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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下一刻,二傻抄剑在手刷的一下就刺在了刘邦脸颊旁,冷风吹得邦子脸上的汗毛都飘摆起来。邦子吓得“哎哟”一声,情不自禁地坐在了地上。
不光是他,在场的连我和项羽都有点意外。本来,舞剑嘛,最起码你得由远及近慢慢地靠过来,哪有上来就劈的?
可二傻才不管呢,反正是让他吓唬刘邦,他就左一剑右一剑剑剑不离刘邦的脑袋胸口三分处。别说刘邦,我和项羽都毛毛的。
这时最急的当然还是张良。我老亲家在一边倒吸口冷气之后,立刻把目光投向了对面的项伯。从张良勾搭他的眼神里就能看出,这老家伙昨天肯定已经跟刘邦串通好了。
这个关头我也挺希望老家伙能出来抵挡一会儿,二傻修理树丛一样在邦子脑袋上比划,时间长了也不是个事儿啊。可是再看项伯,开始是有意地躲闪张良的目光,最后索性冲张良一耸肩膀,示意自己无能为力。我也很快看出门道来了:老头也不傻,他是怕当了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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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原版里,舞剑的是项庄。你看,项羽项庄项伯,都姓项,从生物学角度上来讲项伯是项羽的叔叔也就是项庄地叔叔,项老头明白项庄是不敢真的对自己下手的。可这回换了二傻不知根不达底的,谁知道他手会不会潮?就算不会也未必把他放在眼里,这一剑下去项伯老鼻子老眼的给戳上那可就没地说理去了。所以老头巍然不动,最后眼睛瞟着西北角自娱自乐地吹起了口哨,这忙他是铁定不打算帮了。
刘邦不倒翁一样躲了一会,终于支持不住了,颤声跟二傻说:“壮士好剑法,季……季可有幸请壮士饮一杯否?”
二傻表情冷峻,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无论演技还是剑法都是当之无愧的实力派——我要是他,就算留着神只怕也戳了刘邦好几个窟窿了。
张良焦急得青筋暴起,看样子就想上去拼命,浑没有上次的淡定机智。这也不能怪他,事起突然,换谁都得抓狂。再说上次还有老项头和稀泥呢。眼看亲家就要做了二傻的剑下亡魂,我伸手在他衣服上一拽,低声说了句话:“你们不是有樊哙吗?”
张良毕竟是大风大浪里滚过来的人,听我说完顾不上别的,莫头就跑了出去。
二傻把剑划着八字,回头看我,意思是问我接下来怎么办?我急忙使眼色让他小心。这时,就听厅外一阵混乱,一个脸上胳膊上都毛茸茸的汉子手持长剑肩背盾牌打倒侍卫闯了进来,见场上状况大惊失色,举剑格开二傻,怒目项羽。
项羽淡淡道:“来者何人?”
张良随后进来道:“这是沛公的卫士樊哙。我见这位壮士独自舞剑未免无趣,所以让樊哙来跟他配合。”
项羽扫了一眼樊哙道:“嗯,是个忠仆,赏他杯酒。”
左右有人端上一杯酒来,樊哙仰头喝干,酝酿了一下激动的情绪,侃侃而谈道:“我……”
项羽插口道:“好了,剑也看得够了,都退下吧。”
樊哙愕然:“这……”
项羽挥了挥手,顿时有人上前引路把荆轲和樊哙都领出去了。樊哙边往外走边回头看,好象还有满腹的话没说……
不但话没让他说,我记得原来还赏了樊哙块生肉也让项羽给省了。要说樊哙这人,自然也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粗野,他在原版里说的那番掷地有声连捎带打的话可谓抢足了风头,应该是从张良一找他开始就打好了底稿,一路上就酝酿感情,准备发表演讲。可惜这位在这顿饭里最出彩的壮士这回被项羽三言两语就打发出去了,不但少吃了一块肉,还带着满怀的惆怅和不甘,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个他从前成名的饭局……
第一百三十五章 厕所记事
樊哙和二傻走后,酒宴再复平静,刘邦擦着汗尴尬笑道:“季失礼了。”
张良重新落座以后表面上没有任何感激的表示,只是用手悄悄拉了我一下。我明白,这一下含义可深远了,既包含了感谢,也有私下询问的意思。我没有过多表示,就一个劲地喝酒。
范增见刺客计划失败,用手轻点桌子几次用目光探询项羽。项羽视而不见,只是和刘邦聊些过去打仗的事儿。说到共鸣处,两人都开怀大笑。只不过现在的邦子是为了讨好项羽,而项羽却是有几分发自真情实意的。我知道,在项羽的心里对刘邦是有感情的。两个人有仇,那是为了争江山,虞姬之死纯属意外,刘邦个人却没有对项羽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两人一起到我那儿,开始还是不对头,但随着项羽追求张冰,刘邦就不断给他出谋划策,二人之间的恩怨已经淡化不少。再说,在我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毕竟只有刘邦是跟他同一个时期,两人一起对付过别人,也彼此交过手,真要聊,话题是很多的。
到了后来,项羽虽然还怀念虞姬,但对刘邦的仇恨其实已经释怀。两个人平时斗嘴怄气,不知不觉中早已成为一对损友。最后,在离开的时刻,这两个人心里最惦记的,只怕还是这个自己前世的冤家。
所以项羽这次见了刘邦,就总也颐指气使不起来。看得出,他已经开始喜欢跟刘邦聊天了。我见状就想趁机让他把邦子召回来,我冲他一个劲挤眼努嘴,不断做出小动作吸引他的注意。没引起项羽注意之前却先惊动了我旁边这位,张良关心地问:“小强兄身体不舒服吗?”
项羽闻言往这边看了一眼,正好和我四目相对。我拼命眨眼睛。项羽当然明白我的意思,他的手下意识地捏住了袖子里的药丸,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冲我微微摇了摇头。
我一拍大腿,这该死的英雄情节呀。
见刘项二人亲近,范增也十分着急。他一直是坚定的除刘派,眼见现在这个千古难逢的机会就要错过,不禁又坐不住了,连连冲项羽使眼色——话说这顿饭真是一顿眼神乱飞的饭啊。
项羽浑若不见,只顾和刘邦聊天,老范急得抓耳挠腮,下意识地把腰上的玉佩解下来在手里拿着。我也正想找个东西晃荡项羽呢,在这个眼色失效的地方,也只能使用升级工具来引起别人的注意了。如果趁这个时机把药给刘邦吃了,以后能省多少工夫?
可是我口袋里就一串车钥匙……
我一扭头正好看见范增手里的玉佩了。老头几次想举,又想到项羽有言在先都没敢,就把玉佩上的绦带在指头上绞来绞去地干使劲。我一探身道:“你到底用不用啊?你不用借我使使。”
范增无语,机械地把玉佩递了过来。我拿着,看项羽的目光扫过来了急忙高高举起。项羽瞪我一眼,随即又把头转了过去。我叹口气,只好把玉佩在桌上轻轻敲着,等下次机会。一会儿项羽又扭过头来的时候我再次把玉佩拿在眼前,项羽瞪我一眼,还是毫无反应。当我第三次把玉佩举起以后,项羽颇为不满地哼了一声。
刘邦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哪句话无意中得罪了项羽。这会儿两人都已经喝了不少酒,难免有酒后失言说错了话的地方。刘邦小心道:“将军?”
项羽面有愠色一摆手:“不关你事,咱们继续喝酒。”
我知道项羽倔劲一犯那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只好把玉佩丢还给了范增。范增默然不语,不知在转什么念头。对他使个读心术,老头满脑袋刀枪剑戟,看来还是在动杀刘邦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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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上这一微妙的变化自然引起了刘邦的警觉,酒也醒了不少,他起身道:“季要告个方便,将军恕罪。”说着慢慢退到门口,走了出去。
我大咧咧地一抱拳道:“强也告个方便。”然后就紧跑两步赶了出来。我得看看刘邦这小子到底干嘛去了?事已至此,让项羽给他吃药是不可能了,我看看能不能再寻找机会,实在不行也只能把他送走就算完了。看样子范增那老头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刘邦留在项营终究是不安全。
结果我一出去正见这小子捂着裆问侍卫茅房在哪儿,估计是真憋坏了。我就跟在他后头一路进了厕所。等我前后脚进去,这小子刚把裤子解开,回头一见我也进来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尴尬地冲我笑笑。有时候咱们吃宴席也会遇到这样的窘迫:刚才还都衣冠楚楚的,这会儿都巴叉个腿低着头,一副痴呆而急切的蠢像——女人在厕所遇见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啊,反正男人就这样。你说这个时候聊点什么好呢?握手有点恶心,问“吃了么”有点不合时宜……
我只好冲刘邦一点头,招呼道:“沛公在呢?”
刘邦不自在道:“啊,是啊,你也来啦?”
“来了来了,呵呵……”
“嘿嘿……”
然后我们两个就都各自把着水柱的方向干自己的事儿。刘邦边专心致志地冲刷着一点,边好象很随意地说:“小强——我没记错的话,兄台应该就是那个面对章邯十万大军微微一笑的萧将军吧?”
我诧异道:“哟,沛公知道我啊?”
我之所以奇怪是因为从张良的口气上看应该他都不知道我的光辉事迹,当然,也可能是我亲家出于某种考虑故意没提这码事。但总之,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刘邦可没闲着,项羽阵营里有什么样的人做过些什么事情他都留心着呢。
刘邦感慨道:“当世英雄,除了项将军外只怕就要属萧将军了。”
我忙说:“这可太客气了。”这话也就是他说我听,要换别人就该多想了。除了姓项的就是我姓萧的,这是不是有点挑拨的意思呀?
刘邦又叹息道:“可惜,季戎马半生却始终得不到一个将军这样的人以做强助,否则季愿以兄长之礼侍之,旦日不离左右,今后凡有一粟一谷之得,必半予将军。”
这好象是说我这样的人才要能过去,他就给我分一半股份。刘邦是真喝多了,平时就算有这样的念头他肯定也得是百般试探以后才敢有所表示。我哼了一声道:“这就是你不厚道了,你这是公然地挖人墙角啊。”
“哎哟……”刘邦虽然没全明白我的意思,但看出我是不高兴了,手一抖——尿裤子上了。不过这小子反应也真快,就势装出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茫然道:“萧将军何故愠恼,是不是季酒后孟浪了?”
我只能嘿嘿干笑。
刘邦抖了几下之后开始系裤子——至于为什么要抖,谁抖谁知道。他在转身往外的那一瞬间忽然压低声音,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对我说:“季言皆出肺腑,将军自量之。”
我追着他出去,见他往饭厅方向走,喝道:“嘿,你去哪儿啊?”
刘邦愕然:“回去啊。”
我拍腿道:“还回去干吗?你是非等着我们杀你啊?”
刘邦一缩脖子:“这是怎么话说的?”
“要是换了从前你早死两打了。”我指着府门说,“赶紧走。”
刘邦一怔,然后撒腿就跑。
“站住!”我这个气大呀,这人怎么说跑就跑?就算撇下张良不管,至少跟我说句客气话的工夫还是有的吧?
刘邦回头道:“啊?”
我伸出手来在他面前摊开:“你来的时候就没给项将军准备什么礼物吗?”
刘邦恍然,从怀里掏出一对玉斗放在我手里,然后边倒退着走边说:“萧将军之恩刘某牢记在心,日后定当厚报。”
我挥手道:“去吧去吧。”日后再爆,那不是强Jian吗?
给刘邦药的机会是没找到,可总算把丫打发走了。项羽的热情可能引起了他的误会,以为自己是绝对安全的,可范增却不能不防。
我拿着一对玉斗往回走,这小东西方方正正的,晶莹剔透,一看就是正经玩意。果然,等我走到门口,就见隐约有士兵在周围快速集结调动。看来老范想学项羽来一把破釜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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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进去,把两只斗放在桌上道:“沛公喝多了,说他不爽得很,跟大王告个罪先回去了。”
项羽哦了一声,没有过多表示。张良似乎也对刘邦扔下自己逃跑习以为常了,不慌不忙地起身道:“既然这样,子房也告辞了。多谢大王盛情款待。”说着狠狠瞪了项伯一眼。我把他送到门口,说了几句客套话。张良看我的眼神充满疑问,那意思好象在说:“你到底哪头的呀?”
送走张良,范增吹胡子瞪眼地站了起来,看着桌上一对玉斗忽然拔出长剑。我抢先一步,一脚把两只小东西都踢在地上摔碎了——这东西实在漂亮,我舍不得让别人砍。咱不是那种得不到就要毁灭的变态狂,可一件东西既然命里注定要毁坏,那就不如毁在自己手里。
范增怒火得不到发泄,激动之下用手指着项羽,终究是觉得不妥,遂换指在我头上,一顿足,似乎要发表什么感慨。还不等他把第一个字说出来,我又赶在他前头叫道:“行了行了,我承认我是竖子不足与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