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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带队的老师从前台跑了过来，“大家快点，马上就该上场了……”
陈玲玲已经不记得当时和她一同表演的小朋友的脸，但是高哲送给她的这张照片却一直被她攥在手心里，这么多年来，她还记得自己当时喜悦的心情，汇演结束拍照的时候她露出了最甜美的一个笑容，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个笑容代表了她所有幸福童年的终结。
那天演出结束后，她并没有在人群中搜寻到她期待的父母的身影，幸好，陈建业还在，于是，她嘟着小嘴，不高兴地让哥哥领着回家去了。但是，等到他们回到家，发现他们的家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幼小的他们吓傻了，只是一面哭着，一面叫喊着他们的爸爸妈妈。很不幸的是，那场意外的大火不但将家里的一切全都烧光了，陈建业兄妹俩也永远地失去了他们的父母，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
陈玲玲时常感觉到自己的悲哀，她的众多相册里，却连一张父母的照片也没有。这么多年来，父母的脸已经渐渐模糊，有时她必须用力地想才能勾勒出脑海中父母的形象。倒是幼小高哲的身影，却每每出现在她的梦里，因为高哲送她的那张照片已经成为了仅存的回忆童年生活的物品，让她难以割舍。每次，当她拿起那张照片，都忍不住去抚摸照片上穿着白纱裙的小女孩，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总是能触及她心灵中最柔软的部分。
如今，幼年时的玩伴高哲出现了，虽然模样已经大变，但是，他面部的轮廓依然清晰可辨，她已经通过强子确认了高哲就是当年那个说要保护他的稚气男孩，只是，现在的高哲已经完全忘记了她是谁，更完全忽视了她的存在。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很难过。但是她也明白，大部分成年人该是不会将自己幼年时的那点记忆保存得像她一样深刻，更多的人都选择了遗忘，毕竟，人的一生中能多少可以记一辈子的画面？但是，昨晚，她还是感到欣慰的，被阿康与四眼文争来争去的他依然出色，不知不觉，他的选择竟然和她心里的想法不谋而合，如果可以，她不希望他混入黑道这块是非之地。或许，有一天她也可以离开黑道吧？她感到了一丝希望，思绪渐渐迷离。
天已大亮了，可她却仍然沉沉地睡着。
高哲耷拉着脑袋，任凭东方宇对他劈头盖脸的责骂，就是不吱声。
“你这臭小子，”东方宇听到他汇报完所有的情况以后，仍然不依不饶，“上次从飞鸟还逃得挺快的，我还打算再让你进看守所待两天呢！你这么一来，我的计划全都被你破坏了！本来以为你逃了就逃了吧，至少还可以顺着你的线爬一爬，结果呢，你倒是走得挺远，可是绕了一个大圈子又回来了！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按我的计划呢？”
“你的计划？”高哲冷哼道，讥讽着他，“我是了解你了，你的计划就是一次次地坑我！难道，除了陷害我你就不能想出什么有点品位的点子吗？”
“你别忘了，我找你来是干什么的？”东方宇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完不成任务，还有理了？”他看像高哲，酷酷的打扮已经和在学校读书时的感觉完全不同，现实社会中的磨练已经让他的言谈举止脱胎换骨，唯一能看出他内心的就是他清澈的眼神，“不过，你知道吗？你越来越像坏蛋了！”东方宇看着他的脸，坏坏地笑了。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当然是夸了！”东方宇接口道，“你能成长得这么快倒是超出我的想象，不过，你也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看着高哲一脸的不服气，“你知道吗？你得感谢我，要不是我特意加重你那个死党陈飞的工作，让他累个半死，他早就去烦你了！”他顿了一顿，“还有，你那个弟弟也忒不像话了，整天缠着我的宝贝女儿……”
“我弟弟有什么不好的！”高哲打断他，“行了，别说没用的了，老狐狸！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给我找个住的地方！”这两天他都在一个小旅馆住着，可那里又脏又差，是不能长期住下去的，必须有个能让他感觉到稳定的地方。
“我就知道！”东方宇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片，递给高哲，上面有一个地址和一个人名，“你去这个地址找这个人，到时候，他会给你找地方住！”
高哲看了一眼，“市中区白水路914号，范——仁——！”他皱了皱眉，“老大，你是不是故意整我，让我去找这么不吉利的门牌！还有，那个接头的人叫什么‘犯人’，你可真行，让我去和‘犯人’接头！”他撇着嘴，一脸的不情愿。
“名字是爹妈给的，门牌是城市规划排的，怎么？嫌不吉利？”东方宇冷笑，“那行，我给你挑个吉利点的地方！东海市第三监狱，地址是益寿路88号，你去吗？”看着高哲蔫了，他又接口道，“那地方才好呢！高墙大院，保安看门，还有比那里更安全的地方吗？”
“老大，别说了，我真败给你了！”高哲真想拿点东西将东方宇的那张乌鸦嘴堵上，“不就是去找那个‘犯人’吗？我去还不行吗？”
看着他那副认衰的模样，东方宇忍住笑，一本正经地告诫他，“小子，找到范仁，就说你是张大介绍过去的，他应该不会多问。晤，如果他要问你就胡乱编点好了！”他捋着头上为数不多的头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张大是谁啊？”高哲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个范仁要是不相信我怎么办？”
第十章 接头的男人（1）
“放心！”东方宇露出他招牌似的笑容，令高哲瞬间涌出掐死他的冲动，“那个张大现在就待在那个你不愿意去的、但是很吉利、又安全的地方！范仁要问你，你就说你是和张大在一起做事的人，就没错的了！其他的你胡乱说就行，只是你别笨得告诉他你是警察就好了！”他故意轻描淡写，令高哲一头雾水却不能再开口！他突然放缓了语气，“对了，这里边有点钱，算是你的活动津贴！”他递给高哲一个信封，不过看起来很薄。
“就这么点？”高哲斜着眼，并不去接。说实话，在飞鸟夜总会和星星酒吧帮忙的这些日子来，他确实存了一些钱，此时，看到活动经费这么点儿，他心里感觉疙疙瘩瘩的。倒不是嫌少，就是觉得他的工作若是用金钱来衡量，未免显得太寒酸了些。“还是你留着吧！”
“怎么？嫌少？”东方宇不高兴了，“告诉你，我申请了好久，这已经是最高额度的经费了！”他硬将信封塞给高哲。“你小子别不知好歹！”
“我现在真的不缺钱！”高哲实话实说。在飞鸟夜总会和星星酒吧里干活，工资高得吓人，又没有花钱的地方，他把那些钱都攒着呢！
“我知道你有钱！”东方宇盯着他的脸，严肃地说，“可是，你得接受这钱，因为这是属于你的，你别看钱不多，可是它能时刻提醒你自己是个警察！还有……”
“我拿着还不行吗？”高哲了解东方宇，生怕他再没完没了下去。
“这还差不多！”东方宇缓和了脸色，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我下午还有一个会，现在得回去准备一下资料！我们就此分开吧！记住，别忘了跟我联络！”他打过招呼，也不管高哲什么反应，风风火火地走了。
“臭老头！”高哲看着他的背影，使劲地踱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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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哲按着字条上的地址，从白水路一家家地找过去。
“914号，是这里！”经过了玩具店、网吧、还有几家吵闹的店铺，高哲终于找到了纸条上的门牌，但是，他失望极了，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因为正顺着门牌的下方，他看到了一个简陋的木板牌，用几根铁丝粗糙地固定在墙上，白色的底漆，上面用黑色的颜料潦草的写着几个大字——“废品收购站”！
他久久地注视着这块牌子，心里涩涩的。难道今后他都要住在这里吗？他的心里不住地咒骂着东方宇。他是故意整自己吧？
“小伙子，帮我个忙吧！”他正暗自犯愁，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正费力地蹬着一个三轮车，车上堆满了好些破旧物品，伸手示意他将前面的铁门推开。“我就不下来了！”
“嗯？好！”高哲反应过来，忙把虚掩的铁门完全敞开，让老头顺利地将车骑进去。老头将三轮车停住，回头看见高哲仍然在门口徘徊。
“小伙子，谢谢你啊！”老头撩起脖子上的毛巾，擦着汗，“你有什么事吗？”
“我……”高哲见他问起自己，略一犹豫，走进院子里，“我来找人的！大爷，不知道这里是否有个叫范仁的人？”
“范仁？”老头的脸色微微一变，警惕地上下打量着高哲，“你不是警察吧？”
“嗡！”高哲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难道他暴露了，他掩饰住自己的不安，摘掉墨镜，苦笑道，“大爷，你见过我这样打扮的警察吗？”他的打扮十足就是一个小混混，虽然给人的感觉怪怪的，但是短时间内要让人怀疑也很难。
终于看不出什么破绽，老头笑了，“不是就好，不是就好！”他放下戒心，“你找范仁有什么事啊？”他拿起扫帚，作势扫着地上零乱的散碎东西，不过终究有些心不在焉。“他不在家！有什么事和我说吧？”
“关乎性命的事也能和你说吗？”高哲有些不高兴，这个老头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他就是范仁？他信口胡说，“范仁现在遇到点麻烦，我必须要找到范仁！”
“什么麻烦？”老头很紧张，不自觉地流露出关心，声音竟然在抖，“能和我说吗？”
“当然！”高哲越编越离谱，他已经认定这个老头不是范仁，“你不知道，我们大哥……晤……最近作了一笔买卖，不过，好像出了点麻烦，有人说是范仁坏了我大哥的好事，大哥很生气，让我来找范仁问话！”他暗自好笑，放出狠话，“要是范仁不出现，不出今晚，他就死定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用最酷的姿势抽出一根，点上，用力吸了一口，慢慢地吐出一阵烟。“我可是来救他的，他再不出现我可要就走了？”
老头吓得面无血色，哆哆嗦嗦，“小伙子，我是仁子的爹啊！你可要救救我们家仁子啊，他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一个人啊！”他踉跄着上前，抓住高哲的衣角，晃着，哀求着，“我们老范家可就剩下他一棵独苗了！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啊，只要能保住他的一条命……”
老头反应之激烈是高哲没想到的，面对这样一个老头的哀求，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天啊，他都干了些什么？怎么能对一个父亲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来呢？“不是……我……”他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妈的！整天就知道嚎，有什么可嚎的？”院中的小屋里，一个光溜溜的脑袋突然从窗子里探出头来，“不知道我在睡觉吗？给我滚远点！”
“仁子，你快点跑……”老头作为范仁的爹，被儿子的抢白似乎并不以为意，他突然抱住高哲的腿，冲着儿子喊，“快跑啊！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范仁看着他爹，揉揉眼睛，“老不死的，跑什么跑？你疯了啊！别吵我睡觉！我还没睡够呢！”细尖的声音飘过来，格外刺耳。“滚远点！”他哐当一声将窗户关上。
高哲呆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火气不由上涌，“他就是范仁？你儿子？”看着老人羞愧而又无奈地点着头，高哲似乎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冷笑着，“臭小子！我去帮你教训他！”
“啊？不……”看着他气势汹汹地冲着儿子睡觉的小屋走去，老头慌忙跟过去试图阻止他。“你要干什么？我儿子是好人……”
第十章 接头的男人（2）
高哲看着脚底下被自己揍得只能抱着头哀嚎的年轻男子，心里真不是滋味，特别是看到他的老父亲老泪纵横地哀求自己放过他的儿子，他真恨不得当场将这个不孝子给宰了，有这么好的老爸还不知足，真不是东西！“范仁啊范仁，你怎么……”气血一上涌，高哲又攥起拳头。
“爸，救我啊……”范仁被高哲的脚踩着，只能向老爸求救。别看他正值壮年，但是或许是先天原因吧，他长得又细又小，即便是在社会上混了几年，长进的也是糊弄人的嘴上功夫。轻轻松松的，高哲就把他摆平了。
“你饶了他吧！”老头就差跪下来求他了，高哲的心里痛极了，脸色很难看。“我求求你了……”
“快，给大爷道歉！”高哲目光一瞪，脚下一用力，吓得范仁一哆嗦。刚才高哲下手很重，而且专挑脸来打，要是在继续下去，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