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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凯正好渴得嗓子冒烟,忙接过来喝了一口,皱着眉头看看手里的杯子,“橙汁?”“喝不惯?那我去给你倒杯水。”陈洁神经质的接过杯子。
“不用了,”钟凯迷惑的看了看她,“我走了,甭送了。”
刚走到门口,他习惯的摸摸口袋,发觉车钥匙不见了。陈洁见他猛的转过身来,吓得一抖,连连后退,“你——干嘛?”“我的车钥匙不知道掉哪了。”钟凯单膝跪在沙发上用手胡乱的摸索。
正文 第二十章爱的代价
“你怎么魂不守舍的?”洪晨推推钟凯,钟凯一惊,又马上露出不自然的笑。“你眼里好多血丝,没睡好觉?”洪晨从包里取出一瓶有清热去火功效的眼药水,小心的滴了两滴在钟凯眼里,钟凯一闭眼,两行“泪”淌了下来。
洪晨今天心情格外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兴奋,搂着钟凯亲了亲他的脸颊,拉着他的右手轻轻晃,见绿灯亮了,才忙把手松了。
“今年的雪下得可真早,才十月下旬呢。”洪晨哼唱了几句《雪人》后,又说:“明年我就毕业了,我妈要我读研,我就知道她说话不算数,我可不想变书呆子,可是检察院的制服不好看,中国的制服都不好看,松松垮垮,没有精神。”
钟凯一言不发。洪晨沉默了一会儿,又笑道:“几天前,我在学校附近逛街时遇到一女同学,我俩站着聊了会儿天,我无意的回了下头,发现我们是站在妇幼保健医院门口,赶紧叫她跑开了。我俩边跑边笑,她笑我现在简直成了惊弓之鸟。”
车子开进小区停车场,洪晨坐着没动,盯着车窗外的枯树,平静的问:“出了什么事?”钟凯抽着烟,没有吭声,洪晨也拿了一支,给自己点上火,两人的目光没有交接。
“说吧,我不怪你,又不是第一次了,这次是男是女?”
钟凯狠狠的吸着烟,象是在下决心,他突然开口说:“晨晨,你暂时休学,咱俩去海南。”
“休学?”洪晨惊愕的看着他,“你惹了谁?得背井离乡?咱爸咱妈呢?公司不管了?”钟凯茫然无助的伏在方向盘上。
“欧阳海龙?”洪晨猜测。
“没别的法子,你愿不愿意跟我去海南?那毕业证要不要都无所谓,你肯不肯?”“要我过去陪你去死,我都肯。可是你得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吓成这样,要真有大麻烦,也得把咱爸咱妈带上啊,要是别人找不到你,报复他们怎么办?他俩年岁已高,咱爸又有心脏病,受不了刺激啊。”洪晨心慌意乱,越想越害怕。“不能报警吗?现在是法制社会,陈希同都能被判刑……钟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咱俩一起商量啊,你放心,不管你出了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就算坐牢,我陪着你,死我都不怕,我还怕什么?”说到最后,他俨然豁出去了的模样,做好最坏的打算。
钟凯闻言,抱着洪晨失声痛哭,象个在外头闯了大祸跑回家求助的孩子。
他说,他上个月被陈洁的哥哥硬拉去家里吃饭,他本来是走了的,可不知道怎么就和陈洁上了床,陈洁还大出血住了院,他吓傻了,他真的不知道怎么会发生那种事,他给陈洁三十万,一直没敢去公司和爸妈家。上星期母亲打电话告诉他说陈洁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他求陈洁把孩子打掉,可她死活不肯,几天前陈洁的舅舅找到他,他才知道陈洁家庭不简单,尤其是她这个舅舅。
陈洁要和他结婚。她说她只有这个要求。
洪晨如遭雷击,整个人呆了,这不在他考虑范围内。对他而言,这远比共患难更令他无法忍受——分离。有个女人利用身孕,利用权势向钟凯逼婚!
分手的结局是一开始就预知的。所以他不断努力,不断的完善自己,令自己变得有魅力,他选择坚强忍耐,他抵抗一切外来诱惑,男人和女人。他想人是有血有肉的,总会被感动,老天有眼,也会抬抬手成全他们,可是他忽略了两个至关重要的因素:婚姻,孩子。
洪晨用力咬着唇,脸色苍白,血全聚到了唇上,破了,淌了下来,他几乎窒息,张着嘴大口大口喘气。
“晨晨,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钟凯痛哭流涕,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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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没办法……他们今天已经开始订酒席,印喜贴……我对不起你,复兴门那套房归你……”是啊,也只能对不起他了。
洪晨震惊的看着他,他已经做了决定,他早已做好了决定,他刚才那番话不过是试探他,好让他知难而退,“善解人意”的成全。他好阴险,他把经商的那套用在感情上,他俩之间真有爱情吗?洪晨怀疑。想到自己还自以为很伟大的要为爱情牺牲,放弃学业、父母、身边所有人,只为了坚持爱情的信念,与爱人同甘共苦,长相守,可是,这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苦涩的滋味涌上心头,这多么讽刺,他愿为他甘心当只扑火的飞蛾,而他却不想。他真是奸诈、残忍,临走还继续伤他,用身外物来打发他。当然,他也只能给他身外之物,他没有心,没感情,他总能权衡什么是对自己有利的,这世上没有不顾一切的爱,所有伟大的情人都已葬身地下,比如梁祝,比如茱莉叶和罗密欧。生活不是戏,但凡现实就得少点浪漫,多些理智。“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只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这些话怎么忘了?
洪晨盯着钟凯的脸,将他看透看穿,他在心底悲哀的想:我怎么会爱上他?我怎么会爱上他?很久以前,他便被推下悬崖,一直坠着,坠着……终于着了地,粉身碎骨。
到头了,他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笑。他脱下皮衣,掏出学生证;取下貂皮围脖,摘下项链,手表;脚上的鞋不是自己钱买的,脱下;从钱包里拿出身份证和月票证;手机里取下电话卡。“洪晨,你别这样,我求你。”钟凯不断的说,最后按住洪晨的肩头,摇晃,“我……我……”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不是人!”洪晨冷冷的绝望的说,他把门钥匙卸下扔在CD架里,东西堆得把半边车窗都挡住了,他就那样,穿着双袜子,行尸走肉般的渐渐远去。
“新郎笑一笑,别那么严肃嘛。”摄影师笑容满面的一边调光圈一边说,末了,直起身疑惑的瞅着钟凯。陈洁的笑容僵在脸上,泪水夺眶而出,两个嫂子对视一眼,把摄影师和其他工作人员叫出摄影棚。
“你不能逼我,”钟凯痛苦的说,他脱下白色礼服,“你把我逼成了畜生,你告我也好,把我整破产也好,随便你。”
他怎么反悔了?他已经答应了啊?新房已经在装修,喜贴都派出去了。身边的人都在祝福她,她那些要好的姐妹都迫不及待要在她大喜那天从四面八方赶来看她穿婚纱的样子,看她的新郎……陈洁死死拖住钟凯,她已经堕入深海,他是她的救生圈,她不能失去他。
钟凯义无反顾的走了。
已是下午,洪晨还躺在床上没起,宿舍里的同学正在闹哄哄的打扑克。宋鑫见钟凯来了,忙过去打招呼,“他感冒了,昨天鞋都没穿的回来,整个人两眼发直的躺床上,到现在还没起,中午叫他吃饭,他睡得死死的。”
洪晨合衣躺在床上,身上横盖了条被子,脸上蒙着一件短袖T恤,是钟凯的。他有次穿着那件T恤在洪晨学校打了一下午篮球,换了洪晨衣服,这件就拉在了洪晨宿舍,洪晨洗了没有给他,一直放在枕头下。
钟凯红着眼圈,轻轻推推洪晨,柔声唤着。洪晨无动于衷,T恤衫滑落至旁边,露出他苍白的脸,钟凯心疼而愧疚的轻抚他的脸,心里吃了一惊——好凉!宿舍已供上暖气,暖烘烘的,他还盖着被呢!钟凯的手不禁一抖,手指扫了一下洪晨的鼻梁,洪晨眼睫毛都没动一动,钟凯诧异的拽了拽他,枕下露出一只白色药瓶。
洪晨终于醒了,面无血色,只一双眼睛是红的,呆滞、空洞、毫无生气,他看了钟凯一眼,别过脸去。
“我不结婚了,不结了。”钟凯当着林雅欣、王磊、程俊、宋鑫和潘淇五人的面握着洪晨冰凉的手贴在额头上,痛哭。
五个好朋友面面相觑,惊呆了。
班主任闻讯赶来,宋鑫忙抢着说:“李老师,洪晨食物中毒了!”其他四个嗯嗯啊啊的附和,五人把还没走到床边的班主任几乎是挟持的出了病房,“您过两天再来看他,他现在身体很虚弱,需要休息。”班主任进门时看见一个男人伏在病床边大哭,吓得两腿发软,还以为洪晨没抢救过来。听学生这么一说,一颗心才落回原处,又很疑惑,在走廊里问:“那男的是谁啊?”“洪晨他大哥。”潘淇说道,“他俩一块吃的海鲜,他没出事。”“我怎么听说是吃安眠药?”班主任迷惑的看着大家。“谁说的?”程俊火冒三丈。“不是就好,”班主任擦擦一脑门的冷汗,“吓得我啊,你们可得踏踏实实的,千万别出事,就快毕业了。”
第二天,刘斌来了。陈洁的两个哥哥带人去钟凯的公司闹,砸坏不少东西,刘斌还不敢报警,公司的保安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他们还闹到钟凯父母那儿,钟军心脏病发住进医院,钟母又气又怕,现在暂住在刘斌家。陈洁痛不欲生,说只要钟凯回去结婚,她既往不咎,否则一尸两命。陈洁的舅舅放出话来:就是用枪指着也要把钟凯押回去。
第三天,钟母在刘斌搀扶下来到洪晨所在的病房,她头顶的头发全白了,她不理会钟凯,颤颤悠悠的向躺在床上的洪晨走去,泪流满面。洪晨忙爬起来,钟母跪了下去,“洪晨,你放了我们家钟凯吧,大妈我求你了,你要真是为他好,就别害他啊。”
洪晨怔怔的看着钟凯,久久地,直到把一生一世都看完,他偏头望着窗外,“你们都走吧,我不认识你们,不记得你们是谁。”“晨晨……”钟凯恨透了自己的混帐和无能,连累了父母和洪晨。“离了你,我可以更好的活着。”洪晨在被窝里狠狠的掐着自己大腿,不令自己落泪,泪珠在他极力睁大眼里打着转,“从今以后,你我行同陌路。”
他在好朋友的陪伴下出院,进校门时,有人在后面高声喊他,语气轻佻,透着一股子幸灾乐祸。洪晨扭头一看,是欧阳海龙。穿着一件黑色貂皮大衣的欧阳海龙远远走来,犹如一头野兽,洪晨突然想起曾经在钟凯办公室做的那个噩梦,他恍然的,不安的看着欧阳海龙。他阴森,快意的笑了,走向虚弱、木然的洪晨,身体前倾,在洪晨耳畔说道:“陈洁给钟凯喝了杯橙汁,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他故作遗憾轻轻的摇晃脑袋,“钟凯是真心爱你的……,哦,对了,好象你也是喝了杯橙汁才爱上钟凯的吧?”看到洪晨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他恶毒的说:“我给你喝,你不喝,我只好让别人拿给钟凯喝……我得不到的宁可毁掉。”
几个朋友如同听天书一般,一头雾水,怔怔的目送欧阳海龙远去。洪晨笑着流泪,慌得宋鑫王磊连忙在后面扶着他,几个人满腹疑惑,又不好开口问。洪晨抬起左手掩着嘴,压抑着不令自己哭出声。钟凯是被陷害的,他爱他,他爱他,洪晨抬起头怨恨的仰望阴霾的天空,在心底质问:这世上那么多有情人,你为什么要拆散我们?我们都没有做过伤天害理、天地难容的坏事,你为什么不放过我们?为什么?
程俊接到班主任打来的电话,得知洪晨已回学校,班主任语气焦灼,要他和宋鑫陪洪晨速去系主任办公室。
在走廊,三人看见急得团团转的班主任,班主任一见洪晨,扔了烟头,一把拉住他的双手,紧张不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系主任办公室来了几个人,系主任对他们唯唯诺诺的,看样子对方来头不小,只说点明要找你,也许是什么误会。咱九五届还有一个叫洪诚,诚实的诚;外语系也有个叫洪成,成功的成,都找进去了,又都出来了,就剩你啦,你别怕啊,你……”班主任安慰着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洪晨,系主任正好开门往外探头,瞅见了,连忙招手喊道:“李老师,快,快带他过来。”
洪晨忐忑不安的跟在李老师后面进去,头昏昏沉沉的,走起路来象飘一样。
办公室里气氛沉重得令人窒息,班主任大气也不敢出,手抖抖的搭着洪晨的肩膀。系主任语气里透着紧张:“就剩他了……”又忍不住补充道:“他是学生会副主席,宣传部部长,年年都荣获优秀学生和优秀干部,哦,还是校刊主编,我对他印象非常深刻,这孩子多才多艺,尊敬师长,遵守纪律。”
洪晨迷惑不解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三男两女,陌生的脸孔,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