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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义忠正在给宝儿哼歌,想来是宝儿吃饱了又该睡了。陆信风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几个小厮就进来摆饭了。齐义忠帮陆信风摆好碗筷又盛了碗汤,这才自己入座。陆信风不想这些规矩拘了他,伸手也帮他盛了一碗汤。都结婚这么久了,齐义忠还是红着脸受的。
陆信风看他脸红就有些按捺不住,不过是忍着等吃完饭再说。
“大人,你不必如此的。”
“这有什么,动动手的功夫。”
“哪里有妻主给夫郎做这个的。让人瞧见可成什么样子。”
陆信风心里切了一声,不过面上还是笑着的:“我难道还做得少了?让人看见笑话就笑话吧。”
齐义忠此时的脸是红彤彤的,看向陆信风的眼里也是晶亮亮的,陆信风又是一笑:“你啊,吃饭吧。找到我这么个好妻主,你是哪辈子修来的。”
齐义忠听见这话居然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今日爹爹还说了,说你啊,就是奇怪,小厮不要,先前还以为是瞧不起没身份的,结果表弟也不要。幸亏啊有陛下赐婚。可是总不能连个侍也要陛下赐吧。所以说,还是要辛苦我了。”
“那你怎么答的。”
“大人你方方面面都这般好,哪里有辛苦之说。我就照实说了啊。”
陆信风也点点头,道:“想来总归是爹爹在体恤你。”
陆信风这是在钓鱼。她仔细盯着齐义忠的反应,没想到齐义忠还真由衷地赞同了!我擦!陪我睡个觉就这么辛苦?老娘服侍你没服侍好是吧?陆信风的心里头已经开始觉得有些没意思了,那边齐义忠还在那说着:“……如此这也是我的造化。爹爹今日也说我定然是前世积德,过两日要带我去香山寺还愿。”
陆信风知道自己有些想太多,可是自从隐约开始明白她和齐义忠的距离之后,她难免有时会想多。明明知道齐义忠不是这个意思,她还是忍不住想多。也就陆父这么个护短的人才能当着女婿的面说你这辈子找着我女儿,那是你前世积德!给她从前要是哪个男人的妈敢这么给她说话,她是立马要甩脸的。也就齐义忠,还真这般觉得庆幸。
不过最后两人去香山寺,倒是陆信风一路送到了城外。看着陆家的马车一路跑远了,陆信风这才往回走了。
第 81 章
走着走着,就不知怎么走到了渡口。刚好有大船靠岸,正在卸货。瞧着像是大米海盐之类的,这是官货。码头上有二三十个穿着短打的女子正在搬货,不过春末的天气,就如盛夏般汗流浃背。想来这也是着实辛苦。
陆信风也不过是随意看了看,在码头站了一会儿便回转了。
到底是心里有事,陆信风回了衙门又翻了遍去年的卷宗,终于赶在任夏回家之前,拦住了她。
其实无非也就是灵光一现。任大人之前托她做样子的案子,她最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当时忽略了的。今日突然走到渡口,这才觉得这些搬货的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不认识也该眼熟吧。为何那日找到的那个女子,对那小厮竟似表现得完全不认识一般。
陆信风当时便狐疑过,不过一想那个小厮是早两年的时候去的,或许真有可能是不认识的。可是那女子的衣服却在那小厮身上,这不得不让人多想。
陆信风叫了任夏出来,为的就是这事。她家里今日没人,拉着任夏就去了酒楼,她和任夏还不到这般交情,不过一说是帮忙,任夏也就不推辞了。毕竟陆信风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也由不得她说不。两人喝了小半壶酒,陆信风就开始探话了。
任夏倒也不保留,陆信风问的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她家任大人啊,并没有把那叫菱花的小倌赎身了带回家。年前那个小倌自己给自己赎了身,老鸨见他与任大人交情不错也并未为难。只是至此,任大人就再也不去找那菱花公子了。
要说这菱花公子的事啊,还惹得任家的主君非常不快,倒是任大人道自己都能做他娘亲了,哪里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闲暇时听他弹个歌儿唱个琴。这话一出,任家主君那是大为光火,到现在都没给任大人好脸色呢。任夏一边说着,一边啧啧有声地鞠了一把同情的眼泪。
陆信风赶紧问她知不知道菱花如今何处。任夏摇了摇头,道,“这我如何得知。”
陆信风闻言也不做多想,拉着任夏道,“你且再思量一番,那小厮找到之时,穿的是何材质的中衣?”
任夏感觉陆信风是有正事问她,于是又仔细思索了一番,道:“素白的,料子,料子极柔滑。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
“明日你随我去个地方。”
任夏嘴上应了,心里却是狐疑。陆信风要她去个地方那尽可开口便是,为何还要请她吃上这么一顿饭。她自然是不能理解夫郎不在回家也是无聊的女人的心情了。
是的,夫郎不在家,回家也是无聊。陆信风回家抱着宝儿玩了一会儿,便自己去了书房。陆信风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虽说大胆,可是却越想越有道理。
那个小厮的死法,太蹊跷了。之前任夏给她送来的口供,她还放在书房。那小厮叫和春,同菱花是舅甥关系,那码头搬货的女子,叫王宝顺。虽说当时的口供看着是无懈可击的,可是现如今,陆信风怎么也不信王宝顺不认识和春。
唯一的可能便是,王宝顺一直对他们有所隐瞒。陆信风也不明白这个案子都过去大半年了,为什么她到这个时候对王宝顺有所怀疑。大抵是因为疑点本就存于心中,只是那时她还有别的事,便把这个她职责之外的事情忽略了。
不能一直留着任夏不让人家回去,饭吃完了再和任夏扯些乱七八糟的任大人惧内二三事也没什么意义,陆信风便放人回了。回家了之后,给了陆安些银子,这就要让陆安去上青楼。
陆安一听大惊:“大人,你不去么?”
陆信风奇道:“大人我去做什么?我去了明天京城里就都知道我在打听个小倌儿的事。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是我能做的么?”问题是关键不是这个,齐义忠刚好一天不在,她就跟平时被管得太紧了一般急着去青楼,传出去对齐义忠名声不好,再要管内院,那没那么大的底气了。
陆信风把细节吩咐于陆安听了之后,便命人把宝儿抱来,这晚就是逗弄了宝儿一番,这才带着孩子睡的。
这些事呢,按说是不该发生的。抱着孩子去外院,那新来的王相公还有些犹豫,生怕陆信风是对他有想法。不过陆信风是瞧也没瞧他,只问了宝儿是不是喂饱了,便让他回去了。他还操心了一番,陆信风一个女人,怎么能带好小孩。可是陆信风毕竟是主人,陆信风坚持,他也没办法。
菱花所在的那个馆子,不是寻常脚夫可以去的。陆安穿了一身新衣,又配了把折扇,学着自家主子面上带着点淡然的微笑,然后预备用那微笑来拒人三尺之外,自己在出府的路上演练到眼睛抽筋,也没觉得自己演得像。索性也就不装了,把折扇插在腰后,也不管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的训诫,自己该怎样便怎样地来到了那家馆子。
陆安平日里也不会来这里。这个馆子里的小倌儿都通些文墨,她最怕的就是这个了。所以这边来的多是些附庸风雅的达官贵人,还有些风头正劲的书生。不过敞开门做生意的,毕竟不能挑客,也算是鱼龙混杂。
陆安平日有假也会去这些地方,同府里的姐妹一起,只是不是这里,而是些更小些的,里头的小子调子不高,露水一段却是也极其的温柔。今儿奉命来这边,倒也是……嘿嘿……长见识了!
其实陆安早瞧上了红儿和惜英了,只是少君身边的人,只怕陆信风心疼,不肯配给她。和她同一资历的,还有陆远,陆礼,都比她稳重,只是一个如今去了兹阳,还有一个在给陆信风管着外面的产业……这样算下来,陆安的胜算就不是很多。少君身边的大丫头也就这么三人,平儿是她亲弟弟……剩下的年岁都太小,当然,她都瞄过一眼,面目都是非常可人的……
你是不知道大龄未婚青年对于婚姻的急躁,这回陆信风给她安排的这么个协助办案的差事,她一定得好好办才行,如果能成为陆信风官途上的左右手,那她去求少君身边得力的人,也不算是自不量力。
陆信风自然也是知道陆安的想法的,有时候下头人的想法怎样并不重要,只要能好好地把安排给他的活儿干完干好,便可以了。陆安第二日早晨这才一脸餍足地回来,给陆信风禀报的时候,陆信风正在逗宝儿玩儿,陆安说到什么小倌什么情谊的时候,陆信风还装模作样地把宝儿的耳朵给捂上了。哪里有点办正事的样儿。
陆安打听出来的情形,比任夏说的要详细得多。那菱花后来去向王宝顺道谢了,王宝顺也拒绝了。可是菱花却像是着了迷一般迷上了这个人,非说她老实忠厚,哪怕没财没才,他也要跟着她。他也有些积蓄的,又留了些眼泪,终于是给自己赎了身。人都道那王宝顺总是要来接菱花过府的,就算没有个小轿子,那过来送些聘礼喜糖讨个彩,却也是应该的。结果呢,菱花一大早收拾了包袱行李,自己住去了王宝顺的家里。端的是不要名分不要钱财的好男子!要不说忠义每多屠狗辈呢!
陆安是深深地被这个故事打动。她还记得菱花公子守在路边等着她家大人时那楚楚可怜的模样,那王宝顺可也不知是走了哪辈子的好运!
陆信风看着陆安眼里的艳羡,一笑:“你就别感慨了,这回这事若是成了,我便问问少爷,看他要把哪个配给你,你看成么?”
陆安闻言整个人就激动了,连忙道:“多谢小姐多谢小姐!小姐你真是……大大的好人呐!”
陆信风这时移开放在宝儿耳朵边的手,点了点宝儿的鼻子道:“宝儿,听见没?”
宝儿以为陆信风在和他玩游戏,蹬着腿笑了,那开心的样子还真像是为了娘亲是个大大的好人而手舞足蹈的。
陆信风于是开心了,又问:“还打听了些什么?”
“那菱花公子,同他舅舅却是真情谊。两人同食同寝,几乎形影不离。不过他舅舅和春失踪那天,两人其实闹过情绪。和春总是容忍着他的,所以自己默默地走出去了。也就到了晚上没见着人这才发觉他失踪了。”陆安惋惜道。
这时内院来接宝儿的人也来了,陆信风把宝儿交给他们,便准备出门去了。她带着任夏去了郑平的牢里。提了个男囚出来。任夏一边被那个男囚惊世骇俗的样子吓到,一边却又惊惶地明白了陆信风的用意。
这男囚的样貌,分明同去年和春被找到时,是非常相似的。只是他还是活的。
陆信风看见任夏震惊的样子,知道自己的预感没有错。
左敏之果然在建造一个符合她审美的王国。
第 82 章
陆信风带着人亲自去寻的菱花。这样说来菱花也已经同王宝顺同居有一段日子了,陆信风先命人偷偷把菱花带来,又让人掳了回家的王宝顺。分开审问,应该会有效果的。
菱花那里是陆信风亲自去的,可是王宝顺那里,陆信风就没那么客气了,拜托的郑平。
菱花看见陆信风那些局促就都没了,在陆信风的面前跪下行了个大礼,还是那句话,愿意做牛做马,只要陆信风找出来杀害他舅舅的真凶。陆信风的第一句话,却是恭喜他觅得良人。
菱花此时嗤笑一声,又跪了下来。他一直怀疑王宝顺是凶手,因为官府没有人管,他这才要自己着手调查的。他没有别的人可怀疑了,他只能怀疑王宝顺。陆信风明白她的想法,问道:“那你可有查出来些什么?”
菱花的表情有些许的困惑,道:“没有。我查不出来。王宝顺看上去老实到懦弱,怎么着也不像是那种人。”
陆信风闻言点了点头。只盼郑平能比她中用些,能在王宝顺那里查出些蛛丝马迹。
陆信风命人送了菱花回去,便去了郑平那边偷听。郑平向来是狠戾的,王宝顺没讨着好,三下两下就招了。她是认识和春的。那时候和春年纪还不大,一个男儿家去码头搬货,有人嘲笑有人调戏,也有人从旁帮忙。他一直都是在一旁偷看的。他从未靠近过和春。但是那却是那群卸货搬货的人里头,唯一一个知道和春是谁的人。
和春住在一个大院子里头;擦去脸上的尘土,面目也称不上清秀;和春的外甥菱花却是个比和春美的,但是她的眼里只有和春;他们欠了很多账;他们还不起,她也还不起。
后来菱花带着和春去了青楼。那个地方却是门槛儿高,她也去不成。于是得空便在那带晃悠,只期望能见和春一面。
郑平又命人给了她两鞭子,说了半天也不见说到正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