静。好在地震没有出现更糟糕的情况。地震过后,地面断枝残叶,一片狼藉。
不少虎贲军受伤,在低低地呻吟。
秦煜和蒙武、蒙恬、李斯等人从地面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带领着虎贲军盔歪甲斜地跳过地沟,来到嬴政二人先前的所在之地,搬着倒在地上的大树,惊恐地叫着寻找二人。
“大王!韩姑娘!大王!……”
“大王!大王!……”
“我在这里……”许寒芳发出微弱的呼救声。
众人忙寻声搬开了大树。
树下,嬴政脸朝下趴着,像护雏的老鹰一样张开双臂护着许寒芳,却已经不省人事。
“大王!”众人齐声惊呼,手忙脚乱地把嬴政抬起来。
许寒芳也被人扶了起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还在发蒙的头,活动了一下四肢,感觉无恙。看到昏迷不醒的嬴政,惊慌失措地喊:“蚊子!蚊子!你醒醒。”她轻轻拍着他的脸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
嬴政嘴边慢慢溢出了鲜血,这鲜血比霜叶还红。
众人心急火燎地把嬴政抬到平坦的空地上,一个个手足无措,都出了一头冷汗。随行的御医立刻上来诊治,众人的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御医,头皮发麻后背直冒凉气。
御医检查了一番,稍微放下心来:“幸亏大王的身上有盔甲……树不大,旁边倒塌的树干又担了一下……只是左手臂骨折,没有……”御医把没有生命危险这句话生生咽了回去。有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又号了号脉,接着道:“牙齿也出了血……有轻微的内伤……需要尽快回宫救治……”
听到御医的初步诊断,众人稍稍出了口气,开始有条不紊得各自忙碌。
许寒芳喜极而泣,惊吓之余掩面哭泣。
一波波余震还在持续,地面偶尔还在颤抖。
有人开始做担架,御医又上来给许寒芳检查一番,除了一些皮外伤,她并无大碍。许寒芳知道这是嬴政舍身相护的结果,不禁再次痛哭流涕。
众人小心翼翼地把大王抬上担架,急匆匆往王宫赶去。
回到蕲年宫,嬴政依旧昏迷不醒。丞相王绾,骑射蒙武,廷尉李斯都焦急的守在宫外,等候御医的消息。
御医院的御医全都围在榻边进行会诊,号脉的、检察伤势的、配药抓药的、包扎伤口的,忙进忙出,一个个神情严肃,额头冒汗。
许寒芳坐在偏殿静静看着忙忙碌碌的御医,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脑海中回忆起树林内生死的瞬间,回忆起嬴政的奋不顾身,她的泪水悄悄滑落。
刚才已经听到丞相奏报,咸阳城内也受到地震震波的干扰,部分民房倒塌,王宫内朝殿震塌一角,甘泉宫有两座大殿倒塌,其余宫殿完好无恙。幸无人员伤亡。她站起身,慢慢踱到殿外。
太阳渐渐西沉,像一个红彤彤的圆盘。
许寒芳靠在廊柱上,无精打采地看着满天的落霞。虽然并不担心嬴政会死去,也相信他不会有事,否则历史上也不会有秦始皇。但是心里还是像刀剜一样。
蚊子为了我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这生死关头那出于本能的挺身相护,表达了什么,不用想都能明白。为何就在我要拒绝嬴政的时候出现了山崩地裂的现象?是巧合?还是天意?
许寒芳抬手擦拭了一下眼角,回头看了看仍旧昏迷在床榻上的嬴政。灾难到来前嬴政的三声“芳”一直在耳边回响,那是感情最真挚的表达,他爱我胜过爱他的生命?感激的泪水潸然流下。
秦煜立在殿外不远处,正时不时目光闪烁地望向她。原本清澈的眼睛里,复杂的眼神让人看不懂里面的深意。
许寒芳躲闪着这令人难堪的目光,转身回到殿内。
嬴政受伤的胳膊已经包扎完毕,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被御医反反复复检查过,就连头发内也没有放过。
她嬴政身边轻轻坐下,看着仍在昏睡的嬴政,心疼的从御医手中拿起丝帕为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为首的御医走过来轻轻说道:“禀韩姑娘,大王幸无大碍。应该很快会醒过来。”
许寒芳微笑着点点头,鼻子一酸又流下泪来。
太后听到消息匆匆赶至,听完御医的奏报,略觉放下心来。在床榻边坐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斜睨了许寒芳一眼面无表情地道:“你出来,哀家对你有话讲。”
许寒芳看出来太后似乎对自己颇有怨词,踌躇着跟了过去。
“大王是因为救你受的伤?”太后冷冷质问。
“是。”许寒芳内疚地低下头,等待着斥责。
“唉!”太后悠悠叹息了一声:“你比我幸运。”瞬间失去了高高在上的矜持和傲慢。
许寒芳不知道该如何答言,没有说话。
太后美丽的眼睛中全是幽怨,盯着窗外肃杀的秋景:“你比我幸运,政儿愿意用生命保护你。而我一生也没有遇到一个这样的男人。吕不韦不会,先王不会,嫪毐也不会,他们都不会。”她的眼睛中已经藏满泪光。的cb
许寒芳望了太后一眼,又黯然低下头。
“你的事情我也多少听说过一些,同样是女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太后扫了许寒芳一眼,脸上的表情像石刻一样:“政儿的性格我了解,他能这样对你,你应该知道你该怎么做?”目光如炬地看着她。
许寒芳想说感激不是爱,可是又咽了回去。事到如今对嬴政究竟是感激多一点;是爱多一点,还是亲情多一点自己都搞不清楚。她理了理纷乱的思绪,冷静了一下颔首说:“太后的话我会认真思考的。”
太后点点头,矜持地说:“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你好自为之。”
太后缓缓走出了大殿,她的身影被落日投在地上,拉得长长的,同样像一串长长的空虚和寂寞尾随在她身后。
太后走后,许寒芳抱膝坐在廊下的台阶上发呆。愣了一会儿,她突然间笑了,转头问身边的内侍:“有铢钱没有?”
内侍一愣,掏出一枚铢钱小心地奉上。
许寒芳拿在手里看了看玩味地一笑,握进手心,刚想抛,又想了想对着握紧的手吹了一口“仙”气,闭上眼睛,把钱高高抛向空中。
听到地上的铜钱“当啷”一声响。许寒芳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搜寻铜钱。瞅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铜钱。
用眼睛搜寻了一大圈,仍旧一无所获,问站在廊下的近侍:“我刚才抛的铢钱呢?”
近侍恭敬地回答:“奴才刚才看到好像滚落到这里了。”躬身前去查找,走了几步小声喊道:“韩姑娘,在这里!”弯腰准备拾起来。
“别动!”许寒芳高呼,跳起来抬腿跑了过去,弯腰一看,哭笑不得。铜钱不偏不倚滚落在砖缝里,稳稳地立在那里。
唉!看来老天也不帮我?想做回快乐的我还真难?许寒芳苦笑一下,用两根手指把铜钱轻轻捏起来,在手里抛了几下。目光随着铜钱一起一落,突然咯咯一笑。
她助跑两步,抡圆胳膊把铜钱扔向殿墙外。看着铜钱随着一道弧线,消失在遥远的天空。她耸了耸肩,自嘲地一笑,迈步回到大殿。
掌灯时分,嬴政慢慢醒来。
“芳……芳……”他含含糊糊地叫着。
“我在。”守在榻边的许寒芳轻轻回答。
守在外殿的御医忙过来再次给嬴政请脉。请完脉大家都长舒一口气,躬身退下,抓药煎药各自忙碌。
“芳,你没事吧……”嬴政睁开眼睛,疲惫地笑着问。
“我没事。”许寒芳微笑着回答。
“你没事就好。”嬴政抬手想去摸她,却因为疼痛皱眉低呼一声。
许寒芳急忙握住了嬴政的手:“别动,你的手臂受伤了。”
嬴政咬牙忍了忍,笑着台另一只手把她揽住:“你没事就好,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许寒芳只觉鼻子一酸,顺势轻轻趴在嬴政身上:“你为何那么傻?如果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是赔不起。”禁不住泪水溢出眼角,顺着眼角滴在他胸前。
嬴政面带微笑,柔和地说:“你是我的女人,我应该保护你。”
许寒芳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泪水悄悄滑落。
嬴政抚摸着她乌黑的长发,轻轻道:“芳,你知道吗?在我们攻打咸阳的那个晚上,我就对自己发誓,如果咸阳之战我还活着,我就要保护你一辈子,爱护你一辈子……”
许寒芳泪如雨下,不由轻轻抱住了他。
殿内的人都悄悄退到殿外,只留下二人。
嬴政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望着殿顶的藻井,缓缓说:“芳,我对不起你,我不该那样对你。那天晚上你给我说,‘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我们都把它忘记,我们还像从前一样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你知道吗,我听了真的好开心。”
许寒芳回忆了一下,好像朦朦胧胧记得好像有这么回事,可又不太确定。但看到嬴政满心欢喜的样子,还是点点头:“嗯。”
嬴政笑了,伸了个懒腰道:“我这一觉睡得好舒服。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酣畅了。”
许寒芳擦擦眼泪道:“可你却把很多人快吓死了。”
嬴政笑笑没有说话。
许寒芳看着他缠满绷带的手臂,心疼地问道:“疼吗?”
“不疼!”嬴政摇摇头,欣慰地笑道:“一条手臂保护了心爱的人,值!”
许寒芳嗔道:“不许你胡说,你得好好养伤,尽快好起来。我可不愿意落个伤主的罪名!”
御医呈上刚熬好的汤药,内侍试过毒端了过来,许寒芳拿起汤药,先自己尝了一点,然后拿起汤匙舀着吹着,一勺一勺喂着嬴政。
嬴政一口一口喝着,笑眯眯地看着她,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第二日,嬴政按时起床上早朝。
“狗奴才,你怎么搞得……”嬴政正在训斥一个内侍。许寒芳迈步走了进来。她早早赶过来看嬴政上早朝。
“芳,你来了!”嬴政开心的打招呼。
“怎么又发脾气?”许寒芳帮嬴政整理好黑锦绣满日月星辰龙纹等章的朝服,帮他带着王冠。
嬴政皱眉道:“刚才心里烦。”又嘻嘻一笑:“不过,看见你就不烦了。”
许寒芳白了他一眼:“好了,别贫嘴了,”把王冠给他戴好,顺手拨了一下王冠上前面一排的玉石珠子,玉石珠子发出噼啪的响声:“知道这些珠子的作用吗?就是时刻提醒你,不要发怒。不要使面前的珠子晃动?”
“真的?假的?”嬴政翻着眼睛看了看来回摆动的玉石珠子,嘻嘻一笑说:“芳,你再休息一会儿,等着我回来。我有话对你说。”趁背对着内侍的机会还伸舌头给她做了个鬼脸。
“没个正经!”许寒芳轻斥:“去上朝吧。”
嬴政嘿嘿一笑,迈步往殿外走,出殿时还调皮地挤了挤一只眼睛,再回头时又已经恢复了大王的庄重和威严。
他的脸还真是善变!惹得许寒芳轻轻一笑。突然间发现原来给别人快乐,自己也会快乐;给别人痛苦,自己也会痛苦。
倚在蕲年宫的殿门边。看着他吊着一只手臂上早朝。许寒芳心底无限感慨:作为一个国君伤成这样还要坚持早朝,比任何人都辛苦。更何况嬴政是个从不会偷懒的人。
目送嬴政的软轿出了蕲年宫后,许寒芳到花园内准备晨运。好久没有进行晨运了,似乎忘记了生活的美好。
厚厚的落叶落满了御花园。境由心生,前几天看着荒凉萧瑟的园景,此时看起来倒觉得别有一番肃杀的感觉。
“秦煜,咱俩来比划比划。”许寒芳摆出个黄飞鸿的造型,向秦煜发出挑战。
秦煜愣了一下道:“您说什么?”
许寒芳对内侍说道:“去把我的木剑找过来,我要和秦大人练两下。”
内侍飞奔着而去,不一会儿把木剑捧了回来。
许寒芳持起木剑随意比划了几下。这剑自从成蟜离去后再也没有用过。想起成蟜,又是一阵难过。
要学会忘记不开心的事!许寒芳告诉自己。深吸一口气,收拢心神朗声说道:“秦煜,来!比剑!”
“末将岂敢和您过招……”秦煜话还没有说完,许寒芳一声“少废话,看招!”举剑砍杀过来,忙闪身躲避。
秦煜既不用剑也不还手,只是腾、挪、闪、避,身形灵活,动如脱兔。
许寒芳刺、挑、扫、砍,攻击了半天,却连个衣角也没碰着,只累得气喘吁吁。双手用剑支着地,喘息着说:“不行了……不行了……我这人很有自知之明的……你我悬殊太大……累死了!”出了一身的汗,顿时感觉畅快了许多。
秦煜笑着赞道:“您是女人,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许寒芳拿起内侍呈过来的丝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服气地说:“女人怎么了?不要小瞧女人嘛!”
秦煜拿起披风给许寒芳恭敬地披上,陪笑说道:“末将岂敢小瞧女人。——早上风大,您别受凉。”
许寒芳猛地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