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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的少年宠妃紫陌倾城-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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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他只是暂时离开了自己,她知道,他终会回来的,一如既往的回来。
    她相信这一天总会到来,亦如她相信他对自己的爱一般。
    “天成,你不负我,我也必然不会负你。”冷雨夜里,她枕着对他的一腔思念沉沉睡去。簌簌雨丝过后,点滴不绝的,是刻骨铭心的眷恋。
心自澄净(2)
秋雨夜,西山上的大融寺别院四周寂静,子默卧睡于雕花大床上,轻纱帐垂下,身畔只有镶金镂花香炉透过镂空的炉盖,向外飘散着袅袅青烟,空气里弥漫着沉香独有的安宁香气。
    她睡的安稳,许是一路上的颠簸疲乏了,许是在梦里见到了自己心爱的丈夫,她的唇边带着一丝微笑,一旁值夜的宫人早已睡着。
    于此同时,隔着几座院落之外,却有一盏灯火依旧通明的点着。
    靠窗的紫檀暖榻上。
    一个身穿青色锦袍的男子,伸出修长的手指,拈起一粒黑棋,缓缓伸向面前的棋盘,唇角随之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这笑看似春风拂过水面的微澜,却隐藏着一股唯我独尊的霸气。
    灯火摇曳着,优美地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轮廓,在那明亮的光下,散发着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尊贵气质。
    他这手收了回来,再复起另外一只手,捏了一枚白棋,沉思片刻,最后推行在了几个方格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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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惊的一旁值夜的侍女身上一凛:“王爷,该歇了。”
    他头也不抬,眉间依旧紧锁着,不接那宫人递过来的茶水,随即自顾自披衣而起,趿了鞋子踱到窗前,推开了窗子。雨竟已经停了,疏疏一点残月从梧桐叶底漏下来,满院月色如残雪,清冷逼人,一时竟然看得呆住。
    正出神间,忽闻“斛阖”一声,似笛而非笛,似箫亦非箫,声音幽暗清雅,穿竹度月而来。曲调十分简单,一叠三折,他倾听良久,方才听出是有人用箜篌弹奏的前朝名曲《幽篁》。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他回头便是唤了一句:“张兴!”
    管家匆匆跑来,躬身请示道:“王爷,有何吩咐?”
    “你陪我出去走走……”。“爷,那我去叫卫队……”张兴不敢拦着,只有转身往外去安排。
    “不必!我不过是随意出去走走,不离咱们戒严的范围,不需带侍卫!”他说罢便抖了抖身上的衣裳,取过旁边案架上佩剑,举步便要出去。
沈水烟云(1)
月色稀薄,竹林窸窣作响,箜篌声幽咽动人。他便寻了那声音而去,雨水濡湿了脚下的鞋履,他却丝毫也不在意。
    张兴跟在身后,见主子这般模样,心里隐约猜到几分,只是不敢开口相劝。
    而曲声断续,吹奏一遍之后,又从头吹起。他不由驻足倾听,砌下萱草丛丛,流茧点点,而曲声却渐渐又起,院中残月疏桐,晚凉浸骨,他循声而去,那曲声听着分明,似是不远,但走过竹桥,溪声淙淙里再听,仍在前方。于
    是一路行去,幸而微有月色,照见溪水如银,漫石甬路如带。
    “爷,不能再往前走了,那边是西山上一处尼姑庵的地界,无尘大师早早吩咐过,那边是不能过界的。“张兴手指了不远处一堵两丈高的山墙,对宁王说道。
    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只是怔怔的望着那堵墙发呆。月色那样的清冷,照拂在他孤独的身影上,只是愈发的萧索寂寞。
    他轻轻的笑了笑,笑自己的痴心狂情如此……她早已不在了,这么些年,他一直苦苦寻觅着有关她的一切踪迹,可她明明早已死了死在自己与四哥的面前,嫣红飞溅,那血在雪白的刀刃口流下来,一地的落红……
    他呆立许久,终于长叹一声,转身便要离去。
    夜风里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啜泣声,那声音细微,几不可闻。但分明就是一个女子的啜泣,他已经向后走了两步,最后还是停了下来。
    “张兴,你在这边守着,我过去看看,马上就回来……”他翻身跃上了墙头,轻盈的落了下去。
    “爷……”张兴待要出言相问,哪里还有人影?他无奈,只得守在了原地,等候主子回来。
    转过一角矮墙,只见溪畔青石之上,有一素衣女子倚石而坐,月色下但见她衣白胜雪,长发披散肩头,便如墨玉一般,宛转垂落至足。
沈水烟云(2)
空气里薄雾渐浓,溪水生出袅袅雾气,一时风过,满林竹叶萧萧如雨,吹起她素袖青丝,这才见手腻如玉,而唇中衔竹叶薄如翡翠,那曲子正是她衔叶而吹。他先前以为是箜篌之声,原来……不过是一片树叶而已。
    这般月下隔溪相望,竟不知此情此境,是梦是幻,而眼前人是仙是鬼,是狐是妖。
    那女子听得脚步轻响,便微抬螓首,见着面前的男子,便举手掠起长发,转身就要离去。这边一抬手,却露出了面颊苍白,并无半分血色,乌沉沉的一双眼睛,似映着溪光流银,跃动碎月万点,光华不定。 
    他如遭雷击,半响不能动弹,见她真的就要离去,喉间才轻颤道:“是你?真的是你?”
    她转身不语,取下口中竹叶,随手一拂,那片竹叶便落入溪水中。
    溪水在月光下如同水银,蜿蜒向前。那片竹叶,亦随波逐流,顺着涡流旋转,绕过溪石嶙峋,缓缓漂向他面前。叶尖轻勾石侧,不过刹那,重又被溪水挟带,终于渐流渐远,望不见了。
    她依旧立在那里,姿态仍是娉婷如仙,残月如纱微笼在她身上,便如生轻烟淡霞。
    “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她只说了一句,便举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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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下大急,不由的抢步上前。连日暴雨,溪水早已漫过边界,他不管不顾,仍旧涉足进去,一任雨水浸湿透足下。
    他拦住了她的去处,口中只是反复着问道:“月儿,为何要躲开我?”
    她被他这样拦住去路,心下自是惊骇不已,最后还是施了一礼,仿佛犹带着几分怯意:“尊驾认错人了,我不叫月儿……”
    他不信,只是抢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右手道:“你不是月儿,那你是谁?”
    她颦眉挣扎,却挣不脱他的掌握,一时情急,只得喝道:“你在不放手,我就要叫人了!”
    挣扎间,却在衣袖内掉下一块玉佩来。月色银辉一片,那玉色温润无华,他伸手矫健,用湿透的脚尖轻轻向上一抬便将那玉佩握在了手里。
沈水烟云(3)
“你是南宫家的小姐?”他不可置信,却颤抖着将与玉佩上面的字读了出来。南宫瑜南宫世家,原本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名门,以文雅风流出众闻名。
    只是可惜到了前朝,因为一时不慎,触怒了权臣钱学礼,拒绝与之结亲,才遭到钱氏的刻意打压。满门男丁都被发配边疆,大都死在了战场之上。到了皇帝亲政时,虽然匡扶了南宫家,到底伤了命脉,人丁凋零了。
    她心里一惊,本能的便要出声辩解:“不是……我……”。她忽然停口,说不下去。她要说什么?说自己是殷家的二小姐么?她其实原本就不姓殷,但是,她又能姓陆么?天下人要如何看待,陆家兄妹乱仑所生的儿女?
    一念之间,百转千回,她生生的咽下余下的话。只是垂手静默,这一垂手,便露出了手上的那串檀木佛珠,继而轻声道:“以后就不是了……”。
    他疑惑着看向她,那双明眸在月色下,依旧是那般的涧水清澈。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不由的追问道:“你要出家?”
    这里是尼姑庵,南宫家一门上下原本就人丁单薄,此次瘟疫,据说早已染上重症,大抵上都已经去了。一个孤女,她想来早已走投无路,只有出家为尼……不知为何,他脱口的叫了一声:“不要,何苦一定要这样?”
    她含了一缕苦笑,微颦了眉头,月下望去,眉疏疏如远黛,越发衬得星眸似水,却是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为何不能这样?尊驾,我真要回去了,请自重。”
    他不敢再拦,心里早已清醒了过来她不是她,他看错了。
    她缓缓走回去,月色下青丝曳地。他立在原处看她走远,看她走上了通往一排房舍前的一条小桥上。
    他叹了一口气,便要回转身去。只闻耳畔一声闷响,回头看时,却见水花四溅,她大半个身子已经仆在溪水中,长发如藻,便似一朵坠入溪中的轻花,旋即便被溪水冲得飘散开来。
    “姑娘!姑娘!”他奔向小桥边,在护栏上唤了几声,她却不应。
沈水烟云(4)
他在溪水中将她抱了起来,她的身体极轻,几近婴儿一般的柔软与轻盈。他上岸一看,那星眸紧闭着,显然早已昏了过去。月色下,这面容如此的相似,恍惚就如隔世重生一般
    他心中剧痛,她睡的安稳,几乎不见呼吸之声。山间风大,吹得他青色长衫下摆飘飘拂拂,那风像小儿的手,拂在人的脸上,又轻又软,心底深处,最粗砺的地方猝然被揭开,才知道底下是柔软得绝不堪一触的脆弱。
    这么些年来,万众景仰的人生,戎马倥偬纵横天下,几乎自己都以为自己真的忘了,忘了那些过往岁月,那些如海情深,不能割舍的时候,也曾这样伤心如狂,也曾这样几乎忍不住热泪。
    他不敢想,不敢回想。一切竟然都过去了,竟然熬了下来,再深的情,再痛的爱,抱着渐渐冷去的身躯,连一颗心都寸寸灰去。
    那一刹那的绝望,有谁能够明白。当最爱的容颜在怀中失去生气,当最后一次呼吸终于落定,那血濡湿的并不仅仅是自己的衣裳,连五脏六腑都被绞成了齑粉,和着暗红微冷的血,缓缓凝固,从此此生便改了一个样子,活得再风光,抵不过午夜梦回,渐渐醒来方知一切成空的虚冷。
    “雪儿……雪儿……”是她回来了吗?是吗?
    她或许不会知道,自从她死后,漫漫长夜成了一种酷刑,如果她入梦来,如果她不入梦来,醒来时枕畔总是空的,带着一种寒意彻骨。
    他呆立许久,直到夜风将他的神志再次唤回。他迟疑的伸手在那玉额前一探,才发现她烧的厉害他见过许多染上疫情的人,知道如果是染上时疫的话,断然不会烧的这么严重。她许是病了,而且看起来病的不轻
    宁亲王抱着这样湿淋淋一个女子,一时大大的为难起来。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将她带回去自己下榻的行馆别院去比较妥当。
沈水烟云(5)
手上一片濡湿,其实自己全身业已早就湿透。夜里风凉,于是抱着她疾步回到山墙外,只见青垣无声,四下一片漆黑,他轻轻唤了一声:“张兴!”,只听那边立时就应了一声:“王爷!”。


    他将她的身体在怀中紧了一紧,于是轻提一口气,无声跃过砖墙,月色下见到张兴迎上来,见到他手中抱着一个湿透的女子,自己也是一身尽湿,张兴不由的失色问道:“爷,您这是……?”
    他来不及和他细说,匆匆转过山石,径往自己的别院所在处走去。
    他抱着人进了自己所住的内间寝居,月光漏过窗隙透进来,照在床前那两枚勾起帐子的银钩上,反射着清冷光辉。
    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展开被子盖在她身上,正待要转身离去,却忽然想到她一身都湿透了,这样睡着……一时间无法,只得唤了宫人进来,指了她说:“找套干净的衣裳给她换了,还有,用热水给她擦洗一下。“
    随行的宫人从未见过他这般狼狈的时候,不由的心头暗暗发笑。他看了看自己,才发现此时竟然是如此失仪,不再管其他,自顾自回去更衣歇在了旁边的一间房里。
    这面更了衣裳,才见得管家张兴匆匆过来回禀:“爷,那位姑娘一直在发烧,会不会染上了时疫啊?要不这样,奴才将她隔离去后边禅房……“。
    他抬头道:“胡说!那不是时疫!她只是发烧病了,你去煎碗去风寒感冒的汤药上来,叫人喂了她服下就是。”
    张兴见他面色不好,不敢再问,只得诺诺去了。
    第二日一早,他起的极早,许是寺中空气新鲜,他立在竹林前暗自运气练功。后来见得一个宫人路过自己跟前,他才叫住那人问了一句:“她怎么样了?”
    宫人慌忙行礼请安:“回王爷,姑娘还在昏睡中,不见醒的样子。”他不由的垂头,片刻后道:“哦!知道了。”
沈水烟云(6)
于是转去看她,因是阴雨天气,内室点着灯火,以便照明。雕花大床是宫里时兴的样式,为了此次安排而赶制出来的。圆圆的罩子雕刻着精细的红木花纹,珍珠流纱帐下,她正睡的安详宁静。
    他站在床前看了许久,并不曾伸手去拢那纱帐,半响才问房中服侍的宫人:“她昨夜没有吃药还是怎的?”
    宫人慌忙躬身回答:“回王爷,昨夜奴婢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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