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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右督国王刘方庭的目光忽而转向徐定疆,一直懒洋洋的嘴角忽然微微牵动了一下,眼神中露出一丝有如利刃般的寒光,徐定疆心里一紧,这件事如此收场,若“右督国王”想不开,还来找自己麻烦,那可是不好应付。
不过刘方庭也该不会公开追究救出白浪的事件,如此他自己也会面上无光,这么说事情不该再度闹上刘然那儿,不过徐定疆实在想不通,“左督国王”陈康倒底怎么说动了刘然?以刘然对白家的信任来说,若不是有真凭实据,他是绝不会相信的……想到这里,徐定疆蓦然想起一事,心里暗暗叹息,若真是那个因素,可真是天意了。
“芳华、定疆!”刘然望望分站两处的两人说:“这次的事情,你二人功过参半,所以朕不赏不罚,你们可心服?”
不管心里怎么想,口中自然不敢多说,两人不敢有任何异议,同时躬身谢恩,只不过论理这次陈东立本该有封赏,倒是连累他了。
刘然抬头望天,得意的想,自己这件事做的不但恩威并施,而且十分高明,看来在众臣心中的威望已经建立,至于那些叛军,现在已分由都城与北域城派军骚扰其与习回河军间的粮道,只要再过个半个月,叛军们想必撑不下去,到时只要衔尾追击,通通杀个一干二净,不久后天下太平,还有什么好烦恼的?
想到得意处,刘然忍不住仰天大笑,倒是让四面观礼的众臣民有些愕然,不知道新出炉的皇上在笑些什么?
第二章危如累卵
刘芳华在刘然仰天大笑的同时,眼泪不自觉的同时掉了下来,白浪这一入牢笼,只怕没这么容易出来,总算最后父皇松了口,白浪被杀的机会不大,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以后的日子可苦了。
望着白浪全身无力的软下,几个都卫军毫不温柔地提着白浪往外走,彷佛有把刀在无声的穿刺着刘芳华的心,眼看着提着白浪的两人随队逐渐走远,随即转而向北,就在白浪的身影转过向北的大街时,刘芳华蓦然一闪,抛下了所有人,远远随着白浪往城北走去。
这种时候、这种行径可说是大不敬,刘芳华忧痛攻心之下,已经无暇注意此事,还好她一方面身为公主,另一方面刘然最后也松了口,总算没有人阻拦刘芳华。
随着两千都卫军缓缓的走出了皇城,迎面而来的是万头钻动的欢庆人潮,在朝廷的宣传下,人民们大多相信城外的叛军已是强弩之末、正陷在进退两难之间,所以大多数人都尽情的享受着这难得的欢庆。
民众热闹本是正常,但这么一来,数千都卫军可有些寸步难行、拖拖拉拉的,加上这种情形也是少见,更引起人民的注意,围观的人更多了。
白家人心里也是有些啼笑皆非,前不久才被数千人往南城送,现在却是往城北送?那时白家人被左府都卫军所擒的消息早已传遍全城,现在眼看着又是同一群人,老百姓自然是议论纷纷,尤其部分当时恰好也在城南旁观的民众,这时更是口沫横飞的描述数日前的情况。
刘芳华一个人远远跟着,很快的就被人潮挤的越离越远,刘芳华也不硬来,她轻轻的飘身而起,想腾到屋瓦上远远跟着都卫军移动,能多看白浪一眼也好。
可是刹那之间,刘芳华的身躯竟是轻轻巧巧的直拔上十余公尺,远超过一旁只两层高约莫七公尺的房舍,刘芳华一惊之下一个聚气外御,整个人就这么硬生生的凝定在半空中,好似没有体重般飘浮着。
这下子刘芳华可傻在当处,这种功夫她不是没听过,她的爷爷──“天定皇”刘伯伟,达、莽两位供奉,以及大部分的诸王相信也有这样的能耐,不过自己可没这种功力,怎么会发生此事?
她凝在空中发楞不打紧,但这么一来,自然引起众民的关注,一个个转过头来仰望着刘芳华,一些眼尖的人看出刘芳华的身分,议论纷纷自然是免不了,各样的耳语自然在人民之间传开,有的是说:“你可知道这位三公主的故事?”“什么故事?”“与白浪龙将的故事啊,你不知道啊,我来说给你听……”
有的却说:“真不知道芳华公主为什么与姓白的在一起,以前不是与徐小王爷很好吗?”“这个要从南角城说起了,当时芳华公主千里迢迢的去南角城找徐小王爷,结果……”
只恨刘芳华的耳力又好,不想听的话也一句一句钻入耳中,刘芳华又羞又气,一个御气下飘,倏忽间已经闪到了屋瓦上,避开了大多数人的目光,这才有空注意自己身体的变化。
这几天,刘芳华在等待白浪的消息时,自然早把内力修养足够,一开始补充的速度是慢了些,但随着量逐渐的增多,吸纳的效应越发明显,也就差不了这么多了。刘芳华还以为恢复了正常,也就没再注意,相对的,等待白浪消息的她也没什么心情练功,所以补足了内息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施展,却不知怎么会有这样的情况?
刘芳华静下心来,发觉自己内息虽然没有比以往多,但流转之间,似乎比以往更加的活泼,而且有种十分玄妙的感受,彷佛内息比起以往更为结实,也更有份量。
为什么说玄妙?内息本是无臭无味,更不能拿来秤秤看,说“结实”与“份量”实在有些奇怪,但刘芳华却就是有这样的感觉,她傻了片刻,一时想不出其中的道理,她一跺脚,不管这么多,沿着屋瓦悄没声息的腾身飞掠,尾随着都卫军一直往城北的“左府都管所”飘行。
事实上,刘芳华却不是白练了那一套功夫,她清醒之前,正是大功告成的最后一个契机,当时刘芳华将微粒中的光柱破碎,打散了微粒中的支撑结构,这刹那固然十分危险,却也是如今的成果所不可或缺的。
原来以刘芳华的内息特性,藉兵刃凝聚功力到某种程度时,刀剑上会发出微微的白芒,其功法与白浪等人修练的青色“破天真气”全然不同,所见到的东西也不一样。以她的状态来说,见到的是一根顶天立地的七彩光柱,她微观到最后看到的球中支柱,是自练功以来便存在己身内的基本内息结构,刘芳华这么以心念破之,恰好使内息的凝结单位做了最完整的凝结,不但使光球十分的凝练,还挟带了十分强大的能量。
这么一来,凝结的光球在体内自然形成了连锁反应,一个个光球彼此互相激发,不断的能量重整凝结,在很短暂的时间内,因这种内在的质的凝结,使得刘芳华的内息量大幅减少。
这也就是刘芳华的风险,本来修练此功的人,最大的难关便是能屏息内观到这种程度,这除了天份外,还牵涉到了本身的修为,一般说来,若不是已由后天转至先天,肉体未必能承受如此的冲击。不过刘芳华却也是运气不错,自功成之后,一直没什么时间好好的修练,一开始被刘冥带出密室,后来又慢慢的走到秘阁殿,秘阁殿中与白浪相伴,她也没多用心培养真气,就算出了秘阁殿,也为了见刘然又用了不少时间,最后与白浪话别,两人关系正甜蜜,更是难舍难分的折腾了好一阵子。
到了这两天她终于静下心练功,此时体内的穴脉已经逐渐适应,终于能容纳这么庞大而有威力的内息,至功力收纳圆满,刘芳华的内力已大幅提升了数倍。单就功力来论,可说已不弱于白浪或徐定疆,若她有闲暇时再将内息由后天转纳先天,便算是功力未能再度大增,源源不绝之下,施行起来更少了许多顾忌。
刘芳华在一个个屋瓦顶端轻点飞舞的同时,蓦然想到了转运先天这件事,她自然没听说过什么“胸怀天地”,若不是白浪的事让她高兴不起来,这时她只怕已经喜不自胜了,没想到自己在这个岁数就有机会转练先天,在人族历史中可说极为少见。
若是平常的她,好胜心说不定又会涌起,想找徐定疆一分高下,不过现在的她却没有这个心情,脑海中这个念头固然出现,但随即又淡掉了,只一直注目着白浪,深恐父亲日后下令不准他人探视白氏一族,那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白浪一面了。
白浪被人以担架扛着,但却是面朝下,这自然与背后那堆针有关系,所以白浪并不知道刘芳华正施展着绝世轻功,不疾不徐的在不远处尾随。这时白浪只十分疑惑的心想,知道此事的只有刘芳华、徐定疆,最多再加个“南角王”徐靖,徐、刘两人都不可能通风报信,莫非是徐靖?可是以徐靖的兵力来说,要擒下众人何等容易?何必把这个功劳转给“左督国王”?
算了,想这么多做什么?白浪有些无奈的心想,自己最信任的白家人,居然也对自己玩手段,真正对自己好的,算来算去,只怕就是徐定疆与刘芳华了,除他俩之外,也只剩下熊族少主宏仑了。
白浪想起流落熊族的两年余,宏仑不但供自己食住,得知自己回人族无功夫可用,还特别传了一套爪功给自己,虽说以白浪现在的眼光来看,这套爪功不能算是顶尖的绝学,但此情已十分令人感念。
白浪跟着想,刘氏皇朝建国五十年,五十年来消极的防御、不敢北犯,这固然是实现了当年三姓起事时的承诺,但却也让当年饱受创痛的熊族壮大了起来。其实这几年来,熊族早已摩拳擦掌,等待着杀回人族来一雪耻辱,顺便抢抢人族的“泰古剑”。若不是当时宏仑一力要熊族等自己三年,以待到时里应外合,只怕熊族已经杀了过来。
这也是白浪一直十分烦恼的主因,若自己投降,这个消息一传回熊族,不只是背叛了宏仑的信任,在熊族南犯时,两人还将成为敌人──却没想到白家是假背叛?白浪忍不住苦笑,周广一传到这个消息,只怕熊族立即挥军南下,管他们刘然、刘礼最后谁做皇帝,到时的日子都不好过。
想到这里,眼前蓦然一暗,只见下方过了一道门槛,星月的光华随即隐去,只剩下闪动的火把焰光,白浪心里有数,自己是进了所谓的“左督军管所”了,只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出去?
众人中,只有白广进去过“右都军管所”,其中的建筑形式与现在的“左都军管所”倒是大同小异,庞大的屋宇中,走道是出奇的狭小,还有着许多岔道与转折,似乎是为了让人犯不易脱逃。白家众人在都卫军挟持下鱼贯而入,一批批被关入相邻的牢房中。
牢房的形式倒是有大有小,大的关的人多些,小的关的人自然少些,不过越是外侧的牢房越大,越靠内侧的牢房越小,一路往内送,大部分的白家人都被关在内侧的中型牢房中,每间约莫二十人,也不过十余间就塞完了,而白氏皇族连白炰旭在内的七人,却一直没有被放入任何一间牢房中。
按惯例,主脑人物必然是分开安置,也许是最深入的小牢房,所以众人虽然到现在还在移动,倒是都不怎么觉得讶异,但没过多久,却见前方领头的铁仇总教头又打开了一个中型的牢房,挥手说:“进去吧。”
七个主脑人物都躺在担架上,也不知道这么进去之后会有谁帮忙照应饮食与方便,其中只有白广有经验,他当时在自己的排泄物中躺了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又要重新品尝这种滋味。
刚被解下,众人都十分的丧气,反正也是面朝下,一时间没人说话,忽然间,白炰旭发觉有人正拔着自己背后的长针,他吃了一惊,这里竟然还有别人。
白炰旭意外之下,低呼了一声:“谁?”
那人没直接回答,不过却是很快的拔起了白炰旭背后的五支长针,随着长针一支支的落地,白炰旭一蹦而起,翻身间一见那人,白炰旭吃了一惊,大声说:“阿彤?”
白彤两手还不能使用,他是以嘴拔出白炰旭背后的长针,只见他吐出最后一支,表情有些怪异的说:“大伯!”
原来白彤也在这儿?白玫与白广同时叹了一口气,这么一来,众人被擒的原因不说自明了。
白炰旭虽晚了片刻,却也想通了这个道理,他目眦欲裂,大声说:“果然是你捅出的漏子!”若不是看白彤解开了自己的束缚,他说不定已经一掌挥了过去。
“且慢。”白彤的脸上却没有惭愧的模样,只冷笑了一声说:“我可是立下了大功。”
“你立了什么狗屁大功?”白炰旭楞了楞,破口大骂,这小子莫非是失心疯了?
“先帮他们解开“五针破穴”之法吧?”白彤莫测高深的一笑,转身向着白广走去。
等他用嘴岂不是太慢了?在白广背后的五根针脱落时,白炰旭已经将其他五人的禁制全部解除。除了白广伤势未愈,只翻了个身,倚坐在墙边外,其他的人都站了起来,每个人都一样的惊讶,都想知道白彤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彤慢慢的望过众人期待的脸,最后停在白浪脸上,他望着白浪片刻才转过目光,眼中却奇异的没有以往的敌视神色,片刻后他转望白炰旭,微露得意的神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