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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向阳微笑:很公道。
我直眨巴眼。
娜姐在我背上拍了一下:快吃!然后站起来就打了个电话:喂,阿达。恩?几点了?我管它几点了。你跟小安说,这三天所有来欢场的客人都得到总台去填个表,每人写三个最希望被人追的招式,无论男女,不分老幼。
娜姐?
我还没说什么呢,陈向阳已经推碗站了起来:谢谢你的小米粥,很好喝。
不客气。娜姐看着陈向阳,懒洋洋的表情:好走,不送。
陈向阳前脚一走,娜姐就长长地出了口气,似乎如释重负。我半是纳闷半是明白,三分得意六分邀功还有一分恼怒地紧问:娜姐?你什么意思啊你?你这是拿我开涮呢?还是拿他开涮呢?你刚才怎么真拿刀子划我的脸啊?你是不是真的有阳闻旭的信儿啊?
哎,你这会又神气了?娜姐不耐烦了:有劲没处使去把碗洗了吧。
你这什么话啊,奥,我刚配合的还不好?多有默契啊我。咱这戏不瘟不火,出入有致。。。。。。
谁说是戏了?
啊?啊?我愣了:你不是打算拿这个激陈向阳彻底打开心结吗?
我从头到尾说过这话了吗?
你没说,可不就这个意思吗?我笑起来。
咝……,娜姐就纳罕了:不是,我说,以你的智慧,你怎么能知道我什么意思?
我。。。。。。我觉得啊。我也糊涂了:你不是为了陈向阳吗?奥,你不是为了他,难道还是为了我?
废话!多新鲜那!
什么?我眼睛都瞪直了。
这下知道我对你好了吧!娜姐拍了拍我的脸,然后点了根烟。
你。。。。。。我。。。。。。我又失语了,抓耳挠腮。
嘿嘿。娜姐乐了:看你那样。得得,我告你吧,我没别的意思,你们俩不说我坐山观虎斗吗?没错,我就是逗着你们玩的。日子太无聊了,我拿你们俩逗逗闷子不成吗?
你!我已经被她折腾地没火气了,除了提嗓喊了一声,就再无他法。
娜姐喷了口烟沉吟着:其实我主要也不是逗你们俩。你,无外乎一场恋爱,成也罢不成也罢,做到了图个不后悔,他,无外乎一场较量,赢也好输也好,快刀才能是个了断。只有高力强这头倔驴,先对陈向阳因怜生爱,后对你王胖子翻恨成情。哼,连陈向阳都能看出来了,他自己还袅不清。你要是一鞭子,就紧追慢赶地,在他心里也比不上老在他眼巴前吊着的那根胡萝卜。所以光改装你有什么用?得不到的永远是好的,人就是这么贱。象这种人,就不能正着赶,只能倒着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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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姐把眼睛看向天花板,好象在憧憬着什么,遥遥地吐出一道烟箭。
我倒要看看,这会子胡萝卜和小鞭子一起上杆子主动投诚,这头驴会有什么反应。
娜。。。。。。娜姐。。。。。。我忽然打了个哆嗦,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貌美如花,但其实,还真挺可怕的。
娜姐看了看我,笑:怎么,没信心啊?虽然你这鞭子还不如一根木头,但是有我这给你装上点劲量电池什么的,也不怕你到时候抽不出花响来。
三步并两步往楼下赶。娜姐说的,这是死胡同,非得走到头才能打到车不可。
她说陈向阳太镇定了,想了想,说陈向阳这人比干心,比别人都多一窍,还真不能太大意了。写了张纸条,就叫我快脚下楼来找人。
看到他,如果神情有异,就把这条给他。
那。。。。。。那如果没什么呢?我问,现在娜姐在我眼中已然就是装上髯口的水了。
对,水。袁老的话。刘备说,吾得先生,如鱼得水。娜姐,这可不就是又一个卧龙岗上闲散人嘛!
那你就跟他打个招呼,捎带脚到两条街外的满庭芳给我称一斤玫瑰杏仁糕回来。娜姐打了个哈欠,自去睡觉。
绕了一圈都没找到,大约是凌晨4点,天半黑不亮。今是休息日,这也不是闹市区,街上更无什么人,连车都没看见几辆,只有路灯还依然闪着一夜的疲惫。我手搭凉棚东张西望,正纳闷陈向阳就能走得这么快的时候,忽然在街边拐角的小区居民健身角看见了他。他坐在颜色鲜艳的塑料秋千上,脚踩着沙地,低着头正在那轻轻地晃来晃去。一直栓在杠上的铁链发出几下轻响。
我一见就是一愣,这个。。。。。。这个。。。。。。哎呀,刚才怎么就没问问娜姐,怎样才算神情有异呢。
他若有所思,以至于我一直走到跟前,看到我的脚了,才猛地抬起头来。
王炮。
嘿嘿。我站到旁边的健康步道上,隔着软底布鞋一只一只地踩着鹅卵石。
半天都没说话。
直到他张嘴问我怎么会和娜姐这么熟的,我才把老猴和娜姐的事大概一说,自然略去了我和老猴的那段,也略去了我去高力强家的那段。就这,也讲了不少时候。轧着我罗嗦一点,有些记得不太清了,就加上我自己的想象,添油加醋地整个把娜姐描绘成了一白毛女,如何走出了深山,翻身过上了幸福生活。一直说到出来晨练的人越来越多,我们不得不起身沿街溜达着,唠着别人的故事,各自想着自己的拳经。
这样子的逛荡法,还是春天的时候,大太阳照着,暖洋洋地,我和他。想在回想起来,简直觉得是仰望树上的叶子,眼睁睁看着它从绿变黄,一阵风来,就遍地成金。再扫扫,跟灰尘废纸划拉到一道,和成一堆垃圾给装上了车,或者一把火或者一锹泥。。。。。。
拉着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笛声的洒水车,跟着前头的大扫帚清洁队从后面的大路上大摇大摆地过来。我一拉陈向阳,赶紧有多远闪多远的。水花飞溅,腾着路两边的浮土,依然沾上了几滴泥点子。
哎呀,可惜了你这身衣裳。我摇头叹息。
王炮,咱们走去三子那喝豆浆吧。陈向阳突发奇想。
啊?我心想,这得有多远啊。眨了眨眼,笑了:好啊。有什么不行呢。
真的就开始走。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从陈向阳生病那天开始起,始终横在我们俩心中的那条沟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跨过去了。是因为娜姐吗?还是因为忽然捅开了天窗说起了亮话,不再你兜我转地互相琢磨着对方话里面真正的心?我觉得挺轻松。走在他旁边,这感觉有点熟悉。。。。。。
王炮,陈向阳手插在裤袋里开了腔:你。。。。。。还记得上次去赵家湖吗?
上次?。。。。。。赵家湖?。。。。。。
是啊,上次去赵家湖的路上我也是这样走在他旁边。两双脚往前挪着步子,不紧不慢,没什么目的性,也不赶时间。
你还记得那天在老墙根碰到的那个大爷,一听说你想吃老轰筒子炸的爆米花跟咱们说的话吗?
恩?我闭上眼,琢磨了一下,那天。。。。。。
陈向阳霍然站起,拍了拍屁股说:走吧。
哎,我说,裹在薄袄里的老头拢着手喊住我们:别的不敢说,这爆米花咱们这片有个老支头,现在每年就出来这么一次了,不为别的,就为了周围的人来撞个彩。过去不当玩意的东西,现在更没落了,只有我们这票老的还当个稀罕。你们俩今运气好,他就在过两条街那边的老槐树底下摆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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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炮,你那会喜出望外地奔过去,非拉着衣服找人要签名,不住口的偶像长偶像短,真亏那支大爷能憋得住,可倒把我给乐坏了。陈向阳微笑了起来:也难怪,那是你打小的理想呢。
一年就那么一回啊,真是碰得巧了,我有多少年就没见过了,也没听过那声响了。我感慨。
陈向阳点了点头:是啊。
沉默了半天,他问:那你还记得后来在赵家湖,你捧着爆米花跟我说的话吗?
后来?
对,后来。
后来嘛。。。。。。我挠了挠头,继续回想。
我们坐在赵家湖中心岛上的九层塔楼里。最高一层,背靠着栏杆,屁股下面是清凉的石板地。抬头就可以逆着光,看飞挑出来的塔檐上托着凸睛蟾蜍,嘴里含着蓝绿色的铜铃铛。这一圈一共是108只,风来雁过,铃声悦耳。
王炮,为什么你想当爆米花老头呢?陈向阳随口笑问。
啊,这个啊,我托着一个报纸糊的圆锥筒,不住地把爆米花丢进嘴里,一边想了想:因为。。。。。。因为,人生就象爆米花啊。
陈向阳愣了一愣,有点意外。
嘿嘿,你看,这棒子粒一颗一颗地都长得几乎一个模样,可一进了轰筒子,嘣一声响,好家伙,爆出来什么样的都有。每一个都不带重样的。这人也一样,小时侯也都差不多,长着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轰隆一声,大家就都不一样了。。。。。。
王。。。。。。王炮,陈向阳看着我有点怔:你这人有时候还真叫我意外。
有吗?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爸跟我说的。所以我就想这爆米花老头多牛B啊,甭管什么玩意到他手里哗啦就给改造了。
那不是爆米花老头。。。。。。陈向阳望着塔铃出神:。。。。。。那是上帝。
我想起来了。我有点惆怅:你那时候说的什么无声无息地就不见了的人太多了,原来就是说的他。
陈向阳沉默了:。。。。。。也不全是。
我想了想,又说:你那时候还跟我说,有人跟你也是坐在那塔里,那个地,说过差不离的话。不过是一个什么电影里的,好象是讲个傻瓜的。
阿甘。
对,阿甘。说他妈给他一盒巧克力,告诉他,人生就是一盒巧克力。。。。。。
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
陈向阳。。。。。。
王炮,其实我一直在想,娜姐为什么要让我赢了,才能告诉我他的下落。她一直想做手术,可这决心一直也没真下下来,直到两年多前,她忽然决定了。那时候起我就没再能找到她,大概就是遇见你猴哥的时候了。再后来,高力强无意中在欢场撞见她,我才知道她已经真的不再是说说而已了。在这个世界上,能真正影响到她的除了你那猴哥,大概就只有他了。可算起来,她开始着手的时候还没碰见侯东捷。再加上她的态度。。。。。。我以前总觉得她多半是有事瞒着我。嘿嘿,果然。。。。。。
我手插进兜里,攥住了纸条,看着他,在心里衡量着他这表情算不算异样。
。。。。。。但是你想,如果我真的赢了,我不能也不会允许自己不负责任。我跟高力强在一起,一直没承诺过什么。因为我知道自己没了心,实在,也承诺不起。。。。。。我没法去尝下一颗巧克力,因为。。。。。。一颗,已经足够了。
陈向阳,你。。。。。。我手心攥出了汗:你想说什么?
娜姐肯开这个价码,我实在想不明白她到底为了什么。我赢了的结果,跟他的消息,这分明就是个悖论。我翻来覆去想不通,是怎么样的消息和他有关,却又不会影响赢了的结果。。。。。。我。。。。。。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他闭了闭眼,停了下来,身子轻轻打了个晃。
啊,是了!我想,这个一定能算得上是神情有异了。一激动,赶紧去掏条。
王炮,我想。。。。。。他表情实在太有异了,有异到简直痛苦的地步:他一定是。。。。。。死了。
陈向阳!我大喝一声,把纸条掏出来递给他:你先等会,娜姐让我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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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惊,接过条来,展平一看,忍不住浑身发抖,又仔细读了两遍,放声大笑。
我知道那纸条上写的什么,下楼的时候我早偷偷看过了。但我倒没想到那么平淡的一句话还真能带给他这么大的反应。
娜姐写的是:陈向阳,我不会耍你。玩不起的话,你就别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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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达达,二达达,三达达,四。。。。。。
大爷!
所有人的齐吼臊得我满脸通红,恼羞成怒,立刻就想把腿从两只倒垒的椅子上拿下来。
你敢!娜姐从防空洞那边遥遥地喊了一声,隔着几丈远我都觉得她的眼光能杀人。
众人轰笑。这几天和小北还有耳朵的四个哥们扎堆打成了一片。本来挺高兴的,特别是跟小北切磋切磋打鼓更让人为之振奋,可娜姐专为我设计的系列性能改造计划的实施却让我一再沦为众人的笑柄,最近据说更是已然超越了和驴皮的飙技,成为他们挥师北上以来最值得期待的事。
我曾经多次跟娜姐建议过,能不能不要使用性能改造这么。。。。。。敏感的字眼。
娜姐当时就虚心接受了,说那就叫体能改造吧。
啊?啊?
王胖子,娜姐眯着眼说:你丫脑子里邪念还真多啊。
娜姐。。。。。。我羞愧地低下了头。
告你,我这么说是因为根本就没把你当人,娜姐无视我迅速掉下来的下巴说:我是把你当成了部车!田忌赛马知道吗?
我点点头。
在咱这用不上。这可没什么三局两胜的事上匹中匹下匹的,就你一个,只能一冲到底。比得是什么?速度耐力,再就是技巧。以你现在这老爷车的底盘车况,外加一脑子古董糨糊,主观上没事就调低怠速的,还没怎么上过路,经验值完全为负,你说我不帮你重新装配改进一下,能指望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