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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好好养病才重要,要庆祝哪天都可以。”
关静海浅浅的笑了,看着他益发俊雅的脸。不知为什么,好想好好的一次看个够,她好怕有朝一日,自己再也见不到他……
很奇怪的感觉对吧?是因为遇到了那个人吗?那个导致她人生开始陷入无尽恶梦的人?她很想不在乎他、不受影响,可是真的没办法。
她的心情很低落,偏偏原因没办法跟岳衢颖说。
“衢颖,你……有没有后悔娶我?”
“你是我处心积虑、耍了手段娶回来的,我才要担心你有没有后悔上当吧?”
“你的家人呢?”豪门多半不喜欢她这种来路不明的媳妇吧?
结婚那一天,她见到了他的父母,淡漠、有礼却疏远,他母亲说话时,甚至不时将视线别开,那时她就知道这个婆婆并不喜欢她。
之后和他一起出国,回国时,她总带了些礼物送婆婆,可婆婆仍是表现得很淡漠,明显摆出“你们夫妻过得好就好,咱们不必走太近。”的样子。
对于这情形,小叔岳衢聆也说过,他老妈就是这样,媳妇如果不是她选的,她谁也不满意。
除了岳衢聆之外,岳家人唯一对她表示亲近的,就只有他祖母了。
她一直不明白,老奶奶在当初那种情况下,怎会支持岳衢颖和她的婚事?后来才从他那里知道,原来自己本就是老人家“御笔钦点”的相亲人选。
“我一向有主见,又加上我弟这辈子大概不会娶妻,所以奶奶对我的婚事抱着‘只要我肯结’就好的心态。”至于父母那头,则由奶奶去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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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很孝顺,只要奶奶说了就算数,而母亲听父亲的,虽然他知道老妈对这婚事一直有意见。
他仔细的端详着她,“你怎么了?都结婚了才问这些。”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如果你当初娶的是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应该比较好吧?起码……不会再遇上那天在精品店里发生的尴尬事。”
“静海……”他微蹙眉。她怎么忽然多愁善感起来了?
她用力抱住他。“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对这种事一点也不在乎。可我……我很在乎。”如果她没有喜欢上他,这种事她顶多一笑置之,最多气上一阵,不过现在她在乎了,尤其当她打算长长久久留在他身边时,她更在乎了。
家境平凡没什么,但若是复杂又肮脏呢?
那天,那个人找上她,跟她要钱,说他入狱前的钱全给了她妈妈。她不知道这话属不属实,只记得妈妈后来又交往了一个同样也吸毒的小白脸,两人几年前都因毒瘾加重而死了。
那个可恨的男人有吸毒、伤害及强暴的前科,要不到钱,铁定不会如此善罢甘休,可要是她给钱,终究会成为他的提款机。如果让他知道她嫁的对象是谁,难保不会以这些难堪的内幕做为威胁,来个狮子大开口。
现在八卦杂志什么不挖,最爱这种腥膻坑疤,她不能替岳衢颖的形象加分就算了,如果还让他因她的事受到嘲讽,她会很自责的。
那个人的出现,就像在她身边埋了颗不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引爆。
“你啊,一定是最近身子不好,一直躺在床上才会胡思乱想、伤春悲秋的。你赶快好起来,周末我带你到户外走走,去踏踏青舒展筋骨,动一动看心情会不会好些。”他看了下表,“我得赶快走了,有什么话,今天我早点下班,我们再聊。”
“……好。”
在岳衢颖去上班后,关静海躺回床上,准备再睡一会儿,但隔没多久,对讲机电铃响了好几次,她只好下床看看这位锲而不舍的访客究竟是哪位。
当看到萤幕上出现的人是邓凤鸣时,她真的满讶异的。毕竟现在是上班时间,特地请假来找她,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关静海让她上了楼,开门领她入内。
“什么都不问就放我上来,你胆子真不小。”一进门便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有什么事就说吧,别拐弯抹角。”她身子不舒服,情绪也欠佳,没心情和这大小姐抬杠。
“爽快!”邓凤鸣冷笑的看着她。“我要你马上和岳衢颖离婚!”
她怔了怔,失笑道:“就算我肯,他也不会肯。而且为什么我要这样做?”这大小姐是专程来闹的,理由是什么?
“你配不上他!身分不配、家世背景更不配!”
一提到这点,关静海的心忐忑起来。
“呵,怎么不说话?被掐着咽喉了吗?”要摊牌了,她会让关静海知道,她手中握有多少筹码。“你最近没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吗?”
“你跟踪我?!”
邓凤鸣给个笑容,算是默认。“你们那一家男主人死得早,不过就你和你妈两个人,可却有那么多精采剌激、能在社会版大搏版面的事迹……啧啧,又是受猥亵又是吸毒的,虽然你妈已经死了,但谁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
关静海身子一僵,苍白的脸现在可称为惨白了。
她满意一笑,“前几天征信社的人在跟踪你的时候,还窃听到你和宋之彦先生的对话,于是我找上宋先生,花了笔钱买到更多关于你那段丑陋过程的消息……你的那些事,衢颖应该都不知道吧?”
“你觉得,他会因为这些不是我错的事和我离婚?”
“不会,但是你会。如果你够爱他的话。”邓大千金残忍的笑道:“娶了一个家世背景半点衬不上自己的妻子,已经让衢颖成为人家茶余饭后闲磕牙的材料了,如果再把我手上这些资料丢给八卦杂志加油添醋呢?像你这样背景复杂的女人,你知道自己会带给他多少压力吗?他的家人会怎么想、朋友怎么想?
“你大概不知道岳伯伯和岳伯母是反对这椿婚事的吧?你都不觉得奇怪吗?结婚已经三个多月,他们连过来这里看你,或者邀你们夫妇一起吃顿饭都没有。衢颖为了你,到现在和自家父母还处在不愉快的状态呢。”
关静海是注意过这点,除了奶奶偶尔会约他们一块吃饭外,她的公婆是真的不曾这样做。
“衢颖娶你所付出的代价,是你无法想像的,像他们这种豪门世家,姻亲家世清白是最基本的要件,而你……连这一点都构不上资格!
“只要你肯离婚,这些资料我会销毁,但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就走着瞧。我只给你两天时间考虑,时间一到,我会马上把这些东西给周刊记者,约莫同时,你那个‘老朋友’应该也会上门来跟你要钱了吧。我的话到此为止,你好好考虑。”
邓凤鸣走后,这些话仍不断回荡在关静海耳际,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她可以预见事情一旦上了八卦杂志,岳衢颖将要承受多少压力、多少异样的眼光——来自家人的、亲朋好友的,认识、不认识的人……堂堂一个跨国企业的副总裁竟娶了一个出身如此不堪的妻子,众人的嘲弄奚落必定会让他很难受,更连带拖累他的形象。
那时,他会不会后悔自己娶了她?她该不该在他还没后悔的时候就放手,用她的放手来保他不后悔?
感情走到后悔这一步,那就是连之前的喜欢都一并毁去了,所以她不要他后悔遇上她、喜欢上她,因为她非常庆幸能遇上他,喜欢上他。
关静海像一缕游魂似的由客厅走到卧室,她翻出那张他在婚前就签名盖章的离婚协议书。原以为当她也喜欢上他之后,这张离婚协议书永远用不到,也许到他们老的时候,再拿出来忆当年,互相取笑一番。
可没想到,最终她还是得签下名字。
两天,邓凤鸣只给她两天时间完成这件事,她连好好跟他告别的时间都没有。
她想再做一顿饭给他吃,好好的抱抱他……不!只要能静静的、仔细的看看他就行了……
不行!现在光想像那些情况,她已忍不住激动地红了眼眶,他若再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会管不住自己的情绪,透露出太多的离情。
他太细心,也太精明,她不认为自己在他面前能伪装成功,到时一定走不了。
那么,先编个理由离开这里,然后她再寄出离婚协议书吧……
第6章(1)
“静海,离婚协议书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接电话?你不是只回南部老家散心几天,我们不是约好星期五晚上我再去接你回来……”
“静海,就算要离婚,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理由?我问过董小姐,你南部老家早就没什么人了,你现在在哪里?我很担心……”
“静海,离婚这件事你只是跟我开玩笑吧?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认真想了很久,理不出半点头绪……”
“静海,我们之间的一百公尺,你要退回原点没关系,那一百公尺就由我来跑完,但是……你好歹告诉我,你在哪里……”
“静海,我终究把离婚协议书交出去了,因为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也是你非要我做的。那么在最后,我也有个请求,你是不是也能为我办到?我想见你,如果不行,让我听听你的声音也好……”
泪水由女人密长的睫毛中渗出,一滴接着一滴落下……
“Alice……”坐在一旁的友人推了推睡迷糊的她。“Alice,你怎么了?”
关静海睫毛颤了颤,一会儿才悠悠转醒,她眯了下眼,看着眼前的俊雅男子。
“……明君?怎么了吗?”
“你作了什么伤心的梦?瞧你哭的。”
她神情还有些茫然,一时搞不清状况,直觉的摸了摸脸……真的欸,脸上湿湿的。“……我哭了?”
楚明君体贴的帮她将机舱椅座调到舒适的位置。“既然是伤心的事,不记得也好。要不要喝点水或果汁?”
关静海点个头。“水,谢谢。”那个伤心的梦……她想起来了,她又梦见三年前赴美前夕,到通讯行要停掉门号时,她打开了关机近十天的手机,那撕心裂肺的情景。
手机里头,有近百通未接电话和二十几封简讯,几乎都是岳衢颖发的。那些简讯内容都写着他的心情,在她离开的那十天里,他的担心、焦虑,温柔与宽容……
同时,她也看到了他的心情由一开始的担心紧张,再来自问是否有哪里做得不好才让她求去,之后又因为无法理解而生气,再由生气到试着了解她、顺着她的意思送出离婚协议书。
那时看着、听着一则则的简讯和留言,她的身子颤抖,失声痛哭,哭到声嘶力竭,可终究没允了他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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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也想见他,满足彼此的渴望,但之后呢?横亘在眼前的问题,仍是无法解决,他注定会被她“精采的身世”连累。
如果说,送出离婚协议书是他最后能成全她的,那么不再见面、让他恨她,便是她最后能留给他的温柔。
与其说这是场梦,不如说是她心底的痛,平常刻意压抑,自然不会记起,可一旦不小心松懈了,痛就不时的出现。
刚到美国时,她时常被这样的梦境惊到哭醒,感到心酸楚得难受,不过日子久了,这梦境也很久没再出现。
可能是今天要回台湾了,潜意识中的伤痛才又回来扰乱她。
啜了口冰凉的柠檬水,关静海看着坐在身旁、有一大叠档待处理的楚明君。
“既然工作忙,其实这趟展览我自己回来就行了,你不必特意陪我。”
明君目前是美国一家大型律师事务所的老板,工作十分繁忙,她的艺术工作室虽然和他们事务所有签约,但他实在不必因她这个小客户就专程拨冗陪同回台。
他曾是她的初恋,也真的重伤了她,虽然两人后来没有好结果,可在美国和他重逢时,她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也不恨他了。
原来,没有了爱,当然也不恨。如今她只把他当作很好的朋友,一个稳靠的工作伙伴。
而重逢后,他从不掩饰对她的好感,说真的她很感激,却也忐忑不安,因为她心里的位置,暂时还容不下任何人。
“反正我也很久没有回来了,正好看看老朋友。”
楚明君大学毕业前都待在台湾,在大三时就考取律师执照,后来因为美国的父亲生病才跑到美国,并在美国念了研究所,重新考取国际律师执照,接下父亲事务所的工作。
然而他的学生时代几乎都在台湾度过,这里确实有他不少朋友。
“你还有和台湾的朋友常联络吗?”
她在大一和楚明君交往,那时他已考上律师执照去事务所见习,由于结交的朋友都是大人,可能因为嫌她这个丫头上不了台面,他从来不主动把她介绍给他的朋友,所以她认识的只有常一起吃饭的张律师。
“嗯,改天介绍你们认识。”楚明君看着她说:“趁这趟回来,我们去你母校附近的商圈逛逛吧,很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