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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自梦中挣扎醒来,胸口沉闷如压着一块大石,才能够明白这个事实。更令他心痛的是,自己心爱的女子,竟然在自己眼前,被那个暴君压在身下蹂躏。
他曾经设想过她如今的模样,却远不如再一次见到她那般的心动如醉。
她已是天子宠妃,晋国后宫至为尊贵的女子,居前朝太后所住的湘云殿,美貌才情名动天下。坊间都有盛传,当今皇帝欲立殷家女子为后,早在几年前,便开始请当朝名士辅导学问课业。
爱恨转头尽成空(8)
陆修云也曾在无数个梦醒的夜里,暗暗问过自己,那些刻在心头的盟誓,如今她还记得么?而自己,还存有这样的执念么?
想到子默,那个纯净如玉的少女。水晶骨头,琉璃心,她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焉能真的甘心一生做了天子妇?纵使真的拥有母仪天下的皇后之尊,她便能安心立在百花从,中看夫君左拥右抱,香玉满怀?
不,其实她更适合像初遇那般,盈盈立于世间,如旷谷幽兰,清香不染尘世之俗。那才是她的心性,只是可恨自己的一时自制,一手误了她的人生。
山水流转,岁月无声的葱茏年华,不远万里回京再见。他,竟然真的再见了她。她渐渐长成妙龄少女,素衣锦服,天下最为精美奢华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竟然丝毫不觉显眼其实只是因为,穿的那个人,本身已美如明月而已。
何谓思念?人世间的思念,只是一首诗词的容量。其中,有关于我们自己情感的记录。从指尖悄然流走的一切,流放了怎样的命运或爱情?那些容颜,存记于心的容颜,也许彼此都很熟悉。
就如那一刻,她站在他面前,通身不染脂粉俗艳,却娇嫩的叫人心头隐隐生疼。三年未见,他却真的不曾觉得陌生。
那一眼,仿佛是在百花盛开的春天里,触及一朵最为娇艳柔弱的素白牡丹。他只看了一眼,竟然失去了再看的勇气。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不仅是诺言,更是他悄然郑重定下的一生的执念。
子蘩曾经问过他:“哥,您就真的不介意,她已是人妇,蒲柳之身吗?”毕竟,本朝民风并不是开放到这样的境地,子蘩虽然喜欢她,但却不能忽视她已嫁的身份。
他痛苦的阖上眼,心底痛的撕心裂肺。他不敢想象,那个暴君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幕场景,她是如此的娇弱纯洁,理应得到一份忠贞不渝的爱情。
皇帝,根本就配不上她。想到此,他不由的握紧了拳头,一掌击在身前的香案上。
随水落花(1)
“我发誓,要带她走!只要她愿意,只要她点头,不惜一切代价,我也要带她离开这里。不管她曾经经历过什么不幸和玷污,那其实都是我一手犯下的错!子蘩,你也许根本就想象不到,我这一生,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将她带来了京城!我恨我自己,我恨那个玷污了她的昏君!”
他一掌击下,生生将整张上好的紫檀木香案劈为粉碎。香烛倾塌一地,唬的子蘩一时不敢再出声。
少顷她才轻轻叹息道:“其实也许事情没有我们想的这么糟糕,我听说皇帝很是尊宠她。前些日子,苏夫人进宫回来,还和她父亲说起,准备封后之后再行同房。如此说来,那么……她照算应该还是清白之身。”
总归是手足兄妹,子蘩心里还是希望哥哥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但其实每一个人心里都清楚,如若他肯放弃子默,他们一行可以轻松离开京城。
但是,如果一定要在天子手里将他的宠妃夺走,只怕后果难以想象。
也许血流成河,也许满门不幸……
夜,璀璨的星光布满天际。一场精心布置的战局,早已在悄然无声的夜色里拉开。
耳畔听得皇帝将她衣裳撕开的声音,陆修云最终失去了冷静。不待所有的布置都做好,扬手挥出了一把火焰,将整个别院都烧了起来。
他要趁乱救人,不想皇帝竟然亲自拥着她一起走出来。他隐匿在暗处,看见她黑亮的青丝覆盖住了美丽的容颜,低头抽泣的身影,让他心火一时喷薄而出。
心下权衡了一下,最终他还是决定冒死一拼谁说冲冠一怒为红颜?若是真男儿,又焉能真的眼睁睁看了心爱的女子受这等污辱?
他想不到自己竟然能最终得手,亦想不到,对方早有防备而来。那个女子不是子默,虽然形似几分,但毕竟有着天渊之别。
一场暗夜里的交锋,将两个原本就心怀敌意的男人之间的较量,摆到了明处。
他与他,都是各执一念,他得不到她,誓死也不会离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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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不亲手看着他死在自己手里,料想也绝对难以安寝。
晨曦来临,夜间的血腥被雨水和人工一一清扫干净。朝阳依旧在东方升起,只是陆修云仰面看去,心底却无比清晰的知道。
自己,再无第二条路可以走。
随水落花(2)
皇城,紫陌殿内,落花逝水,寂静无声。
子默木然的坐在寝殿中,眼神凝怔,只是静静无语。
杨清带着宫中几位年长有德的教引嬷嬷过来见了礼,他挥手命宫人将皇帝赐下的东西都抬进来,而后指了几位嬷嬷道:“贵妃娘娘,这是宫中专司教导嫔妃侍寝的几位嬷嬷。陛下,今夜便会驾临紫陌殿,请娘娘好生准备着。”
子默一身素纱坐在塌上,听后只是抿起樱唇,她眸间闪烁着,那光泽却是流滚不定,闪闪烁烁,一张如玉似的面孔上绝色逼人,却是叫人不敢正视。
杨清与几位嬷嬷一起,立在她的跟前,饶是在宫中当差多年,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此时的子默,想清楚了前因后果,那颗心,倒似是一颗冰珠——纵然有水光,也是冷得凝了冰的。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唇边梢上一缕薄笑,这话对于天家来说,却是多么的讥讽而凉薄啊!自己其实一直都在提醒自己,却又转头又忘记,他是天子呢!交心的时候,只怕也是带着心机的。
他不信她,一次不忠,便意味着百次勿用!更何况他早已认定了她心里的不忠,再来谈什么夫妻恩爱温存,不是莫大的谬论吗?
手上执了一把自己绣面的白绫执扇,子默斜斜倚在塌上的小几旁,一下一下的自己敲着手背,玉也似的手上,不时便起了微微泛红的痕迹。
“尔等回去吧!杨公公,有劳你回了陛下,就说子默只有一死唯报君恩,至于皇宠圣爱,我早已担当不起。士可杀,却不可辱。他既不信我,其实何须一试再试?我只求一死,恳请圣君不要牵连我的家人,惟愿足以。”
她一径的冷笑,这话说的温和,内中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杨清躬身立着,听得身上冷汗濡湿了长衫,这话……若是真传给了皇帝,不晓得会如何震怒?
心里隐隐叹了一口气,只是腹内苦道:偏生两个主,都是这样乖张骄傲的性子,不见时天子日日思念,见了又要相互折磨彼此怨怼。
冤孽,原来真是冤孽!今生的冤家,前世的冤孽!
随水落花(3)
“娘娘,您如今也是气头上,这些话,奴才哪里敢传给陛下?求您可怜可怜奴才,陛下昨夜一夜未眠,此时要听了这些,只怕砍了奴才都有份呢!……娘娘,奴才一向对您忠心,求您不要让奴才这般为难才好啊……”。
杨清苦了一张脸,噗通一声就地跪了下来。子默手上缓缓,好整以暇的展开了玄色丝线绣就的芙蓉锦花扇面,那素绫缎面上墨色仿佛烟云渲染。
她轻轻呵了一口气,仿佛那花不是绣成,而是绘出来的一般。
“杨公公,你看那窗外的花儿,开的多么娇艳多么灿烂。影影绰绰,堪称绝色,不是吗?”她不答杨清的话,反而指了那殿前的花榭给他看去。
杨清的视线随着望去,越过殿中的十二扇泥金山水人物屏风上,屏上碧金山水螺钿花样流光溢彩,殿外,确是一派花海如画。
而眼前的这位贵妃,素颜未染脂粉香,身形慵懒娇弱的依窗而坐。只披了一件素白镂空苏绣长衫,内衬一条云烟色湘妃裙。长发如墨玉泻云,披散委于塌上,整个人便如冰雕玉琢,隐隐似有华彩。
生如夏花这词,兴许说的便是这般的玉人儿。只是,隐隐的,杨清忽然觉出一种莫名的惆怅与失落来。夏花虽美,然奈何,花无百日红矣!
“娘娘,您切不可如此做想,陛下待您的情分,天下人皆知啊!您这般想来,莫不是要叫陛下伤心么?”他不敢往里想,只有拣了温言好生安慰着。
“罢了,杨公公,你既不愿带话,那么,我自己告诉他好了。这几位嬷嬷,还是劳烦您带回去好了。”
她打发了人,便抬眼瞧着那窗外伸来一支枝桠的凤溪子。
那白色的花瓣里熏染上一点一点淡淡的黄,这时隔了窗纱看来,竟觉得有几分嫣然的意态来。
杨清无奈的摇摇头,满怀心事的告退了。那几位嬷嬷,自然是不敢留着惹贵妃心烦,一面出了紫陌殿,他才悄声回头道:“你们几个今夜就在这后殿里歇了,今晚陛下要来,多少照应点。其他事情,我来安排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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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水落花(4)
他是大内总管,内侍省二品少监,权力炙手可热的人物。这话一说,那几个仆妇哪里有二话?逐随了他的安排,静悄悄从后门进了殿,各自歇息去了。
杨清心中烦乱,便招手命了跟着自己身边的几个小太监一起随着。顺着紫陌殿外廓下的荫凉,一路绕过假山,小太监举着油壁伞在后面遮了阴,一行人便绕过空旷的凤凰台,打那一大片的梧桐树林子里过了。
这般出了来,便是徐德妃平素起居的均德殿。暑日正烈,殿前一列老槐,绿槐如云,浓荫匝地,却静悄悄的,连半声蝉声也听不见金安公主年纪尚小,白日里喜静嗜睡,德妃命宫监每日梭巡,将蝉尽捕了去。
均德殿的一个侍儿正在槐荫底下立着,见着了杨清,迎上来笑嘻嘻叫了声:“杨公公。”这面说着,就要请着他入殿中去小坐。
“罢了,咱家还有要事要向皇上复命,你代我向德妃娘娘请安,就说我改日再来专程拜见娘娘。还有金安公主,咱家早早备好了周岁礼,只待到时候一并向娘娘贺了。”杨清久于宫闱,说话做事是半点水也不露的。
他说完,便要转身离去。不想身后却有一个女子曼妙婉转的声音叫住:“杨公公,这便是三过其门而不入么?本宫自是久居长门,却不想,陛下如今连一斛慰藉寂寞的珍珠都不肯赏来?”
几位宫人簇拥了德妃缓缓走出来,她许是方才沐浴更衣过后,发髻并未挽起,乌黑如流云的长发,顺着烟霞色的裳裙逶迤垂下。
杨清慌忙躬身行礼:“德妃娘娘。”
德妃点点头,温和道:“这是打紫陌殿里来?”
杨清心下为难,最后还是如实回道:“正是,奴才这便要去向陛下复命。”他是何等聪明的角色,这话说的就是有礼的告辞令。
皇帝进来冷落均德殿,虽然也是冷落了其他宫室,但毕竟侍奉于御前,他已经隐隐猜到,德妃必然有事触犯了皇帝,否则,哪怕是过来看望一下女儿呢,陛下也会给她这个体面的。
德妃手中举了宫扇,闻言只得手腕翻了翻,继而似是自语道:“皇上对贵妃妹妹,可真是好。”
随水落花(5)
杨清只得陪笑:“陛下近来国事繁忙,其实在心里头是很疼娘娘您和小公主的。”
德妃面无表情,过了片刻方才一笑:“他这个人,对人真好起来,可叫人受不了。”
杨清眼眸子一转,不敢再搭腔,德妃又轻声问道:“皇上的意思,是要贵妃妹妹赶紧侍寝了?”
心里却是一阵冷笑:这么些年了,捧着这样一位含在嘴里怕化了,装在心里怕闷着了,碰也不曾真正碰过一下的玉人儿,六宫如同虚设。便是自己,也统共就侍寝过那么屈指可数的夜晚。这会子终于见得情敌冒出了头,也是等不得了吧!
杨清着实为难,只得敷衍道:“奴才不敢妄自猜测,不过皇上说要来看望贵妃而已。”
德妃微微露出倦色,一面挽了侍儿的手,一面淡然道:“有劳公公陪着本宫说了这么久的话了,您既然有事,那就忙去吧!”
杨清答应了一声,刚退至门侧,德妃忽又一笑,叫住了他:“若是贵妃妹妹得了喜,公公不放派人来知会一下,本宫好去恭贺一声。毕竟,这才是名至实归呢!”
杨清笑嘻嘻道:“娘娘这话说的是,奴才自然理会的。”
德妃立在殿前的花丛里,槐树下甚是阴凉,举目望那天空,西斜日影里,碧空湛蓝,一丝云彩也没有,远远仰望,仿佛一汪深潭静水,像是叫人要溺毙其中一样。
她呆呆的站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