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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永远不会知道,他早就料到了段陌会找她要她偷兵符。那张小塌下面埋着一丝香料,睡久了,不管是什么人都会渐渐神衰。今天他更是加大了剂量。只是——
他看着自己身边睡得很是香甜的霄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盯了半晌,他又叹了口气,放松身子躺了下来。多了个人在床上,那一夜,居然非常的暖和。
***
第二天,霄白觉得自己神清气爽~
本来还以为在那病鬼身边睡了一晚上会被他传染得病怏怏呢,结果第二天居然精神异常的好。早上一觉醒来,裴言卿已经不在了,倒是侍候裴言卿的丫鬟菊儿断了梳洗的用具进来,见她在王爷床上,小丫鬟的脸蹭地一下,红了。
“公、公主,你起得来么?可以动么?”
“啊?”霄白不明所以。
小丫鬟的脸更红了。
“以、以往公主和王爷不是分床睡的么,恭喜公主王爷终于和好了!”
“……额,嗯。”昨天他没再继续折腾她,算是——和好吧?
“奴、奴婢听说女儿家那个、之后,会疼很久……”
“……”
霄白要是再听不出菊儿遮遮掩掩的是什么,那她就是傻子了!
她居然会以为她和裴言卿已经……
……
“菊儿,你知道书公子的家在哪儿吗?”
“啊?”菊儿的粉红幻想终于被打断了。
“书公子,额,洛书城。”
“书公子不是丞相的公子吗?当然在相府啊。”
他居然是丞相公子?霄白有些诧异。
“公主要找洛少爷?”
“是啊。”裴狐狸的事情,想必他最清楚了。
“唔,公主可以去找董执事帮忙,洛少爷经常在外面游荡,丞相府不一定能找到他。”
“哦。”
这样看来,只能去找董臣了?
想到董臣,霄白倒是颇有好感。这个执事,恐怕是她现在见过的最实在的一个人了。找他也好,总比直接问裴狐狸洛书城在哪儿来的好。
好在董臣长年待在府里也不出去,她很容易就找到了他。他得知她找洛书城也没有多疑,直接对她说,洛书城一般会在帝都城郊的暖春阁游玩。
裴狐狸自从下了三月芳菲就撤销了对她的门禁,所以那天清晨,霄白怀着一颗八卦的心,朝暖春阁进发了。
裴狐狸的过去
《翩翩桃花劫(重生)》风浅 ˇ裴狐狸的过去ˇ
暖春阁。
听这名字就知道,这地方相当符合洛书城的格调。霄白想过那儿会是个金屋藏娇的地方,想过那儿会是雕栏画栋美不胜收,真到了传说中的暖春阁,她傻眼了:那地方在半山腰的一个山谷里,除了入口的一个石碑上镌刻着“暖春阁”三个字,其余的就只剩下一条小溪一地野花,末了是一片竹林。难道是在竹林中?
霄白瘪瘪嘴往竹林深处走。竹林中有一条小径,深幽得很,等到他见到半路的亭子的时候,已经到了正午。
洛书城就站在亭中,睁着眼笑吟吟看着她,眼里有几分惊讶,他说:
“公主,您怎么来了?”
“找你。”
“何事?”
“嘿嘿,找你叙旧。”霄白干笑。
叙旧,叙什么旧呢?洛书城眼睛里写满了疑惑,只是看着霄白一脸的贼溜溜又想笑,想来这个养尊处优的公主翻山越岭地找他也不容易,他也不好意思推却。
“那,在下请公主喝茶。”
“好。”
过了亭子,竹林深处原来有间竹屋。霄白跟着洛书城进到屋子里,看着屋内的情形,下巴差点没掉下来:那么清雅的一间竹屋,里面堆满的居然是……刀枪棍棒?
“你会武?”她问洛书城。
洛书城刚才还兴奋不已的脸霎时垮了下来。他说:“不会,我就收藏着过过眼瘾……”
“……”
“公主不觉得当个侠客很潇洒么!”他兴奋起来,一把揪着霄白的胳膊,拽她去看那一排排的兵器,“这是上次武林大会时我敲了青城派一笔从他们掌门那儿讹诈来的,这是我偷偷在围剿的时候放了祭风教的祭祀一把他送我,这是……”
“……”
“对了,这把扇子!可惜这把扇子是个仿制品,原物我查清楚了,是摘星楼主的随身配物。我这几天接连派了好几拨人去想他讨这把扇子,要的偷的抢的都试过了,就是没成功过。”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凄惨。
“……”霄白眼睛闪了闪,叹了口气,不仅东西不会被你要到,恐怕你派去的人也回不来了吧……
“不过不愧是摘星楼!摘星一令莫敢不从的摘星楼哈哈!”
“……疯子。”霄白退后。
洛书城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失态,尴尬地笑了笑,从屋子里唯一空着的桌上斟了杯茶,递到霄白手上。
霄白想了想,接了过来。
“对了,公主找在下何事?”洛书城终于恢复到了人称书公子的仪态。
“我想……”霄白犹豫了一下,“我想知道三年前裴言卿和我发生过什么?额,你也知道,不久前我受了伤,脑袋一直糊里糊涂,事情记得也不是很多。”
“你失忆了?”洛书城惊道。
“……没有,只是有些模糊。”霄白暗自心惊,表面还是作出一副清明的模样,“我好像,把他骗得很惨?”
这下,洛书城终于是放心了。他开始滔滔不绝,霄白静静听着,倒听到了一个很是离奇的故事。
裴言卿裴狐狸自小久病,长年住在前丞相府上的别院里不大出门,见的人也不是很多。三年前,他第一次出门是离家出走,在江湖上流浪了一个月。他本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只是那次回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开朗起来,病情也渐渐缓解。他开始笑脸待人,也开始渐渐走出别院。
“啊?看不出来啊。”霄白很欠揍地开口。那个裴狐狸还曾经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为什么会变成后来这样子?”
“那时候我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我也问过他,他说那一个月在外面认识了个迟钝的家伙,他要快些治好病好去把她娶进门。哈,你一定猜不到他当时的表情,脸红得都要滴血了哈哈!”
霄白的下巴终于还是没能顺利坚持住,掉了。
——裴、裴狐狸面红耳赤的少年纯情岁月?这……这是怎样一副场景啊……
“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那姑娘就失踪了,然后公主您受伤了,伤了脸,太医治好了你的脸,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这和我骗裴言卿有什么关系?”
洛书城的脸顿时有些奇怪,他诧异地看着她,不轻不重放了一道天雷,他说:
“公主你不知道,你的脸和言卿三年前相处过一个月的姑娘一模一样么?”
***
公主你不知道,你的脸和言卿三年前相处过一个月的姑娘一模一样么?
霄白手里拿着把玩的茶杯一不小心掉到了地上,摔成了碎片。一模一样……这世上,除了双子,压根就不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她霄白虽然自小是孤儿,却是幼年丧父母,怎么可能有双子?裴言卿三年前认识一个长得她这脸的人,只能说明一件事,三年前,她和他认识过!
只是……为什么她一点儿记忆都没有?
“后来……呢?”她听见自己游离的声音。
“后来啊……”
后来,后来裴言卿见了段茗公主,认定她是个冒牌货。段茗公主一开始否认,却暗自学着别国的风俗习性,故意把马脚一丝丝在他眼前,并且只在他眼前露出来,故意让他认定了她是冒牌的。然后,裴言卿为了“段茗公主”谋反,她却在他策划好一切的时候做鬼,让他的准备毁于一旦。最后,皇位落到了段陌手上。
原来,那个段茗公主居然冒充过她……
霄白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这个离奇的故事,听得有些痴了。她顿时明白了,为什么裴言卿对段茗那么憎恶却还是逼她留在王府,为什么不管她说几次“我不是段茗”他都不信,为什么……为什么他偶尔会在夜里长久地睁着眼看着她。原来,他看的不过是个影子。
“公主,言卿虽然是个面善心恶的人,笑脸底下够狠,但是还请公主待他好些。”洛书城轻道,“他披着善良的外衫,但实际上不是个好人,可是把他的外头撕了,其实骨子里像个刺猬,拔了刺,一刀就可以让他丧命了。”
……这是什么比喻嘛。
霄白翻了个白眼,还是轻轻叹了口气,点点头。
***
暖春阁离城镇有些远,霄白没有在那儿逗留很久就往回走了。一路上,她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三年前,裴言卿居然认识过她?可她自己为什么没有一点儿记忆呢?
前世她死的时候才到朗月没多久,根本没有一个月,但是之前的事先在想来却有些模糊,记忆里最深刻的地方只剩下了一片火海……
浑浑噩噩回到了裴王府,霄白不偏不倚正好想起了一件事。
昨天,裴狐狸是不是……说要带她去见客?
……
她是不是,晾了裴狐狸?!
轰隆隆——刚才还晴好的天想起了闷雷,劈得霄白的小心肝直哆嗦。
王府里安静得很,来来往往的奴婢侍卫们各司其职,她一路进府,连个斜眼的都没有。她瘪瘪嘴,往自个儿房里走,路上遇着小绿,小绿偷偷使了个眼色,朝她挤眉弄眼眼珠儿乱转,她的心顿时悬得厉害。她很聪明地拐了个弯儿,不回房了,直接去裴狐狸房间!
阿弥陀佛,狐狸别爆发别抽疯啊……
吱嘎——门开了。
“咳咳。”霄白干咳。
沉默。
“裴、言卿啊。”
房间里满是夕阳,裴言卿一身的白,坐在窗台上。
“你去哪了?”他终于开了口。
“额,我找洛书城。”霄白老实交代。
裴言卿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垂眼敛去眼里的神色。
房里的气氛诡异得吓人,霄白有些坐立不安,想来想去还是没把“你三年前怎么认识的那个跟我长得一样的人”问出口。想着这件事到底她似乎也有些责任,多多少少有些歉意,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坐到了他身边。
裴言卿抬头看了她一眼,不语。
霄白干笑一声,坐上了另一边窗台。
两个人,分别占据了两个窗台。一个白衣敛笑,一个灰不溜秋瞪着圆鼓鼓的眼,成了一副诡异的场面。
“对不起啦,我忘了昨天说好的去见客。”她说。
裴言卿沉默。
“我明天跟你去。”霄白狗腿。
沉默。
“嘿嘿,明天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舍命陪君子怎么样?”霄白继续狗腿。
沉默。
“裴狐狸,我真心道歉的!”
“真的?”裴狐狸总算有了一点点反应。
霄白狠命点头。
裴狐狸终于抬起了头,看着她的眼里有一丝丝的波动。就像深夜里漆黑一片的天空忽然划过的流星,很微弱的光芒,却把他整个人都点亮了。
霄白不知道自己为啥傻乎乎地笑开了眼,不用镜子都知道,这会儿她是笑得眯得眼睛都不见了,没有一点儿公主的架势。果然,对面的狐狸盯着她的眼神变得怪怪的,额……
夕阳,临窗的狐狸。霄白有些分神,赶忙从窗台上跳了下来:“那个,我先去烤地瓜了啊!”
“地瓜?”裴狐狸茫然重复了一遍。
霄白点头——打死她都不敢让他知道,每天都是浅娘给她打的小灶啊!
裴狐狸若有所思,在她出门的时候不轻不重地丢出一句:
“晚上,宫里有国宴。你和我一起去吧。”
……
悲剧的国宴
《翩翩桃花劫(重生)》风浅 ˇ悲剧的国宴ˇ
所谓国宴,就是一群达官贵人聚在一起商量着怎么鱼肉百姓的宴会,于此,霄白相当不屑。但是裴狐狸既然开口了,她也没那胆子不去。既然是进宫,临进门总是要打扮一下子的,抹个胭脂涂个粉,带个头饰穿个衣,打扮完了,霄白又成了公主段茗。
裴狐狸就等在门外,等她打扮完了,他的脸黑了一些。
“怎么这副打扮?”他皱眉。
霄白翻了个白眼:“又不是我自己弄的。”如果可以选择,她才不想被头上的金钗银钗珠钗给把脖子扭了!
……
“我可不可以把它们都去掉?”霄白打着商量。
裴言卿眯眼一笑,没有生气。
得到这只狐狸的默认,霄白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当下就冲回了房间里,对着镜子毫不心疼地把脑袋上的各种饰品往下扯——丫鬟们忙活了大半个时辰的发髻当然被搞得乱七八糟,她就索性把头发打散了,翻箱倒柜从饰品堆里找到根绿稠带儿,随意把长发在身后扎了成一束,散漫得垂在身后。
“可不可以?”她抬眼看外头的裴言卿。
哪里知道,裴狐狸居然很难得地——在发呆?
“王爷?”
“走吧。”
裴狐狸匆匆丢下一句,转身就走。几乎是惯例地,霄白赶紧揪起累赘得要死的裙子跟在他身后。
“喂,狐狸等等啊——”
***
于是乎,乘着马车,霄白很惨烈地第二次进了皇宫。前一次被那段陌小豺狼威胁的感觉还历历在目,害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