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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行,能应付。也挺长见识的,那些地方我原来都没去过。钱也赚了不少,我下学期学费没问题了。吴小平说以后有法国团来,还找我去。对了,得谢谢你啊。”
他在电话另一端就笑了:“你就这么谢我啊?”
我没说话,小灵通的信号不太好,电话里响了几声“兹拉兹拉”的杂音,我借机说:“啊?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
没有,你好好休息吧。”
“好,再见。”
“再见。”
我收了线,看看屏幕上显示的通话时间:56秒。继续睡觉。
梦见的事情很奇怪。参加考试,一篇一篇的做卷纸,马上要响铃了,还有一大堆做不完。我惊了一身冷汗坐起来,发现已是入夜时分,有张绿脸在窗台边晃动。
我抓起一些薯片放在嘴里,然后对她说:“波波我麻烦你,上网的时候能把灯打开不?你的脸被屏幕映得像鬼一样。”
“我不是怕影响你休息吗?”
“帮我查查,梦见考试是怎么回事?”
波波最擅此道,打开解梦网站,输入信息,鬼声鬼气地对我读到:“不确定,不自信,忐忑与怀疑。”
接下来一直到开学的一段日子,我过的稳定而悠闲,看书,学习,背功课。给邻居家里打电话,阿姨说,爸爸已出院,妈妈让乡下的小舅住到我家来帮忙照顾。
快开学的时候,我接到吴小平的一个电话。他说又有一个法国旅行团来本城观光,让我做两天的地陪。我那天下午去他那里的时候,见到了程家阳。
我到的时候,就看见他坐在吴小平的办公室里,他的头发短了,发型变了,可我仍能一眼看出他的背影。
面向我的吴小平向我招招手,家阳回过头来。我看见他的气色很好,看看我,微微笑。
我跟他们两个打了招呼,家阳对吴小平说:“行了,我还有事,小平你给我打电话吧。”然后对我说,“我还当你消失了呢。”
“天天在学校学习。”
“哦,再见。”
“再见。”我说。
吴小平送他出去。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空空的。我发觉,我跟程家阳一直在重复的话就是:再见。再见。
吴小平回来,将旅行团的资料和预订宾馆饭店的票子给我。我拿了出去,乘电梯,下楼,出了写字楼,走得很慢,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情赶时间,盛夏的阳光照在身上,照的人皮肤痒痒。
“乔菲。”
程家阳的车停在我的旁边,他是这样的一个人,有一句话,也会下了车跟我说,不会像那些阔少爷,坐在驾驶座上跟女孩搭讪。
“怕不怕晒?我送你回学校?”
我说:“你不是有事吗?”
他摇头:“我在等你。”
我坐在他的车子上,他放了很轻的音乐,是帕特里西亚卡斯的歌“如果你离开”柔柔的徘徊在车厢里。阳光透过车子的天窗照在我们的身上,照在程家阳修长的手指上。
音乐迷离,阳光悠闲,我恰在此时看见他的手,就想起一些不该想的东西。想起,他的手指,他的身体埋在我的身体里。
我很喜欢他的手指。
我看向窗外。
车子经过一家电影院时赶上红灯,我看见海报,正在上映一部最近炒得很热的美国动作片,讲的是三个美艳的女特工拯救世界的故事,叫“山姆大叔的天使”。
我指着海报问程家阳:“这部片子,你看了吗?”
“没有。听说挺好玩的。”
“你今天忙吗?我请你看这个电影好不好?”我说,“还没谢过你呢,给我找这么好的兼职。”
“还得有一顿晚饭。”程家阳说,样子非常认真。
“可以啊。”
其实我的心跳得很厉害。可我的特长是假装镇定。
“不过,看电影时候的茶和零食,必须你买。”
程家阳车子一拐,进了电影院的停车场。
电影已经快下片了,所以人不是很多。我们捧着奶茶,薯片,爆米花进去的时候,选了中间的座位,可以伸直腿,空气流动也好。这种电影,画面漂亮,效果震撼,情节又不用费脑筋,是名副其实的娱乐佳品。其中有一段情节让人印象颇深,女主角正在给心仪的男孩打电话,结果手机被歹徒打掉了,她勃然大怒,一拳打碎对方的下巴,气急败坏的说:“你知道现在找个好男人多难吗?”
我跟程家阳都“哧”的一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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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电影,我们在附近的一家湖南风味的餐厅吃饭。两个人胃口都很好,半只酱板鸭,一盘清炒芦笋,一盘剁椒鱼头,一盘韶山冲红烧肉全吃光了,我发现程家阳样子很瘦,却很能吃肥肉。
湖南菜很辣,我喝了牛奶仍然还是吐着舌头“哧拉哧拉”的出来,坐在车上,拼命喝程家阳递过来的矿泉水。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程家阳看看我说:“太逊了吧,我还当你们东北人吃辣的没事呢。”
“不要取笑。”我说。这是孔乙己的经典台词。
“你嘴都肿了。那;只能这样了。”他看着我。
“有什么好办法?”
“我得亲你。真的,为了你,我也得亲你,我宁可辣椒沾到我自己的嘴上,我不能看着你这么难受。”
然后我记不清了。我觉得好像是我主动抱住了程家阳,我们的嘴巴贴到了一起,我们是法语的业内人士,我们理所应当的做法式舌吻,唇舌交织,程家阳贴着我,坚硬的鼻尖擦着我的脸,我靠在身后的车窗上。可是我错了,程家阳的嘴里比我更辣,可是越辣,越热,便越要纠缠,直到我们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轻轻离开我的嘴,小小的,一下一下的亲吻我的脸,这是个纵火狂,我听见他说:“菲,我想你。”
我听见自己喘息着说:“我也是。我做梦都梦见你。”
程家阳
我送菲回到学校,已经很晚,我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跑进宿舍。我的心情非常愉快,每次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个少年人,稚嫩的心海里会因为女孩的眼神而涟漪层层。
我接到旭东的电话,说要送给我一个国产文艺片首映式的请柬,并被告知务必出席,我知道他一向不喜欢看电影,这次突然这么踊跃,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
旭东嘿嘿一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打电话给菲,说朋友约我去看首映,你愿不愿意一起去?菲说:“能不能看到明星?”
“有啊,”我看看请柬,“就是最近很红的那个上海女演员,叫吴嘉仪的。”
“太好了,我最喜欢看她的片子!”可她停一停,“太不凑巧了,那天我得带团的。你自己去,千万记得给我要签名。”
那我去还有什么意思?只好又打电话给旭东请假。
“不行,你不来就是不给我面子。”
说到“面子”这个份上,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在周末这一天,按照旭东的要求穿戴整齐了去看首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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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官(12)
首映之前是酒会,我到的时候,旭东已经到了,身边是电影的女主角吴嘉仪,我在报上看过她的照片,本人要年轻一些,不过她抹着很厚的妆容,样子也不像镜头上那般惊艳。态度很是大方,跟我握手:“你好,家阳,旭东经常提起你。”
什么人能说这种话?我看看他身边的旭东,他向我笑笑:“知道为什么一定要你来的了吧。”
那这位一定是新的女朋友,我说:“不虚此行。”
我递给吴嘉仪一个带来的小本子,说:“一个朋友让我千万要到你的签名。”
她很高兴,潇洒的写上名字,问我:“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菲。”我说。
“菲,祝你每天快乐。”吴嘉仪在签名后面写道。她把本子还给我,对我说谢谢。我觉得这个女人满有心。
然后吴嘉仪随导演去招呼来宾,旭东替我拿了酒,问我:“怎么样?”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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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喜欢她。”他的眼神跟着她。
“想当然。”
“非常漂亮,娴淑,大方,诚恳,成熟……”
“我都不知道你形容女人的时候,单词量这么大。”
“又笑话哥哥不是?”
“很长时间没见你这个样子了。”
“爱情。”
我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电影开场,我随众人进去,看见放映厅门口放着旭东送的千朵火百合的花篮,很是夺目。
电影不是很有趣,讲的是都市里偶遇的爱情,n多次的巧合造成相爱,n多次地擦身而过又产生误会,最后被外星人点化,有情人终成眷属。
大部分的时间里,我跟菲在互发短信。
我问:你们到了哪里?
菲回复:吃完火锅,要去工人文化宫看古装表演。
又问:电影好不好看?
我回复:没注意。不过听说已经获得大陆金鹅奖和台湾金骡奖的双重提名。
菲:哇!厉害!你给我要到签名没有?
我:我办事你放心。
菲发来短信说谢谢,接下来是一则笑话:
四只老鼠吹牛:甲:我每天都拿鼠药当糖吃;乙:我一天不踩老鼠夹脚发痒;丙:我每天不过几次大街不踏实;丁:时间不早了,回家抱猫去咯。
我“哈”的一声笑出来,被人回头说“嘘”。真是不巧,电影里的美丽女人泪眼婆娑的对男主角说:“我是真的爱你。”
电影结束,放映厅里是长久的掌声,我向四处看看,居然看到旭东公司里的职员,找了这么多的“托儿”,真让人感叹良苦用心。
旭东忙着照顾佳人,跟我打了个招呼就载吴嘉仪离开了。我看见他对她呵护备至,我还是挺奇怪,他这是怎么了,又不是没接触过小明星,居然对这一个这么看重,这倒不是我熟悉的他的风格。
十点多了,她那边想必也结束了吧,我得以给菲打电话。
“电影完了吗?”她说。
“刚完。你呢?”
“我都回学校了,正洗脸呢。”
“我怎么把吴嘉仪的签名给你啊?”
“等我送老外离开的。后天吧。”
“又欠我个人情。”
“又什么代价啊?”菲的声音慵慵懒懒的,让我的心痒痒。我一回头,看见又大又圆的白月亮:“看看你就行。”
()
她在喉咙里低低笑起来:“我困了。”
“好吧。好好休息。”
我收了线,上了车,慢悠悠的往家里开。我在想这个姑娘。
可是我到了家,发现气氛不对,大厅里灯火通明。我的父母亲在等我,不仅有他们两个,还有我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哥哥程家明。真难得家里人都在,可我只想躲开他们径自上楼。
“家阳你回来得正好,先过来,不要上楼,我们有事情要谈。”我母亲说。
“与我有关吗?”我问。
父亲看我一眼,我噤声,进了客厅,坐在靠窗的椅子上。
家明坐在我对面,自他上次因为明芳的婚礼而来向我示威后,我就更加不爽他,我猜想现在爸爸妈妈一副冷脸,十有###是他又起了新的官司。
我等着听事情究竟,可是好久没人说话。
终于家明说:“没事我就先走了,我明天还上班。”他要站起来。
父亲却说道:“我没有让你走。”
“您说的事情不可能。”家明说,“那个孩子是我的,我不会让她拿掉。”
我听出事情复杂,很复杂。
“你不要这样,家明。”母亲说,“我们这样的家庭……”
“我们什么家庭?”家明看母亲,“又是这个问题,我们争论过太多遍。这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你是我们的儿子,这是不能改变的事情。平时玩一玩,都没有问题,我们也不过问,可是如果你坚持这样,你让你爸爸的面子往哪里放?”母亲说。
“我不能为了谁的面子活着。”家明说,他始终面带微笑,我了解,针对我们的父母亲,他是有斗争经验的,可这回似乎做的有些过火。
家明拿起衣服要离开,父亲挡在他的面前。
他们身量相当,可是父亲气势压人,看着家明,几乎一字一顿地说:“你以为我会像以前一样那么放纵你?”
家明看着他,没有说话。
“别让自己输得太惨。”父亲说。
从小,他的话总让我不寒而栗,我不知道这对家明是不是起到了一样的作用。他没有再说话,拿着自己的外套走出了房子,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