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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小子就是要有了女人才
能真正成长。
冯丰从没体会过这样浓郁的家庭气氛,不知不觉,倒吃了两碗饭。而黄晖,简直就是个大胃王,待众人都放下筷子了,他还一个人十分轻松地将剩下的排骨加完,一大碗羊肉汤也
喝得精光。
这一顿饭,每个人都吃的很轻松。尤其是冯丰,自从和叶嘉离婚、李欢决裂以来,每天都是自己强迫自己吃,强迫自己睡,为的也不过是撑着不要生病罢了。许多日子,从来没有
真正觉得食物如此美味过。
天大地大,肚子最大,吃饱了。心情就大大轻松起来,好像所有的痛苦都一下无影无踪了。
一桌的残羹冷炙待收拾,黄先生率先“功成身退”,舒舒服服地去看新闻频道了。黄晖挽了袖子收拾碗筷,冯丰第一次上人家门,迟疑着要不要去帮忙,手刚触着一个碗准备收拾
,黄太太立刻拉住她,眨眨眼睛:“你不用管,黄晖负责洗碗……”
她红着脸缩手,黄晖十分愉快地说:“你去坐着,我很快就收拾好。”
黄太太拉她的手坐到沙发一角,压低了声音:“男人不能惯着,你要洗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洗碗伤手,女人最好不要洗碗。黄晖8岁开始就包下洗碗的任务了,他是做家务的好手……”
冯丰哑然失笑,对这个胖墩墩的夫人顿生更多好感。
紧张的心情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小丰,电视里吵闹,我们进书房说说话。”
“呵呵,好的,伯母。”
楼下的书房比楼上的那间大一些,是黄氏夫妇俩共用的。一进去,冯丰立刻看到书桌一边一摞C城发行最大的日报和几本杂志。
黄太太笑眯眯地:“小丰,我是你的粉丝,你写的专栏我每期都收集。”
“呵呵,谢谢伯母厚爱。”
“不过,在看你的专栏之前我就听黄晖说起你了。老实说,得知你会来我们家里,我真是激动。我是历史老师,现在的课本因为种种限制,对魏晋南北朝这个阶段提及很少。我查
很多资料,自以为已经了解得算多了,直到看了你写的专栏,才知道还有那么多丰富的内容是自己闻所未闻的,小丰,这次我们可得好好探讨一下……”
冯丰立刻来了兴趣,还有什么能比遇到一个知音更令人兴奋地事情呢?
两人一见如故,又志趣相投,滔滔不绝地就聊开来。
客厅里,黄晖洗完出来,陪着父亲看电视。
他看一会,目光又不停飘向书房门口,可是,书房的门关着,也不知道她们在里面谈些什么。他想去看看,又觉得冒昧。
黄先生见自己儿子坐立不安,笑眯眯地解下自己的领带放在一边:“儿子,我真是同情你。”
父亲口里说同情,可是,眼神里怎么有点“幸灾乐祸”的呢?
“嘿嘿,没见过这么不上道的老娘,儿子带女朋友回家,儿子顾不得说几句体己话,倒被老娘霸着谈笑去了,哈哈,儿子,谁叫你领一个你老娘的偶像回来?”
黄晖故意做得愁眉苦脸的:“我看我在妈心目中的地位严重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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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先生不屑一顾:“你少装可怜,我今天被逼着穿西装下厨,你见过比你老子更逊的男人没有?我这都是为你牺牲的, 你得陪我下几盘棋作为补偿……”
黄先生棋艺不好,却酷爱下棋。下棋这种东西,得讲究天分,并非岁数越大越厉害,儿子10岁就超过他的水平了,每次被逮着做陪练,简直苦不堪言。
黄晖叫起来:“你每次都是输,我简直胜之不武。不行,只陪你下一盘……”
他伸出手指,讨价还价:“三盘。”
“最多两盘。”
“成交。”
父子俩同时看向书房的门,黄先生小声道:“你猜你老娘会不会要她签名?”
“1000?”
“就1000元,我赌会签名……”
黄晖正要回答,忽然听得书房的门“吱”一声打开,母亲已经和丰冯丰出来了。
“你们父子俩爷子又在说我什么坏话?”
黄晖强忍住笑:“不敢。”他的目光落在冯丰身上,见冯丰笑容满面,精神愉快,才松了口气。看样子,她和母亲谈得非常愉快。
大家又随便聊了几句,冯丰看看手机,礼貌地说:“时间不早了,伯父伯母,我要告辞了。”
黄太太不慌不忙地拉住她的手,从旁边的茶几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和一个红包递给她:“小丰,这份礼物你拿着……”
“不用,不用。”冯丰赶紧推辞。
在C城,一般未婚男女第一次上亲友家门,都会得到红包,尤其是男生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男方家长必须准备红包的。以前念书时,一些女生第一次和男朋友回家,回来总会交流
“红包”的金额,反正上封顶下不保底,许多女生也会大骂男方吝啬,给的红包太少之类的。
她和叶嘉没有经历过正式恋爱阶段就同居了,也没上过叶家的门。叶夫人到叶嘉的小别墅小住时,见第一面就对她十分刻薄不满,觉得她配自己的儿子简直就是乌鸦飞到了凤凰枝
头上,哪里还会给她什么“红包”礼仪?
她没有拿男方红包的概念,今天,这个红包拿了,会不会就必须和黄晖正式交往了?否则,无缘无故地拿人家的礼物干嘛?
黄晖见她推辞,赶紧给她打开盒子,是一条黄金链子,下面的坠子是一条雕花,看起来喜气洋洋的。
“呵呵,冯丰,你拿着吧。”
她更是不安,无论如何也不收。
黄太太笑得十分敦厚:“因为黄金方便变卖,所以我买首饰一般就买金的。虽然俗气也谈不上什么档次,但是实惠……”
这话听着,简直大合心意,冯丰一直也是这么想的。
“……呵呵,小丰,放心,这不是下定的桎梏,也不是枷锁。这是我个人喜欢你,送你的一点礼物,和黄晖没有什么关系。至于你和黄晖……”她看看儿子,“得看缘分,如果黄
晖不长进,或者有更好的男孩子,那是他没福气……”
“妈,你说什么呀?我怎么会不长进?而且,天下哪里那么多比我好的男孩子?”
“你当然必须长进了!”
黄先生见母子俩一唱一和,在旁边暗笑,也插一句:“小丰,你就不要推辞了。这不是长辈送晚辈的见面礼,是你的粉丝送给你的礼物。报纸上不是刊登,那些富姐级粉丝往往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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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像项链、手链、高级乐器之类的嘛,一个都要几千上万美金。你的粉丝这份礼物也算不得什么,但是你要拒绝,她该多伤心啊……”
这番言辞亦庄亦谐,冯丰无法推辞,黄晖兴高采烈地给她收好礼物:“冯丰,我送你回去。”
黄氏夫妇送两人出门,一直看两人上车才返回家里。
黄夫人连声赞叹:“真是见面胜过闻名,我第一次遇到这么投缘的女孩子。小丰又漂亮又聪明又有礼貌,而且见闻广博勤奋上进,简直是完美无缺,儿子有福了……”
黄先生却心不在焉地直奔书房。
黄太太见他不应自己,追过去:“老头子,小丰这么好,你难道不觉得?”
只见丈夫喜形于色地拿起桌上一个摊开的笔记本,看着上面是娟秀的几行字和签名,哈哈大笑起来:“我赢了1000元……哈哈,儿子输了……”
黄太太莫名其妙,但是很快就醒悟过来:“你敲诈到儿子头上去了?”
“怎么不能?他老头子我这次大出血了,总得捞点本回来,他上次挣的2万奖金,估计还没有挥霍完……”
“嘿嘿,那赶紧分500给我……”
黄晖开着父亲的那辆老爷车送冯丰回宿舍。
一路上,他心情特别愉快,轻轻吹着口哨,不时侧脸看一下冯丰,有点不好意思,好一会儿才没话找话:“你今晚吃饱没有?”
“现在都还有点撑呢。”
两人又无话了。冯丰手里攥着那个红包,又不好意思当着黄晖的面拆开,可是,又怕里面金额过了点儿,干脆递给他:“黄晖,你拿着吧。”
“不,你拿着。呵呵,我们同学第一次上我家,我父母都会给红包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这一家人都是太极高手。
冯丰没法,只好捏着红包放在包里。
黄晖见她收下,心里松了老大一口气。
快到C大,冯丰说:“我就在校门口下车,你不用开进去,停车也不方便。”
“不,我送你进去。”
他笑嘻嘻地,神情却十分固执。冯丰只得由他。他将老爷车停在东大门的停车场,又送她走很长一段距离,一直送到女生楼下,才吹着口哨兴致勃勃地离开了。
冯丰一只脚正要踏进女生楼的大门,忽然被一只手拉住。
她吓了一跳。回头,叶嘉拉了她就往前走。
“叶嘉,有什么事情?”
他依旧不做声,只是拉着她大步往前走。
她停下脚步,他不能继续用力,只能停下,依旧拉着她的手臂。
此时,夜已深了,路上行人已经非常稀少,两人站在一棵高大的凤凰树旁边,昏黄的路灯下,冯丰见他的头发老长,神色焦虑淡淡说:“太晚了,女生楼要关门,我得走了。”
“小丰,有一句话我一定要当面告诉你……”他拉住她的手,语调非常平静,“小丰,我这一辈子只喜欢你一个人。我相信你也是喜欢我的。你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你,无论你今后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接受。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只要你回头——无论你什么时候回头,我都等着你!”
“……”
女生楼的门砰然关上。
从铁栅栏的缝隙里望出去,叶嘉的身影还在那棵高大的凤凰树旁边,孤零零的,固执而带着淡淡的令人心碎的无奈,一阵风吹起他的风衣,隔着一道栅栏,冯丰仿佛觉得很冷,不
知是替他冷,还是自己冷。
她想,全球并未变暖,而是变冷了。
一步步往寝室里挪动脚步,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被彻底击碎,这一瞬间,仿佛心神俱灭,坚持了许久的忍耐、克制、勇气、向前……现在,一点都维持不下去了。
寝室里还亮着灯,同室的女生还在打游戏,手忙脚乱,不时夸张地吱吱喳喳一声,听得推门,她随口问:“冯丰,回来啦。”
“嗯。”
“这个游戏真好玩……”她抬起头,见对面冯丰摊开一本《沉默的羔羊》,“半夜三更看这种恐怖小说?”
冯丰还没回答,她大惊小怪地囔囔出声:“哎,冯丰,你怎么啦?”
“?”
她一低头,一滴殷红的血“滴答”一声落在雪白的纸张上,浓浓的,仿佛一朵怪异的圆点小花突然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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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大急:“冯丰,你要不要紧?”
她摆摆手,仰起头靠在椅子背上,觉得浑身疲惫,每一块骨头和肌肉都在疼痛,可是,又说不出哪里疼。
“你快上床休息,我关机了,不影响你休息。”
“嗯。”
这一夜,睡得极沉,被闹钟闹醒时,看看才7点钟。
同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冯丰,你不舒服就躺会儿吧,今天上午逃课算了。”
“我不逃课。”
“冯丰,你去做一下全身检查嘛。”
“何必!”
这个念头,许多人是被吓死的,而不是痛死的,一旦检查得了什么病,那种心理负担,几下就令人崩溃了。所以,冯丰相当鄙视就医原则,觉得像古人那样,什么都不知道,自己
自然生老病死,阎王要人三更死自己也不必挣扎到五更。反倒痛快。
现代的体检,真是没劲透了。纯粹是提前吓唬自己。
“冯丰,你是扁鹊见蔡桓公,讳疾忌医。”
“辛苦挣得钱何必给医生呢,呵呵。”
她强笑着头重脚轻地起床去洗漱。她知道自己再次坐在教室里的机会不容易,她从来不曾逃过一节课。
生命好像变成了一种沉重的负担,走路,念书,写专栏,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没有一件是有意义的。
脸浸在冰冷的水盆里,浑身仿佛都在颤抖。
她想,谁说活着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可是,又不得得过且过地敷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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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的课无论如何也集中不起精神,连往日积极的发言也失去了兴致,只是独自坐在后面的座位,眼皮耷拉着,几乎要睡着,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前面的两个男生有时回头悄悄跟她说话,她也没有怎么回应,嗯嗯啊啊的,也没听清楚他们究竟说的是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手机铃声响起,是黄晖的短信:“我在食堂等你。”
像救命的稻草,她强行打起精神,背了书包往食堂走。
老远,黄晖向她招手,她走过去,他已经买好了饭菜。好些天,他见她喜欢吃什么就多买什么,今天挑选的菜也是他平素喜欢的。但是,此刻看起来,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近了,他有些意外:“冯丰,你脸色好差,昨晚没睡好?”
“呵,没事。”
“看看这些喜欢不?要不要换其他的?”
“喜欢。”
她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饭,一直将自己的那份全部吃完,一点也没有浪费。心里隐隐地害怕,如果不吃饭,也许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冯丰,你下午没课吧。”
“嗯。”
“我也没课,也没事,我们出去玩一下……”
她笑盈盈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