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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妙,右脑直接撞击到地面,只怕是当场死亡了。」
这话像道天雷一般,轰地一声打进习齐的脑袋里。他本能地张口:
「你骗人!」
他歇斯底里地大叫出来,紧接着被突如其来的疯狂袭卷:
「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罐子看出他的不对劲,连忙从后面握住他的肩。他朝左右张望了一下,跑到山沟旁,把那支被泥沾染的手枪拿了起来,卸下了枪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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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跟我想的一样……」
罐子看着手上的机件,神色凝重地闭上了眼睛:
「枪是真的,里面却没有子弹,都是空包弹,刚才那几枪也是。Ivy,你的哥哥……似乎并不想伤你。」
习齐全身都在发抖,他没有办法站稳,就在肖瑜身边跪倒了下来,
「为什么……」
他先是呢喃着,很快泛滥成怒吼:
「为什么……瑜哥,为什么——?!你不是说你不会骗人吗?你不是说,你不会演戏吗?骗人的、说谎的坏孩子,应该是我才对!瑜哥,应该是我才对啊——!你凭什么,瑜哥,肖瑜!你凭什么骗人——」
罐子听得不忍心,把他一把搂进怀里。但习齐像是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也看不见罐子的存在,他扑到肖瑜的身前,枉顾满地的鲜血跪了下来,
「瑜哥,不要吓我,拜托你不要吓我。不要跟我开玩笑了好吗?小齐在这里,你快醒一醒,小齐跟你回家,来嘛,瑜哥,睁开眼睛,小齐马上就跟你回家——」
他像哄孩子似地推了推肖瑜的肩。由于侧身着地,肖瑜的臂也像是摔碎了般,软棉棉地垂在身侧,像对象一般没有生命力。罐子看不下去,强行从身后架住了他:
「Ivy,你先起来……」
「瑜哥,吶,我知道瑜哥又在闹别扭了。瑜哥,你刚刚说的故事我都懂,小齐全都明白,瑜哥,你不要这样,以前都是小齐不好,小齐让你受苦了,小齐是坏孩子,但是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了,小齐会实现瑜哥的愿望,和瑜哥永远在一起,瑜哥,你不要再闹别扭了,快点起来,小齐还想吃瑜哥做的菜,还想——」
「Ivy——!」
罐子终于忍耐不下,他硬是把习齐从地上架起来,架离肖瑜的尸体旁。习齐挣扎起来的大力连罐子也吃不消,他把手伸向肖瑜,怎么也不肯离开,罐子没有办法,只好扳过他的身体,清脆地给了他一巴掌:
「Ivy,你清醒点!」
他痛苦地叫着。习齐被他一打,整个人像是没了魂魄,失神地在地上跪倒下来,过了很久很久,才茫然地转头,望着一地的血迹,还有宛如睡着般闭着眼睛,竟像死得很满足的肖瑜。习齐发现他的唇边,竟还漾着一丝微笑:
「瑜哥……」
习齐终于叫了出来,他再也不想忍了,眼泪像喷泉一般狂涌而出,他四肢着地的爬向肖瑜,袖子上全是肖瑜淌下的血迹:
「瑜哥……瑜哥……罐子学长,快点叫救护车!我求求你,叫救护车好吗?我不要,我不要……谁都可以……我不要瑜哥死掉……我求求你!现在送去医院的话,说不定还会有救……」
罐子截断了他的话,像是不忍心似地别过头,
「Ivy,你冷静点,你看看他,身体都已经开始冷了。我……过去看过很多尸体,所以我知道,请你相信我,他真的已经死了,就算现在勉强送到医院,结果也是一样。」
习齐整个人都呆滞了,他无法思考,也不敢去想之后的事。即使罐子说了这么多次死字,他还是一点真实感也没有。他完全无法相信,这么多年来,一直待在厨房里作菜、一直用温柔的声音叫他要多加件衣服的大哥,已经永远消失了。
「我不要……」
他又呜咽起来,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不要这样的结果。即使知道这种想法近乎愚蠢,他还是禁不住这样的念头,
「我不要……学长……瑜哥……我不要……我不要瑜哥死掉……」
他握住了肖瑜的手,果然像罐子说的,尸体的手已然开始转冷转硬。但习齐完全不在乎,他把肖瑜的掌贴在颊上:
「瑜哥,我喜欢你。听见了吗?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全世界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有变过。瑜哥,你不要丢下我,只要你不死,以后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我会爱上你,和你在一起,我们可以组一个家,一个完美的家……」
罐子没再阻止他,任由他伏在尸体上说个不停。稍微慌乱过后,罐子似乎冷静下来,眼睛里流转着看不透的心思:
「Ivy,你听我说,我们得把他埋起来。」
半晌,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习齐耳中。习齐像是被扎了一刀般,茫然地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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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这里我怕很快就有人来,不能把你哥哥就这样放着,这样很快就会被人发现。你到上面的管理员室,旁边好像有花圃用的仓库,你去那边,拿一把斧头和铲子来,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地把尸体埋起来。」
习齐的脑袋无法运作,罐子的声音纵使传进脑海,却宛如没听见似的。他愣了好半晌,才握紧肖瑜的手,剧烈地摇了摇头:
「不……学长,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要把瑜哥埋起来?为什么?瑜哥是我杀的,全是我的错,我现在就陪着瑜哥到医院,然后跟桓哥、跟小斋,跟大家说……」
「不是你的错!」罐子忽然吼了一声。他好像不敢大太声,以免引来夜归的学生,很快又收敛的声音:
「Ivy,你听好,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我是目击者,我看得很清楚,是你哥哥拿枪威胁你,你不像我对枪那么了解,你是为了保护我,才会把他推下去的。反倒是我,我应该早点看穿那枪没有杀伤力,早点提醒你才对。不是你的错,Ivy。」
他认真地看着他。但习齐的眼神依旧空茫,他又看了一眼含笑而终的肖瑜,忽然用颤抖的声音笑了起来,
「不是我的错……哈……不是我的错……」
他忽然恍惚地笑了起来,笑得像在哭一般,令人不忍卒听:「什么不是我的错……明明……都是我的错才对,三年前的事情也好,现在的事情也是……全是我的错,是我害死瑜哥的,是我……是我杀死这么好的瑜哥……先是一次,然后是第二次……」
「Ivy!」
用力按住笑得全身发颤的习齐,罐子咬了咬牙。习齐却别过了头,疯子似地笑着:
「Ivy?Ivy是谁?Ivy是我吗?」
罐子抿了抿唇,彷佛不愿再和他夹缠:
「听着,Ivy,你哥哥的尸体在公演前,绝对不能被人发现。听到了吗?绝对不能被人发现今晚的事。刚刚说是这样说,要是你哥死掉的事被发现,我们一定会被警察问东问西,到时不管警察相信谁,下星期就是公演,一定会影响到公演的进行,」
他转过习齐心不在焉的颊,凝视着他恍惚的神情:
「拜托你……算我拜托你。这公演对我而言很重要,我……不能再等下去了,Ivy,算我求你,我知道这对你而言很痛苦、很困难,我也曾失去过最重要的人,我可以明白,所以一切工作交给我。」他对习齐低下了头,
「我只求你暂时不要和任何人说,女王也好你的家人也好,公演之后,你想自首或是想坦白一切都是你的自由,但是现在……拜托你了。」
从未见过罐子如此向人低声下气,习齐一直也怔愣起来。
他觉得自己像掉进了一个很深很深的井底,井底有一张大网,他自作聪明地攀着网,以为这样就可以逃离这口井,结果反而被这张网给缠住,越挣扎、它就缠得越紧,最终只能窒息在井底,
「埋……要……埋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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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恍神地说着。罐子按了一下他的肩,转身把肖瑜背了起来,鲜血淌下了脑侧,看见肖瑜的惨状,习齐又呜咽起来,几乎想就在这里一头撞死,陪他的瑜哥一起走。
这样就不会有痛苦、一切都可以解脱了。习齐忽然强烈地羡慕起那些已死的人来。
「跟我来,我想我烧Knob东西的那里正好合适,那里很隐密,不下雨的话,应该暂时不会被人发现。」
习齐已经丧失思考能力,或者更贴切一点,已经丧失了所有人类应有的能力。他只是茫然依照罐子的指示,拾起肖瑜同样摔得七零八落的轮椅,又捡起了那把手枪,罐子悄声说血迹他待会儿会来处理,就催促着他爬上陡峭的坡。
山坡那头传来车驶离的声音,显然是出租车等得不耐烦,已经先行离去了。
两人摸黑走到活动会馆后面,那里果然如罐子所说,静静的一点人烟也没有。罐子把面容惨白的肖瑜轻放到地上,消失了一阵子,再回来时手上拿着斧头和铲子,应该是如他所说从仓库里摸来的,他一铲就铲往松软的泥土。
「果然像我想的,这里的土比较好挖。」
罐子无力地哼了一声,看了一眼习齐:
「如果能烧掉是最好,但是烧尸体的话,无论怎么做都太明显了,除非找得到焚化炉之类的地方……」罐子的话让恍惚中的习齐蓦地惊醒,他立刻悲叫出来:
「不可以烧!」
他一叫,就发觉自己太过大声,四下都静静回荡着他的回音,像森林里的耳语:
「不可以……不可以烧瑜哥……瑜哥会痛,不可以烧,他已经被烧过一次了,已经痛过一次了,不要再让他被火烧了……」
他沙哑得语不成声。罐子看着他,半晌理解似地点了点头:
「嗯,你说不烧就不烧。」
说完就背对着他,沉默地掘起地来,泥土一铲一铲地飞散到空中,习齐忽然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眼前发生的一切太过不真实,好像舞台上的场景一样。这让他一时间,有点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聚光灯下,还是这个一切如实的现实世界:
『啊……红色的蘑菇,好多红色的蘑菇……但是为何我的手,却染上了罪恶的深黑呢?……』
他忍不住轻声呢喃,罐子回头看了他一眼,手上却没有停,他的手脚利落,过不了半个小时,就掘出一个半人大小的深洞来,他把上衣脱了,□□着上身工作着,
「好了,这样就够了。」
他看了一眼茫然依旧的习齐,从深洞上爬上来,「你先把轮椅埋进去,还是我来?」习齐就把收起的轮椅交给他,罐子把他扔进洞里去,在上面覆盖了厚厚一层泥土,然后才对习齐怀里的肖瑜伸出手:
「来吧,如果要和他道别的话就趁现在,我们时间不多了。然后把它交给我。」
习齐呆愣地看了一眼罐子沾满泥土的手,又把视线落回肖瑜紧闭的双眸上。用视线瞄绘过他的眼、他的鼻,曾经吻过他无数次的唇,还有他觉得最吸引人的睫毛。截肢的膝盖从毛毯下露了出来,单薄地令人心酸。
重逢之后就是一连串惊变,习齐没时间好好看看他。现在仔细地看,肖瑜似乎也瘦了,始终温和笑着的眼角,多了点以往没有的皱纹,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
那一瞬间,习齐觉得他什么也不在乎了,肖瑜虐待他的事情也好、指使肖桓□□他的事也好,他全都忘了,全都可以原谅了。
他好喜欢这个男人,他不懂为什么到现在才察觉。
习齐觉得自己的心彷佛化了、成了一滩水,柔柔地包裹住他全身。见肖瑜的额角沾了血污,习齐就伸手替他拭去。他就这样痴痴地凝视着着肖瑜的五官,良久没有移开目光:
「肖瑜,肖瑜,瑜……」
他充满感情地叫着,彷佛肖瑜只是在他怀里睡去,一叫就会清醒。
他低下首来,吻住了肖瑜的唇。失温的唇几已完全冰冷,僵硬得令人起寒栗,但习齐完全不在乎,他像是疯了一般,拚命地舔着、吸吮着肖瑜已然失去生命力的唇,他在地洞旁滚倒下来,疯狂地吻着肖瑜的每一处,甚至脑侧的伤口。直到罐子拉住他,
「Ivy!」
他看着状若疯颠地习齐,唇边还沾着糜烂的血污,拿着铲子用力拥抱了他一下,
「别这样,他已经死了……你哥哥他已经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习齐有种错觉,罐子这话说得特别用力,彷佛也要说给自己听似的。他似乎看见了几个月前,当罐子目睹另一个生命,在他眼前以最残忍的方式逝去时,这个男人也是像这样,失去理智地吻着尸体的每一个角落,直到尸身和人都已冰冷。
为什么,人总要等到无可挽回,才会懂得心痛?
他看见罐子从旁边拿过了小斧头,不禁心口一抽:
「学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