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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修远懒懒地依靠着椅背,“皇后不是在中秋之后就这样了吗,中秋距今已经有……两个月零十一天了吧?”他歪头看着顾锦年,“朕没有记错吧,皇后?”
顾锦年将本来就只剩下两条缝的眼睛笑得只剩下两道不太直的线。
展落墨觉得自己的额上滴下一滴汗。
太后也在笑,“这可就奇了,小展给解释一下吧。”
“微臣……”展落墨向皇后投去求救的目光。
顾锦年装傻向右扭头。
“微臣……”展落墨再次用求教的目光追逐过去。
顾锦年向左扭头,继续装傻。
展落墨一咬牙,眼睛紧紧盯住顾锦年,换上一脸凄凄哀哀的表情,对着她喊道:“皇后娘娘救命!微臣只是奉皇后娘娘之命行事啊!皇后娘娘,微臣可全是为了你啊!”
顾锦年在心中一叹,从小到大,最让她没辙的一个人就是展落墨。既然再无可避,她只得无奈地站起来走到太后面前跪下,顺便为自己的膝盖默哀了一下。“儿臣扣请母后责罚。”
“皇后这话从何说起啊?”太后仿佛很诧异。
“是儿臣为了能够顺利获取后位而强迫展画师将儿臣今年生辰之时所绘制的画像送进宫中,儿臣恳请母后明鉴。”
太后沉默半晌,面色为难,“皇后啊,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呢!怎么竟让展画师做出这等事来,你看你这事办的可真是……”她竟是痛心疾首的再说不下去。
顾锦年以额触地,“儿臣知错了,还望母后与皇上法外开恩。”
“皇帝的意思呢?”太后与皇帝用眼神交换着意见,各自心领神会。姬修远清了清嗓子,“母后,顾瑀联合画师弄虚作假,如此明目张胆的欺君决不可轻饶,否则皇室的尊严何在?儿臣的脸面何在?”
太后幽幽地看了皇帝一眼,神情隐忍而又略带些凄婉,“皇帝啊,何谈欺君,顾大人为解我朝的燃眉之急毅然将重病未愈的女儿嫁入皇家,如此重承诺守信誉之臣子,理当褒奖。虽是做法欠佳,但其情可悯,其心可鉴啊。”她话锋一转,“倒是这小展,知情不奏,实在可恶。”
“来啊,展落墨命犯欺君,将他拖下去砍了。”
听到皇帝开了金口,殿上的太监忙上来一左一右架起展落墨就往外拖。顾锦年才不信皇帝会真的将自己的发小砍头,却又不知道他们这是唱的哪一出,所以她只是垂头不语打算静观其变。
展落墨哪里肯就范,大呼冤枉,死活赖在殿上。
太后忽然叹了口气,“哀家也算是看着小展长大的,如今要看着他身首异处,哀家这心里还真是……”她目中含泪,“皇帝啊,哀家记得我朝律法中有载,只要官员所犯的不是谋反篡位或通敌叛国这两项大罪,皆可以银钱来赎罪。”
姬修远讥讽道:“他平日里的日子过得那般奢华,挥霍无度,只怕没有足够的银子。”
所谓听话听音,顾锦年终于明白了,太后这是变着法子要钱呢。
看了看发髻散乱的展落墨,她摇摇头,要不是为了大哥,她才不会救他,这个祸害早就该死了。可是,谁让她有那么一个大哥呢。哎!“臣妾愿为展画师出钱赎罪。”
此言一出,皇帝立时眉目舒展,慢悠悠地说道:“欺君重罪,皇后若是想要保住他这颗人头,可是要花大价钱的。”
“臣妾愿意。”
姬修远扯唇一笑,“那就让刑部算算账,隔日送银子过去吧。”
顾锦年刚要谢恩,不想太后又说话了,“皇帝慈悲,免了展画师的死罪,不过,他如此胆大妄为,若是一点惩罚都没有,却又置国法于何处?故,展落墨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逃,该当将他终身囚禁在天牢。”
“臣妾愿意为展画师赎身。”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一片抽气与咳嗽声之后是一片沉寂。还是皇帝最先回过神来,他咳了两声以缓解尴尬,“皇,皇后啊,赎身一说……”瞟见太后微微颔首,他又咳了两声,“也好。只是展落墨其身可赎,但也要使其引以为戒,就罚俸半年吧。”
展落墨心中本就有气,你皇家要赚银子就拿我当靶子啊!从人头到身体,现在又到了俸禄,和着你们是打算虐完了我的身再虐我的心啊!真当我是什么都能受?!他一梗脖子,“启禀陛下,微臣无俸可罚,户部已有八个月没有发放过俸禄了。”
姬修远的脸立时红了,冷哼道:“那就让户部记录下此事,待发放俸禄之时扣下便是。”
展落墨带着浓重的鼻音撇着嘴,“臣是无所谓,反正也不知道俸禄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发放。”
看着展落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姬修远的脸色渐渐由红转绿。顾锦年则侧首,对着展落墨又是皱眉又是挤眼,只求他别再连累自己继续花银子。
姬修远暗自磨着牙,行啊皇后,眼睛都小成这样了也不妨碍你暗送秋波啊,只是你这秋波送出去人家收不收得着呢?
太后将他们三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抬手轻轻按住了姬修远的肩,微微用力,口中却笑道:“皇帝啊,哀家看此事就先这样吧,你呢,也给皇后个面子,就将展画师被罚的俸禄一并记在皇后的账上好了。”
姬修远深深望了太后一眼,点点头,“母后懿旨儿臣岂敢不从。”又狠狠瞪了展落墨一眼后,他神色抑郁地起身对着太后行了一礼,“儿臣朝中尚有要事待办,先行告退了。”行至大殿外,他对着列在宫道两旁的内监宫人们道:“无需跟着朕,留下来伺候着皇后吧。”
踏出慈宁宫,姬修远眉宇间的抑郁一扫而光,一脸淡然地缓步走到廊下的转角处,对着前方说:“给朕盯住了,别偷懒,拿证据。”他的前方空空如也,身后只有一个常宁紧紧跟随,常宁却仿佛聋了一样,不仅没应声更是连一点表情都没有。一阵风吹过,卷来了一片树叶贴在皇帝的衣襟上。此时已近腊月,京城里面的树叶子基本都掉光了,按理说是不会再有枯黄落叶的,而贴在皇帝身上的树叶也确实不是枯黄的,是翠绿的,就仿佛是春天才发的嫩芽。姬修远笑笑,将树叶轻轻掸落。
第零四章 无耻狡猾还是智慧
顾锦年和展落墨是一起走出慈宁宫的,是在太后颇有深意的注视下一起走出去的。
“你一直不见我,就是因为你的脸被毁了吗?”
听见展落墨这样问,顾锦年不得不停下来,回身看了他一眼,又对着后面跟随着他们的那两队宫人挥了挥手,宫人们齐齐退出了丈余远。她这才说:“任何一个女人的脸在一夜之间变成这副样子,大概都不会再有心情见人了吧。”
“这是怎么弄的?”
“不知道,反正已经是这样了。”
“小年,你说不知道的时候,通常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意说。”
“既然这么了解我,那你就该知道,在我说了不知道之后,你再怎么也问不出真相的。”
展落墨竟然能够不错眼珠地盯着她现在的这张脸看!看得顾锦年想躲、想逃。
“小年,你其实,不想做这个皇后对吗?所以你故意将自己的容貌毁了,以为如此就无法入宫,可是,你爹却仍旧坚持,不惜冒着欺君之罪用你今年生辰时的画像顶替。”
顾锦年神色怪异地望着他,“展落墨,你别画画了,去说书吧,保准比你画画更出名。”
手臂被展落墨牢牢的钳住,顾锦年从不知道他那只向来只握碧玉画笔的手如此有力。“小年,你以为做出一副淡定的样子,别人就真的看不到你内心的波澜了吗?再擅于伪装的人能装的也不过是表面的一张皮,内里的东西是装不出来的。”
顾锦年长长密密的睫毛连着抖动了几下,“人总有些不想被人知道的小秘密,不想让我将你的秘密公之于众就别来探听我的。”
展落墨忽然笑了,“公之于众?随你好了,不怕连累你大哥的话,你随便说。”
“我又没说要连带着说出我大哥,我只说你不行吗?三年前你因为……”
“你敢说出来!”
顾锦年一笑,“你不说我就不说。”
展落墨修长的手指冰凉而颤抖,就如他此刻的声音一般,“小年,我们都别再相互隐藏了,跟我走吧,天涯海角总有你我容身的地方。”
顾锦年愣了很久才想起来说话,“你,你的意思是,我们,私奔?!”
展落墨神情坚定地点头,“小年,你不用怕,皇帝的性子我太了解了,他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再说了,他要的反正也不是你而是钱。真的不用怕。”
顾锦年迟疑地抬起手按上了他的前额,皱着眉,“没发烧啊。”
“小年,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年,从第一次为你画像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你了。”
“那个,展落墨,你先放手,先放手再说。”顾锦年奋力甩着他的手,一心想要逃。
“不,小年,我既然握住了你的手就再也不会放了。”
顾锦年怔怔停下挣扎,望着他坚定的神情竟有那么一刻的恍惚。“我既然握住了你的手就再也不会放了。”相同的语句,相同的神情,可人却是不同的,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物是人非么……
展落墨突然就笑了,笑得捶胸顿足,笑得飚出了眼泪,笑得险些背过气去。他指着顾锦年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直笑到最后瘫坐在地上才好不容易能喘匀了气。“哎呀,小年啊小年,果然是被我一试就试出来了,真的是跟他有关吗?”
顾锦年紧抿着双唇一言不发。
“不好玩吗?”展落墨盘膝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她。
“展落墨,难道就从没有人说过你很无耻吗?”
展落墨低头想了想,摇头。
“你很无耻。”
展落墨竟然点头,一副欣然接受的样子,“我也觉得我很无耻。”
顾锦年无奈地摇摇头,“无耻的人不少,但是像你这样无耻得这么坦荡的就绝无仅有了。”
“小年,你夸奖人的时候最可爱了。”
“展落墨,你无耻的样子也颇具风采。”
展落墨慢吞吞的从地上站起来,耐心地整理着衣袖与下摆,“忘了他吧,皇后娘娘。你该好好想想自己的这张脸要怎么办,靠这幅尊容,可勾引不上皇帝。”
眼见着皇后一阵冷笑之后扬长而去。展落墨觉得自己被鄙视了。一阵风卷过,他缩了缩脖子,仰面看了看异常明媚的日光,心里不禁有点悲伤。在这样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他不仅被鄙视竟然还有这么一股阴森森的旋风围着自己打转,竟然还将凉气一口口地灌进自己的嘴里,竟然还,还吹走了自己的玉佩?!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啊,连喝口西北风都要收费吗?!
展落墨望天感叹的时候,皇后走在回凤栖宫的路上。与此同时,皇帝正坐在御书房的御案后面,端详着展落墨那块玉佩。在皇帝的对面站着一个白衣若雪的男人。
皇帝问:“除了这些他们就没说些其他?”
“没有。”白衣人毫不迟疑地回答。
皇帝说:“去查查小展在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又和国舅是个什么关系?”
“皇上不是更应该先让我去查皇后的那个他是谁吗?”白衣人上半身趴在御案上,右手托着腮问。
皇帝笑:“朕什么时候按照过‘应该’做事了?”
“嗯……没有,皇上确实没有做过应该做的事。”白衣人严肃而又认真地回答。
顾锦年若是知道这些只怕就无法悠闲喝茶了,可惜她不知道,所以,她此刻正坐在凤栖宫的偏殿里悠闲地喝茶。身前站着一脸愁苦的总管太监范宗友。他已经站了一盏茶的时间了,皇后也已经在喝第二盏茶了。在安静站立的这段时间里,范大总管对这位皇后娘娘最深刻的印象由她很丑转变为了——她很渴。
好不容易,皇后放下了手中的茶碗,范宗友不失时机地送上了他谄媚的笑容,“皇后娘娘,各宫各院的娘娘们都已经在殿外侍立了半个时辰了,您看您是不是该召见她们拜贺了?”
顾锦年看了他一眼,皱眉道:“刚刚我不是说了让她们都各自回去吗?这些虚礼能免则免吧。”
范宗友嘿嘿干笑着,“皇后娘娘,话不能这么说,您是好心,可是这好心未必就让人领情。别让人觉着娘娘刻意端着中宫的架子,给各宫的娘娘们难堪。”
难堪,见了才难堪吧。她这副样子,还指不定被那些嫔妃们怎么笑话呢。
顾锦年低头思考着,半晌后她抬起头对着范宗友一笑,“范总管说的是,果然还是你想的周到。那咱们这就过去正殿吧。”说着她站起身,而后竟晃了两晃,整个人就像侧面倒了下去。
一片惊呼声中有一双纤细的手扶住了她,有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唤,“娘娘,娘娘……”
顾锦年紧紧闭着眼睛,无知无觉。
仍是那个轻柔的声音,语速极快却有条不紊,“春风,你快去请陆老太医来。范总管帮帮忙,将娘娘扶到床榻上去,夏雨和秋霜打些温热的水来,余下的都别傻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