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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害怕着,哪还有方才天香楼内雍容自得的模样,他心里恐惧着,完全失了面对兰州知州时的气焰。
他的机会仅这么一点了,再错过这个人,这一辈子,也许永无可能了。
莫秋撩开下襬,双膝笔直落地,他跪在远远那处,一寸一寸地朝着一剑移来。
一剑的眼一下子便红了,但他立即别开脸去,放声怒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受不了你这么大的礼!」
「我知错了。」莫秋跪在一剑身旁,他甚至连手都不敢伸出,半点也不敢碰到一剑衣衫。
然这话不听还好,一听一剑火便冒了起来。他一掌挥向莫秋,却在掌风即将搧及莫秋脸庞时,生生地止下。
莫秋那对明亮的眼眸深深凝视着他,没有躲、没有闪,即便一剑那掌是要他的性命,他也不会逃开。
一剑手握成拳,攥得手背上青筋浮现。他压抑道:「你老是说你知错,可眞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原谅了你,你便再犯,有错不改又有何意义!俺已经不再是你舅舅了,陆大门主你还是早点走,否则你再出现俺面前,俺怕是就会一掌杀了你!」
一剑愤然甩袖,转身离去。他踏在廊上的步伐一步比一步重,碎了廊上无数板砖。他的心似那些迸裂的板砖,早在那年的写意山庄上,就被这个自己一心一意教出的孩子给生生撕裂,碎得再无法拼凑起来。
「我知错了,我眞的知错了!」莫秋在一剑身后喊道。「我错在囚禁小七舅舅,以他引陆誉上钩;我错在隐瞒百步迷宫内遍地火药,害死了小舅舅;我错在仗着舅舅你怜我疼我,设计了这一切,伤透了你的心。」
「舅舅、舅舅,小秋眞的知道错了!」莫秋奋力喊着,流出的泪水湿了他的脸庞。「小秋从今尔后不会再做任何一件令舅舅伤心的事了,舅舅你相信我,你信我啊……」
可是,一剑没有回头。
莫秋撕心裂肺地喊着,完全无法可想,他以手指天,落泪道:「我陆莫秋在此发誓,若此后再做出任何有违正道、让舅舅伤心之事,甘愿万箭穿心、肠穿肚烂,死后落入阿鼻地狱,永不超生!」
莫秋不停喊着:「你信我、你信我啊……」
然而已经太迟……一剑已远远离去……
他们今生早已缘断,永不可能了……
莫秋在厅里跪了一天一夜,最后被阿福客客气气地请出了门。阿福不是不知道莫秋是谁,然而延陵家的主子是一剑,一剑说什么,他便只得做什么。
莫秋没有离去,阿福将后门关上后,他默默在门前跪了下来。
他想要一剑原谅,他想要回到一剑身旁。
他不想离开。若离开了,他这生这世,再与死无异。
后门是条小巷,虽不似前门大街那般人来人往,但由于连接两条要道,平日还是不少人来往经过。那些人对着莫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莫秋却置若罔闻。
他跪着,双目凝视那扇被关起的木门,想着门里头的那个人。
一连几天,木门都没打开过,这时节总是突然狂风暴雨大作,隔日又是艳阳天,如此交替折磨着,莫秋却只是静静跪着毫无离开之意。
丁丁带来一壶水,递给嘴唇都裂出血来的莫秋,可莫秋没接下,他的眼还是那般殷切那般眷恋,凝视着那道斑驳木门。
丁丁说:「你这样跪着,他又看不见,至少起来喝点水、吃点东西,喘口气再继续吧!」
丁丁好说歹说,但他家门主天生是个拗脾气的,决定了的事就不会改,最后丁丁无奈,只得独自一人黯然离开。
第七章
第九日,一顶软轿停在延陵家后门口,轿夫撩起门帘,轿内之人被搀扶着缓缓下轿。
那人经过莫秋身旁,惊讶的语调听起来有些儿个做作。「唉呀,瞧这是谁呢?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铁剑门门主怎么跪在人家后门口,挡人进出啊!」
莫秋慢慢抬起了头,多曰滴水未沾令他神色苍白憔悴,眼前景物模糊摇晃。
他以为自己看着了幻影,当那张轻佻的脸与斜飞的凤目出现在眼前时,他忍不住伸手去摸,揪住了对方衣襬。
然干涩的嘴张了几张,话没说出口,只有一滴泪水缓缓沿着脸庞滑落。
「……小……舅舅……」
一叶神色一冷,将莫秋的手用力打开。
那手背上的刺痛和温热的肤触让莫秋缓缓回过神来,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一叶,睑上神情越来越是激动。
一叶打了人,莫秋随即挣扎着想爬起来。一叶怕这小狼崽子是要扑向前来咬他,脚步不甚稳地在轿夫搀扶下连连后退。
谁知莫秋急了,嘴里竟不停地喊:「……别……走……别走……」
这时莫秋膝盖离地不过半寸,身子一软便猛地往前倒去,整个人跌在门前沙子地上,掀起尘烟漫漫。
「……小舅舅还活着……还活着……还活着……」莫秋喃喃念着,慢慢地又爬起身来,他浑身脏污不堪,脸上有几处见血的擦伤,可他的神情是欣喜愉悦的,他的眼亮了起来,举着因长跪而僵直得几乎无法走动的双腿,一步一步朝一叶迈去。
「你给我等一下!」一叶喝道。
莫秋立即停下步伐。
「什么我还活着?」一叶双目圆睁,怒问道。
莫秋眼神忽地有些空洞,他想起那年情景,喃喃地说:「百步迷宫坍塌,你在舅舅怀里动也不动,我以为我害死了你……小舅舅……你没死……原来你没有死!」莫秋激动得不只声音,连双手都隐隐颤抖。
一叶连连呸了好几声,啐道:「大吉大利、大吉大利,我延陵一叶长命百岁,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莫秋说道:「是……是……我死了你都不会死……」说着,又是一滴泪水落下,糊得脸上那些灰尘泥沙更是难看。
见着莫秋这样,一叶就算再心狠,也说不出什么伤人的话了。瞧这小子的模样,莫不是这些年都以为自己害死了他吧……啧……
他们二人互相凝视了许久,最后莫秋低声开口问道:「……小舅舅……你和舅舅这两年过得好吗?」
一叶没有回答。
「我……不该做那些事……不该……让你和舅舅伤心……」莫秋垂下头,低声呜咽。一叶还活着……太好了……他曾经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再见到这个将他照顾到大,教他一切事物的人。一叶还活着,眞是太好了。
莫秋摇摇晃晃地朝外走去。既然舅舅和小舅舅都不想见他,那他也该走了……倘若这两人见着他总是这么讨厌,那他便不该坏了这两人的心情。
他,是该离开的。
他已经知道喜欢一个人,是要那个人好,而不是要令那人难受。他不该一意孤行勉强这两人,或许放开手,他会一个人痛,但他所爱的人,都能开心了。
莫秋独自一人艰难地走,忽然再也撑不下去,脚下一软,倒了下去。
而后,谁将他搂住,他落入了一个带着淡淡香气的怀抱里。
他记得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也有人这样揽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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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望见了一叶那张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容颜。他张嘴,想再喊一声小舅舅,然而意识却慢慢渺远,陷入昏迷。
「所以你就这么把他给抬到房里来了?」小七声音斗地高了起来。
「嘘嘘嘘!」一叶连忙捂住小七的嘴,要他噤声。
「嘘你奶奶个熊!」小七把一叶的手从自己嘴上拔开,怒道:「一剑出去了,不在家,我喊得再大声他也听不见!」
「不早说!我方才把人带进来的时候一路偷偷摸摸,就怕被哥发现。」一叶整个人松了口气,原本踽偻的背也直了起来。
小七望着被放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莫秋,好一会儿才说:「写意山庄上的石头其实是压坏你的脑袋,不是压坏你的脚吧!」
「你才脑子被压坏了!」一叶啐了声,搧搧扇子道:「我也想硬下心肠不理他死活,可你不知道,他一句话说到我心坎里,我就撑不下去了。」
「哪句话?」
「他问我,我和哥这两年过得好不好。」一叶这么说,小七也静了。
一叶再道:「我还算过得去,骨头碎了就碎了,捱几下疼不就又好了。更何况那些日子我那心肝跟前跟后,夏天拿扇为我搧风,冬里替我暖被怕我冷着,我活到这把年纪都没这么好过。
可可就不是了,失魂落魄的,比我还痛。听不得任何关于铁剑门的事,谁一提起莫秋就动怒,这两年简直是在自我折磨,叫人看不下去。
更何况当年小秋会那样也是被他亲爹逼的,那情形要换成是我,恐怕只会做得此他还狠。说到底,他那性子也是我刻意教出来的,他会这样……眞不是他的错。」
小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一叶摇了摇头又说:「从接到你的飞鸽数起,小秋跪在外头不吃不喝起码也八九天了。那孩子小时候少吃一顿饭都像要他命似的,你数数这都几顿了,要他舅舅再不原谅他,我瞧这么下去,他绝对把自己给活活饿死。」
小七接了一句道:「或许他是以退为进,博你同情。」
一叶睨了小七一眼。「像吗?若他眞是耍小手段,你会放着正事不干守在这宅子里,不回去向你那宫主师姊复命?」
小七挠了挠脑袋说:「一剑这回气得也太久了些,咱俩即便想帮,也不容易。」
一叶说:「他那师父阿牛阿牛地叫他,眞不是叫假的。」
二人无奈,相视无言,只得找椅子坐下,泡茶喝了,慢慢想方法。
莫秋是一剑的心头肉,割了那块肉,只有血流不止,没有结痂痊愈的一天。
他们的哥哥要能开心,要能像以前一样无忧无愁、畅快欢笑,唯有让莫秋回来,完整哥哥被伤了的心。
这两目天气好了点,一剑忙着往兰州大堤去,和几个民工工头商讨补堤堵口之事。晌午过后他没从前门也没从后门入府,而是像偷儿似地翻墙入内。
落地后,一剑脑袋不禁又往后门方向探去。已经十天了,那人应该已经离开了吧!这些日子一剑刻意让自己忙禄得无暇它想,他不能让自己心软,于是决定不去看,直到那人捱不住饿,便会知难而退。
可是,即便心里气着,却无法阻止内心的担忧。
十天了,该不会有事吧……后门之外半点动静也无……他心里挣扎好一会儿,想道:『要不、要不偷偷瞧上一眼就好……』
正当一剑举步想向后门踏去时,身后突然傅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哥,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一叶被人搀扶着,从长廊上走了下来。
一剑吓了一跳,立即定住步伐僵硬回身,说道:「你来啦,俺、俺、俺只是想过去看后门关紧了没,要是没关紧就不好了!」
一叶心里暗笑,故意坏心地道:「你回来得太晚,那小王八羔子昨夜晕了过去,叫铁剑门的人抬回奉城了!」
「什么!?」一剑差点没跳起来,神情顿时慌张不已。他想问莫秋要不要紧,可又挣扎着不愿开口,直至最后把自己的睑憋成猪肝色,都没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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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眞是对冤家。」一叶低低咕哝了声。
「你不在浮华宫养病,回来兰州做什么?」一剑脸色不太好地问。
千叶刷地声摊开扇子搧了搧,说道:「养什么病,你徒弟成天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地孝敬他师叔我,快把我养成猪了。我这也是惦着天香楼的生意才回来,再说赤霄坊也要重开了不是?你一个人哪忙得过来!」
一剑点头,「小阙那孩子着实乖巧,我离开前叫他照顾你,他眞记心上。」
「是啊是啊!」一叶搧搧风,目光往旁睨去。「和某个没良心的小王八羔子截然不同。」
一剑这时发觉一叶身旁有个陌生少年。那少年搀着一叶,虽然头低低的没说过半句话,身上穿着,也和府中下人一样,但一剑就是感觉这人有些许不同。
「这孩子是你带来的吗?」一剑突然间。「怎我以前没见过他?」
一叶啊了声,说道:「不就旺伯的孙子,哥你忘了,他出世时你还抱过他呢!」
一剑搔搔头。「是吗?记不得了。这孩子没几岁吧,看起来比福伯的孙子小上很多啊!」
「阿旺,大当家的问你话呢,答去!」一叶往旁边的人看。
那少年愣了一下,随即往前踏了一步,顺从答道。「阿旺今年十八。」
少年独特的清亮噪音中带有些许柔柔低哑,仔细听来犹如羽毛拂过肌肤一般,让人从骨子里兴起一阵痒。一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心想这声音还眞勾人!
「叫阿旺啊!」一剑朝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