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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开感情看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事情,都丑陋非常。
陆信风当然会救齐义忠的命,当然会救齐家。她都已经同齐义忠说过的那些话,难道是作假么?他齐义忠当那些话是谁都可以听到的么?
陆信风冲出客栈找了家小酒楼要了壶酒喝了起来,直到半夜才归。回来地上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新的茶壶茶杯也都摆上了桌,齐义忠也不见了人。陆信风想要去看看齐义忠的情况,走到他的房门口,又觉得不好,便只能回房。
陆信风与其说是生气,不如是在反省自己。她不知道从前的自己到了哪里去了,那个有着最简单世界观的自己,如今已然消失殆尽了。她甚至不明白,现在这个人,还是她自己么?
她不信任任何人。这个世界绝大部分的事物对她而言,就是一场阴谋论,都是有毒的。她从前觉得这样安全,以为这就是成熟。平静地接受生命中一切美好变得丑陋。可是到了今天,她似乎才发觉到,其实面目全非的那个,只是她自己。她不再有纯粹的快乐悲伤,她怀疑一切,甚至怀疑那些本该和她有最亲密关系的人。诚然,这样可以使自己免于伤害,可也放任自己一个人飘零于世,总是孑然无依,孤苦无靠。
陆信风知道她该向齐义忠道歉的。她昨天虽然有一瞬是对齐义忠生气、失望,可是最终却是被自己吓坏了,她被自己内心深处关着的丑陋的妖魔吓坏了。
陆信风走进马车的时候已经想好腹稿,可是当她看到坐在角落里脸色苍白的齐义忠时,心猛地揪成了一团。齐义忠的眼有些浮肿,眼眶下也都是青影,分明一夜没睡。陆信风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她忽然明白自己拂袖而去,对齐义忠而言意味着什么,给了齐义忠怎样的难堪。道歉的话卡在喉咙里,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陆信风也不明白自己前夜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就算是报恩又如何,就算是利用又如何?是她心喜欢齐义忠,是她求着齐义忠喜欢她。她不该在确定齐义忠也对她有请之后就要求齐义忠用同等的感情对待她。齐义忠喜欢她是他自己的事情,她有什么立场因为他喜欢她而又对他诸多要求呢。一直都是她在自说自话,齐义忠从未应允过她什么。
陆信风走到齐义忠面前蹲下,轻轻地牵起了齐义忠的手。齐义忠瑟缩了下却并未拒绝,只是任由陆信风握着。他现在只觉得自己污秽,惹人厌恶。作为一个男子他做出这种恬不知耻的事情,简直没有脸面再苟活于世。
陆信风的手抚上齐义忠的脸,摸过红肿的眼,最后只是放在他的脸颊之上。陆信风只是出言叫了声“忠儿”便不再出声。
齐义忠不明白陆信风为什么这样喜怒无常。也不懂陆信风既然厌恶他了,又为什么还会过来这样表现,白天夜晚判若两人。他不敢动,不敢问。只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更惹人讨厌。
陆信风没有得到回应,只得自己叹了一口气,默默起身坐到了齐义忠的旁边。马车出了隋州城之后便开始颠簸,齐义忠靠着马车壁眼神也不知道飘在哪个角落。陆信风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什么生气失望震怒,心里只有后悔心疼。
她揽过齐义忠,让他靠着自己这边,齐义忠也顺从地靠了过来。
往常两人坐在马车里,都是有说有笑的,就算是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或者是小睡一会儿,也没有这日这么难熬。陆信风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打破这个气氛,给他吃的就吃,给他喝的也喝,甚至让他靠着自己怀里睡一睡,他也就这样闭上眼。
第 38 章
这日夜深,车妇在官道旁寻了处开阔点的地方,停下了马车。马车里头备足了吃食,三个人随意吃了些便歇了。这次陆信风也不再二兮兮地请车妇进马车了,只取了两床被子,分一床给齐义忠。
齐义忠和衣躺下,便闭目睡了,让陆信风有话都说不出口。
陆信风想找个机会解释清楚,可是接下来的旅程当中,两人相对而坐,竟再无多的言语。一直到这天车妇直接驾着这辆小破马车驶进了皇城。半年多了,陆信风终于又见着熟人了。璟帝在御书房里候着她。想来她没事的消息璟帝是一直知道的,见面也只是感叹一句旅途辛苦。
陆信风一时听到也有些感慨,璟帝打发陆信风去见帝后。帝后冯瑜溪是璟帝的青梅竹马,大璟帝两岁,同陆信风小时也是认识的,这次听闻陆信风平安归来也是放下了一颗心,陆信风去请次安也不为过。
陆信风行礼就退了下去,只是这样一来,就是齐义忠一个人面对璟帝了。陆信风跟璟帝说过要赐婚的,她倒是不担心璟帝追究齐义忠的欺君之罪。只是不知道璟帝要怎么为难齐义忠。毕竟她是为了齐义忠才跳到那条河里的。
陆信风去拜见了帝后,帝后还是从前的样子,只是眉宇间愁绪更深。这就不是陆信风可以管的事情了。有时候这宫里的荣华富贵谁都想要,可是得到了的人,又难免觉得它是座坚不可摧的囚牢。如果有人把自己的心困住,哪里都是囚牢。
陆信风毕竟是女子,外臣,拜见时间也不宜过长,也就是粗略让帝后看看自己还是好胳膊好腿的也就出来了。帝后拭了回泪,后头还有俩宫侍也跟着流眼泪了,陆信风本有些伤感的,生生地被他们弄得情绪都没了。帝后欲言又止了一番,也就让陆信风回去了。
陆信风再去璟帝那里,齐义忠正候在门外,陆信风经过他身前他只是微微福了福身,并没有抬眼。陆信风一时也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抬步进了内殿。
屏退了旁人,璟帝也自然多了。她让陆信风坐下后道:“门外那个就是之前说的那个心上人吧。”
陆信风最近正为了齐义忠的事情烦心呢,再这样下去,两人这事可是成不了了的。陆信风正好想和璟帝商量下这个事情。
结果璟帝不等陆信风开口又道:“我知道,定然是的,你为了他命都不要了,自然是喜欢的。这样吧,我就把他赐婚给你了,给他个身份。他家里,前些日子已经发丧了。我让他娘又升了半品,君无戏言,再则他的身份也着实是个麻烦。就这样吧。这几天就让他跟着你吧。回家去吧。姑母想必这时候也得了信了。嗯,带那个齐义忠下去整整行装。”
璟帝最后一句话是和侍卫说的。陆信风完全没有插上话,便只能跪下谢恩了。她一边叩首就一边纳闷,这事,怎么总觉得有些怪?
陆信风自认为是了解璟帝的,这分明不是璟帝的风格。这事陆信风分明已经写信求过了,可是璟帝却仍然表现得像是要硬塞给她一样?好似生怕陆信风不要一样?
陆信风出了御书房,齐义忠也已经换上了侍卫的衣服,脸上也稍作了修饰,不细看还真没发现就是他。陆信风看了他一眼,齐义忠也只是垂着眼,陆信风往前走,他便跟在陆信风一步之后。璟帝是要他演侍卫了?
陆信风这次回家场面倒是热闹,她娘她爹她娘的那些小侍们认识的不认识地都站了一排,出了她娘和她爹近身来了,其他人都互相抱着哭作一团。陆信风这回却没那么多重逢的惊喜,她虽然对陆一岑那几个小侍向来不上心,可是大致长什么样,她也还是知道的。这是又有了几个新面孔?那最旁边穿水红色装模作样的旁边还站了个小厮扶着让他别要太伤情小心身子?
她不过离家半年,这家里倒是多了不少风景?
陆信风再转头看陆父的哭,这是在哭委屈呢?
大抵是陆信风的表情太不对了,齐义忠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衣袖。陆信风自然回神,直道孩儿不孝。
本来的接风洗尘宴也在陆信风一句“陛下留着在宫里用过了”后推掉了。陆信风随后进了自己院子里休息,府里人只当齐义忠是璟帝的人,也并未多问。璟帝给了陆信风几个侍卫,齐义忠就是其中之一。
陆信风需要花些时间知道她不在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些什么。
陆信风问她院子里的人陆荣去了哪里,得到的答复是陆荣护主不力,已和若雨去了别庄。陆信风沉吟一番,又让人退下了,吩咐齐义忠在外间休息,自己去了陆父的院子里。
陆父又拉着她细细地看了一回,半年不见,陆父却是憔悴了不少。
陆信风又问府里的新面孔都是什么人,陆父恨恨声道:“都是些不该入流的东西,也敢出来污了我女儿的眼,女儿你且别管他们。”
陆父又问了一番关于柳岁安的事,这柳家兄弟是陆父的爹家亲,本也是走得近的,当年他们悔婚这才没了来往。后来家道败落来投奔陆家,陆父也念在往日情分上也收下了他们。又怕陆信风心里不高兴所以没有细说。陆信风也对他们不感兴趣于是也没有多问。
陆父听得陆信风说了柳岁安不堪西关风沙病逝,也好生为陆信风那个还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唏嘘了一番。为了名声考虑,陆信风并未把柳岁安的事情说出来,除了上报璟帝,是没有往外传的。对外只说是水土不服,暴毙。
陆信风又问了下柳岁安的那个弟弟,陆父一听就不高兴了,直道:“这是个养不熟的。跟着我去了两趟香山寺为你祈福,竟是能勾别家的小姐来上我家的们来求取。”
陆信风一听也就随口问了句,道:“哪家的小姐?”
“还能是哪家的?哪家能明目张胆的上我们家来要人。”陆父不高兴道:“还不是左相的那个好女儿!”
陆信风闻言一笑,道:“去了就去了吧,也是他的一段机缘。爹爹不是同他父亲自小一处长大的么,他能有个好归宿也是美事。”
陆父嗔怪地用手指点陆信风额头,道:“你呀!”
陆信风平安归来让陆父心情开朗不少。陆信风看夜深了也不好再打扰陆父休息,稍微和陆父聊了两句便回了。
陆信风回自己房间的时候脸色是很有些阴沉的。她不过是离家半年,果真是换了人间了。她用惯的侍女小厮都没了,她娘又纳了几个小侍,有个居然还带着孕相?这真是做着中年丧女的万全打算了!
陆荣算是一拨人马,回了京传了自己失踪的消息,而卓勤就算是璟帝的人马,应当是她到了隋州城里才和她们接上头,璟帝这才知道自己还活着。只是璟帝却没有将消息告诉陆家。这样算来,从她跳河到现在两个多月,撇去消息传递的十天,那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里,断不可能发生这些事的。
“大人。”齐义忠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陆信风的身侧,面上有些忧心。
陆信风拉着他坐下,又给他倒了杯茶,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陆一岑同她的母女情也是真的,断没有可能她出事的消息一传来,陆一岑就纳了几房小妾开始想要制造新的女儿出来。这样说来,只能是陆一岑本就有些别的心思了,她一出事,陆父也就压不住她的那些心思了,所以只能任她又抬了人。如果果真是这样,那后院里的新面孔,只怕是陆父自己收进来想要分散陆一岑在那一个身上的注意力。
这种事情齐义忠自然是懂的,他怕陆信风心寒想要出声安慰,可是又无从开口。其实这种事情哪里是小辈可以质疑的。如果陆信风真的出事了,那陆家自然是需要新的女儿的。那为了开枝散叶,纳进来新的人也是理所当然的。
齐义忠笑,起码陆信风还是可以回家的。不像他,家里已经发了丧的。齐义忠已经是个死人了啊。他爹大抵是巴不得的吧,死了,连个尸身都没有。果真一点把柄都没有。就算他再找上门,也可大大方方地说,你是谁,我家小姐早已殉职了。
陆信风未必有齐义忠想的那份伤心,她只是觉得有些棘手。她已经开始替璟帝干活了,所以陆一岑也就只赋闲职。她为的,就是不要陆家做得太大。这官场上,阿谀之人本就不少,一做大连真话都听不见,是极容易就忘记自己是谁的,是极容易就想要继续做大的。就算到时候陆家不想,也难保璟帝不起疑心。
如今陆一岑做的是她陆信风已经死了的打算,那她就得为了还未出生的女儿作打算。她怕护不了多久,如今便隐约有种要为女儿铺路的意思了。陆一岑居然领了户部的官职,陆信风不怕别的,就怕陆一岑的心也大了。
而如今她一回来,陆一岑又到底肯不肯放权?
璟帝虽然敬重陆一岑这个姑母,但是说到用人,大抵还是想用陆信风的。处事滴水不漏,与她年岁也相近,许多想法其实是不谋而合的。而她的姑母,在璟帝的眼里,着实是少了几分锐气,而多了几分和稀泥的昏昏然。虽然不好说到底谁更适合这个官场,但是比起陆信风,一根圆滑的老油条显然没那么得她的心。
凭着璟帝再次交到她手里的事情,陆信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