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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芳华看了眉头一皱,沉声说:“孟启,你又怎么了?”这个胖子问题最多,刘芳华渐感不耐烦,可是在情在理又不能不问一声。
孟启连忙哈腰说:“护国使恕罪,没事,没事。”
没事才怪!刘芳华心知肚明,过一会儿得空,孟启八成会告诉她其它三位管带的坏话。看南苏一脸无奈的神情,八成他也知道这家伙难缠,刘芳华不禁微觉好笑,还好自己是主管,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他出卖了。
刘芳华心中一面转着念头,一面起身说:“好,我们一起去看看。”说完刘芳华率先出帐,南苏、孟启则在后紧跟。
刘芳华来到北面的大片空地,这里正是东极旧部,全军两万五千人共同集合操演的地方。一般的时候,并不会将整个部队搬出来同时操演,但因预计明日炸破城墙,所以神山卫国使下令今日全军操演,是故刘芳华才下令集合全军,准备向全体官兵说说话,提振一下士气。
现在正是炎夏,虽然尚未日正当中,但太阳依然尽力释放着威力,幸好凛冽的海风也一直不断刮动着,也让空气中带着一些些湿意。
一个多月前,这里还是东极城外的良田,但现在在战火的侵袭下,不单虫鸣鸟声早已远去,连一排排整齐的作物也早被数万不断操练的官兵夷为平地。两万五千人集合起来,汇聚成一个长宽百余公尺的大方阵,同心而无声的等候着,等候部队的统帅──“馨馥护国使”刘芳华的到来。
刘芳华一出现在空地前,所有的官兵立即肃然而立,战斗的消息虽然还未传出,不过敏感的人早已经唤出空气中不同的气氛,何况不只军营,前两天,城里一直传出许多喧闹声,似乎蛇人又在残害人民了。也许一般的部队听了没什么,但这群被称为“东极旧部”的士兵感受可大不相同,他们许多人的妻儿都还留在城中,对于收复东极城的心可说比谁都迫切。
刘芳华自然知道这种情形,姑不论别的,这可是她第一次带领的部队,对这些官兵,刘芳华已经产生了一种极为特殊的感情。她站到队伍前面,目光由左至右,一个一个慢慢的扫视过去,在众人的脸上没有恐惧,有的只是期待与激动,刘芳华心里不禁一阵心悸,他们难道不知道,大规模的战事一开始,不知道有多少袍泽、多少好友会在战争中倒下?他们难道完全都不惧怕?想到这里,刘芳华首次对于带兵产生了畏惧。
这真是个奇妙的变化。刘芳华心想,若足一个月前有人告诉自己,自己终会不想带兵,自己一定以为那人在胡说八道,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自己确实莫名的兴起了这种想法。
刘芳华目光又转向唐灵与杨失两人,满身伤疤的唐灵、面目阴沉而不爱说话的杨失虽然与自己少有沟通,不过对于交办的事情却总能一一达成,只足他们毕竟不像大将。
白浪将成为龙将是不争的事实,还有一个缺看来就只能在这四人中选择了,刘芳华回头望向跟在自己身后的孟启和南苏。孟启这多嘴多舌的胖子是不用说了,南苏看来还不错,只不过人还是要遇到大事才知道本性,也只能慢慢看了。
刘芳华不争气的想,若是白浪赶回来就好了,又或者定疆能在这里……这时刘芳华暗暗叹了一口气,真的需要他们的时候,这两人偏偏都不在……刘芳华又深吸一口气,将这些胡思乱想抛开,目光转回到官兵的身上。
刘芳华的不安似乎感染到了官兵身上,官兵们也正远远看着这个年轻的领导人,她有着高强的功夫,辉煌的家世,可是会不会太嫩了?自己的性命交托在她的手里,会不会有问题?空气中似乎浮动着一股怀疑的气息,在严厉的军纪下,每个人都不发一言,可是神色间,却难免有些许疑惑,尤其部分因见到刘芳华与白浪展现功夫而留下的人,现在不由得有些后悔。
刘芳华不算十分敏感的人,但也感到这些官兵对自己似乎不十分信任,她深吸一口气,连足真气开口朗声说:“各位,东极城沦陷至今,已近四十日,这段日子里,东极城的军民大都过着痛苦而悲惨的生活,我们侥幸躲过这一劫,但我们能为城内的人们做些什么?”顿了顿,刘芳华接着说:“你们是原来东极城中的精锐,但东极城也是在你们手中丢掉的……你们希望拿回东极城,还是任它在蛇人的手中哭泣?”
这话一说完,两万多名官兵的呼吸立即急促起来,孟启、南苏等人更是吃了一惊,刘芳华这话会不会太直接了?莫要造成反效果才好。
只见刘芳华咬了咬牙接着说:“当我们大举反攻时,你们要不要一雪前耻?要不要展现东极军的气魄让蛇人看?要不要赶走蛇人?要不要收复东极城?”
随着刘芳华一个一个的问题,东极旧部的官兵忍不住越来越是激动,随着几个人忍不住的应答,回答的人也跟着越来越多,到最后一句,几乎是两万五千人同时大声喊着:“要!”声势可称惊天动地。
最后,刘芳华顿了片刻,目光扫过众人大声说:“我们今天在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取回大家的东极城!明天就是决战日,你们要不要出战?”
“要!”这时众人的情绪已经沸腾,每个人将手中的兵器举起,向着刘芳华大声的叫唤。
说起来,刘芳华这番话算是很成功,不过南苏等较熟于战阵的人都暗暗摇头,这番话不该在出战前一天说,应在出战前那一刹那再说,现在就把众人的士气鼓起,却又无处宣泄,今天这群人会很难管理。
就在这时,前军忽然传来一声尖锐而急促的号角声,所有人同时一愣,听声音与之前的传讯完全不同,这是敌军来袭的急报,莫非蛇人大举来袭?
刘芳华心里一惊,蓦然一弹,双足带起一道红光,整个人有如脱弦之箭般向上窜起近二十公尺。
在半空中,刘芳华只见远远的东极城西门大开,数千名蛇人正向着城外迅速涌出,前锋两部的两万人正慌乱的向前迎,中军数万人则有些混乱的集结。
刘芳华目光四下一扫,现在最整齐的部队就是自己这一队,她转瞬间做了决定,当即在半空中猛一吸气,大声说:“南苏、孟启、唐灵、杨失,将队伍分成四队急行,由北面绕过中军迎敌!”话落,刘芳华同时飘然落地。
南苏等人虽不知东面的状态,但既听得刘芳华发下号令,四人立即分头指挥,领着数千名官兵向着东面使冲──没想到刘芳华刚刚那一番话说的正是时候,却不知是不是天意?
日前,徐定疆丹田中产生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漩流,自此,徐定疆依着陷山老人的传授,运行着那所谓“蜕化凡窍”的功夫。
两天的时间内,徐定疆体内已经充满了满涨的内息,这是自三岁筑基之后,从没遇过的经验,不单吸受内息十分快速,而且这些无穷无尽的内息,竟似乎没有止歇似的不断涌入,徐定疆本来打着顺其自然的主意,所以也没怎么理会,不过慢慢的体内似乎没有安置的地方了,但内息还是不断的涌入。
徐定疆可不由自主的担心起来,这样下去会怎么样?是自然而然的停止,还是有什么奇怪的状态?
就在内息再也没有容纳的地方时,徐定疆自然而然的发现丹田内息忽然穿过会阴、跟着循着背脊而上,紧接着向着头顶直涌过去。
这是一种奇异的感受,这部分本是内息运作的主要经脉,在这么有如怒涛般的吸纳下,早已经充满了内息,可是现在这么一拥,内息自然而然的又从额前延胸部经脉挤回丹田;也就是说,只不过又回到了原点,徐定疆整个内息小周天循环可说是快挤爆了。
徐定疆这时正开始试验陷山老人所说的“气冲斗牛无所抑,神来一点天灵闪”,他知道陷山老人的意思就是要他将暴涨的内息由天灵散出,而在奇异药物的催动下,可以有极大量的内息向外涌,对于所谓的后天转先天有很大的帮助。
而陷山老人这时也在一旁焦急的观望,铁桶中的徐定疆全身泛出一大片的红光,整片光华在铁桶中反射后向上射出,煞是好看。问题是按照道理,徐定疆这时若能将内息散出,红光应该越来越淡才是,怎么不衰反盛,越来越亮?
陷山老人心里越来越是担心,原来这个药物是计划单独使用的,看来与那些驱除退蛇毒素的药物起了反应,自己这下八成难以交代,不知徐定疆能不能迈过这关?
没错,徐定疆怎么冲,内息就是不会顺着天灵散出,而且天灵处也一样不断吸纳着外来内息。徐定疆可急了,平时要将内息从那儿散出还不太难,怎么现在反而做不到?这么下去,岂不是会经脉爆裂而亡?在徐定疆心焦的同时,丹田内盘旋吸纳的内息却也越来越多,这时不只外部燥热,连体内也是充满了焚身之火,两下一比,铁桶的温度又算不了什么了。
徐定疆忍无可忍之际,正想冲出铁桶,忽然间全身一舒,竟是有部分的内息自然而然的向着四面各个毛细孔散出,这么一来,体内的内息有了出路,经脉也渐渐地感到一阵舒畅。
徐定疆松了一口气,脑中却十分迷惑,无论是吸纳或是排出,内息能够运行的一向只有那些通路,也就是所谓的穴脉,这会儿怎么会从毛细孔进出?他百思不解,也只好罢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向外溢出的内息越来越多,终于缓缓达到一个平衡,也就是说,涌进来的量与送出去的量相等。
徐定疆知道,若这次冲出内息的是天灵而不是全身气孔,自己这时不该是停止的时机,而且应该加把劲把更多的内息送出,以尝试与先天真息结合;可是……现在却是由全身数千万个毛细孔中送出,那么还该不该这么做呢?
牧固图大陆的皇族对于内息的后天转先天早有研究,徐定疆虽然程度不到,但对这一类的修练门道并不陌生。也因此,徐定疆更是不敢贸然尝试,千余年来,从没听过利用毛细孔转修先天真气的,可是陷山老人那时说的煞有其事,虽然练到后来有些不对,但到底该不该坚持下去呢?
一直在旁边观察的陷山老人,眼看徐定疆从全身泛红,渐渐地淡了下来,也渐渐地放心,看来徐定疆终于找到了气散出顶的方法,若是能顺利的引入先天真气,退蛇毒不过是小意思而已。可是陷山老人越看越不对,若是徐定疆确实将真气引出天灵,徐定疆头上的水该会不断的波动,可是现在铁桶中的水却是全部一起微微的震荡,这其中一定有哪里不对,陷山老人冒着汗,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这紧张的当口,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归勇的声音传来:“前辈,归勇可以进来吗?”
陷山老人先是有些生气的说:“干什么?”随即又一转心意,说:“进来就进来吧。”
归勇轻轻推开房门,皱着眉说:“前辈,我只是送个茶水来,若是不方便……”
“别罗唆了。”陷山老人摇头说:“进来把门带上。”
归勇手中拿着一壶茶,他进来后将茶水放在桌上,走到热腾腾的铁桶旁说:“前辈,小王爷还好吗?”
陷山老人瞪了归勇一眼,一招手,将桌面上的茶水吸到手中,昂首咕噜噜的灌了一大口,这才说:“好像不大好。”
归勇一怔,望望铁缸中徐定疆安祥的面容,有些尴尬的强笑说:“前辈说笑了……”
陷山老人哼了一声,眨眨眼忽然说:“归勇,晶露丫头要你来的吗?”
“呃……”归勇一忙,叹口气点点头。
“哼!”陷山老人望望缸里的徐定疆说:“若是把她儿子搞坏了,晶露一定不会放过我。”
“晶露也只是爱开玩笑而已。”归勇苦笑说:“这么多年了,您又不是不了解她。”
“我当然了解。”陷山老人哼了一声,睨了归勇一声说:“问题是你了不了解?”
归勇也只能苦笑,不知如何作答。
这时,陷山老人往门的方向一瞥,皱皱眉没说话,归勇注意到陷山老人的神色,注意力一集中,跟着低声说:“前辈,她们也是一片忠心,您就别见怪了吧。”
“忠心?我看是痴心吧?”陷山老人双手一招,两股气劲分别将两扇门向左右拉开,只见玳怔忙在那儿,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进来吧。”陷山老人叹了一口气说:“小丫头有事没事就来一趟,以为老头不知道吗?”
原来玳音自与三位姊妹言归于好,有机会时总会过来这附近走走,但她可不敢敲门问问能不能进去,只能在门外徘徊片刻,跟着才无奈的离去。这当然瞒不过陷山老人,他只是一直不说破而已,今天陷山老人见徐定疆状况不大对,心念一转,还是让玳音进门。
玳音没想到陷山老人会开恩让她进来,一怔之间,只觉鼻头一酸,眼眶霎时红了起来,连忙深吸一口气,忍住激荡的情绪,有些哽咽的躬身道谢说:“多谢老人家……