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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玉暗道:“想必是榨够了银子,想抹嘴溜了。”春露见婉玉沉吟不语,心里七上八下,又忙道:“家里也早给我说妥了一门亲,正是咱们府里的家奴,我回去成家立业,在庄子上住,永不会来了。”
婉玉方才道:“如此你便收拾东西去罢。”又吩咐怡人道:“去告诉太太房里管事的丫鬟,春露收拾行李,瞧瞧她有没有私藏太太房里的东西。”
春雨这厢得了令,在她手下一查,春露的首饰衣裳小大物件一大半都成了太太的。春露敢怒不敢言,唯恐闹起来将她以前做的事全翻检出来,只得忍气吞声,将积攒了多年的金银首饰留了下来,又去向柳夫人磕头。柳夫人早已病得不知东南西北,春露含着泪磕了三个头,凄惶惶的出了府。不在话下。
且说自婉玉当家,柳夫人、妍玉、柯颖鸾安插的亲信大半都已洗刷殆尽,府里一派新气象。王好姐又来找过几次,均被门子打了回去。王好姐见杨家每月都送米面银子来,自己带着儿子也可度日,便渐渐绝了进杨家的心。又过了两个月,梅书达在京迎娶李秀微进门。一时也相安无事。到了转年五月,婉玉诞下一子,取名杨林瑜,杨晟之喜之不尽。杨家难得有了这样的喜事,待孩子满月,府里摆了几桌酒宴,又请戏班子唱上三天才罢。吴夫人和紫萱往梅家来探望了好几遭,等婉玉出了月子,紫萱便与她说:“上次我去柳家探望姐姐的时候,听姐姐说柳世伯还问起你如今的光景,听话音儿很是惦念。”
婉玉一怔,心说:“在柳家时日短,回了自己家竟把柳家给忘了,当日柳伯父对我多有庇护,理应报答,我又曾答应姝玉要替她照看周姨娘。”口中道:“我这就派人送帖子,明儿个一早就跟夫君一道,去柳家瞧瞧。”
紫萱拍手笑道:“正是我的意思,明儿我同你们一起去。”
第二日便去了柳家。柳寿峰在外办差,特留下口信要婉玉等中午留下吃饭,孙夫人一早也出去串门子。婉玉同紫萱扑了个空,紫菱却极殷勤,将二人让到自己房里,招待备至。柳禛同杨晟之在外喝茶闲话。
婉玉见紫菱身量胖了一圈,小腹微凸,便笑道:“恭喜姐姐又有身子了。”
紫菱笑道:“只盼着这次再生个哥儿。”
紫萱撇嘴道:“生个哥儿又怎样?你那个不省事的婆婆,照样一天到晚跟你横挑鼻子竖挑眼。让她认便宜去,要是我进了她家门,早晚把她气死。”
紫菱道:“还用得着你?老爷的爱妾韩姨娘生了个儿子,这就将要把她气死了。后来柯珲进了大牢,娟玉跑回家央告老爷使银子救人,太太头发白了一半。再后来杨昊之死了,妍玉回娘家直住到现在,太太想起来就哭一回,这一年多的时间,老了十来岁的光景,早已没心思挑我错处了。”
婉玉问道:“妍玉如今可好?”
紫菱道:“刚回府前那几天每日都哭天抢地的,折腾府里不得安宁,后来渐渐好了,不停嘴的要这要那,老爷左瞧右瞧的看她不顺眼,说她在杨家添了一身的毛病,见了她的影儿都要训斥几句,妍玉便整日日躲自己院儿里不出来。老爷给她物色了一门亲事,家境寻常些,但也是书香门第。为人极忠厚正派,同妍玉年岁也相当,容貌端正。只是妍玉嫌弃他并非名门出身,长相也不出挑,并不十分愿意。可我听说,老爷已悄悄把亲事订下了,只等年底操办。”
婉玉叹道:“妍玉年轻,也该再走一步。只盼这一回能修成个正果,先前她嫁杨昊之,实是害了她。”
紫菱道:“她这次回来,我也觉着她好似变了个人,但愿日后能改好了罢。”
紫萱笑嘻嘻道:“你们唉声叹气的做什么,只要咱们几个好好的不就成了,旁人的事咱们想管也插不上手。”
紫菱道:“说得是。我倒听说娟玉那头有好事,柯珲从大牢里放出来,吃喝嫖赌的行径居然没了,规规矩矩拿了银子做正经生意,待娟玉也比往日好了,他关在大牢里这些时日,素日里的那些个相好躲得一干二净,唯有娟玉耗尽心力搭救他,嫁妆都卖干净了,柯珲也算有良心的人,说再不好好待自个儿老婆就不配当人了。”
婉玉道:“阿弥陀佛,真真儿是好事一件。娟玉厚道实诚,也该她熬出来了。”
紫菱问婉玉道:“你婆婆身子好些了?”
婉玉道:“还是老样子,明白一阵糊涂一阵的,也不大记事了。请了好些大夫看,银子花得跟流水似的,总也不好。”
正说着,只听丫鬟报道:“太太回来了。”婉玉忙到孙夫人房里拜见,只见孙夫人容颜苍老了许多,鬓角全是白发,一见便知过得极不顺心。孙夫人见婉玉满面红光,又听说她夫妻恩爱,还添了个儿子,再想到妍玉如今光景,心中又嫉妒又恼恨,暗道:“那贱人生的孽种怎能过得强过我的女儿!”口中酸道:“我姑爷一死,你倒得意了,当了杨府的家,否则杨老三庶出,哪能轮的上你。”
婉玉暗叹道:“孙氏还是看不开。”懒于口舌之争,低眉顺眼道:“伯母说得是。”
孙夫人道:“其实我们家妍丫头离了杨家是件大好事,她模样好,性子好,又聪明又会说话儿,合该配个更高的门第。前些天还有镇国公的外甥托人来打听,他们家可是沾了皇亲国戚的。”
婉玉只微微含笑,并不说话。孙夫人只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见婉玉笑模笑样的,仿佛早已看透了似的,反倒尴尬起来。
幸而此刻柳寿峰回来了,婉玉行了晚辈之礼。柳寿峰将婉玉从上到下细细打量,目光里隐含泪光,欣慰道:“我们婉儿长大了,听说前些日子还添了孩儿,我委实欢喜得很……”
婉玉心里一暖,道:“早该过来探望,只是家里接二连三的白事,不宜出门,便耽搁下来了。如今孩子还太小,等再大些了,定抱来给伯父看看。”
柳寿峰捻须笑道:“这自然,一定要抱来。”命人取来一套赤金的手脚镯和璎珞长命锁相赠。
婉玉道谢不止,道:“这次来没带什么像样的礼物,只有一件物儿稀奇,前阵子当铺上收来一只古瓶,画的四爱图,听说是前朝宫里流出的。我夫君想着是伯父才配得上的东西,特意留下了。”说罢命人将瓷瓶取出来。
柳寿峰接过一瞧,只见瓷瓶上的四爱图乃是林和靖爱梅,陶渊明爱菊,周敦颐爱莲,王羲之爱兰,用色淡雅,极其精致,迎合他风流清雅之好,心中不由欢喜,对婉玉嘘寒问暖,细细问了平日起居饮食,婆家人待她可好,夫君待她可好等语。婉玉一一答了。
柳寿峰又把杨晟之唤进来说话。婉玉见无事便退了下去,悄悄绕到周姨娘的住处,见周姨娘正坐在炕上做针线,便走进去笑道:“姨娘可安好?”
周姨娘一怔,抬头见婉玉来了,忙不迭的让座,又打发小丫头子沏茶。婉玉握了周姨娘的手道:“姨娘不用忙。”说着坐在炕沿上,口中一长一短问起周姨娘和柳祥饮食起居,周姨娘答了,又得知婉玉生了一子,说了许多吉祥的话儿。二人攀谈了一回,婉玉便从怀里掏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出来,塞到周姨娘手中道:“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只有些银子,给祥哥儿买文房四宝,也算我的一点心意。”
周姨娘连忙推辞道:“这可使不得!”
婉玉道:“姨娘收下罢,我曾答应过姝姐儿,日后替她多照拂姨娘。”
周姨娘听婉玉提到姝玉,眼眶立时红了,哽咽道:“我那命苦的傻女儿,不听我的劝,硬生生折了自己小命,如若当年不进宫,这会儿也该成亲生子了。。。。。。”
婉玉劝道:“姨娘莫要太过伤悲,为了祥哥儿也要爱惜自个儿身子,若有为难的事,也只管打发人上杨家找我。”款款说了一回方才走了。
婉玉和杨晟之在柳家用了午饭便归家,杨晟之午睡醒来见婉玉不在身边,走到碧纱橱一瞧,只见碧纱橱里头睡着珍哥儿,外头躺着瑜哥儿,婉玉倒在最外头,一手撑着头,一手轻轻拍着孩子。
杨晟之挨在婉玉身边坐下来,看着儿子莹白丰润的小脸儿道:“这小子能吃能睡,嚎得声儿比打雷还响,这才几个月,长了这么多肉。”见婉玉不吭声,只一脸温情看着两个孩儿,便推了她一下,轻声问道:“想什么呢?”
婉玉道:“没想什么,就是觉着知足。”扭过脸儿看着杨晟之笑道:“在柳家的时候看见他们家池子里的莲花冒出花苞了,想来咱们在京城的家里,莲花也快开了。”
杨晟之伸手把婉玉拉到怀里,道:“这园子里的莲花也快开了,待会子咱们俩就瞧瞧去。”
此时从茜纱窗吹来一阵微风,竹叶沙沙作响,窗台上摆着一盆茉莉,暗暗送来一脉香。婉玉仰起脸,杨晟之眼眸温柔正含笑看着她,婉玉与他相望片刻不由微笑起来,只觉人生至此,已别无所求。
(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这里全部完结,真是长长的出一口气,终于搞定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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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一年后。京城。
当下已到了除夕。杨晟之在顺天府内的州县里办公差,已去了七八天仍未回还。婉玉和珍哥儿围坐在熏笼上说话儿,瑜哥儿迈着小腿儿在地上摇摇摆摆走来走去,奶娘和丫鬟们一时怕他碰了头,一时怕他拣不干净的东西吃,反比瑜哥儿还忙碌几分。忽金簪进屋道:“禀三奶奶,达二爷差人送来几盆花,有四盆腊梅,两盆水仙,两盆杜鹃。问三爷回来了没有,要三爷、三奶奶和两个哥儿到他们府上过除夕去。”
婉玉道:“你回他们,若是三爷晚上还不回来,我就带着两个哥儿过去。那几盆花儿赶紧让人搬进来。”又命怡人给送东西的小厮厚厚打赏。几个粗壮的媳妇婆子将花搬到院里,婉玉披了斗篷出去看了看,伸手指点道:“这盆水仙和腊梅搬屋里去,这四盆摆宗祠去,另两盆搬到待客的厅堂上,摆条案两边。”说完进了屋。
婆子将腊梅摆在屋里的八仙桌上,婉玉见花栽在大理石的盆子里,根处点着几块卵石,枝蔓疏曲,颇有姿态,因赞道:“好花。”珍哥儿爬到椅子上,小手撑着桌子,向前凑着使劲嗅了嗅腊梅道:“这花儿不如水仙清香,婶娘,我要那盆水仙,摆在床头上,每晚闻着花香睡觉。” ‘
婉玉摸了摸珍哥儿的头笑道:“给你也不难,需作一篇咏水仙的诗来,容你想三天,回头誊写在纸上给我看。”珍哥儿立时皱了脸儿,婉玉心里暗笑,又想起不知杨晟之回不回来,便铺了信笺,戏谑写道:“歌罢阳关折红梅,不知故人何时归?独卧不堪锦衾冷,唯盼除夕共守岁。”折了一小段腊梅花,并信纸一并装到信封里糊上,命小厮给杨晟之送信。
中午时分,小厮带了信回来,婉玉拆了信纸一瞧,只见信笺上画了一个男子握着一小段梅花,愁眉苦脸朝思夜想的伏在床头,旁边云雾缭绕,有一美人在云雾里抱着一瓶梅,另提了一首小令曰:“君唱阳关曲,我绕清江水,杏子黄衫折红梅,一笑花间里。此曲何时绝,此水何时已,忽来入梦话相思。春梦沉,不复醒。”
婉玉捧着信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酸了,呸,呸,还‘春梦沉,不复醒’呢。”但看了半天也不知杨晟之能不能回来,遂叹了一口气。正值银锁托了一茶盘银锞子进来道:“回三奶奶,新打的押岁锞子已经送来了,上好的纹银,共三百四十八两,一两打了一个。”
婉玉看了看,道:“前两天不是让做了一叠小荷包。这锞子一个荷包里装一个,回头交给三爷一半,年下里四处走动总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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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纤笑道:“今年到京城里,过年比往年省了,若是在金陵,这样的银锞子还不要送出去一千两,过年都是各家转着吃年茶,即便咱们不走动,别人也要拜到门上来,见了小孩子哪有不给押岁红包的道理。”
怡人叹道:“得亏是奶奶这样的人家,若是寻常小户,这样过一场年,还不折腾精穷了。”
婉玉道:“只怕到京城里更省不了,我昨儿开箱子,看还有些剩下的银锞子,所以才让少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